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为了尽快攻下矿山,努尔哈赤又派副将厄鲁巴带领五千人马,前来助战。
双方经过多次血战,仍然攻不下来,旗兵伤亡惨重,乌尔古岱虽有一身力气,如同掉进枯井的一头水牛——有力使不上!
正当双方激战之时,又传来了镇江暴动的消息,使努尔哈赤震怒异常。
努尔哈赤急忙把李永芳从铁山调回,留下乌尔古岱坚持攻打,让李永芳与四贝勒皇太极一起,带领兵马五千人,前往镇江镇压抗金暴力。
这时候,大贝勒代善、三贝勒莽古尔泰气呼呼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直喘粗气儿。
努尔哈赤一见两个儿子如此模样,以为他们受人离间,向他发难。于是,发火了。两个儿子见状,遂向努尔哈赤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努尔哈赤四弟穆尔哈齐的儿子济尔哈朗等几个人把库房的财物拿出去吃喝玩乐,嫖妓鬼混。
努尔哈赤气愤之至便派人把济尔哈朗、巴布泰、赖慕布和多铎四人抓进监狱,并制定了新的库房管理制度。
过了几天,五大臣把案情调查清楚了,经过四大贝勒审议清楚以后,案卷送到努尔哈赤处最后审批。他把案卷看了一遍,感到乌尔拉齐反映的情况完全属实,那四个汉人女子,并不是正经女人,而是沈阳城里“芙蓉院”里的妓女。在这段时间里,四个小王爷共盗走国库白银一千多两,那些珍珠、玉器还不在内,合计也价值一千多两白银。
但是,后金的法律是有倾向性的,凡是亲王(贝勒无论大小)、大臣等,犯了罪以后,可以免去死刑,改用罚款、监禁等手段,能够予以通融。
为了防微杜渐,杀一儆百,努尔哈赤准备要严肃处理这次盗窃国库财物的案子。
四个人各自挨了四十军棍,他们的臀部全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沥了。
努尔哈赤还想对四个人再安慰两句,忽见有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地跑着进来报告一等大臣总兵官额亦都终因积劳成病,不治而死。终年六十岁。
这镇江的抗金头目名叫陶瑞安,武举出身,原是辽阳府里的军卒教头,在回复州服母丧期间,辽阳失守,遂逗留复州老家。鞍山矿起事后,一边派人去金、盖、海州联络起事,一边让人把镇江府里的领兵将领吴够找来。
这位吴够将军,与陶瑞安、缪立仁均是肝胆朋友,见面之后谈起抗金之事,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他答应领他们去见佟养真,想动员这位弃明投金的佟游击再反正回来。
佟养真原是辽东商人,是努尔哈赤往日赴京朝贡、途经沈阳时认识的,以后往来频繁,常为后金提供军事情报。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佟养真帮助后金攻陷沈阳后,努尔哈赤因其对后金有功,便封他任镇江游击。
近些日子,由于辽沈地区反抗剃发命令,到处掀起抗金浪潮,尤其是铁山矿工暴动,被陶瑞安等人掐死了。
努尔哈赤闻知镇江已反,立即派遣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与李永芳一起,带领五千兵马,向镇江开来。
当后金的兵马来到镇江城下,陶瑞安等早已领着士兵修城设防,准备了大量的礌石、滚木、弓箭等,遍布城头。镇江百姓得知抗金大军的起义目的,纷纷参加守城队伍,半日之内,军队已增至五千多人,守城力量大大增强了。陶瑞安又把城上的大炮整治一新,准备了大量的火药、炮弹,随时就可以开炮。
