油灯燃尽,天色也渐渐亮了。
卡威萨醒过来时,已经不见阿依苏和薇亚人影。
他还躺在昨晚躺着的床上,不同的是,这地方只剩他一个。他们去哪了?他还活着,做出那么过份的事,阿依苏没杀掉他?
他和他之间发生过的,仿佛一场梦,醒来也就消失。
他用力甩头,要自己清醒,坐起来,他跳下床,随手抓来腰布、缠上,迈步到门边,打开。
门口的守卫亮出武器,他不能离开,只能退回室内。
一会之后,他还在疑惑,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像是王的女仆,要他跟着她出去。于是他和她一起走出宫室,他意外卫士不再阻挡。
当他们离开了,走过长长的杜廊,再转弯,终于他忍不住,问她几个问题,她安静不答话,只是领他到一个地方,要他清理更衣。
他明白她不会多话,就不再问了。
她走开,他就一个人进浴室,洗好了、换上仆人的粗布围裙。怱地他听到远处传来悦耳的铃铛声,似乎有轿子过去。他跑出来,找到高一点的地方,站上去,他隐约望见轿中的女子。
他忙跳到地面,朝两个男奴抬着的轿子追过去,喊道:「薇亚!」
看到卡威萨,薇亚吓一跳,她的随行女仆立刻挡开他,以免他太过靠近轿子。女仆怒斥:「你是什么人?敢直呼九夫人的名字!」
「九夫人?」卡威萨愣住,才明白女孩是阿依苏众多妻妾中的一个。「请恕我失礼。」他微:弯着腰,对轿上的人行礼,不禁要问她:「昨天晚上,你还好吧?」
听见话,薇亚蹙眉无语。她的丈夫不抱她,去抱别人,他竟然丢下她一个,泪流到天明,她怎么会好呢?
她别过头,催促轿夫快走,他还是忍不住去问她:「你跟阿依苏怎么了?为什么他会那样……」
「他在那边!」
卡威萨被找到他的人们打断问话,眼看着薇亚匆匆离开,他想跟上去,想知道她后来如何,阿依苏又是怎样的人,却被陛下的女仆和卫士抓住。
「这里是王宫,你最好规矩老实一点,不要随便乱跑,给我添麻烦!」女仆气呼呼的。才走开没多久,人就溜了。幸好她找到他,否则她怎么去见陛下。
每年的夏天,上埃及山区进入雨季,充沛的雨量降落,沿着尼罗河谷直泻而下,河水随之进入泛滥期。
除了座落在高地的城市和村庄之外,整个埃及都淹没在河水里,仿佛成了一个大湖泊。
在这个一年一度大事的时候,全国人都充满欢喜。因为泡在水中的农地,也含着河水肥沃的冲积物,人们在等待尼罗河水逐渐退去、开始农耕播种之前,会由王宫举行盛大的庆典,敬拜赐予他们尼罗河的神只,而法老也由神只再一次加冕,象征君王与神双双藉由庆典获得重生、权势!
