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阶梯 抓证据

  枝村幸子拿着《女性回廊》的名片,来到西多摩郡青梅市所 
  属警察署。昨天晚上同冈野正一在公寓附近黑暗的街道上边走边谈得到的启示,变成了今天的这一行动。 
  到底还是《女性回廊》有名望,编辑部的名片收到咒文般的效果,对平民百姓严然关闭的大门,她轻而易举就通过了,警察署侦查股长高兴地同她会谈了一个小时,主动地介绍了许多情况。 
  用这张名片,“名人”一般都能见到,就是一些难以接近的人也不需要介绍人,名片上的头衔是最有力的介绍人,上次就是用一张名片见到了波多野伍一郎。 
  幸子觉得没毁掉《女性回廊》的名片是件好事。那家杂志社那么吝啬,在外面的影响却非同寻常。机构内部同在社会上的影响大相径庭,这是件怪事,内部人员并不怎么样,机构却声名显赫。幸子想,要是拿出‘咱由采访记者”的名片,侦查股长会狐疑地打量著名片上的铅字,将她逐出门外。 
  幸子想,既然还有这个名片,就要充分利用。《女性回廊》编辑部以后一旦知道,也许会来指责,但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用来干坏事。 
  青梅西面是山林,听说有不少人在那儿自杀或情死,想就这些事件的实质写篇报告文学,特来采访素材。这是《女性回廊》记者枝村幸子向侦查股长说的一席话。今天的幸子特意穿一身潇洒的西装。 
  头发稀疏的侦查股长深信自己的谈话将刊登在一流妇女杂志上,并不知道自己正中圈套。他拿出统计表等笔录文件,热情地向她介绍。 
  “自杀者中男性多还是女性多?” 
  做记录的幸子继续问。股长的周围,一些便衣和制服警察在工作中不时瞟瞟幸子。 
  “男性占压倒多数。” 
  股长报出统计表上的数字。 
  “为什么?女性天性懦弱,应该多些的呀。” 
  “一般人都这么认为,实际上女性自杀者只有男性的三分之一。女性动辄就说想死,却很少付诸于行动。据外国统计,比率也大体相同。而且,女性很难有决心只身到这一带的山林中自杀,胆子小嘛!还是在室内,即在自己家里或旅馆里口用煤气管、服毒或缢死容易。” 
  “女性自杀多是缢死?” 
  “是的,还有瓦斯自杀,可能在药店买药手续麻烦吧,服毒自杀一直不多。” 
  “女性自杀的原因呢?” 
  “年轻人多是因为恋情,中年人往往是由于家庭原因。可是,最近一个时期,女性的心理也越来越现实,那种烦恼已逐渐减少了,大概女性的自杀就像常来月经一样多是发作性的。” 
  波多野雅子的身体怎样? 
  “……男性多是由于金钱上的原因,自杀者大都是中年以上,而且都是早有准备。” 
  男人怎样都没关系。 
  “最近,据说中年女性自杀者多是因为家庭原因,你们管区有这种例子吗?最近的例子就行。” 
  “有啊,对了,半个月前吧,在前面的御岳那地方,东京的一位经理夫人在山林里吊死了,原因好像是因为丈夫另有新欢而精神苦恼。那位太太是只身进山的。” 
  猎物落网了。 
  “尸体很快就发现了?” 
  “不,一星期之后,在一个人不常去的地方,是村里人发现的。” 
  “尸体恐怕腐烂了吧?” 
  “对。上吊用的绳子断了,尸体掉到地上。” 
  “那种情况就很难断定是不是缢死了吧?脖子上的皮肤也变样了吧?” 
  “腐烂到那种程度还是能知道的,因为脖子上有缢沟。” 
  “缢沟?” 
  “勒住脖子时,大体上在脖子的一圈要形成一道索条沟,因为在脖子后面打结,缢沟朝后倾斜。勒死或扼死时,被害者一定要反抗,脖子周围的皮肤会留下擦伤,而缢死时则没有。一般情况下,通过这一点可以区别开来。” 
  幸子想,波多野雅子或许是被凶手用臂勒死的。她猜测,脖子上没有伤是因为没有手扼,而是用手臂勒的。幸子作为一般的推测向侦查股长提问。 
  “嗯,用手臂勒,脖子上的皮肤不会脱落,可是,要使她窒息而死,凶手手臂无力就办不到。听说外国有这样的杀人手法,日本人怎么样、’ 
  “即使不死,也要致成假死状态吧?” 
