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好想死……
「……你知道花御堂家的人,在正式场合一动上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吧?」水色嘴角沁出扭曲的微笑。
「少主,您以为我是谁?」那人已经摆好阵势,双手握住黑铁拐子,挥动起来虎虎生风。
「对喔,你也是花御堂家的人嘛……」水色瞇起眼,「那个是特别用来对付我的?」
「恕在下说一句,少主并没有让在下动手的资格。」
「嗯……的确,我不适合肉搏战。」水色垮下肩,全身突然涌起一种彻底的疲惫与松懈,就连站姿也变得破绽百出,头甚至垂着,眼神也恍惚起来,「我不会让你碰青姐的……她是我的东西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因为,约好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在下的任务,是要把少爷带回本家去。就算剩半条命也行……」那人露出狰狞的笑容,挥开黑色拐子朝水色冲去。
砰的一声黑铁砸在水色的肩上。他听见自己骨头所发出的碎裂声,叹息着,从水色背上穿破衣服窜出无数肉色触手,在自己受到伤害的同时,紧缚住对方的腰。
「什、么!」那人用黑铁往下方打击绑住自己的东西,但打击之处却柔软坚韧,将受力部分全部吸收,「这是食尸鬼的……」
「嗯,是食尸鬼的尸虫……不过我不是被附身,只是稍微跟它借一点肉来用而已。」水色摇摇晃晃地用仅存的单手,掏出一个投掷环「圆月轮」,稍微往前划,在对方的鼻子上深深割了道痕。
食尸鬼的尸虫触手从那人腰部攀爬至能控制手臂动作,最后卷上了颈项。
「你……」那人瞬间露出恐怖的表情。
能让身为咒杀师的花御堂家人恐惧的事物的确不多,但他眼前的「水色」却实实在在的令他打着寒颤。
「我跟你一样都不怕死,这可是最简单的,但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死的原因……是因为我比你更不怕痛苦跟恐惧。」水色稍抬手,对方了脸上又多了道血痕。
「呜……」
「不过是这种程度,被尸虫穿入血管里更痛。」水色的笑容更加扭曲,有种已经不顾一切而殉道的气味。
这样的他,也许已经不是活人了。
「目广六郎太……你需要脑吗?」水色突然轻问。
「不用,我有肉可以吃就好了。」一个低沉阴郁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嗯。」水色收回可怕的笑容,换上温柔的神情,只对自己忠实的守护者下了道指令:「杀吧,青姐。」
在被束缚得无法动弹的那人身后,地面逐渐有什么东西浮现,似个骨瘦如柴、死灰皮肤与干燥稻草似白发覆盖的人形。那是花御堂家的式魔神,在尸兵器种类中有着最强的「无」属性。
人形在胸部部分缓缓朝两旁分开,沾黏着断裂的皮肉纤维,突出的肋骨就像巨大的牙齿般张牙舞爪。一根根骨头往前挺进,里头则是一片黑暗的空洞,正好将那人的头部整个包围,下一刻左右胸骨阖起,确实地咬下了。
「抱歉,青姐……实在不是什么好食物。」水色像真的很遗憾似的,用一种哀伤即将落泪的神情,注视着从尸兵器白发中露出凶光的红眼。
接着掏出手帕,将满脸的血迹抹开,同时,那些完成任务的触手,松开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肉块,缓缓收回至体内。
「你今天状况不太好,交给我动手也行。」
从巷弄的暗处出现,一头靛蓝的及腰长发、幽紫色瞳孔、赤裸上身的妖物——食尸鬼目广六郎太,淡淡地叹口气。
「这样你不就不能吃了吗?」水色对尸兵器张开单臂,做出即将拥抱的姿势,他抚着对方干燥的白发,最后再将它搂至怀中,让它融进自己体内。
食尸鬼只吃非自己所杀人类的尸体,这是一族不成文的规定。若杀人来吃,便是狩猎,一旦食性转为如此,人间界对他们的空间限制,会强到足以压抑大部分的行动能力,如此一来则得不偿失。
