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心狂魅 第五章 愁肠

  回到寝房后,谊咎立即开始准备所有应战所需携带的物品,长剑、短刀,以及一些备用的速疗伤药。他满怀忧心,不明白九郡王为何会执意谏言太子德昕一同出兵征战,沙场无情,生死听凭天命,温秀如太子德折,根本不适合随军应战。
  其次再说到战策运用,连一盘纸上操兵的棋阵也无法好好运用的文弱儒生,又如何手持军令,调兵遣将呢?搞不好一场仗打下来,他还得分心照看太子的性命安全……何况,太子是迦兰的储君,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难保隋迦两国之间的盟约不会受到动摇,但问题是,这场仗又非打不可。
  真是伤脑筋啊!难道隋迦两国缔结盟约之事,驻派西突厥的官吏全然不曾向西突厥国王提及吗?而今降服于隋朝的西突厥竟对迦兰出兵攻击,怎么办呢?这个麻烦的问题……唉!如果隋军赴战的人是聪慧灵敏的二皇子的话,那他可就轻松多了。
  “真是一场输赢皆堪忧的硬仗呀……”
  谊咎不禁觉得一阵头疼,才正叹气想着二皇子时,侍役便在寝房外传报着,“将军,延龄宫德祐二皇子有请!”
  二皇子?在这个时候找他有什么事?虽是这般想着,谊咎仍搁下了手边的事,匆匆赶往延龄宫。
  入了延龄宫,不见半点灯火,原本应该随侍在一旁的仆婢也都不见踪影。谊咎有些纳闷地步入德祐的寝殿,却看见德祐紧闭着双眼坐在床前,冷汗直从颊上流下,苍白的脸上布着一抹死灰。
  “二皇子!”
  谊咎靠近身去,伸手想要摇醒德祐,可是当他一触碰到身躯冰冷的德祐时,他竟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像是被德祐吸入一般,脱离了自己的躯壳,并随着一道强大的气流腾空而上。
  “啊——”
  谊咎满心的惊恐,叫声正要出口时,如烟雾般飘渺的魂魄已然腾挂在幽暗高空,并以凌空之姿俯视着整个迦兰皇宫。
  霎时,谊咎看见两条全身散发眩目光芒的金龙与银龙,盘旋在皇宫的上空,脚踏宫顶,身覆白云,气势威武而浩壮。
  “看见了吗?”
  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令谊咎吓了一大跳,猛地回过头来,赫然望见一身青蓝衣袍的德祐正环抱着双手,伫立在空中。
  “德祐?!”
  “跟我来,还有别的东西要让你看。”
  德祐的话才说完,便迳自往西北方向直飞而去,谊咎立即紧跟上去。
  两人飞驰了许久,德祐才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城都上空停住。
  “看——”
  德祐指着城都上方,另一条紫光晶灿的长龙盘踞其上,冷紫幽幽,布满杀气。
  “那是西突厥强将日罗加的本命星,亦即嗜战的紫色天龙。”
  “嗜战的紫色天龙?”谊咎蹙起眉,“那迦兰皇宫之上的金龙与银龙……”
  “银龙是你,”德祐打断了他的话。“可惜金龙不是太子德昕。”
  德祐再拉着谊咎向下飞,更靠近了紫龙,谊咎赫然见到紫龙的前爪上抓着一只像是白鹤似的鸟禽。
  “那才是太子德昕。”德祐淡淡地说道:“这场仗,多亏掌管平和之象的银龙的你帮忙,西突厥将会败退。可是,西突厥虽然赢不了,却也未必是输。你瞧见那紫爪上的白鹤了吗?”
  谊咎点点头。
  “白鹤的气势压不过嗜战的紫龙,因此,太子势必会命丧此次战役之中。”
  谊咎闻言不由得大惊。“这——”
  “但也并非无法可救。倘若你能紧跟在太子的身边,你的气势便会保他不死,逃过此劫。”
  “你如何能——”谊咎不禁愕然的问。
  “我如何能知道吗?”德祐的脸上浮起一抹笑,笑中却无半点真诚的笑意。“这你不需要管,你只要知道,这一战,如果太子死了,我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
  谊咎闻言又是一惊。
  “若要救我,就一定得保太子不死。”德祐环着双手,视线低垂地凝注着煞气腾腾的紫龙。“你愿意救我吗?”
