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脸色一变,叱道:“你这下贱的女人满嘴胡言乱语,诬告陷害,扰乱人心,朕决不轻饶你!”
说罢,向外大声喊道:“快来人!”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努尔哈赤对他们道:“把这女人关起来,不准与任何人接触,若是违犯这规定,朕将严罚你们二人!”
小妃泰恩察一听,大叫大嚷自己冤枉,又是哭闹,又是喊叫。努尔哈赤命令道:“掌嘴!看她还敢喊么!”
两个侍卫一听,扬起手来轮换抽打了十几巴掌,打得泰恩察满嘴流血,再不敢大声嚷了,只是小声在抽泣,似乎有无限的委屈。
这三月份真是一个霉月,先是大臣费英东死了,刚才办完了丧事,又出现了这桩宫廷丑闻,一旦处理不当,将会出大乱子!
想到这里,便对侍卫说道:“快去喊扈尔汉、额尔德尼、雅逊和莽阿图四位大臣来这里。”
不一会儿,四位大臣来了,努尔哈赤问道:“近来发生了一件丑闻,据说已传得沸沸扬扬,不知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了汗王的问话,四位大臣他看看你,你再看他,都没有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扈尔汉大臣胆子大,他看一下那三个人,然后对努尔哈赤说道:“我是一个直汉子,既蒙大王问,我也不得不说了!这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氏之间,即使有那么回事儿,也不该如此传扬。其实,传扬这事情的,几乎全是汗王的子侄与后妃们!这里必有文章,有人想借机会把大贝勒拉下来,把大妃也弄臭!”
大臣雅逊说道:“这事牵涉到立储,也是后妃间争宠的表现,不能单纯当作丑闻一事处理。”
大臣额尔德尼建议道:“这小妃背后是谁指使?若是无人插手,吓死她,也不敢来向汗王报告的,要对她进行审问,不能让她蒙混过去!”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插话问道:“若是那女人告得属实呢?”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莽阿图说道:“即使那事属实,也应回避,对大贝勒可以不予追咎,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教育他吧!对大妃乌拉氏的处置,也得谨慎,她还有三个儿子,处理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努尔哈赤觉得四人的意见甚合自己的心意,便悄声对他们说道:“朕以为,对那丑闻还是要作调查,至于处置之事,等以后再说,朕自有办法。”
再说四贝勒皇太极一听小妃泰恩察被他父王关押起来,吓得一天未敢出门,心里十分担心那女人会说出是他指使告状的。
晚上又想了半夜,终于想出了对策:从现在开始,保持缄默不开口了,对大贝勒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事不再说了,对泰恩察更不能前去打探。以静待动,观其变化。
直到半夜之后,皇太极才迷迷糊糊睡去。次日一早晨,莽古尔泰与阿敏一起来找他。
皇太极向二人献计道:“从现在开始,那两个人的事情暂时不要再传了,只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看父王如何收拾吧!反正影响已经产生了,父王再不会像往日那样信任他(指代善)了。”
在皇太极看来,这一箭双雕之计,均已中的,完全收到了效果,自己仍然是胜利者!