「当初我们是这么交换条件的,你借我力量,我替你猎食物,很公平。」
水色温和地笑道:「请用。」他不带感情地望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
「……今天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必须回收力量了。」六郎太高大结实,肌肉贲起的身躯,足足比水色高上一个头多。
「是吗?真可惜……我还以为你能再多陪我一会儿的。」水色的表情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可惜的。
「要是我再待下去,你那已经烂得差不多的身体就要崩溃了,朋友的死状,我可不想看,更不想产生食欲,你是死后该要挂张肖像,供上花,有谁给你哭一哭的好家伙。」六郎太的紫眸中,透出一点不舍。
他伸出长着锐爪的手指,绕到水色后背,利落地一戳,指尖没入背中,一下子夹出一条扭动如虫的红色物体,之后放进口里吞下。
那是寄生型的高等尸虫,在本体的命令下,能附在生物体上做各种不同的活动,当然要牠听从寄生体的支配也行。不过若是rou体不够强壮,被寄生者的身体会因为负担超过限度而逐渐毁坏。
虽然水色本人完全不介意。但心有芥蒂的家伙,却是食尸鬼。
若水色因为在被寄生期间身体崩坏而亡,那全是自己所造成的,他本可以不在意人命的消逝,不过偶尔也有这种让他怎么也放不下心的重量。
「是……吗?」水色轻应声。正在修教育学程的他,本来在校被说是拥有成熟男性魅力的脸庞,此刻映着昏暗的街灯,倒显得有些稚嫩了。
「……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六郎太脚踏上无头尸的肩,就像折芹菜似的拆下手臂,也不避讳眼前正看着的对象是个人类就往嘴里送,咬下好大一口。
一般人类身上,是绝对不会出现尸体的气味的。
但花御堂水色……却是个全身上下都沾满尸气与死气的人类。所以身为食尸鬼的六郎太,在最初见面时感受到待在他身边很舒服,就是这个原因。
相当矛盾的是,水色身上的生命力与亡者的味道密不可分的交织,进而产生一种「有生命的亡者」这样微妙的状态。
「嗯,大概。」
「虽然我想告诉你,要好好爱惜生命,但你大概听不进去吧。」
「我很珍惜,真的。」花御堂笑道。
「在我看来,你只是想依靠他人,加速生命走向败亡罢了……」
「……那个真的有那么好吃吗?」水色避开问题,看着六郎太撕扯着人肉像扯牛肉干,「也给我一点试试?」
「喂喂,你头脑没问题吧?这是跟你的身体一样的肉呢。」六郎太瞪大眼,张开嘴时尖牙满是血。
「已经是最后了……一起用顿饭吧。」水色拿还能动的手,认真地跟六郎太讨着。
六郎太先愣了会儿,最后折了截小指扔到水色手中。
「……我要开动了。」水色说完,将把手中的东西放进嘴里,漾出微笑,「祝你今后武运昌隆……还有,能找到你要找的人,目广的六郎太。」
这样……又剩下自己一人了。水色默默想着。本来以为这次可以顺利的……
将六郎太留在住宅间的暗巷中大快朵颐,他走出。光兴院大学位于从市区坐电车需要一小时以上,并转三班车才能到达的郊区,道路两旁就连街灯盏数也很稀疏。
若是以有心人士来看,这里可说是相当方便的犯罪天堂。
拖着脚步往前行,水色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几秒后才恢复正常,「啊……哈、哈……」
还不够,这种程度……
不够致命。
每跨一步,肩上就传来剧痛,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需要会感到疼痛的身体?
歪歪斜斜地又走了一段,离校外租屋处还有不短的距离,眨下眼皮,水珠从边缘落了下来。为什么一路走到现在,尽是发生让人无比厌恶的事?
青姐的事、叔公的事、自己的事。
他只是想让自己能够更勇敢一点,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这样?