  谊咎点头。怎能不救?又怎么忍心不救?
  德祐见状,陷入了沉默中,随后才低声地呢喃道:“原来,你真是我的辅命星……”
  “辅命星?”
  德祐苦笑的摇摇头,“是我多言了。这东西你收下,倘若遇上猛兽,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谊咎一脸疑惑,只见德祐拿出一把翠绿的细针给他,然后,便断然打住了再谈的意愿。
  “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但是你——”
  话还来不及说完,谊咎便被德祐挥起的袖风吹回了迦兰。
  在谊咎坠回身躯前,依稀又看见了盘桓在迦兰皇宫上方的那两条金银巨龙。
  银龙是你,可惜金龙不是太子德昕……
  德祐的低语又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谊咎不由得惑然。
  他曾听闻一国天子是天龙降世的星宿,所以原体为龙,受称真命天子。可是,为什么如今盘踞迦兰皇宫之上的两条巨龙,既不是晔帝,也不是太子德昕,反而是他这个外族的将领呢?
  银龙是他,那么那条金龙是谁呢?
  是拥有特异能力的德祐,还是其他的迦兰皇子们呢?
  两军开战之前,谊咎派人修书数封分送隋国与西突厥国王,但西突厥非但没有因此停止兴战之意,反而斩杀来使,状似示威。
  数日内,西突厥军便已侵入迦兰东方边境,在来不及得到隋帝的指示下,谊咎只得对西突厥开兵宣战。
  战情一如德祐所料,不擅兵事的太子德昕果然兵败如山倒,一路被西突厥大将日罗加的精锐大军逼退至慕吐塔格山。
  只顾逃命的德昕未及深思,便退往慕吐塔格山中,使得粮食尽失,全军陷入绝粮之虞。
  为了解救德昕的困境,并尽责守在太子身边,谊咎将军令交由公晴指挥,自己则趁夜率军运粮入山,却不料因为德昕的大意,而让谊咎也跟着陷入了困境里。
  坐困愁城数日,眼见粮草尽绝,谊咎遂决定赌它一睹,趁着无月的夜幕掩护,率兵杀出重围。可是就在军队顺利地越过山腰时,德昕却因误触敌军的警备,霎时敌方的警讯笛声大作,为求保命,德昕摩下的将官纷纷丢下德昕,自顾逃命。
  这一散,也使得谊咎与摩下的将官失散,带着毫无行军经验与武艺的德昕,谊咎只能放慢脚程,并一边小心注意警笛是否引来敌军的围捕。果然,就在德昕误触警讯时,谊咎便已被盯上。
  约末五更天后,晨光渐露,视野开始清晰,由主将日罗加斯率领的西突厥精兵,立即在一处密林外,将谊咎与德昕团团包围住。
  谊咎与日罗加缠斗数十回合,见自己无法轻取对手性命,立刻拉着德昕,再躲回密林之中,欲寻求掩护。
  两另一方面,由公晴率领的兵马,自逃出的兵将口中得知谊咎被困,于是当机立断,先派兵牵制一半西突厥军,然后再亲领一路人马,欲入密林支援谊咎。
  两军对战,血流成河,而当交锋的战场渐渐移动至密林外数里处时,怪异的奇景突然发生了!
  就在天际微微发白的穹苍中,竟出现了一条杀气腾腾的紫色巨龙,以及一条浑身发散祥瑞光气的银色长龙,而紫龙的利爪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只白鹤般的鸟禽。
  所有的兵士至都愣住了,手中的动作陡地停顿下来。没有人料到会有如此的奇象发生,只能睁大了眼睛瞪着天空看。
  而正当密林外的奇景震住所有的兵士时,扛着巨斧冲进密林的猛将日罗加,也慢慢追上了带着太子躲避敌军的谊咎。
  “小子!哪里逃!”