次日,四贝勒皇太极领着兵马来到城下,开始攻城。
顿时,城上与城下,呐喊声响成一片,旗兵仍是用战车开道,随后让弩手往城头射箭,接着,旗兵们抬着云梯、铁钩、爬山虎等,勇敢地冲到城下,奋不顾身地攀登城墙。
陶瑞安、缪立仁、吴够终因寡不敌众,领着残余士卒,掩护三万多镇江居民,渡江避入朝鲜王国境内。
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出于报复,血洗了镇江城,有一万二千多男女老少,全被当作俘虏,带回沈阳。
接着,皇太极与阿敏又领着兵马,前往鞍山铁矿增援,乌尔古岱已在矿山下屯兵半个多月了。由于后金坚持用大炮轰击的办法,铁山的墙体很快倒塌了,铁骑兵冒着矢石冲上山去,经过大半天的混战、厮杀,赵家林与邱老将军等只得领着残余的矿工队伍,退回锦州方向去了。
在这斗争日益尖锐的时候,明朝政府也派了一名总兵官名叫王朝定的,坐镇朝鲜王国进行指挥。在辽阳城失守时逃出的参将毛文龙,也占据了海岛,不断地派遣辽人,暗中潜入南辽四卫进行策反,于是,明朝的官军与辽民一道,相互配合起来袭击辽南各城的八旗兵。
在较长一段时间内,辽南四卫成为朱明王朝与努尔哈赤的后金政权激烈争夺的第一线。
在额亦都与安费扬古两员大将连续去世之后,努尔哈赤仍然没有从沉痛的怀念与追忆中解脱出来,年纪尚轻的另一位大臣扈尔汉又病逝了。
努尔哈赤痛苦万分,整日哀叹不已。
范文程与众贝勒也整日陪着他在悼念死去的四位大臣,为了给汗王解忧,范文程只得陪着他下象棋,借以宽慰他那伤痛的感情。谁知不久之后,何和理也病危了。努尔哈赤闻之,急忙前去探望。
这五大臣中的最后一位大臣何和理,自从得病以来,一直高烧不退,浑身烧得滚烫,以致饮食不能进,夜夜不能寝。绰尔济医生想尽办法,也退不下他身上的高烧,病情愈加严重起来。何和理自知得了不治之症,便不由得想起了费英东、额亦都、安费扬古、扈尔汉四位战友、兄弟,时常是想着想着便哭起来了,有时竟然自言自语地说话,如此一来,病情越发加重。一天夜里在面见汗王后便咽了气。努尔哈赤不禁大声号啕恸哭。
近四十年来,何和理紧紧跟随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帮其襄理政务,筹措粮饷,打制兵器,甲杖盔械等,无不兢兢业业,事事完善。在征伐黑龙江女真、灭乌拉,打叶赫,血战萨尔浒,无不立下战功。为了战争需要,何和理为努尔哈赤组织后金谍报组织,刺探明军情报,收买明军将士,为攻陷抚顺,占领辽阳等城,均立下奇功。
这些日子里,努尔哈赤经常地叹息着说:“五位大臣走了,朕失去了‘股肱之臣’,失去了左右手。”
孙承宗上任以后,对袁崇焕十分信任,二人对辽东的防务有共同的认识,于是关系密切,十分合作。
后金自得广宁城之后,也没有派兵驻守辽西地区,加上两辽百姓处处掀起抗金怒潮,努尔哈赤不得不派兵镇压,使努尔哈赤深深感到自己兵力不足了。
由于明朝的军队也都撤进山海关内,辽西这一广大地盘一时成为无主之地,后金与明朝,双方不断派出游骑侦察,经常捕捉对方人员,发生了一些小磨擦事件。袁崇焕建议务必要守住攻守两备的军事要地宁远城。
不久,孙承宗便派祖大寿负责修筑宁远城。
可是,这位祖大寿却没有意识到筑城的重要,敷衍塞责,按照孙承宗原来订的标准,他只完成了十分之一的任务,而且质量又差。
一天,孙承宗带着袁崇焕,一起来到宁远城,察看以后,他们十分不满意。祖大寿却当着孙承宗的面,重弹“劳民伤财”之说,被他当面斥责一番。孙承宗指着地图,向祖大寿说明宁远城的重要位置,说明守住宁远,就是守住山海关的道理。
