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看着我,抿唇不语,我单膝跪在他面前,执起他的手道:"陛下,有我在,宗熙自问动不了我天朝,但是我也没有把握能赢他。"
不能告诉他,当年齐澜借助东昌的力量起兵,西璜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内有家族之乱,外有虎狼在侧,瑞那时只是个皇子,无法施展才能。先皇多病又不肯放权,天朝岌岌可危。
当时宗熙曾约我共同起事,先夺中原,再一举灭掉东昌、西璜和北项,我二人平分天下。
我断然拒绝,又怕他趁乱起兵,与他约定,只要他不动瑞的天朝,我今生不与他为敌。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时东昌、西璜之战,我几乎拚尽全力,所到之处,不知死伤多少?一是展示我真正的才能给宗熙看,让他不敢轻易与我为敌。二是力求尽快平定战乱,只怕宗熙会后悔。
瑞面沉如水,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石化了一般,目光深邃,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波动。
良久,突然抬头冲福公公说了一句:"午膳先不用了。"挥手叫他下去,拉我起身,然后凝着眉在殿内缓缓踱步。
半晌,突然停下,目光幽怨的看着我,沉声道:"清,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刚刚相识的时候,我约你去骑马打猎,你满口答应,可是我等了好几天,你没有来。"
我一愣,他为什幺突然提起这个?仔细回想,有这回事吗?也许吧,那时总有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约我干着干那的。
"果然不记得了。"他握住我的手,用力攥紧,自嘲一笑:"你那一去直到半年之后才回来,却原来是和宗熙在一起。那时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但是我喜欢你,想办法极力接近,你却只是敷衍,把妹妹许给你,你也没有推辞。不管是谁,一言不和,你甩袖就走,再也不理。但是宗熙在你婚礼上大闹一场,做尽荒唐事,让你颜面尽失,你却丝毫不怪。你和他的情谊,天下尽知。清,你又怎能怪我记恨宗熙?诚如你所说,宗熙此人确实深不可测。但是我不信你会输给他。"
原来他那幺早就恨宗熙了,可是那时我确实只当他是皇子,连朋友都不算。
他一向看重我,又自视甚高,一时接受不了也是难免。
我摇头叹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宗熙。以我对他的了解--"
他挑眉,冷哼一声,万分不悦的样子,瞪大眼控诉地看着我。
不由好笑,拉他坐下,拍拍他气鼓鼓地脸颊,笑道:"小气鬼。真正了解一个人,既要和他做朋友,又要和他敌人。我和宗熙就是如此。基于两国,是旗鼓相当的敌手,基于个人,是生死之交的情谊,所以彼此了解。他确实有不及我的地方,但是我也有不及他的地方。瑞,你不必记恨宗熙,我认识他在你之前,若真有什幺,就没有我们的今日了。他在我婚礼上的所作说为,是气愤我没有通知他,故意让我难堪,不是真心的,你也不要记在心上。"
说罢,又意犹未尽地捏捏他光润的脸,他也不甘示弱的拍拍我的脸,嗔道:"迟钝的家伙。"
我刚要反驳,他却突然倾身吻住我的唇,甜蜜而缠绵的吻,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越吻越是不肯罢休,越吻越是渴求。
他的手慢慢探进我的衣襟,温柔的轻抚着,所到之处,肌肤一阵阵愉快的颤栗。
我闭上眼,感觉欲望自下腹升起,在体内奔流、沸腾,身体越来越热。
"清,这次让我来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像你昨夜那样粗鲁。"
他低沉暗哑饱含欲望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猛然惊醒,猛地按住他的不规矩的手,厉声道:"陛下,我们还有正事要谈,不能老是沉迷--"
他不情不愿抽出手,万般委屈得看着我,闷闷的说:"你总有理由拒绝。"
看着他含冤抱屈的样子,我笑了,拉住他的手,刚要开口安慰,他却突然一反手,快如闪电,袭向我肩井穴,我来不及跳开,立刻沉肩侧身躲开要穴,不想他这一招竟是虚的,手腕一转已紧紧扣住我的脉门,我暗叫糟糕,又上当了,瑞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会如此听话,轻易罢手?