  “退……退……去哪……”德昕吓得脸色发白,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
  “什么地方都好!”
  无暇再对德昕多说什么,谊咎只是冷汗直流地紧紧盯着日罗加,不让日罗加与其他的西突厥军有机会靠近德昕。可是,就在两人交锋之时,一只弩箭,忽然直直地射入了德昕的身躯,谊咎陡地发觉自己犯下进入密林之前应先测察四周的大失误!
  “啊——”德昕惨叫一声。
  “太子——”谊咎惊恐的大喊。
  “啊——救我……谊咎……救我……”
  谊咎大呼一声,只见鲜血自德昕的脊背喷溅而出,在那一瞬间,谊咎的脑中仿佛浮现了德祐的声音。
  如果太子死了,我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可恶啊——”
  谊咎一怒,持剑震开日罗加的大斧,想要冲向德昕。
  怎奈日罗加力大无穷,谊咎几次都无法如愿。经过数十回合的交手,谊咎不但腰、肩受伤,一张尔雅俊逸的脸庞也渐渐显露疲惫,就连持剑的双手也因为承受了数次剧烈的震荡而变得酸麻、颤抖起来,反观勇壮魁梧的日罗加,却依旧杀气凛然,不改其色。
  这就是漠地男儿的实力吗?交手数十回合,他竟无法在对方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谊咎瞪着日罗加,双眼不敢有所疏忽。直到他伸手抚向腰间被日罗加斧风所扫过的刺痛伤口时,他才突然想起出兵的前一晚,德祐交给自己的那把翠绿细针。
  想也不想的,谊咎立即拿起翠针朝日罗加射去。
  针是射中了他,却不见日罗加有任何反应。
  谊咎苦笑着,横竖德祐的心意已到,至于派不派得上用场,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日罗加的攻击再次逼近,谊咎这时也只能凭借着灵敏的身手来防御保命了,可是渐渐的,日罗加的攻击次数明显地减少了,力量也好像逐渐变得轻缓了。
  倘若遇上猛兽,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谊咎喘息地望着日罗加,笑容终于浮现。
  是麻药!原来德祐给他的翠针上抹的是麻药啊!
  “德祐,情况似乎全被你给料中了啊!这翠针果然是对付野兽的利器。呵!如果谊咎今日大难不死,就算是谊咎欠你一条命了!”
  趁着麻药发作的当儿,谊咎尽力使局势逆转倒向自己,他不敢轻易放过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举剑跳起,利剑砍断了日罗加的头盔,一剑砍向他的脑门。
  时间与空气顿时像是凝结住般。
  许久,许久,日罗加一直以那个来不及反击的姿势站立着。谊咎很快地便判断出日罗加应该是死了,随即转身奔向德昕。
  密林外,缠斗于空中的紫龙与银龙也和林中的情况一般,突然静止不动了,银龙的利爪破了紫龙的头,两条巨大的长龙便这般地定住了身形,宛如冻结在空中。
  所有的兵士就这样瞪视着它们,噤声不语。
  当林中的谊咎松下警戒,狼狈不已地喘息时,那林外的紫色巨龙竟在此间隙突地仰身而起,卷云腾动,如作困兽之斗地再度缠上了银色巨龙,尖锐利爪抓向银龙的喉骨,银龙眼看就要陷入险境之中。
  “小心!”
  瞬间,空中忽地传来一阵惊叫,谊咎应声回过头,却见日罗加的巨斧已在面前,即将劈下。谊咎一惊,徒手接住斧锋,锐利冰冷的锋口立即在谊咎的双手上切出了一道伤口,喷出血汪。
  “呜——”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的天际突然出现德祐纤弱的身影,她双手各持一把利剑,神色严厉而可怕,疾速且准确地斩向抓着银龙,一身杀气的紫色天龙。
  “定——”
  厉声伴随一把利剑应声刺入紫龙的右眼,凝聚在空中的闪电也在利剑刺入的同时经由剑身,穿透了紫龙的巨大身躯,激射出刺目光束。
  剧痛贯穿了龙身,紫龙的利爪一松,受了伤的银龙与白鹤便乘势逃离、消失了。
  “鬼!鬼呀!恶鬼出现了!”