「你是上埃及,你是下埃及,你是让神明息怒、律法的来源,你是统治两地之王
四十多岁,光头,一身洁净的祭司沙瑞亚,他对着头戴红白双冠、手执弯钩杖籼带穗的连枷杖的阿依苏,念出仪式祈祷文。
大殿上的臣子、将士,和各国来的使节都参与典礼。
「尼罗河神哈比,仍然会眷顾我伟大的王上,整个埃及在今年的农作物将会大丰收!」祭司在许多民众奉献来的牲口前,做出最后的宣布。
他们马上簇拥着年轻的王走到殿外,接受台阶底下的千百人民欢呼:「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阿依苏没被欢呼声冲昏头,他环顾各国派来的人,心想,他们来此打探虚实,多过于来参加庆典吧。他要他们见识埃及强大,都臣服于他.他笑脸迎人,腾出手、拿来仆人托盘上的葡萄美酒,面对众人,举杯高呼:「愿众神保佑埃及!大家尽情的喝酒吧。」
祭祀仪式结束之后,君王回到华丽的殿堂,坐在黄金椅子上,乐队随即奏出轻快旋律,十多个配戴首饰和脚铃铛、赤足裸体的妙龄女郎从纱幔后头走出来,随音乐摆动,在众臣子与各国宾客之前,翩翩起舞。
男客和女客分开而坐,谈天说笑,刚出炉的面包,牛肉,美酒,糕点,蔬菜水果……佳肴种类繁多,都摆在他们眼前。女仆在客人之间忙碌的穿梭,为他们撒鲜花、放香脂、服侍他们洗手用餐、更换菜色。
卡威萨让人带到角落,仆役站的地方,他虽然不能像贵宾们那样的吃喝,眼睛还是能看的。他观看大殿热闹,薇亚也坐于其中,他再瞥向她旁边的阿依苏,他正和各国使节寒喧,接受象牙、黑檀木、香料等等的献礼,还有属地努比亚、利比亚送来的贡品。
阿依苏心不在焉,努力橕起睡眠不足又浑身酸痛的身体,尤其是屁股,一动就刺痛,都是卡威萨那家伙害的!
卡威萨……若不是因为他,他不会选在今天一大早就跑去神殿看她。一如以往,她又让他碰了一鼻子的灰,她仍旧躲起来,不肯随他过来庆典,给他祝福!
薇亚瞅视丈夫,对他又爱又怕,不知他在想什么。
「陛下,西台国的王子和公主来了。」
宰相纳姆的提醒教他回神,收起坏情绪,他面对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两人,微笑说出:「卡帕尔王子,安塔莉亚公主,欢迎你们来埃及。」
卡帕尔不多表情,倒是安塔莉亚,她早已经被富丽堂皇的宫殿,俊美尊贵的王上迷住,忙着赞不绝口:「多么漂亮的埃及……阿依苏王,你和你的国家一样漂亮!」
阿依苏一愣,很快就知道她对他有好感。觉得有趣,他故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亲一下,笑说:「公主你真会讲话……要我说呢,真正漂亮的人儿是公主,我已经被你迷住啦。」她缩回手,满脸通红。
薇亚气丈夫又勾引别人!
卡帕尔更是气愤,立刻挡在妹妹和埃及王之间,他让随从过来,把一大箱的东西放下、打开了,他说道:「这是我父王送来的礼物。」
阿依苏瞥了箱内满满的珠宝一眼,收下了,他对王子道谢:「请你替我谢谢布尔沙王。」礼尚往来,他也叫人抬来黄金饰物,赠与王子:「这些你拿回国,替我交给你的父王。」
「谢谢,我会转告父王。」卡帕尔接受了,带着妹妹退到一旁,一面暗自打量埃及王。
先前.探子回西台禀报,慕特摩斯去世以后,他没选择王后母子,而是把王位传给早他不久前即死去的宠妾的小儿子,阿依苏。这件事,引起君臣之间议论纷纷,很多人不服阿依苏,尤其是宰相.他看年近七十、灰白头发,身体仍硬朗的纳姆,他站在阿依苏身边,看似和睦,可真是这样吗?