  “假死?嗯,对,就是不省人事,压迫给大脑供血的颈动脉,意识不清了。” 
  “那种意识不清的状态会来得很快吗?” 
  “很快。缢死时,脚离开地面,体重吊在脖颈上,压迫颈动脉,马上就失去知觉。” 
  “那具女尸解剖过了?” 
  幸子提出核心问题。 
  “横死尸体原则上施行解剖。” 
  “胃内物查清了?” 
  “如饭后时间不长,食物还留在胃里,时间一长,就进入肠内了。” 
  “那女人呢?”幸子若无其事地问。 
  “哦,请等一下,我把资料拿来。”股长很热情。 
  附近发生了交通事故,据报有人负伤,数名警察慌忙赶赴现场。 
  股长在那边边找资料边说:“那个女人的食物一半在胃里,一半在十二指肠里,这是饭后两三个小时的状态。” 
  “那种状态还知道她吃了些什么吗?” 
  “知道,即使成粥状也能进行科学鉴定。” 
  “那女人呢?” 
  语气平静,心中却怦怦直跳。 
  “你瞧,很清楚,有蘑菇、小虾、竹笋、猪肉、青豌豆。” 
  “中国菜?”幸子禁不住大声问。 
  “是的,竹笋和虾不容易消化,所以分辨得很清楚。对啦,吃的是炒面,解剖报告书上有记载。” 
  —波多野雅子吃过炒面,她是陪同爱吃中国菜的道夫。昨晚同冈野散步时得出的推断果然不错。由于雅子死亡时间不明,不知道那些食物是什么时候吃的,反正两人一起吃过晚饭是事实。 
  可是,冈野说道夫4点左右就离开了自由之丘的美容室,如果是在那之后不久就同雅子吃饭,时间又嫌过早。从市内到御岳乘车要将近两个小时,这样算来,要在6点半左右到达。 
  6点半还亮着。道夫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天黑以后再作案,因此,可能是在八九点左右。就是说,有两三个小时的间隔,就是在那中间吃炒面的。 
  在哪儿呢?如果是在去御岳的途中,就可能是在青梅的街上,也可能是在车上随便看到的餐馆里,不是背静处,是汽车通过的路边上。 
  “哦,对了,还有,”翻阅笔录的侦查股长说,“有一个樱桃核…,” 
  “樱桃核?”幸子反问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噢,是吃雪糕了,雪糕上有樱桃。” 
  “对,对。”股长笑着应道。 
  “我还想提一个问题。” 
  “请吧。” 
  “您刚才说女性一般不只身进入那样僻静的山林,去山林的路上有很多人家,那个女人独自朝那方向去,一定是很显眼,有人看到过吗?” 
  “噢,没有人看到她。” 
  “如果是乘电车在胸岳站下车,站勤人员会看到她的,车站上也没人见到过?” 
  “没听说,我们没专门调查目击者,因为那是明显的自杀,不是他杀,她丈夫也说家里有遗书。” 
  幸子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不必探究了,没人看到雅子走过,也因为是乘车。 
  “股长先生,我想看看女性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自杀,能画张草图,让我知道那个女人的自杀现场在什么位置吗?” 
  “行啊!” 
  股长当即画出草图,在现场打上x记。 
  “杂志记者什么地方都要看吗?”他把草图递给她时说。 
  “为了作参考,这也是工作,没法子。” 
  幸子又一次浮现出微笑,向股长鞠躬致意。 
  幸子离开警察署前往站前广场。等客的一大溜出租汽车中,最前面一辆恰巧是一位年长的司机,看上去为人和善。她乘车去御岳,来到多摩川大桥附近。大桥旁边有大众饭店、小餐馆,没有中国菜馆。大众饭店里大概有快餐面,不卖炒面。她叫司机到店里核实一下,果然没有炒面。 
  “再到这儿,你看一下。” 
  她向司机出示侦查股长圆的草图。 
  驶过大桥,在通向另一个村子的道路上行驶。右侧是山,左侧是低丘和田地,林木茂密。一只手拿着草图的司机在离桥30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车。 
  “是这条山道吗?”他指着有面的山。 
  往他手指处望去,只见茂密丛生的杂草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往山林深处。 
  “里面能进车吗?” 