  “二皇子德祐?!那是二皇子德祐呀!”
  一阵阵像是惊恐、惧畏的骇然叫声响彻云霄,所有迦兰和西突厥的兵士,全都纷纷弃甲逃离。
  密林中的谊咎得到喘息的机会,终于挣脱了日罗加的斧锋,虽不知究竟是谁帮了自己,但他忙喘了口气,随即奔向德昕,可是被弩箭射中的德昕,已然奄奄一息。
  突如其来的一剑刺中了日罗加的眼睛,日罗加的咆哮怒吼传遍了整座密林。
  “可恶!小子啊——小子!我要杀了你这可恨的小子!”
  德祐没敢掉以轻心,他自天而降,小心翼翼地与日罗加对阵。然而,日罗加却突然像是发了狂似的,更加猛烈的攻势毫不留情地落往德祐身上。
  “谊咎!助我!”
  听见德祐的呼救声,谊咎立即转过身去。
  回头一看,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德祐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及细思,谊咎疾步冲向日罗加。
  他知道,太子德昕应该是没救了,但无论如何,死人救不成,活人却一定得救!他答应过德祐,誓必会守在德昕身边,保他不死,以救德祐的性命;可是如今,德昕是必死无疑了,如果他连自己眼前的德祐都救不了的话,他也没脸活着回迦兰了。
  “莽夫!受死吧!”
  一剑刺去,刺伤了日罗加的左眼,日罗加的咆哮声再起,但声音未完,便在谊咎疾落的穿心剑下断了声。
  “小子你——”
  一口怨气咽下喉,日罗加终于倒地死了。而在密林外的兵士们,看见那只巨大的紫龙突然腾空咆哮,瞬息间,又重重坠落地面,扬起一阵浓密烟雾,而后消逸无踪了。
  “啊——啊——死了!龙死了——那紫龙死了——”
  不绝于耳的叫声划破了凌霄,一身血迹斑斑的谊咎双手握剑喘息着,目视日罗加确实已死的尸体。等他回神,正要出声询问德祐是否安然无恙时,却见密林中早已不见那抹青蓝色的身影。
  “德祐!德祐——”
  空荡荡的林间只剩下阵阵刺鼻的鲜血味。谊咎疲惫地垂下头,满心不解,只能回身走向德昕。伸手探向德昕,他果然已经断气了。
  抱着德昕的尸首步出密林,密林外已挤满了大批迦兰兵士。更外围,则是西突厥的兵士。一见活着步出密林的人是敌方将领,西突厥的兵士立即哗然散去。
  这一战……终于打完了。谊咎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流光了,而这一切果然如德昕所料——西突厥将会败退,可是西突厥虽然赢不了,却也未必是输——西突厥虽死了强将日罗加,可是迦兰也死了太子德昕。
  “太子已死……”
  谊咎吐出话,蓦然在兵士中扬起了一阵惊啸。
  “太子死了——太子德昕死了!天龙化身的太子德昕死了!是二皇子德祐杀死了天龙化身的太子呀!”
  瞬间,谊咎突然明白了德祐那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一战,如果太子死了,我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
  太子德昕战死的讯息传回了迦兰,连带的,二皇子突然出现在战场,屠斩了紫龙的消息也一并传回。
  迦兰宫中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沉肃寂寥的空气停滞留驻,文武百官尽相守在朝阳殿里,等待谊咎的军队与德昕的尸首返回迦兰。
  人还没进宫,传说腾空屠龙的德祐便已被宣到朝阳殿中,所有的人望着他,脸上布满了畏惧、嫌恶与惊恐。
  德祐没说话,静静伫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宛如一座石雕。
  终于,殿前侍卫的声音传入,满身血迹的谊咎一脸苍白地带着四名兵士进入,身后跟随的尚有一同出战的各级将官。
  “谊咎将军……太子呢……”晔帝望着由四名兵士抬着的德昕,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下官未尽全责,令太子死于敌军之手,下官该死,请陛下降罪!”