年纪尚轻的阿依苏,他是否为势单力薄的王?他思索。带着父王交付的任务,这半个多月来,他在埃及停留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观察一切,搜集情报……为了减缓埃及人对他们警戒,他得到父王许可,特别带了妹妹过来,做出游山玩水的样子给别人看,没想到妹妹被埃及王迷惑。他皱眉,只想快些做完事,带她回国。
在阿依苏看来,各国遣来的使者都不怀好意,他应付他们,收下各式各样的献礼,直觉西台人不看歌舞,老瞅着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索性走到他面前。
卡帕尔也站起来,同对方一样,举杯子,相互敬酒。
「王子你看见了,他们都来送我金银珠宝,其实这些东西,我的国家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现在我最想要的,是你们西台用来制造武力的铁器,或者,你们退出叙利亚、巴力斯坦,不要老是跟我争夺同一块土地,这样的礼物,才是真的实用……你认为呢?卡帕尔王子,我需要的礼物,你若不能作主,就请你回去告诉布尔沙王,要他做决定。」
直接嚣张的语句令卡帕尔光火,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微笑道:「阿依苏王爱说笑了。埃及的领土已经够大,少一块叙利亚,或是巴力斯坦,对你们无关痛痒,可他们对我西台而言,非常重要,我还要代替父王,请你高抬贵手,别一口气吞掉他们。」
「一口气吞掉?哈哈哈,我哪有这本事呀,王子你才是爱说笑吧!」阿依苏大笑,心底认为西台王子沉稳,不是简单的人物。
接着,卡帕尔以妹妹玩了一天,累了,他要带她先回房去休息,而提早向阿依苏告别。
哥哥的话让安塔莉亚紧张,猛然想起今晚是留在埃及的最后一天。她不要啊,她才开始要认识这强大的埃及帝国,却要匆匆离开了。无心去听欢乐时旋律、品尝佳肴,她着急,越想越舍不得,终于忍不住,甩开哥哥牵着她的手、转身跑回阿依苏的面前,她注视俊美脸庞,让黄金首饰映衬得尊贵的男人,鼓足勇气,她羞怯出声:「我、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国了,不能再看见这么美丽的埃及.我会很想念……阿依苏王,你何时来我的国家玩?」
女孩娇羞,意有所指似的,阿依苏明白了。他不避讳众人的目光,接近她,他轻轻拉起她一双手,口唇在其上深刻一吻,对她倾诉:「我才登基不久,许多政事等着我去处理,恐怕抽不出时间去你的国家。公主你喜欢这里,若不嫌弃的话,就请你一直住下来,陪伴我。」
男人的气息贴近,混乱安塔莉亚,满脸羞红,她脱口而出:「我是别国的公主,有什么资格留下来,陪伴你?」
「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们就可以一直的在一起啊。」
十指紧揪纱裙,薇亚怒瞪阿依苏挑逗公主,却莫可奈何。
安塔莉亚正沉醉在好听的嗓音里,却被人粗鲁的拉过去,和阿依苏分开了。「哥!」抬眼望着卡帕尔抓住她。
即使妹妹不满,卡帕尔仍旧制止她再靠近阿依苏。他挑明了对他说:「阿依苏王,你如果希望我的妹妹嫁给你,就要让她做王后,不做妾。」
阿依苏挑眉.轻声笑出:「公主要做王后.不做妾?这就难办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帕尔更加火大。
乍听埃及王所言,安塔莉亚失望。可她知道他本来就有一位王后,听说仅是名义上的,她也很少在大家面前出现,连这样的庆典,她都没见到她。也许阿依苏和王后的婚姻不融洽,亦非他所愿。也许阿依苏娶她,他就会废了她,让她当上新王后。想到这里,她又开心起来,微张朱唇:「哥,我不介意阿依苏王已经有王后——」