  “这里?”司机瞪大眼睛,“走这条路全是山,哪儿也出不去。” 
  “我想到山里看看。” 
  “那不好办呐,那边就是上坡。” 
  “能到哪儿就开到哪儿吧,除了车费我再给你一笔酬金,下车后请你一起在附近走走。” 
  可能是这句话使司机动了心,不仅有小费,还可以同一位女性一起在山里玩玩,在年长的男人来说并不是坏事。 
  高高的杂草足有齐腰深,草丛中的热气闷乎乎的。山道是红土。—— 
  司机走在前面。草图又回到幸子的手上。蝉叫得烦人,小鸟拍落树叶飞走了。 
  来到离马路150米左右的地方,山道的下面突然出现一座陡坡。 
  “在这儿停一下。” 
  幸子呆呆地望着下面的陡坡。陡坡上杂木茂密,无数根树枝伸到斜坡上,哪根树枝上都能系住绳子。 
  看到这块地形,幸子明白了。以往一直不知道一个男人怎能把意识不清的波多野雅子那肥胖、笨重的身子抱到系在树上的绳子上。利用这处陡坡,将绳子系在脖子上之后,往陡坡上一推就行了。只一推,她便双脚离地,重心落在拴着脖颈的绳索上,完全压迫住颈动脉。她在意识不清中被窒息致死。 
  手段明白了。幸子盯着那块地方,发现草丛中有些料粒状的紫色种子。 
  “司机,那草籽叫什么名字?” 
  站在幸子旁边的司机瞅了瞅说: 
  “哪个吗?叫猪殃殃,你看,茎上有倒刺,秋天开小紫花。” 
  “什么时候结籽?” 
  “6月初开始给籽。” 
  6月10日猪殃殃已经结籽。 
  “这种草籽沾衣服吗?” 
  “嗯,好沾衣服。” 
  幸子请司机采几粒草籽。司机往斜坡下走了几步,采了十二三粒。幸子将草用白纸包上,装进手提包里。 
  “瞧,我的裤子沾上了吧,啊,刺拴住裤子了。” 
  司机让她看。藏青色哗叽裤子下半截沾满了紫色草籽。 
  “真的哩!”幸子显得很感兴趣。 
  两人离开那里,回到停车的地方。 
  “还去哪儿?” 
  “回青梅。” 
  上车前,她瞟了一眼轮胎。车是硬开到山道上的,轮胎上全是红土,还沾着杂草。不过这一带没有猪殃殃。 
  “让你的车也搞脏了,对不起。” 
  “不,没关系,反正我要洗车。” 
  她上了车。 
  “到青梅的站前广场吗?” 
  “对。……哎,能在青梅的街边上找一家中国菜馆吗?从青海到立川那一段都行。” 
  她没叫出租汽车到八王子和立川那边去。从御岳回到大街上往东,不一会儿就驶过青梅的街区。东青梅车站就在街区的边上,那里有家中国菜馆。 
  “司机,停下。” 
  汽车在餐馆门前过10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 
  “回到餐馆门前。” 
  中年司机往后倒车。汽车一辆接一辆从后面驶来,半天没能倒过去。 
  那家中国菜馆是个乡下的小馆子,正好在去御岳方向的马路附近。门上挂着“和来轩”的招牌,门口带花边的大布带上写着同样的店名。 
  幸子从车里窥视室外的陈列窗,只见陈列窗摆着塑料制作的中国菜,样品中确实有炒面,色泽鲜艳的蘑菇、竹笋、虾、猪肉丝等盖在褐色的养麦面条上,同所属警察署侦察股长说的波多野雅子胃中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可是,仍不能放心。这种炒面的样品是现成的,哪家餐馆的都差不多,因此,还不能说完全准确。然而,幸子的眼睛瞅到陈列窗的最下面一层时,便确信无误了。那儿摆着雪糕的样品,洁白的雪糕上有一颗通红的樱桃—— 
  “司机,吃炒面吗?”幸子问道。 
  “行啊,肚子正好有点儿饿。” 
  中年司机很高兴,可是却为没有停车场发起愁来。马路狭窄,上下行混在一条线上。 
  布帘里走出一个塌鼻梁、矮个子的30来岁的女人,指了指右侧。 
  “同机,要停车,往那边走二三十米,后面有块空地,可以停在那儿。” 
  幸子下了车,司机把车往那边倒。 
  (对,道夫也是开车来的。)看着司机倒车,幸子想。(道夫是往御岳方向去,那就在对面。不过,要右转弯进入空地,车辆多时一定很难过去吧。) 
  实际上,司机把车开到空地再走回到餐馆,用了7分钟。 
  “要两份炒面,先来两份橙子汁。” 
  店里只有一个40来岁的主妇,顾客有一对情侣坐在角上吃惊面,正适合打听情况。 
  对面的司机在不好意思地用麦秆大口大口地吸橙子汁。 
  “司机,从御岳到涩谷多少公里?” 