下意识往发亮的光下走去,已经被打断的手臂奇怪地垂着,映照在那片玻璃前的影像,是自己染血而哭泣的脸。看上去是如此凄惨无比而且没用。
是电话亭啊……
路灯下的电话亭,安静地伫立。
「砰!」他跌进这个透明的小空间,脑中闪过一张永远都自信满满的艳丽脸庞。对了,那个时候,曾经如此羡慕,若能活得跟「那个人」一样自由自在,一定、一定……会很快乐的吧。
颤抖着手,他拿起绿色话筒,插进信用卡,压下那个想了好几次,却没有勇气去按的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几声,虽然不到一分钟,他却觉得久的叫人感到挫败,在想挂掉话筒的前一刻,接通了。
「槙堂家。」那个感觉好近的声音。
「……学……长……恶、呜呜……」一股恶心的味道,从胃里冲上喉头,水色看见自己吐在脚边的东西,除了胃液之外,还有一截肉色的柱状物。
「……花御堂吗?」
「呜……啊,学长……」水色发出痛苦的呜咽,「救我……拜托你……」
——说不定我是希望得救的。
***
「大家知不知道下个月十六号是什么日子啊?」水色靠在讲桌旁,拿起粉笔在手上把玩。
转眼间,花御堂水色担当2C导师已经一个月有余,对他而言,每天都是宝贵的,町上的气氛很和乐,来追杀自己的人数也锐减〈好像有不少是槙堂挡掉的〉。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子就好了。
「莫非是老师的生日?」剃着小平头的长岛笑道。
「错,再猜一次吧。」水色摇摇手指。
「我知道,是校庆!」绑着马尾的女班长樱泽举手叫道。
「叮咚叮咚!」水色发出快问快答节目「答对了」的音效,「所以现在老师我呢,要先做个统计。」他在黑板上写了三条项目「体育」、「文化」以及「回家」。
「欸……又到校庆啦?弄布置很麻烦哪。」用手支着脸的西堀率先抱怨。
「别这么说嘛,有校庆活动就应该偷笑了,以前我念的是以升学为主的学校,校庆可是只有校长跟主任们致词而已,无聊死了呢。」水色敲敲黑板,「好啦,看这边。体育就是体育性社团、文化就是文化性社团,回家就是……」
「老师你就写『无』〈なし〉不就好了,写『回家』〈家帰る〉是在装可爱吗?」长岛跟坐在隔壁的友人调侃。
「装可爱也好,至少还有可爱不是吗?要确实的举手,我要登记的。」水色并不在乎对方有些不礼貌的发言,能很快跟学生打成一片的成就感,让他终于有点自信,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该吃教职这行饭。
「尤其是参加体育社团的同学注意,刚才学生会长在晨会中提出建议,想在校庆当天邀请外校同样社团的学生,来与我校学生进行观摩练习赛,教头跟其它老师们都觉得这个提案挺有意思的,目前正积极的跟外校联络中,不想丢脸的话,得好好练习。」
隶属在合气道社的秀喜悄悄握着拳头点头。
「老师,我真的觉得你好像古代人耶,什么教头啊,是教务长吧?」据说是仿贝克汉的鸡冠头发型而为此洋洋得意的贝冢,跟开学第一天一样大胆,对老师的取笑毫无忏悔之意。
「咦?现在已经没有人叫教头了吗?以前都这么叫啊,之前的连续剧也有演不是?就是那个……嗯……体育社团的人先举手给我看。」
水色一声令下,全班大约一半的男生都举了手,女孩子则是寥寥两、三个,至于手举得最挺的,果然还是秀喜。
「该不会老师还在看《金八老师》的回放吧?」贝冢哼哼笑道。
「欸?你怎么知道?」水色点完人数,在黑板上记录后说:「好,手放下,现在换文化社团的举手。」
「因为我家老爹也在看啊,最近正在树海电视台回放嘛,不过什么金八老师的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是银八老师的时代。」
「那是谁啊?」水色失笑出声,一边点着人。果然女孩还是比较喜欢文化系社团的样子……
「那是……」
贝冢才要解释,就被千照插嘴:「与其看那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热血青春校园剧,还不如看《女王的教室》或是《东大特训班》,这种为了分数血淋淋斗争起来的比较实际。」
「嗯,的确是很适合千照呢,这种剧情。」水色故意慎重地认同道。
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
「不……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