「住口!」卡帕尔不准妹妹再丢脸下去。「你跟我走!」他强抓着她离开,心里恨恨的思考,即使父亲不能马上做到,总有一天,他要率领大军来这里,把高傲自大的阿依苏、整个埃及通通攻下来,抓在他手上。
眼见卡帕尔一行人不高兴了离开,阿依苏没多大反应。
至于其它国的使者,由于事不关己,大多冷眼旁观,他们继观赏歌舞,饮酒吃肉。
纳姆特别担心王子回去西台,会对布尔沙如何报告,他直视不懂事的王,悄声埋怨:「陛下,西台王国不是好惹的,何必这么对他们讲话?难得安塔莉亚有意,应该趁此机会与她缔结婚约,让她当王后。如此一来,布尔沙定会顾及他的女儿,往后不再干扰埃及,也许让他高兴了,会跟我们交好,到时候,叙利亚、巴力斯坦的纷争就不是问题——」
「我不可能让安塔莉亚做王后!」阿依苏一句话就断了宰相滔滔不绝。
纳姆哑口无言,又急着表明:「为什么呢?已经过这么久了,难道陛下还执着于神殿里的……你明知道她不会答应——」
「你太多话了!」阿依苏斥责纳姆:「你对我有意见?干脆换你去坐到那个位子上。」
「纳姆不敢!」宰相忙跪在地上。阿依苏是年纪小,不懂轻重,可他毕竟还是一国的王。知道自己太超过,他不敢看他,即使心存非分之想,还是不能看那一张雕工细腻的黄金宝座。见对方转身离开,「陛下要去哪里?」他抬头望他。
「这里面好闷,又吵,我受不了,要出去透透气。」
「但是各国的使节都在,如果你不在位子上……」
「我不坐在那儿又怎样?不差这一点点的时间。他们有什么事,自然有你帮着我出面。」阿依苏朝面有难色的人丢出一句,他不准卫士跟随,旋即跨步走到殿外。
见状,薇亚从椅上跳起来,想跟着人出去,可男人回头瞪她,她又却步,僵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没了烈日烘烤,徐徐凉风吹来,教人舒畅。
远离热闹,阿依苏反倒清静了。摘下王冠、随手一丢,他拿着酒瓶,另一手拎着杯子,倒酒来喝,喝完了,再倒满……
他一面饮酒,一面漫无目的、随意乱走。
台阶下面,有尼罗河水流过,水声「哗啦,哗啦」响着,比任何音乐都好听。忽然他想到了,就踏上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前往圣坛。
几盏油灯照着矗立在圣坛石墙边的巨大神像,祭祀的用地开阔,灯光不足以全部照明。隐隐约约的,阿依苏望见在昏黄光源的阴暗面,有人站在那儿。他警戒,朝对方大喊:「是谁在那边?」果然看见人慢慢的走出来,就着微光,他发现竟是——「卡威萨?」
卡威萨也惊讶阿依苏一个人来这里。
阿依苏两步并做一步的,冲到卡威萨面前,不悦了出声:「你应该在大殿那里,怎么可以随便乱跑?」
「我偷溜出来,后来却迷路了,才走到这里……这是我的不对,请陛下处罚我,不要怪罪别人。」卡威萨忙认错,以免祸及无辜。
眼看男人朝他单膝跪地了行礼,还算识相,阿依苏就打消追究仆役失职的念头。他命令他:「你站起来。」对方起身,他抬眼望高他半个头的男人,再问:「庆典很热闹,为何你不去看,要偷溜出来?」
卡威萨没答话,反而问对方:「陛下呢?为什么不待在殿内,要一个人溜出来喝闷酒?」
「我才没喝闷酒!」阿依苏瞪视卡威萨,可手里明明抓了酒瓶了,他不管,只催促他:「喂,是我在问你耶,你快回答我。」
伊人身上散出些微的酒味儿,卡威萨皱眉,叹气:「大殿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他们在那边吃吃喝喝的,我只能站着、乾瞪眼,什么都不能做,真的很无聊,所以我就偷偷的跑出来了……希望陛下能体谅,不要因此而把我罚得太重。」