  要的菜没来,她同他交谈。 
  “嗯,不到m公里,大概吧……” 
  “耗油呢?15公斤左右吧?要是碰上交通阻塞,汽车开不起来,那就更费油。” 
  消耗15公升汽油,第二天当然要加油。冈野的调查结果是符合推断的。冈野是个可利用的人,今后要继续用他。 
  她想起昨天夜里在黑暗的街上散步时他那奇妙的兴奋神情,脸和身子都僵硬了,手指好像也在颤抖。这样正好,冈野是个有桃色灵感的男人,他“青春”的冲动珊珊来迟了。年轻时就同贫困生活顽强抗争的男人在这方面是受压抑的,而且,哪个女人都看不上自己的这种自卑感,把他关闭在灰色王国中。 
  如今,冈野的心中落进一滴淡淡的蔷薇色,把那层灰色的膜撕裂了,并使之颤抖。不能不利用冈野的这种异常心理—— 
  两份炒面送上来了,同陈列窗中样品一模一样。蘑菇、竹笋、虾、猪肉。司机吃得很香。 
  “来两份雪糕!” 
  老板娘送了过来。盒装雪糕上配着一颗通红的樱桃。 
  “炒面很好吃。”幸子对老板娘说了句恭维的话。或许因为是乡下菜,味道辣了点儿。 
  “是吗?谢谢!” 
  塌鼻梁的老板娘露出金牙。 
  “顾客多吗?” 
  “嗯,渐渐就多了。” 
  “经常看到有人坐车过去吧?” 
  “哎,这里地处路边,见的多些。” 
  “我的朋友去御岳时路过你的餐馆,说这里炒面好吃,所以我也慕名而来。” 
  “是吗?谢谢啦。” 
  老板娘满口金牙的嘴半天没合拢。 
  “我的朋友,男的近30岁;女的40岁左右,身材肥胖,是半个月前路过的,还记得吗?” 
  听了幸子的询问,老板娘皱起眉头。 
  “噢,从东京到多摩川来游玩的客人很多,记不清。” 
  “是吗?”她并不甘心,“就是6月10日的傍晚呐,那女的胖得很,穿着绿色布拉吉。” 
  让人回想自己的朋友,这是常有的事,并非不自然。 
  “说起来好像见过这样的客人。” 
  老板娘仿佛想起了一点儿。 
  “略,那男的就是这个人。” 
  幸子从手提包里拿出道夫的照片。这是她拍的决照,道夫站在公园的树下。 
  她把照片拿出来问,是装作并非打听情况,而是出于好奇。 
  “啊,想起来了,这个人以前到店里来过。”老板娘把照片拿在手上,目不转睛地端详着说。 
  “真的?” 
  心中一阵激动。 
  “是啊,半个月前,是傍晚,对,对,是同那个胖胖的女人一起。当时那男的把车开到空地时,挡住了对面来的货车,货车司机训斥他一通,所以我有印象。” 
  “哦,还有这事?” 
  刚才看到司机为难时心中的猜测果然猜对了。 
  “那位货车司机经常到店里吃快餐面,他的车是从冰川拉木材过来的,当时眼看司机要同他打起来,我过去劝解,那位顾客还向我道谢哩。对,对,那个胖胖的女人脸都吓白了。” 
  “唉呀,竟有这事!” 
  “这一带开货车的年轻司机脾气都不好。” 
  老板娘瞟了瞟正在吃雪糕的出租汽车司机。 
  “他们在这儿吃炒面了吗?” 
  “对,大概是肚子饿了,他们俩都吃得一干二净。” 
  老板娘的记忆好像完全恢复了。 
  “同这一样的炒面?” 
  “是的。 
  “后来又吃什么了?雪糕或者别的……” 
  “是雪糕。同您二位吃的一样,啊,真的一样,炒面和雪糕都一样。” 
  老板娘笑了。 
  “两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小声交谈,还有别的客人,我没听清。” 
  “他们说从这儿到哪儿去了吗?” 
  “没说,不过,好像是从东京来的,大概去多摩川了吧,顺便乘乘凉,夜晚在御岳一带谈情说爱的情侣很多,那一带还有专为那些人开的情人旅馆。” 
  塌鼻梁上积起难看的皱纹。 
  “真不得了。” 
  “那对顾客,女士年龄很大嘛。” 
  竟然认得这么清楚,显然不会有错。 
  “是啊,他们俩有关系。” 
  幸子始终保持朋友的身份。 
  “是吗?这阵子那样的情侣多了起来。” 
  鼻子上的皱纹又聚了起来。 
  “货车司机发脾气也是因为车上坐的是一对情侣吧?” 