四大臣通过细致调查,发现小妃泰恩察的告发内容完全属实。努尔哈赤稍一斟酌,早已成竹在胸,决定这事既不能加罪于儿子代善,又不能使家丑因此而外扬,便想出了节外生枝的妙计。
他又把四大臣找来,对他们说道:“朕已从泰恩察那里查明,此人动机不纯,她的告状,其背后有人在操纵、指使,以致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把案情再往外说了,谁说出去,追查出来,朕一定要处罚他。至于大妃乌拉氏,此人是有问题的。有人反映她私藏金银财物等,望你们现在就派人前去搜查,不要等她转移走了。”
其实,在努尔哈赤的后妃中,大部分女人的金银财物都有隐匿,努尔哈赤对此早已心明如镜了,只要一搜,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
果不出所料,从大妃阿巴亥那里,经过搜查,发现她隐匿大量的金银等贵重财物。
努尔哈赤最善于把握时机,立即召开四大贝勒、诸大臣及将领们齐集一堂,在会上宣布道:“这女人奸诈邪恶,欺诳盗窃。”
接着,努尔哈赤又宣布必须“离弃这女人,并废之”,总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条活命。
至于那小妃泰恩察,努尔哈赤早让人把她勒死了,她原是叶赫纳喇氏孟古的使女,与皇太极必然有联系。
努尔哈赤既不想处理大贝勒代善了,也更不想再把四贝勒皇太极再牵扯进这丑闻中去,让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当作替罪羊,是再恰当不过了。
皇太极得知泰恩察被处死的消息之后,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他以为少了一个祸根总是好事,从此,气更粗,胆更壮了。以后,他又通过关系,几经周折,把尤拉菲领到自己的身边,不到两月之后,便将其毒死,向外说是得瘟疫而死。于是,他在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氏的丑闻一案中,其精心策划,四处点火的行动,知道底细的两个人全都死了。
皇太极兴奋得彻夜难眠,他认为这一箭双雕已取得完全胜利!不仅废了大妃阿巴亥,为死去的生母报了仇恨,也使大贝勒代善被弄得捉襟见肘,同时,还离间了父王与代善之间的父子之情。
事实也恰如皇太极所料的那样,尽管努尔哈赤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对代善加罪,但是这毕竟使他对代善失去信任——由当初十分属意于代善,而变为不满、积怨于这位不久前才定的汗王继承人了。
为了对代善进行穷追猛打,实行落井下石一样的残酷打击,皇太极又把阿敏、莽古尔泰鼓动起来,一起向他的父王报告道:“萨尔浒城的贝勒府,建造得雄伟高大,这太不公道了
。甚至,个别人的住宅,建造得比汗王的宫室还大,还讲究。”
努尔哈赤听后,知道他们的意见是针对代善的,沉思了一下之后,对他们三人问道:“你们三个人,是谁先提出要来报告的。”
听了汗王的问话,三个人心知不妙,谁也不敢说出真情,都沉默不语,等了一会儿,只见莽古尔泰歪头看了一眼皇太极,之后说道:“报告父王!这是咱三人同时提出来的。”
努尔哈赤又好气,又好笑,便对他训斥道:“你就喜欢随在别人后面瞎起哄,别人唆使你干啥,也不想想该干不该干,就糊里糊涂地当了传声筒,成了喇叭虫!”
皇太极大着胆子问道:“这事情众贝勒议论纷纷,难道咱们不该来反映么?”
努尔哈赤听了,又一看皇太极,心想道:“头儿自动跳出来了!也好,出来就打!”
于是,他清了清嗓门,对三人说道:“你们可曾想到,代善家有多少口人?你们是多少人口?他那府院盖得大些,是应该的,若是按人口计算,与你们相比,还不如你们的府院大哩!”
说到这里,他看一下三个人,生气地说:“你们当中,有的人两只眼就盯着代善,就在盼着代善倒楣,甚至能像褚英那样,被处死了,他就高兴了,就称心满意了!依仗你那小聪明,或是想用阴谋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永远办不到!”
三个人被努尔哈赤训斥得灰溜溜地走了,皇太极的嚣张气焰被他的父王狠狠打了一下。
次日,努尔哈赤把代善找来,向他谈到了萨尔浒城贝勒府事情,给他讲了许多道理之后,联系到他平日的私心太重,处事不公时,说道:“一个人目光短浅,贪图私欲,不能顾全大局,将来又如何能够服众?”
由此,在王位继承的问题上,努尔哈赤又生动摇了。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努尔哈赤又有意重用皇太极,想以他代替代善。可是,他这想法在众大臣中完全得到了否定,将领中的大部分人仍然支持代善。
大家一致的意见认为:尽管皇太极文武双全,又是有勇有谋,但他为人诡诈,待人尖刻,得不到民心。而代善对人宽宥,处事平稳,不搞阴谋诡计,深得众心。
这些意见,努尔哈赤仍然听不进去,因为他对代善已失去信任,代善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丑闻中,他总以为代善给他的伤害太大,自己无法原谅这个缺才少德的儿子!
