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钱的用途,丽子便闭口不语,低下头来。她那俯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痛苦地眨动着。她这副窘态使我控制住自己,不想再往下刨根问底了。
上班时间到了,我把她寄放在我这儿的存折交给了她,二人并肩走了出去。丽子已不想在内藤继续干下去了。到了内藤饭店门前,她在外面等候,叫我到更衣室替她从衣橱中取出戒指。
“何塞在做什么呢?”
“在给高层楼房擦玻璃,他出去干活儿了。”
“干活儿去了,那大好了。”
“你不如回日本的好。”
“这一千美元干什么用我猜不出,不过,有了这些钱作为旅费可以回到日本。”
“如果确实非要这笔钱不可,不妨和内藤老板说明需要原因,向她惜些钱你看怎么样?”
“你不能求日本家中寄钱来吗?”
对最后这一询问。丽子几乎有些恼火了。她的回答是: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她的回答吓了我一跳。这是出于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吧?丽子的任性使我无法理解,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接过丽子交结我的钥匙,跑进更衣室。
“喂!各位同事。有人想买这件皮大衣吗?丽子小姐说给多少钱都可以,想卖掉它。”
我大声地宣传着。走过来三个女人一面用手抚摸着有些发黄了的白色狐皮大衣,一面考虑着。我取出放戒指的小匣,立即向后门走去。
“我说,皮大衣在两三大之内可能卖出去,你勤挂电话来打听着点儿。”
“好吧!”
丽子打开小匣取出戒指,戴在她那纤细的右手指上。她看着这亮晶晶的东西在思考着什么。
“笑子姐,这个不能替我卖出去吗?”
她说道。语气中显然含着下忍出手的感情,声调又是那般凄凉悲伤。
“出售商店不办理回收吗?”
“到哪儿都一样,也只能卖一百五至二百美元吧,没法子。我把更衣柜的钥匙一起交给你保管吧!”
“不过,卖得了卖不了可不敢保险。”
“结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大对不起了。”
丽子恭敬地向我鞠了一躬。鞋尖并得齐齐的,双手扶在膝前手指并拢。我看见她这一优美的姿式,不由联想到她受到的教养,又想到今天她稼给波多黎各人做了妻子,不由使人感到万分惋惜。
和丽子分了手回到更衣室时,同事们早已换完衣服走向客座去了。丢在凉席上的皮大衣,简直像只死狐狸被遗弃在那里。我把它和戒指匣一同收进更衣橱内。小心翼翼地锁好后,便忙着去换衣服。这时突然想起刚才曾一晃见到了竹于。她的脸色非常难看,从脸上表情不难看出她当前的处境不佳。在日本时,我是个极端个人主义者,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为什么到了这里,居然变得这样爱替同事们操心了呢?
来到客座上,已坐上了两拨客人。领班狠狠瞪了我一眼。即使不这样,在工作中也不允许谈私事。所以,尽管看到竹子神情不正常,也不敢上前问她。
这一天从中午客人一直不断。我伺候的日本房间的客人,更是集中了一些健食家,忙碌不堪。我在厨房与客座之间穿梭般往返着,忽然又看不到竹子的身影了。
休息时间我间领班。
“你知道竹子上哪儿去了吗?”
“她说心情下好,回更衣室去了。可能是生病了。”
领班回答道。
我跑回更衣室,竹子直挺挺地躺在更衣橱前的凉席上。
“你怎么了?”
竹子面色苍白。当她看出是我后,坐了起来。
“糟糕了!”
她说道。
“你病了?”
“不,又有身孕了!”
“什么?”
竹子苦笑着,有意地用手摸抚着下腹部。
“真的?”
“我还特别留心,但,不知是生理上不正常呢?还是一时大意了呢?”
“这回和我家的数目相等了吧?生下来一定很可爱的。”
“现在哪里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呢?”
“……精神不好吗?”
“嗯,我是挣扎着来的。一闻到肉味儿就恶心,刚才呕吐了。”
只要一想起来,心情马上就变坏。竹于一开口,喉部便发出声音。接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黄水。她用手巾擦拭后,痛苦地说道:
“吃了就吐,吃了就吐。”
“这么严重?”
“嗯,我一有孕,就要连续呕吐十个月零十天呢。真没办法。”
说着她已是浑身无力了。
我很同憎她。但妊娠反应的痛苦是无法医治的,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只有转移话题了。我正想找人聊一聊呢,于是便以面色苍白的竹于为对象,谈起了丽子的事。
“哼,一千美元她想干什么用呢?”
“我也说不清。”
“我要有了一千美元,就可以去打胎了。”
“什么。”
“在日本很简单就可以打掉了。”
“你也有过经验吗?”
“我也打过三次了。”
“太简单了,纽约就是这点下方便。即便花一千美元。生命也不见得有保障。设法子,只好生下来。”
又不能大声说话,看来她胸部又在翻腾。打了一个嗝。这回她把口中呕吐的东西强咽了下去,胃液的酸苦味使竹子紧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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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新娘 第十章 幽会恶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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