  晔帝没有答话,只是捂着脸。谊咎听见了一阵咿呜声,跪下的身形更低垂了。而后德昕的生母淑贵妃疾步冲进朝阳殿,一见到德昕的尸体,便抱住他冰凉的身躯,厉声痛哭。
  “昕儿——昕儿啊——”
  淑贵妃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殿中,德昕依旧双目紧闭,动也不动一下。痛失爱儿的淑贵妃已几近疯狂,眼睛瞥见站在一侧的德祐时,立刻一个箭步奔向前去,抓住了德祐的衣襟,狠狠地甩了他数个巴掌。
  “是你!是你!为了夺取昕儿的皇位,不惜以妖术杀死昕儿!你这杀人凶手、妖邪恶魔!”
  红殷泛上了德祐的两颊,血丝渗出了唇畔。
  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人敢阻止,也或许根本是没有人想去阻止。
  兵士们的话全都传进诸大臣的耳里,是二皇子手持利剑,腾空斩杀了那只紫光晶灿的紫龙,而那紫龙,不正是身为太子的德昕才会有的元神龙体吗?
  “贵妃娘娘!您错怪二皇子了,事情根本不是您所说的那样!”
  谊咎厉声道,起身挡在德祐的前面,为他挡下更多来自淑贵妃的无情掌印。
  那紫色的天龙,根本不是太子德昕呀!
  “你说什么?!错怪?!所有兵将全都看见他是如何杀死身为紫龙的太子,而你竟还说是我错怪了这个妖邪?!你这个非我迦兰的外人凭什么插嘴?滚开!我要杀了这个作祟害人的妖邪!”
  “贵妃娘娘——”
  淑贵妃听不进谊咎的解释,不知哪来的强大力道,硬是推开了谊咎,伸手拔起身旁一名武将的佩剑,眼看一剑就要落下。
  “锵——”
  剑器撞击的声音刺破了凝结的空气,谊咎手持长剑,一把挑飞了淑贵妃手中的剑,震得淑贵妃跌坐在地上。
  恼怒窜上了谊咎的胸膛,他不明白,为什么晔帝不出声阻止淑贵妃的举动?丧子之痛是剧,但达一句辩驳的话也不听,就要将自己的孩子打入死狱,也未免太过残忍了,难道德祐真的令他厌恶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吗?
  “你——你这个野蛮人——”
  “住口!我身为堂堂隋国驻使、一国将帅,哪由得你这嫔妃如此辱骂!”谊咎一反温文谦逊,怒声斥断了淑贵妃的话。
  “在林中经历一切的人只有我!在场诸位有谁亲眼看见二皇子手刃太子了?而临阵弃甲逃逸的兵士将官们,又有谁有资格敢说二皇子在密林中杀死太子?如果不是兵士将官们临阵脱逃,我与太子又怎会陷入密林苦战?本官尚未问斩逃兵,逃兵倒要先责怪出手相救的二皇子,这有何天理?”
  “可是——可是确实是二皇子一剑刺中紫龙,紫龙坠地死后,太子也就身亡了——”一名将官结结巴巴地吐出话。
  “你们就如此肯定那紫龙定是太子的化身吗?那么,当时与紫龙缠斗的那只银龙你们又做何解释?”
  谊咎的话,令众人皆噤口不语。
  是啊!如果紫龙就是太子,那么银龙呢?
  谊咎转身面对着晔帝说:“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这是下官处事为人的原则,更遑论今日是二皇子救了下官一命!下官为隋帝命使,二皇子相救之恩,下官定会呈报隋帝。陛下若相信下官所言,就当好好审理这件事,下官相信,以陛下之英明,必可还给二皇子一个清白。”
  谊咎将德祐护在身后,并瞪视着晔帝、淑贵妃,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
  “但下官仍得请陛下恕下官谮越,不得不将丑话先说在前头,倘若此事无法做出一个合理的裁决,那就休怪我隋国毁弃两朝之间的盟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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