从这之后,努尔哈赤独自思考,花了好大气力,独自谋划如何让皇太极能代替代善,从而让皇太极顺利登上王位。
努尔哈赤年事已高,由于选立嗣君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使这位戎马四十余年的后金汗王烦恼不已。经过较长一段时期的反复思考、权衡,努尔哈赤为了使其汗权具有稳定性和延续性,以彻底解决择立汗位继任者的难题,他试图废除立储旧制,改革后金政体,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二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在众贝勒、大臣及将领们参加的大会上,宣布道:“以后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
努尔哈赤决定在实行“八王共治”之前,先以“四王执政”进行试验,观其效果如何。
这种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之法,也就是“按月分值”,将后金国的一切政务,总归值月的贝勒全面掌握与管理,而且四个大贝勒轮番做庄。
不久后的一天,阿敏、莽古尔泰在皇太极家喝酒时,莽古尔泰问道:“父王实行这四大贝勒轮流做庄,我搞不清是啥意思?有名堂没有?”
阿敏听后,也接着说道:“四个贝勒按月轮值,负责处理全部政务,还要他干什么?这不是将他架空了么?”
皇太极听了两人的话,冷笑一声道:
“你们还不明白么?这样的轮流做庄,实际上就是否定了大阿哥原有的执政地位。”
莽古尔泰这才听懂了,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这四人执政,把大阿哥的主政一分为四,可见父王的用意已很清楚了。”
阿敏也说道:“你们说得对,咱们四个人把大阿哥原先一个人的权力,分成了四份,这就等于取消了大阿哥的立储地位。”
皇太极兴奋地接着说:“这是没有宣布废除的废除,代善的‘立储’已是有其名,无其实,成为黄粱一梦了!”
二贝勒阿敏又说道:“这一招真高明!在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事上,没有处置他,这次暗中取消了他的立储地位,也算是对他的惩戒了!其实,论代善的能力,带两旗兵马,已是力不从心了,他确实不是当汗王的胚子!”
莽古尔泰对皇太极道:“依我看来,这汗王的位置将来还是你的!”
二贝勒阿敏也说道:“据我的推测,汗王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是一个过渡阶段,他老人家向大家暗示,代善已经不行了,汗王必须由皇太极继任!”
皇太极又提醒他们说:“未必如此!他是长子,又是嫡出。”
三贝勒莽古尔泰把嘴一撇,说道:“褚英倒是嫡出,又是真正的长子,还不是照样被处死了?建州没有立储以长的旧制!”
这时候,皇太极趁势向二人说:“代善不当汗王,是咱们的万幸;他若当了汗王,咱们会死在他的刀剑之下!”
这两句话如一发炮弹爆炸了,震得阿敏与莽古尔泰晕头转向,二人一齐惊愕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严肃地告诉他们道:“代善早已放出空气了:他若当了汗王,要把过去反对褚英的人全部杀死!你们看,他毒不毒?狠不狠?可是,却有那么多人都说代善为人宽厚、善良等等,全是被他的伪善蒙住了眼睛。”
莽古尔泰立即站起来,气愤地说:“既然他想杀咱们,还不如咱先去把他杀了。”
阿敏见莽古尔泰咋咋唬唬,立刻要动手的样子,慌忙提醒道:“这事可不能乱来,若是让汗王知道了,说不定反说咱们要闹事!”
莽古尔泰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嘴里骂骂咧咧地,像是代善马上就要来杀他了,愤怒地道:“他现在已是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还有什么了不起?即使先把他杀了,父王也不会怪咱们的,说不定心里还高兴哩!”
皇太极看到目的已达到了,忙劝道:“这事的确不能急躁!真想杀他也不难,不过,咱们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不留把柄才行。”
皇太极说罢,把两人拉到面前,三人凑到一块,小声嘀咕了一会儿,莽古尔泰与阿敏一边点头赞成,一边吟吟笑个不止,一齐说道:“好计,好计!你真是个智多星!”
皇太极赶忙摇手示意,对二人说道:“一定要严守机密。”
阿敏与莽古尔泰连声答应,一路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在天启元年九月的一天午后,努尔哈赤与其堂兄弟、近身侍卫阿敦坐在府里,他知道阿敦足智多谋,看问题深刻,悄声问道:“有人说:‘江山易打不易守’。其实打江山不易,守江山也不易!你看如今的大明王朝,朱元璋的不孝子孙把国家弄成什么样了!再看一下咱们后金国,若不能选出恰当的王位继承人,还不是一样么?”
