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怀疑妻子与马夫偷情的男主人,他先杀了年轻健壮的情夫,后又了结当初反对他婚事的刻薄叔叔,以及尖酸婶婶,最后才是最深爱的女人,他一刀一刀地剖开雪白胸脯……」
啪地!书阖上。
青葱纤指微扬,撩过额际落发。
「你够了没,没人可以让你烦吗?」一个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一道如雾如云的影子由灯架飘下,状似悠闲的落坐单人沙发,两手交握叠放在「修长」的大腿上,似笑非笑的勾起带着邪气的嘴角。
「真不容易呀!江小妹妹终于‘有空’拨些时间招呼客人,深感荣幸。」
「不速之客向来不受欢迎,你不晓得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吗?」不同的两个世界本就不该相互打扰,干预彼此的作息。
「我不是鬼。」他强调。
眉尾一掀的江天爱发出近乎讥诮的嗤声。「你现在这模样不叫鬼,我倒是不太理解了,人能穿墙而过,飘来飘去不成?」
「我只是因重大撞击灵魂弹出躯壳罢了,基本上我还活着,靠着机器维持生命。」他能感觉到肉体与灵体的联系。
颀长的身躯看来飘忽,忽隐忽现地呈现空间错置感,拥有一张好看脸孔的男人斜睨着眼前清丽女孩,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厌恶。
「也许你只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贪恋人世间的美好而不肯去你该去的地方,以为时辰未到一拖再拖,自欺欺人,对吧?鬼先生。」不甘心死去,魂魄留恋不走。
「苍狼森,我的名字。」他非常大方的告知,张开手要她不用客套。
「日本人?」
「或许。」他不在意地掀唇。
「或许?」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我是个孤儿,收养我的养父母是日本人,不过……」他顿了顿,才用冷酷的声调说道:「想杀我的人是一名日本权贵之后,他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孔。」
「所以我应该帮你?」她露出稍有兴趣的表情。
「助人为快乐之本。」他低讽。
向来冷傲的苍狼森如同荒野一匹狼,孤傲而冷漠,从不轻易向人低头或求人,即使他在最穷途潦倒的幼时,或是受人牵制的成长期,他始终保有一贯的傲气,冷睨世间的一切。
一年前,江天爱和其兄姊毁了葛林菲尔特殊技能学院,包含他在内的异能者因此获得解脱,但是长期受制的生活却让他们无所适从,不知该往何处栖身,有些同伴竟沦为佣兵一员。
而他则利用天赋当起隐形侦探,为人寻物找人,只要开出的价码令人满意,通常他是不会让客户失望,以网路来达成交易,根本没人晓得他是谁。
可是「那个人」竟神通广大地找上门,在他完成一件任务后,以他的身世为诱因引他出面。
「不好意思,我这人属巫婆的,只会棉里藏针、笑里藏刀,不捅人一刀、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别指望我有一颗乐于助人的善心。」他想都别想。
苍狼森闻言,低笑地「走」到她身边。「由得你不帮吗?」
半杯茶无声地倾倒,淋湿了她看了一半的小说。
「这是你求人的方式?」她隐含薄怒地抽出几张面纸,擦拭黄皮书面。
「不,我不求人,谁叫你、我有缘。」他低视滑入她双峰凹处,以银色颈链圈勾住的红色水晶坠子。
「有缘?」她拧起鼻,狠狠地瞪了不具实体的影子一眼。
说是孽缘还差不多,分明是他死缠着她不放,哪来缘份可言,人死了还不安份,四处骚扰活人,简直是恶鬼榜样。
面色渐冷的江天爱对天来横祸痛恨至极,好不容易将两个生活白痴兄姊推给前世作孽之人,正想好好享受不用为他们操心的日子,她想人生的美好不过如此,终于能清心寡欲地当只米虫,不为琐事操劳。
谁知去了一趟鬼帽山探险回来后,同行的一伙人得到是一身疲累和满腹牢骚,既看不到鬼又差点迷路,没客死异乡算是幸运了。
而她属于不幸的,在发现十几户居民居住的小村落前,这只自称尚未死透的活鬼便不请自来,早也跟、晚也跟的形影不离,让她不堪其扰,连着十数天常在左右,犹如背后灵。
如果他安安份份地当只死鬼也就算了,反正「精灵城堡」里多得是自有生命、钻来钻去的怪东西,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相安无事倒能相容。
可是他偏不,从缠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让她有安静的一日,镇日在她耳边骚扰,不论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甚至她去上课也不放过。
鬼呐!为什么不怕阳光?即使日头赤如沙漠艳阳亦照跟不误。
(不否认地,她确实想借着强烈的日光「杀死」他,以绝后患,她是邪恶,而且冷血的女巫。)
「我说过我不是鬼,除非我的肉体死亡,否则你是杀不死我的,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半透明的苍狼森嘲弄似的半眯起眼,深幽如墨的瞳眸迸射出冷厉。
她一怔,有些恼怒的拿起书朝他掷去,但厚重的书本却直直穿过他的身体,重重落地。
「你为什么不滚?离我远一点!」
他低笑。「因为你发怒的模样娇艳如盛放的野玫瑰,让人情不自禁地受到吸引。」
他并未说谎,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便对她感到兴趣,尤其是她倔强、早熟的面庞散落略带狡黠的慧光,让他心窝底起了不寻常的波动,不管相隔多远,「目光」总是在得空的时候就追随着她。
年龄不一定和一个人的智慧成正比,她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既能冷眼看世,又能置身事外的挑弄别人的情绪,她若将此才能用在不法事情上,必是令人头痛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缠着我是因为喜欢上我?」她的表情是不耐烦的,有点想生啃他的骨头。
「不尽然。」他挑眉,笑得别具深意。
「愿闻其详。」若能将他打发掉,她愿跟魔鬼打交道。
像听见她的心语,他又笑了。「不必这么烦躁,我不会害你。」
「是吗?」她不信地撇撇嘴,努力地想忽略他的存在感。
刀架先生理克挽着银盘小姐吉儿状似卿卿我我的谈情说爱,你浓我浓地化不开浓情蜜意,「散步」经过两人面前时,有些鬼祟的伸直耳朵,想听清楚亲爱的主人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
三齿银叉和精油灯胖胖则大大方方地躺在高脚椅底下,十分不解她为何常对着空气说话,相当忧心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不只是它们,城堡里所有会动的家具、器皿都因她近日的反常而担心不已,可是没有一个敢开口发问,只能偷偷摸摸的窥伺,怕她一个不快痛下毒手。
在精灵城堡里,历代的主人都不足为惧,甚至是善待它们的,唯有她是真正的狠角色,谁要敢拂逆她的指令,下场通常是非常惨。
被拆了当柴烧的十七世纪英国国王壁画便是血淋淋的殷鉴,查理士太骄傲了,以为自己是一堡之王,洋洋得意地想赶走新主人,才会在大火中哀嚎地死去。
「跟魔鬼谈交易不如和我合作,我保证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苍狼森诱之以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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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色男人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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