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在青楼的生活是神仙,为了私心而赖上的幸福是假象,她太愚蠢了,不该误以为只要进得了追云山庄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光是一个主人就够她疲于奔命,听说庄内还有一名官小姐是扬州第一美人,她名小小伶妓,拿什么和人相提并论。
何况恩公根本不在意她,总以冷脸相对,叫人情何以堪。
相思无寄望,她还是认命地做事。雪无心走向客居,心中暗忖着,该用什么方式取出核肉?
「小姐,你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菊儿忍不住为她叫苦。
「你懂啥,她那性子太扭,不磨磨棱去去角,哪天会爬到我头上撒泼,我是在教她身为奴婢的本份。」
她一副用心良苦的磨眉貌,看上去颇像一位体恤下人的好主人。
「是,小姐说得极对。」她哪敢说不对,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季小奴当然知道她的言不由衷,了解自己的作法是过份了些,可是一想到有人想染指她的「私人财产」,心就变得很邪恶。
商人之女嘛!尽做些利己事,这是天性。
「来吧,咱们去看没心肝的做得怎么样,可不能让她弄坏了我的心肝小核桃。」
唉!魔性难改。
议事厅的气氛有些凝重,空气中布满浓浓的冷肃之气,烫人的午阳被阻隔在高林外。
「大哥,此言当真。」
柳膺月一脸讶异地听着大哥描述当年的惨事,那年他才十岁,陪着义母留在京城不克跟从,所以逃过一劫。
据当地的县令表示,恩家主仆是遇着盗匪抢夺财物才遭杀害,山贼不仁,一干女眷皆受凌虐而亡,唯恩家血脉下落不明。
赶到出事现场的恩家宗亲见此惨状皆掩面哭泣,不忍这积善一家竟受如此残酷对待,心想失踪的恩家长子大概也难逃厄运,不知尸陈何处。
他和义母伏尸痛哭,但也哭不回已逝的生命,只有强打起精神处理后事。
谁知今日听兄长一言,竟和当年说法大有出入,他不禁埋怨县府的草率,以及凶手的无情。
「这些年忙着打理产业,对当年凶徒的追查仍未放松,只是事隔多年,查询上诸多困难。」
一晃眼,竟也十四个寒秋,人物变迁之遽,实难以跨跃时空之距,早年少年已长成独当一面的大丈夫,凶手容貌岂有不变之理。
何况事出突然,血染红了记忆,他只记得凌空劈来刀形,对于凶手的样貌却模糊。
「庄主,你今日提起此事,是否已有眉目?」观察敏锐的江上寅倾身一问。
恩天随微微颔着。「前些天我陪同小奴上街,发现一名可疑之人,他的身形十分类似当年凶徒之一。」
事后回庄他不停演练那致命的刀法,的确十分吻合,因此才决定将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翻出来,告予两人知。「大哥,那个是谁?是城里的人吗?我去把他揪出来。」急切的柳膺月愤慨填膺。
「他自称王二。」
「王二?!」这名字很普通嘛!
但反应极快的江上寅立刻联想到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那个败类。
「庄主,你说得那个王二是不是知府的大舅子,已故二夫人的胞兄?」
「他是这么说,可惜二娘和娘家一向不亲,我从未见这位无血缘关系的姻亲。」
二娘嫁进恩家八年有余,不会见她和娘家的人有往来,比较亲密一点是她幼妹,也就是任家表妹的亲娘。
但自从任夫人去世后,除了任娉婷年幼思亲时会遣家丁送到尚书府和二娘为伴外,他连应称为姨父的任家老爷都没见过,当时他尚未任官职。
柳膺月神情古怪嗫儒地问道:「会是他吗?二姨娘是他胞妹,那……不就是逆伦。」
女眷生前皆遭奸淫,若当真是他,那真是天理不容,畜生所为。
「就因为这一点我才不敢肯定,想拜托你们暗中去调查一番,以免有所作偏失。」
「嗯!王二平日素行不良,靠着知府大人的庇荫常强夺民女,甚至淫人妻奸人母,稍具姿色的半老徐娘也不放过,想来此人已无人伦之颜。」
「上寅,看你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以消息倒是很灵通。」真是佩服佩服。
「二庄主,你在讽刺我舌长吗?」他那点心眼还看不透吗?
柳膺月激赏的笑笑。「不错喔!懂得自省。」
江上寅不与他争口舌,转向恩天随问道:「当年庄主负伤时,不是有高人搭救,他们应知是何人所为。」
「这……」他如何说高人即是小奴。
「拜托,你没看见大哥很为难吗?他的‘救命恩人’当年还是个牙没长齐的奶娃儿。」
「二庄主,你不要胡闹。」他心思缜密的说道:「光凭季姑娘一人是无法救人,必有出世隐者帮忙。」
恩天随喟然一叹。「他们向来不管红尘事,问他们还不如问小奴来得快。」
「她?!」
两人皆嗤之以鼻,他们不相信一个少年的记忆会比小娃儿逊色。
「问我什么呀!」
一个小人头蓦然出现在窗户边。
柳膺月被窗口的人影吓了一跳。「你是鬼呀!无声无息地从墙角冒出来。」吓人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吓。
鬼吓人不稀奇,人吓人,吓死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看来你们的缺德事罄竹难书,心虚到大白天都慌。」
边说边摇头,她顽童似的以掌拄身,从窗口跃入,动作干净俐落,完美得教人想起身鼓掌,可怜她身后两位侍女,苦哈哈地绕了一大圈才进到议事厅。
「野丫头,正门不入,偏走偷儿之路,当真没人教养。」不知谁的缺德事罄竹难书。
柳膺月讪讪然地抿嘴,赎了名伶妓做丫环,不善待人家也就罢了,还当她是无知觉的消遣品,闲来无事玩两把,整得人家瘦了一大圈。
并非他无怜香惜玉之心,但人总是自私的,他可不想为了当惜花人而开罪她,好给她机会往身上试药。
「少驴了,你听过哪个乞儿有教养。」敢叫我野丫头,活得不耐烦。
噢!对喔!他不是自打嘴巴吗?「大哥,她真的只是个小乞丐吗?我没看过跋扈至此的乞丐。」
「她当然不……小奴,你在干什么?」恩天随好笑地瞅着想打断他话的小人儿。
开始懂得保护自身权益的季小奴大剌剌坐上他的腿,双手自然地往他的颈子一圈,丝毫不见羞涩之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来瞥扭,常人总爱炫耀家世、浮报产业,而这位家业富可敌国的千金大小姐偏不好此道,老是以穷酸样示人。
开悟得早,自幼她便懂得富贵使人贪,围绕在身侧谄言媚笑的人们,多半都因贪而假意亲近,她识出假面下的真实而麻痹不仁。
久而久之,她习惯当个无名小卒,以避免随富贵而来的麻烦事。
人,还是平凡点好。
「我当然不是乞丐,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偷捏他劲后肌肉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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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怜爱奴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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