阿敦听后,慢声说道:“汗王不是正在实行四王轮流执政么?”
努尔哈赤说道:“是啊!依老弟之兄,在朕的诸子中,可以接替王位的应该是谁?”
阿敦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道:“立储之事,是国之根本大计,我这身微浅陋之人怎敢多嘴多舌,何况知子莫若父呢!我实在不敢妄说!”
努尔哈赤听了,知道他在推诿,又催道:“但说无妨,你是旁观者,说不定你的意思很有建地,朕倒是真想听听哩!”
阿敦无奈,只得说了,不过他说得含而不露,不指名地让汗王去自己捉摸:“汗王本是明智之君,当然把王位传给文武齐备、人皆信赖之人了。”
努尔哈赤听后,已经会意,笑道:“你是指朕的八王子皇太极是吧?”
阿敦也笑着点头,应道:“这汗王之位,并不是等闲人所能胜任,在陛下成年王子之中,非他莫属了。”
自此在立储问题上,努尔哈赤越加坚定了抛弃代善、立皇太极的决定。
有一次,大臣何和理来坐,努尔哈赤问道:“在代善与皇太极两人之中,你喜欢谁?”
这位共事近四十年的大臣,却说出了他意想不到的答话:“请恕我直言,陛下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理想的角色,一个过于愚直,一个又锋芒太露;其实,陛下还有一个儿子,既有代善的忠善,又有皇太极的聪慧,尽管年龄幼小,却已现出终成大器的端倪,陛下也可能尚未注意呢!”
努尔哈赤听了,不禁一怔,立刻笑道:“你是说那个十四王子多尔衮吧?”
何和理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当前以四王轮流执政的措施,作为过渡阶段,也不失一种好的办法;建州向无立嫡以长的传统,再从下面小王子中观察,说不定能选出理想的王储!”
努尔哈赤听得连连点头,遂说道:“这个多尔衮是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只是年龄小了一些。”
听到这里,何和理立即说道:
“战国时的甘罗十二岁时,担任秦国的使臣,出使到赵国去,终于说赵王割王城以事秦,出色地完成了使命,成为历史佳话。秦始皇十三岁接王位,终于击败吕不韦等,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中,由于他能任贤用能,很快使国力强盛起来,兼并了六国,完成了大一统的江山,何等地显赫!”
听了何和理的这一段话,努尔哈赤心中一动,觉得以前未在这方面想过,遂说道:“你这建议甚好,让朕再认真考虑一下,先由他们四人轮流执政一段时间再说。”
一天晚上,大贝勒代善来了,哭诉道:“报告父王!有人扬言要杀我,请父王为我作主!”
努尔哈赤听了一惊,忙问道:“谁要杀你?快说!”
“是皇太极与莽古尔泰要来杀我!”
“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是阿敦叔对我说的!绝对没错!”
听说是阿敦告诉他的,努尔哈赤的火气立刻上来了,这样的话怎么乱说呢?阿敦平日很少说话,这次因为什么?遂告诫他道:“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简单、幼稚?对别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这个阿敦原是努尔哈赤的大伯礼敦巴图鲁的儿子,早在努尔哈赤生母去世之后,兄弟三人遭受后妈虐待之时,礼敦巴图鲁的妻子,也就是努尔哈赤的伯母兀吉氏,经常周济他们兄弟三人。努尔哈赤在佛阿拉称王以后,因为礼敦巴图鲁早死,他就把兀吉氏大妈接到自己家里,当作生母抚养,直到去世。
对阿敦,努尔哈赤看作自己的兄弟一样,先是让他担任守城将领,以后就把他调到身边
担任近身侍卫。阿敦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有自己的理想,在他的内心深处,积压着一件沉重的心事。
他父亲礼敦巴图鲁兄弟五人,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排列第四。后来,祖父觉易安认为塔克世足智多谋,便把建州卫都督职位让努尔哈赤的父亲承袭了。
阿敦对祖父没把职位传给他父亲礼敦巴图鲁耿耿于怀。他以为,这可能是阴差阳错,不然的话,建州的首领将不是努尔哈赤,而是他阿敦了。
几年来,阿敦在努尔哈赤身边担任侍卫,十分谨慎小心,对后金的大臣,将领们的关系一直相处很好,从不得罪任何人。近年来他亲眼见到努尔哈赤在立储上的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心中交织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在阿敦看来,努尔哈赤虽有众多的儿子,却没有一个如他们的父亲那样,具备了雄才大略,智勇双全的能力。唯皇太极的智商略微高一些,但此人气量狭小,做起事来同他那小头小脑的长相一样,一点也不大方,很令人瞧不起。在褚英死后,代善又“代政”了一段时间,如今努尔哈赤又以四贝勒轮流执政的方式,取代了代善的立储地位。但是,皇太极与代善之间以明争暗斗,早晚会发展成一场“兄弟阋于墙”的斗争。
如今,努尔哈赤已明显地衰老了,若能让这二人拼杀一场,或者说来一场火拼,努尔哈赤一气之下,突然暴卒……
到那时候,自己又处于有利地位,也许可以趁混乱之机,一举取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阿敦跟莽古尔泰见面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一段时间,汗王让你们四大贝勒轮流执政,有什么体会呀?”