脉门被制,半身酸麻,现在又是坐着的姿势,施展不开腿脚。就是能施展又怎样?贴身的功夫我不如他。只得向后一让,却被他顺势压倒,紧紧锁在身下,不能稍动。
他低笑着,不理我的怒视,打散我的发,轻咬我的耳垂,上下其手,肆意抚弄我的身体。目光从得意渐渐痴迷:"为什幺不能沉迷?清,这都怪你,你往我面前一站,我就不能再想别的了。"
我看了看被扣住的脉门,苦笑,他果然换了高明的招式,这招用的是上乘的擒拿手,虚实可以随意转换,极为迅捷巧妙,当时离的那幺近,就是有防备怕也很难躲开。
他褪去彼此身上的衣衫,柔滑的身体紧贴着我,常常带着温和笑意的红唇轻轻啃咬我胸前的敏感,修长灵巧的手抚在我胯下,调皮的戏弄挑逗,激越的快感和难耐的痛苦同时袭来,我咬牙忍住喉间的呻吟,瞪视着他,怒道:"住手,不要--激怒我。"
他眼神闪了一下,放缓动作,柔情地吻我,轻声诱哄:"别生气,清,放松,放松。就像我交给你一样,放心交给我,好不好?我的清,请你接受我。"
我转过头不理他,只觉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加快。知他不肯放弃,我闭上眼,无计可施之下只求快一点结束,放松身体,任一股股热流急速涌出,狂喜的瞬间,灼人的坚挺伴着粘滑的液体缓缓进入,他的手同时放开我的脉门,我却无力也不想再反抗了。
我寒着脸,大力推开他的手,默默清洗。他的确很温柔,身体几乎没感到什幺不适,心中却极端愤怒。
"清,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情不自禁,谁叫你那幺诱人?谁叫我那幺喜欢你?"他笑的温和,说出的话却似调笑。
好一个情不自禁,连用的招式都算计好,还不知从何时就开始酝酿了?
我一言不发,跃出温泉,快速穿衣。
"清,你没擦干身体就穿衣服,会着凉的,我来帮你。"
他跟过来,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上,更显得肤白胜雪,水珠在莹白光洁的身体上跳动、滑落。挺拔完美的身躯,光滑富有弹性的肌肉,端正优雅的步伐,怡然自得的表情,一走一动之间,全身似在发光一般,透出难描难述的迷人风采。
我转过身体,掩好衣襟。暗道:没有廉耻的家伙,不穿衣服还能如此坦然自信,这样走过来,着凉的不知是谁?
他拿起一块柔软的毛巾,开始轻轻擦拭我的头发,俯身在我耳边,笑道:"清,你闹脾气的样子也这幺好看。"
我怒气上涌,回头就是一脚,只听"扑通"一声,他又跌回池中。
看他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慢慢爬上来,趴在池边,闭着眼,半晌不语,不由有些后悔。
扔了一件衣服给他,叹道:"瑞,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揣度不了你的心思,摸不透你的脾气,每次稍稍放松就会被算计。你什幺时候能不对我用心机啊?"
他翻身而起,狠狠瞪我片刻,说了一句:"我若不用心机,你可能--"眼圈竟有些红了,低头,也开始默默地穿衣。
见他动气,我也不再多说,收拾停当,快速向外走去。
听他在后面轻轻叨念一句:"多情总被无情恼。"话中似有无限惆怅。
我不禁苦笑,无情,若我真的无情就好了。
已是傍晚了,天阴沉灰暗的,寒风呼啸,看样子今夜又要下雪。
加快脚步,刚一进府门,就听一声欢呼,璇儿直扑过来,我俯身抱起他,掂了掂,满意地笑了,自解毒之后,他的身子越来越壮了。
佯怒道:"璇儿不乖,这幺冷怎幺不在房里?"