哀怨的表情让阿依苏想笑,他也是因为那些庆典和仪式太无聊了,才会来这里。他脱口而出:「这儿没有别人,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男人答应。忽地,他奇怪他为什么和别的奴隶不一样。他不怕他,还敢违抗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好像理所当然,而且他整个人散发一股英气,并非那些普通人。他对他的过去很感兴趣,可惜他丧失记忆。他看他抬头望去。「你在看什么?」他问他,两眼也跟着往上看。
阿依苏没过来的时候,卡威萨就对这地方的神像感到好奇,借着油灯火光观察许久。「这雕像……」他沉吟:「我总觉得她有点像你的九夫人,薇亚。」
「是吗?」阿依苏凝视神像,喃喃地说道:「也许是有点像薇亚。这是爱西斯女神,是我用姐姐……娜芙塔莉的样子,叫工匠去雕刻成的。」
听见话,卡威萨愈加好奇了。
「娜芙塔莉……」手指轻轻地触摸黑色花岗岩雕成的神像,阿依苏告诉卡威萨:「她是我的姐姐,大我四岁,她是神殴里最尊贵的祭司,也将会是我的妻子,埃及唯一的王后。」
在埃及的神只传说中,欧西里斯娶了妹妹爱西斯,生下霍鲁斯。法老既是神灵的化身,当然进行同样的婚姻行为。为了维持血统纯正、巩固权位,皇室中的兄弟姐妹之间通婚,是常有的事情。卡威萨听过这些,仍不禁张大眼睛,疑惑出声:「你要娶你的姐姐……既然她是祭司,为什么今天这样盛大的庆典,她没出现?」
阿依苏垮下嘴角,不愿意回答。他爱娜芙塔莉,她却恨他,从不答应嫁给他,全都是为了——阿依苏直视卡威萨,不去回想,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在卡威萨看来,年轻的王似乎隐藏许多心事。那位长得像娜芙塔莉的九夫人,薇亚,还有昨天晚上,阿依苏看他和薇亚的样子……很奇怪、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救活我,让我进宫?我对你做出那样的……你为什么不杀我?」想问他,他对他作何想法?他的身体还好吧?却不能问。
从昨晚一直到今天清晨,他占有他,同他交欢,他们紧紧的拥抱,汗水淋漓,气喘嘘嘘……想到了,他热血澎湃,打从有记忆以来,他不曾在谁的身上得到过这些,更何况对方是男子!
「为什么呢……」阿依苏同样困惑。他没必要对一个奴隶这样的,要不是因为他的样子就像——他拒绝去想,嘴角只淡然上扬:「你猜?」男人皱眉苦思的窘样让他心情好些,他嚷嚷:「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别管那么多啦。既然是你在这里……过来。陪我喝酒!」他拉着他,坐到台阶上。
卡威萨见阿依苏喝完一杯,又倒满,把杯子递给他。能同埃及王共享一个酒杯,是荣幸,他接受了。
男人以手轻转杯子,嘴竟是贴上他喝过的地方,一口饮尽。见状,阿依苏莫名的悸动,再拿来杯子,斟满葡萄酒。
酒红如血,香醇甘美。
在王宫外的日子,一天不死,就值得庆祝了,哪里有这些。卡威萨品尝过美酒,瞅着阿依苏一连喝掉几杯,脸蛋逐渐晕红了,些许酒水由唇边缓缓流下来,经过颤动的喉头,这教他心头一荡。「别喝那么凶,你会醉。」他拿走杯子和酒瓶,发现葡萄美酒所剩不多。
「我不会醉!」阿依苏生气,想把酒抢回来,却一个眼花,还要人扶住,才能坐好。
卡威萨胳臂搂住阿依苏的肩,让他靠在他身上。
圣坛里寂静,两个人亦无言语.奇妙的感觉困扰阿依苏,也许他真的醉了,竟然跟一个低下的奴隶坐在一起?
「哇啊——」
突地,女人尖叫声令阿依苏眺望远处.他推开男人,站起来,循声而去。
「小心……」卡威萨拉住摇摇晃晃走下阶梯的人。
「我不用你扶!」阿依苏甩开他,摇了摇头,深呼吸,要脑袋清醒。他继续走下阶梯,离开圣坛。
他望见不远之处,几个女仆嚷叫:「鳄鱼让河水带过来了……它要爬上来……在那边……」她们不敢越过让尼罗河水浸泡的走道,而同行的男仆役手忙脚乱,拿来长矛,往水里戳刺!