莽古尔泰本没有什么感受,便把从皇太极那里听来的几句话复述了出来,对阿敦道:“什么轮流执政?这不过是父王玩的一个新招罢了!”
阿敦一听,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新招’?”
“你怎么不明白呀!父王对代善主政不满,又不想公开宣布废除,就借着搞这个‘轮流执政’,来一个未宣布废除的废除,看样子,储位又要有新人了!”
莽古尔泰说完之后,看阿敦在发怔,又说:“反正我不是当王的胚子,只要代善当不上,我就放心了!”
阿敦听出了话里有音,立即问道:“代善是个厚道人,你怎么这样反对他?”
莽古尔泰是个心里搁不住话的人,便道:“他老实个屁!他心里毒得很呐!”
阿敦接着说道:“代善是你的大阿哥,你怎能这么说他?”
莽古尔泰为了向阿敦证明代善歹毒,便说:“你听说过没有?代善早就扬言了:‘他若当了汗王,就把反对褚英的人全部杀掉!’这些话歹毒不歹毒?”
阿敦心中不由一惊一喜:惊的是老实巴脚的代善能说出这大话么?喜的是他们兄弟之间确实隐伏着杀机,而且时时都有发生拼杀的可能。
于是,阿敦决定再替他们加点温,争取让那“兄弟阋于墙”的厮杀,再来得快一些吧!
阿敦又关切地说道:“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代善那人也是说到会做到的,你得提防着呀!”
莽古尔泰把头一拧,大声说道:“我才不怕他哩!说不定,未等他来杀我,咱们早把他的头割下来了!”
阿敦又追问道:“难道你们都有了准备?”
莽古尔泰走到阿敦面前,小声地把他和皇太极、阿敏三人一起商定的,如何设计杀死代善的办法,一一说予阿敦知道,然后,他又提醒道:“这事我全向你说了,你在父王身边,可不能向父王报告!若是那样,我也不饶你!”
“不会的,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回到家里,阿敦坐卧不安,他想:莽古尔泰说的这件事,若是暗中传于代善,也许他会主动与他们拼杀;但是,代善若是去向努尔哈赤报告,追查到自己头上怎么办?若是把这事报告给努尔哈赤,自己又立了一功,肯定受到汗王的表扬。但是,那令自己十分神往的“兄弟阋于墙”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而自己的希望也会终于又落了空。想来想去,阿敦觉得不冒这个险太不甘心了!
想好之后,阿敦连夜跑到代善家里,把消息透给了代善。当代善走后,努尔哈赤立即派人去把阿敦找来,立即向他问道:“你听谁说的,皇太极、莽古尔泰和阿敏联合起来,要杀代善?”
阿敦只得如实相告:“是莽古尔泰亲口对我说的。”
“你既然知道这消息,又为何要去告诉代善?幸亏代善来这里报告了,如果他们当面闹起来,那将会出现什么后果。”
阿敦一听急忙把预先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我是担心他们兄弟之间真的相互残杀,想让代善有个防备,以免受到突然袭击。”
努尔哈赤道:“你这些空话谁能相信?如果你真是好意,应该先来向朕说,而你却不让朕知道,私自去找代善,可是,你的目的并未达到,代善没有上你的当。”
阿敦还想辩解,被努尔哈赤阻止了,气愤地看着他,训斥道:“平日,我把你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不料你如此居心叵测,存心想加剧朕的儿子间的矛盾,唯恐天下不乱。”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大声喊道:“来人!把阿敦关起来!”