  鼻子上的皱纹又聚了起来。 
  “可能是吧,听说黑子被女人甩了,正窝火呢。” 
  “黑子?” 
  “就是黑原三郎,他皮肤也黑,大家都叫他黑子。” 
  “是这附近的人?” 
  “在青梅车站后面的青梅林业公司工作。” 
  青梅林业公司的黑原三郎。幸子想,必须把这个记住。 
  “那对情侣回去时没路过这儿?” 
  “没有,可能回去时天太晚,在那儿住下了。我9点钟就打烊了。” 
  老板娘好像没有把当时那位女客同御岳山林里的自杀者联系起来。她话里没提到此事,说明这里没听到传说。这件事证明侦查股长认为雅子是只身来御岳的看法不正确。警方没让这位老板娘辨认自杀者的照片。 
  “谢谢,太好吃了。” 
  幸子又给她一点小费。 
  找到雅子胃内食物的餐馆是很幸运,幸子自己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 
  “到青梅车站去。”她对司机说。 
  “知道了,到青梅林业公司?” 
  中年司机也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幸子坐上出租汽车,瞅了瞅驾驶席。公司叫“北多摩运输公司”,司机叫铃木金次。这个人也能作“和来轩”老板娘的“证人。 
  上了车,来到车站广场。在广场上往右拐,后面是货车装卸场和堆木场。 
  “青梅林业公司”的事务所位于堆木场附近,是一幢涂着蓝色涂料水质结构的两层建筑,旁边的广场上露天停放着三台空货车。 
  “到这儿就行了,回去时坐电车。” 
  幸子也给中年司机一笔小费。 
  “谢谢,您招待了一顿饭,还给小费。” 
  司机不住地点头。 
  “刚才中国菜馆老板娘的那些话,听到了吗?” 
  “听到了,很有意思。您是来这儿打听那个货车司机的吗?” 
  “因为某些原因,我想调查我朋友的一些情况,刚才那些话,你也好好记着。” 
  “知道了,只要您需要,随时愿为您效劳。” 
  “谢谢!” 
  司机不明底里,却好像饶有兴趣。 
  同样的事,又同“青海林业公司”的货车司机黑原三郎说了一遍。 
  通过事务所的人叫出黑原三郎。黑原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皮肤黝黑,那副长相难怪被女人甩了。 
  “在和来轩门前是有那么回事,下行线上的车硬要右转弯,挡住了我的车,我火上心来,忍不住训了那个带女人的男人几句,于是和来轩的老板娘出来劝解……” 
  黑原三郎回想往事,嗤嗤地笑了。 
  “那辆车是什么车型?” 
  “最新的T型,T型豪华轿车,车身是灰色的。” 
  正是道夫的车。司机对车记得最准确。 
  “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对,坐在后排座席上,可能是因为那女人太胖,才没坐在前面助手席上,身子那样肥胖,坐在助手席上多难受呀。” 
  这一点倒不一定。波多野雅子不坐在助手席上是怕显眼,坐在后面不易被人看见。这是道夫的主意吧。 
  “那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半个月前吧。” 
  “应该是6月10日的傍晚。” 
  听了幸子的话,黑原拍了一下手。 
  “等等,当时我是去深川,正急着赶路,我来看看行车日记。” 
  黑原往事务所里跑去。 
  “证据”就要出现。幸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司机黑原一只手拿着“行车日记”回来了。 
  “果然是你说的那样。” 
  黑原将6月份的日记册打开到中间。在“2月10日”那一页记着:“下午5点10分由冰川难木场出发,晚上9点15分到达深川木材店,门点20分回到公司。” 
  “就是6月10日。5点10分离开冰川,到和来轩门口是6点半左右,上行线上正好是高峰时间,我当然着急步。”黑原强调说。 
  “说的对。” 
  道夫下午4点左右离开自由之丘,正好在那个时候经过青梅,一切都吻合。 
  “我正为工作奔忙,而他却带着女人兜风,忍不住气上心来。” 
  “我能理解。” 
  “哦,那对情人,胖女人好像比男人年龄大,那男人皮肤白皙,举止文雅,是有闲太太的年轻宠儿吧,那家伙柔弱得像个女人。” 
  幸子觉得道夫的生命就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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