后来,袁崇焕亲自对宁远城重新设计了新图纸,规定城墙高三丈二尺,雉高六尺,城墙底部宽三丈,顶部三丈四尺。经过一段时间的辛苦修筑,新的宁远城终于竣工了,孙承宗又亲临视察,非常满意,两人一起精心布署了一条抗击后金的新防线——宁锦防线。
这条宁锦防线,是指从锦州、松山、杏山,到右屯、大小凌河等地,不仅遣将派兵把守,还对原来的城墙进行认真修缮,进驻重兵,严密防守。在孙承宗指导下,经过袁崇焕亲率军民辛苦了一年,一度荒凉凋敝的宁远,变为明朝抵御后金南犯的关外重镇。
在孙承宗、袁崇焕的“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战略思想指引下,天启四年(1624年,天命九年)九月,孙承宗派遣总兵马世龙偕巡抚喻安性及袁崇焕东巡广宁,历经十三山,经过右屯,又从水路抵三岔河,让都司杨朝文去盖察访。
这次袁崇焕等东巡三州两河,相度形势,察访虚实,训练了士卒,增长了胆气,实在是一次壮军威、鼓士气的举动。
自孙承宗上任以来,定军制,建营垒,备火器,治军储,缮甲仗,筑炮台,买战马,“层层布置,节节安排,边亭有相望之旌旗,岛屿有相连之舸舰,分合俱备,水陆兼施”,一时之间,警报不传,烽火熄灭,逃难的百姓又陆续返回家园,开垦屯种,一度沉寂的辽西大地,又变得生机盎然。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见到孙承宗与袁崇焕将帅一心,联手合筑宁远城,又建了一条宁锦防线,一时无懈可击,不便兴兵南来。便让大贝勒代善率领三千骑兵去攻打锦州,实施范文程的投石问路计策。
锦州的明朝将领马士龙,宁夏人,武举出身,历任游击,副总兵等职。孙承宗来山海关就任后,见马士龙勤谨职守,对辽东防务比较重视,便向皇上推荐他为总兵,并派他守锦州。
马士龙确实对锦州的防备很重视,先后修补了城墙,在认真训练士兵的同时,把城上的火炮装置妥当,带领士兵运来大量滚木、礌石,并准备了充足的粮草,还加强了军情的刺探,建立了完整的军事情报组织。
因此,大贝勒代善的兵马一出沈阳城,就引起锦州探马的注意,他们一方面派人继续监视这支骑兵的动向,一边向锦州报告。
马士龙立即登上城头,布置防备,沿城巡视,命令守军严阵以待,不可粗心玩忽职守。
得知消息后的袁崇焕早已成竹在胸,立即派遣副将左辅、朱梅二将,带领二千人马,迅速前往锦州救援。
二人走后,袁崇焕又让传令分别前往宁锦线上的松山、杏山二城,命他们也派出少量兵马前往锦州援助。
大贝勒代善的兵马来到锦州城下,一见城上早有防备,若是领兵回去,不仅被敌人耻笑,也会受到兄弟贝勒的讥讽,只得命令骑兵攻城。
顿时,城上城下喊杀声爆起,鼓声与角螺声相互应和,城上的大炮连续在旗兵中间爆炸,一排排旗兵倒在地上。
马士龙在城上指挥守军,用滚木、礌石打击靠近城下的旗兵,把那些攀爬云梯的旗兵一次次、一个个地打下去。
大贝勒代善骑在马上,指挥着他的旗兵攻城,只待城墙能倒下一个豁口,他就可以命令身后的铁骑,一马冲进城去!
猛然之间,城南方向尘土扬起,呐喊声渐渐近了,大贝勒代善不由一惊,知道是明朝的援军到了,耳畔响起父王那“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叮嘱。
明朝守军们见有援军到来斗志更旺,对准后金兵马猛开大炮轰击,滚木与礌石打得后金兵马晕头转向,而后金兵又看明朝援军到来,不免惊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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