在立储上的一次次失败,他并没有灰心,他决心改革政体,从四大贝勒轮流执政再升一级,以八大贝勒共治国政,来维护后金长治久安的统治。
经过认真考虑之后,他把想法告诉了军师范文程,努尔哈赤说道:“对立储问题,朕决心进行改革,实行八王共治,这八王就是四大贝勒、四小贝勒。范先生以为何如?”
听了这个新鲜提法,范文程说道:“八个贝勒共治国政,会不会出现人人都管,结果是人人都不管了!或者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变成群龙无首,失去权威作用,没有一个中心咋办?”
努尔哈赤立即说道:“不是群龙无首的,这个‘首’,也就是新的汗王,是八个贝勒王共同推选出来的一个新汗王。这个新汗王既不是由先汗王指定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经过八王们共同议论,重新推选出来的。”
范文程越听越不明白了,遂问道:“新汗王推选出来,与原来的八王共治还有没有关系呢?这新汗王的产生与原先的立储不是一样么?”
努尔哈赤立即告诉他道:“不一样的,因为这个新汗王被推举出来,不能独揽后金国的大权,他的权力受到很大限制。每当决定军国大事时,新汗王要和八王共同议决,集体裁定。”
这时候,范文程听懂了,高兴地说道:“这种集体裁决的制度,可以使八王共掌后金国军国大事的最高裁决权,能防止新汗王独断专行。”
努尔哈赤又说道:“这个新汗王若不听训言,不接受八王的规劝,一意悖理行事,这时,八王可以对其处置法则定罪;若是不改,就可以没收他的财物;假如再不改,就可以对其监禁——即撤去他汗王的职位。”
努尔哈赤又说:“关于财物的分配,也是按‘八分’分法。凡是战争中掠获来的财物,如金帛、牲畜等,一律归八王所共有,将其分成八份。这种分配方法,可以避免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也可以防止新汗王一人垄断财物,使新汗王与八王在经济上享有同等的权力,以此对新汗王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努尔哈赤又道:“朕打算把后金国审理诉讼的程序,分为三级,先由理事官初审,再由诸大臣复审,最后由八王定案。因为裁定权在八王那里,新汗王对生杀予夺之权,也受到了限制。”
听了努尔哈赤的叙述,范文程恭维道:“这已经够全面了,政治、经济、司法,以及任用贤能全都有了。这种改革,已经破除了立储的旧制,解决了择立汗王继任者的难题,确实是个创举!”
天启二年,即天命七年的三月三日,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即八王开会。在会上,努尔哈赤宣布了他的改革方案。
努尔哈赤把原来的君主集权,改革为八王共同治理国政,使其拥有汗王立废,军政议决,司法诉讼,官吏任免等重大权力。因此,八王会议就成为后金国的最高权力机关,成为约束新汗王的监督机构。努尔哈赤试图通过“八王共治”这种共同管理国政的制度,在新汗王嗣位之后,改革君主专制,实行贵族共治。
可是,这个八王共治的政策,也有其不可忽视的局限性,那就是以努尔哈赤的健在为前提;一旦努尔哈赤死去,这个制度又将出现新的问题或危机。在具体实行期间,“八王”为了按照共同治国的方案行事,必须选择一个汗王出来。
“八王”当中,尤其是四大贝勒,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遵守共同治理国政的规定,而是时刻窥伺着汗王的地位,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汗王的宝座。
实行“八王共治”一年多来,努尔哈赤时刻留心,注意观察,发现八子皇太极总是处于主攻的地位。他发现,皇太极常常以宴请的方式,与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紧紧地拉扯在一起。有时,也与德格类、济尔哈朗相互交往,甚至连代善的儿子岳托,也常是皇太极酒宴席上的座上宾。
努尔哈赤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在四小贝勒中,只有阿济格为人还比较正派。但是,他与大贝勒代善一样,命运不佳,共同遭受皇太极的排挤、倾轧与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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