「那叫小千好不好?」水色好玩地看着千照噘起的粉嫩红唇。
「你是故意要让我生气的吗?冒牌教师!」
「哈哈哈、我是没有看什么《女王的教室》啦,不过现在我们教室的确有个小女王呢。」因为千照的反应太有趣了,水色忍不住继续捉弄,结果其它同学笑得更厉害了。
「呜,梅染秀喜!再笑我就揍你!」千照眼睛很利地瞄到坐在教室另一头的友人,正扭动着嘴角忍俊不住,随即暴躁的开火。
「咦?为什么只针对我!」秀喜无辜地喊冤。
「好啦好啦,要打架下课再去打,先让我统计完,刚刚都没有举手的,现在把手举起来。」水色微笑着阻止。
看来这班上参加社团的人数相当多,所以没参加的还不到五人。
「接下来是要讨论校庆那天,班上的主题活动,嗯……这个应该放给你们自己讨论才对,班长来当主席,我到后面去,你们要办什么活动我都支持,但前提是,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来,樱泽同学,这边交给妳了。」水色对班长招手。
「我知道了。」樱泽微笑着点头,大方的步到讲桌前。
在水色走向教室后方,路经宝珠身边时,发现这个真面目很大只的男孩,桌上正坐着一个身着小袖的市松头小孩。
座敷童?
自从座敷童被自己碰过后,似乎就能够自由地各处移动,没想到现在倒跑这儿来了。而且跟宝珠好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似的。
宝珠桌上放了小小一张,上面写着五十音符号的米黄纸卡,最下面还用红笔画了个神社鸟居的「B」图案,宝珠的手指压着一个五元硬币在米黄纸卡上移动着。
这个……这个不是「狐狸狗大仙」吗?狐狸自己玩这种游戏,情境还真是微妙。最近这个游戏好像被叫成另外的名字「守护天使」什么的……原理应该是利用意念召唤出狐仙或狗灵之类,来回答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不过因为玩这个游戏的人,通常没有受过正规的神道训练,也没有正确的知识,所以呼唤出来的东西会变得很杂,有时甚至具有危险性。
但有更多时候,则是什么都没呼唤出来,硬币会动是因为两、三人一起玩时,所产生的集体催眠效用。
宝珠的手指慢慢在五十音上面移动着……
「千……照……好像……真……的……生气……了。」
「咳嗯。」水色故意低低咳了声。
宝珠的手指又动了。
「老……师……欺负……她。」
「咳。」水色伸手轻推了下宝珠的头。
「呜咿。」宝珠低叫声。
「跟座敷童在玩什么呢,其它人都在努力讨论呢。」水色弯腰,低低在宝珠耳旁道,好在宝珠的座位在后排,已经开始争吵卖吃的好、还是做鬼屋好的学生们,没几个注意到这边。
「……吾没意见。」宝珠突然抿了下唇,模样像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水色觉得奇怪,因为平时宝珠不管做什么都好像兴味盎然的模样,像校庆这种理应如庆典般热闹的活动,他以为对方会喜欢才是。
「吾讨厌这个……」宝珠小小声道,「讨厌校庆。」
***
「不要生气嘛……千照、千照!别不说话嘛,我都这样拜托了……」
「哼,反正我就是很凶,你大可不必跟我道歉。」
「的确是偶尔有点不可理喻啦,不过……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哎呀!」
「啊?我不可理喻?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这个……比如说现在……」
「啪、啪、啪!」
拍手声打断两人的争执……不,应该说局势一面倒的镇压。
「太大声了喔,两位同学。」两人的导师笑咪咪地提出劝告,「虽然已经下课了,不过还是不太好吧?」好在是选在离教室有点距离的花圃旁,不然一定惹其它同学围观。
「我们两个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啦!」千照一看见水色就反射性地龇牙咧嘴。
「千照,他是老师耶,不要这么没礼貌啦。」秀喜边叹边劝。
对自己倒是没关系,反正已经习惯了,不过应该要尊敬师长才对。
「哼。」千照扁嘴,虽然觉得的确也是自己不该这种态度,但因为之前强硬惯了,这时要她立即改过,总是拉不下脸。
水色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倒也知道千照只是嘴巴坏了点,个性比较别扭些,本质倒是个好女孩,所以没有生气的意思。