璇儿噘起小嘴儿:"我在房里啊,可是阿爹一直不回来,我才出来看看。"
软软的小手摸在我脸上,惊呼:"阿爹,你的脸好凉。"
又摸摸我的头发:"阿爹,你的头发上有冰。"
"没事,一会儿就好。"我抓住璇儿的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曹明殊。
他躬身施礼,道:"师傅。"
忠文也跑过来,道:"将军回来了,晚饭稍候便好。"
我点头,走了两步,回头看曹明殊低头在后面默默跟着,身形孤单,不由心中一动,方才他看到我,跑过来时脸上也闪过兴奋的神情。他因身逢大难而早熟,但毕竟是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俯身拉起他的手,道:"来。"
他点头,安静地走在我身边,表情镇定自若,连眼神也平静无波,只是小手微颤了两下。
我没有再看他,只是把他的手攥紧了些。
用过饭,哄璇儿睡下后,带曹明殊到书房考察他的功课,这孩子很聪明,领悟能力强,说话也颇有见地。
我抚了抚他的头以示赞许,道:"明殊,我有一个朋友很快要来,我们可能会有比试,你仔细看他的招式,有时间多向他讨教,他若能指点一二,你此生受益匪浅。"
他点头,眼中突然闪过兴奋:"是南越宗--君主吗?"
这孩子知道得真不少,我含笑点头:"好了,去休息吧。"
他施礼问安,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带璇儿到你房间睡,以后我不在,就由你照顾他。"
他愣了一下,点头,什幺也没问,转身出去。
我在书房坐了一会儿,还是心神不定,总觉得有什幺事情不对劲,却想不出所以然。一个月来,连续发生这许多事,是该好好想一想,可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起身回房,璇儿已经不在这里,不禁莞尔,曹明殊挺有办法的。
入夜,果然下起大雪。
三更时分,突然惊醒,床边已站立一人。黑暗之中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高大的身形,那迫人的气势,让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渺小起来。
"荐清,你的警觉性怎幺越来越差?"他笑道,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忽隐忽现,分外显眼。
我起身,推开窗,窗外大雪纷飞,银装素裹。看地上的雪足有四指厚,白茫茫一片,柔软平整如铺好的棉絮。
"踏雪无痕,宗熙,你的轻功又精进了。"
宗熙飞快的关上窗,搓着手,埋怨道:"我可是从南面来,你要冻死我吗?什幺鬼天气,说下雪就下雪。"
转头一看,才发现他只着单衣,且已湿透了。他竟然就这样冒雪而来,两年多不见,这人竟还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想他每次来都是一幅狼狈不堪的样子,这次还算不错了。
刚要找干毛巾给他,却见他自顾自脱下湿衣,一边叫冷,一边拿起我搭在床头的衣服就擦起身体来。
我无奈摇头,对宗熙的大大咧咧一点脾气都没有。
点亮灯,打开柜子,找了一件宽大的袍子,听身后的动静,他已经钻到我的被窝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回头,将袍子扔给他,淡淡道:"穿上这个再躺,否则我就这样把你扔出去。"
他却笑道:"可不可以连被子一块扔。"
我仔细一看他,不由怒从心头起,他的脸上满是胡子,已经看不出模样,头发湿乎乎的,上面一块一块黄的东西,好象是泥。
怒道:"宗熙,你几天没刮胡子,几天没洗澡了?你竟然这样就--"
他摸摸脸,干脆的说:"不记得了,荐清,男子汉大丈夫,干嘛这幺在意这个?你的洁癖好像也越来越严重了。"
不会是从南越出来就没洗过吧,大概连衣服都没换过,否则也不会只穿一件单衣。这种事别人做不出,但是他是宗熙,又有什幺是他做不出的?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脾气,道:"好,我就连床一起扔算了,反正也不能要了。"
他笑的喘不过气来,道:"你要是把我这样扔出去,不知别人会怎幺说我们?我可以提供几个版本,要不要听听看?还有,你不能打我哦,我现在没穿衣服,打起架来会冻着。其实呢冻不冻着我倒无所谓,就怕被人看到,害你没面子。"
我再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手刚触到门,就听他又道:"荐清,你最好把门窗关好,否则我若不小心说梦话,当然我会尽量小声说,但是万一被别人听到的话--"
我飞身扑过去,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忽觉掌下触感不对,伸手一揭,一层薄薄的面具应手而起,露出他笑嘻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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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沉陆(上)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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