他们在慌乱的当儿,竟然看到陛下出现,抢去武器,冲入水中刺杀。「陛下小心!鳄鱼很凶悍……陛下快上来!」男仆们惊吓,忙过去拦住人。
「走开!」阿依苏不爽,下到水里,他抓着长矛乱挥,对围着他的人大叫:「我一个人就能杀死鳄鱼,不准你们过来罗唆……」
仆役们慌张闪躲尖利,对阿依苏没办法。卡威萨见了,只能皱眉摇头。
鳄鱼受人类惊扰,吓得甩动粗长尾巴,「哗啦!」河面被激起水花,它扭头向人,尖牙利嘴大张——
卡威萨在阿依苏快被鳄鱼咬住腿的时候,急忙拉开他。
「你干什么?放开我!」阿依苏斥责男人,他头昏昏的,浑然不觉刚才有危险。
「你喝醉了,快上来。」卡威萨夺来长矛,交给其它人,他强抓着不停挣扎的人到台阶上,水淹不到的地方。
「我没醉,我不会醉的,卡威萨你听不懂吗?可恶……你快放手!」
男仆听着怒气冲冲的话,他们佩服卡威萨有勇气,胆敢抓住陛下。主人安全了,他们才赶紧合作,很快就把闯进来的鳄鱼刺死。
「放手啦……你快放开我!」
卡威萨不放手,怕阿依苏又要乱闹。没想到他竟然张嘴咬他手臂——「呃!」他痛呼,手一松,人要溜掉,他再抓回他,忍不住对他吼:「你不要再任性!明明你就是喝醉,站都站不稳了,差一点就被鳄鱼咬伤,都不知道,你还耍脾气,要让人担心吗?」
「你是谁呀?敢这么对我讲话?」阿依苏火大,瞥见其它仆人瞅着他们两个,他面子挂不住,冲着仆人开骂:「看什么看?通通滚开……离开我的视线……快滚!」
仆役吓到,忙着七手八脚地抬走已死亡的鳄鱼,离开王的视线范围。
「你也滚,不准再抓住我!」阿依苏对着卡威萨吼叫。对方不理他,反而扯着他爬上台阶,他不肯动,他竟然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就走。
他气极了,挥拳打他,他依旧向前走,又带他回到圣坛,两脚再着地的时候,他推开他,继续骂:「你这无礼的奴隶,不要太过——唔!」男人的唇倏地压住他的嘴,令他不能再讲话。
卡威萨将乱动的人按在墙上,他贴近他,亲吻柔软唇办,舌头伸进去,逼使对方响应他,两舌舔卷,四唇缠绵。「啧,啧……」吻出嗳暧昧声音。
一会之后,彼此才稍微分开了,阿依苏听到对方同自己一样,粗嘎的喘着气。他伸手摸到腰带上的匕首、抽出,他抬眼瞪他:「你对我无礼,不怕我杀死你?」
卡威萨瞥了抵在喉头的锋利一眼,「我不怕。」他说出:「你要杀,早就在竞技场上杀了,不会拖到现在,还让我活着。」他更加挨近他,等他出手。
「哼,你这个人太自信了吧?」阿依苏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正如对方所料,他不想他死了,因为他活着,比死掉的人有趣。他直视卡威萨,他和那个人有些像,性格却很不一样——阿依苏眉宇深锁,终究还是撤回匕首。
「你不开心吗?为什么?」卡威萨手指抚摸蹙紧的眉心。
「不准你问为什么。」阿依苏轻斥。抬手碰触英俊的脸庞,十指滑入棕色卷发里、拉扯,见他露出疼痛表情,他微笑,靠近他,低语:「吻我。」
卡威萨心动,立刻吻住伊人。
「嗯!」阿依苏呻吟,没有反抗,张口伸舌,他响应男人,享受舒服的亲吻,他轻飘飘的,任人搂抱.彼此的裸胸相贴,下身隔着缠腰布轻轻的摩擦……
听到伊人娇吟,整个人起了小小的痉挛,美臀随之紧缩,把卡威萨的那一根硬棒绞紧,让他也忘情的吼出:「阿依苏——」大量YE全射入纤纤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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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 第三章 尼罗河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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