或者该说他还不到三十年的人生中,什么绝对该厌恶的重大情节都已经历过,这种程度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无所谓,不这样就不是千照了。我有其它事情想问你们。」水色耸肩道。
「是什么事呢?」秀喜好奇地问。
「宝珠的事。」水色停顿了下,「你们知道他怎么了吗?」
「什么怎么了?」千照眨眼。
「他好像听到校庆的事情,就不太有精神。」水色说,「你们是朋友,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嗯……啊,我想起来了!」秀喜歪着头一会儿,突然捶了下掌,「一定是因为去年的那个时候……」
「没错,一定是!」千照也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叫。
「是去年校庆的时候,原本宝珠跟朝能师兄约好了,要朝能师兄那天来参观校庆,原本师兄是答应了,宝珠很开心,合唱团的练习相当努力呢,因为他有一段独唱,一定是想好好表现吧。」秀喜摸着下巴道。
「不过那天很不巧的,天空寺那里突然临时有事,所以朝能法师就没来了。虽然宝珠是说没关系,但的确是为此消沉了好几天,他大概是又想起这件事了吧。」
千照这么推测。
「嗯……虽然说之前就已经稍微听说过了,宝珠的父亲到底……」
「是天空寺的修行僧,也是我的师兄之一,是个相当厉害的人,不管是自己修行还是关于委托的祛邪退魔事务,都由他经手处理。」秀喜提到宝珠的父亲朝能法师时,明显的流露出尊敬之情。
「这么说的话,宝珠的母亲……」水色沉吟。
「很明显吧?一定是妖怪啊,似乎是去世了。就不知是稻荷神系还是妖狐玉藻一派……狐系太多旁支,我也分不清楚。
「宝珠对自己的事情很少提,你这个冒牌教师也别故意去问,要是惹他难过,我可不会放过你。」千照单手叉着腰,另一手指尖对准了水色的鼻子。
「看宝珠难过,我更舍不得,哪里会故意欺负他。」水色苦笑,却发现千照红了脸。
「你、你这个冒牌教师,这种恶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千照缩起手,往后退了一步。
「咦?不,这是我的真心话呀……」水色忙道。
宝珠是个听话又懂得自律的孩子……虽然本体有待商榷……但绝不减他周遭总是流动着的悠然气氛。是非常非常舒服的感觉,私心地讲,这正好是水色自身所欠缺的,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不管如何努力,也无法爬出已经密合全身,沉重腐臭的泥沼。摆脱不了花御堂这个姓,虽然逃离却总逃不远,不想杀却又非杀不可,还有……想死,但又想多活一下。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奇迹,他也像会向神明祈求的普通人一样,想亲眼见证。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矛盾的想法太多,矛盾的作法持续在两极化的思考互相冲突中,所组成的「花御堂水色」才老是被槙堂说「你这家伙脑筋有问题啊」。
通常他会响应「说的没错」,水色从不否认。
「千照、秀喜,你们不会还在吵架吧?啊,老师也在。」下课时分,转眼之间就没看见两位友人的宝珠因为有点担心,所以便在校园中搜寻,没一会儿就找到人了。
「记得刚才讨论的结果是要卖吃的吧?」水色马上换了个话题。
「啊,嗯,是啊。」千照也赶紧配合。
「我觉得,卖豆皮寿司不错,又是素的……」秀喜虽然有点僵硬,但随即接话。
「喔……嗯。」宝珠扯下嘴角,一会儿又随即道:「我会努力帮忙的。」
「那要加油喔,『一起』。」水色拍了下宝珠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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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小僧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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