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他多次要部下为他备马、抬刀,出城去!但是,部下们屡次劝阻,他仍不听,又用尤总兵的话去提醒他,贺世贤竟恼羞成怒起来,大声地训斥部下。
正当贺世贤在大口、大口地喝酒时,城下传来了骂阵的喊声。
贺世贤一听城外旗兵骂他不敢出城,真是火上加了油,一下子跳起来,把酒瓶子“唰”的一声,扔到城下去了!
接着,拿起铁鞭,率领一千多人马,打开沈阳南门,冲了出去。
四贝勒皇太极一见,真是喜出望外,立刻立马阵前,贺世贤举刀砍去,二人便杀到一处了。
努尔哈赤听说贺世贤已带兵出南门了,兴奋得两手一拍,立刻命令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两人各带兵马两千人,前去围歼贺世贤。
皇太极只是用刀应付着,故意装作武艺不精的架式,且战且退,将贺世贤诱得远离城门约有半里路远了。
这时,代善与阿敏的旗兵已将贺世贤团团包围起来,三个贝勒一齐向他砍杀。面对这种形势,贺世贤方知中计,但是任凭左冲右突,那么多的旗兵围着,又有三员将领跟着,怎能冲出去呢?
贺世贤确实骁勇异常,他手中那根铁鞭,简直如一条游动的蛟龙,“叭”的一鞭扫去,旗兵立即倒地一片!三个贝勒虽然紧紧盯着,但是他们不敢靠近半步,生怕被他那铁鞭碰着了。这时候,在一边观战的努尔哈赤发出命令:“快向贺世贤放箭!”
此时的贺世贤虽然领着近千人的士兵,手舞铁鞭,杀死的旗兵无数,但是,四面全是八旗兵马,自己也累得精疲力尽,身上又连中几箭,却仍与众兵卒用力拼杀,终于转战到沈阳城的西门外。
努尔哈赤见到贺世贤已退到西门不远的地方,他担心城里若有兵马来救,这条进网的大鱼便会破网而去,于是,又大声命令道:“快放箭!快放箭!”
于是,如飞蝗一般的箭矢,向贺世贤射去!他那铁鞭尽管挥舞得呼呼风声,似飞轮一般,终因挡不住飞来的箭矢,身上连连中箭,死于乱箭之下。
尤世功总兵官,先是听说贺世贤出城交战,他就急匆匆披挂起来,提着大刀,快马加鞭,往西门驰去,一心想去为贺世贤解围。
谁知他领着兵马一出西门,立刻就被铺天盖地的八旗士兵围住了!他身后的一千多明兵,在疾风暴雨一样的后金铁骑的冲击下,顿时溃败,崩散了。
面对层层包围,尤世功凭着一身武功,两把大刀,左砍右劈,前遮后挡,八旗士兵纷纷倒退。
四贝勒皇太极只是站在远处指挥旗兵,让旗兵紧紧地围绕在尤世功周围,杀退一批,又是一批围上去,倒下一片,又有一大片围过去,不给尤世功一点喘气的工夫。
努尔哈赤见贺世贤已死,尤世功又出城被围,心中十分兴奋,认为两员主将均已出城,城里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乘这混乱机会,应该抓紧攻城,沈阳城可唾手可得了!于是,他只以很小一部分兵力,让四贝勒皇太极领着,一定把这条大鱼——尤世功逮住!
他把主要精力放在攻城上,亲自指挥八旗士兵,用毡被裹身,推着四轮战车前进,让精锐的骑兵藏身车后,竭力靠近城墙。
城中的两员主将虽然出城,还有副将、参将、游击等大小头目数十人,他们在各自位置上指挥守兵对攻城的旗兵进行打击。
尤世功被层层八旗士兵包围着,任凭他双刀再砍再来,砍杀死再多的旗兵,仍然脱身不得。终于倒在乱箭之下,死于数百个八旗士兵的尸体之中……
攻城的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一向多谋善断的后金汗王努尔哈赤,见到沈阳城的两位总兵贺世贤、尤世功双双战死,立刻抓住这机会,向城上的明军喊话,劝降。
城上的明军见到后金的先遣军拚命的样子,又见城外的八旗兵马如潮水一般涌进城里,只得老老实实地放下兵箭,投降了。
这些“先遣军”是新上任的辽东经略袁应泰收编的“蒙古人”,被他“充实”到明军中。其实他们都是后金的“谍报人员”,是努尔哈赤安插在明军中的“奸细”。
被明朝人称为“坚城”的沈阳城,努尔哈赤只用三天时间,一举攻占了。
沈阳之战,明朝的总兵官贺世贤、尤世功以下,道吏、副将、参将、游击、千总、百总等大小将官共战死三十多人,兵民被杀死者据说有七万余人。
沈阳城被围之时,辽东经略袁应泰、巡按大臣张钧早已部署了各路援军,准备以沈阳为犄角,对后金军展开内外夹攻,不料两位总兵官主动出城迎战,导致将死城破的后果。
当时,川浙总兵童仲揆、陈策从黄山领兵来增援;虎皮驿、武靖营、奉节堡三处的梁仲善、朱石良、姜弼、李秉成等领兵也向沈阳集结。
陈策领着兵马来到浑河桥南差别,听说沈阳城已经失守,便想下令回师。这时候,他的裨将周敦吉说道:“现在乘后金兵马在沈阳城立脚未稳之时,可以打过去,使他们措手不及。”
副总兵泰邦屏也建议道:“咱们为救沈阳而来,不能前去一战,还要我们军队干什么呢?”
在众将领的一片报国之心感染之下,陈策坚定了战斗信心,随即下令:把明军分为两大营,命令周敦吉、秦邦屏先渡浑河,在北岸安营扎寨,摆下阵势。
且说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得知明朝的援兵已到,便迅速派遣兵马,向正在渡河的明军猛扑过去,想将援军消灭在浑河里。
此时,周敦吉等领兵刚上浑河北岸,兵分两营,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扎下营盘,努尔哈赤派来的右翼兵马,已经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又派遣一支兵马,截断了浑河桥通道,阻止河南岸的童正揆、陈策带领的队伍过河。
两军激战开始了,努尔哈赤以五万兵力,围攻河北岸的明朝援军不足五千人马。
初战时,努尔哈赤只以白旗士兵冲阵,认为明军全是弱卒,不经打的,往往是一经战阵便溃不成军。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支援军非同寻常!
原来这支川军,特别能战斗,他们拼杀顽强,行动矫健,两军交战不多时,白旗士兵未能顶住川军的冲杀,不得不败下阵来。
后金兵马众多,努尔哈赤又以黄旗军接着厮杀。
由于川兵的英勇顽强,努尔哈赤的黄旗兵又被杀退,旗兵死伤枕藉,血流成河。
面对明朝援军的顽强反击,努尔哈赤也看得怵目惊心,只得又派遣红旗兵接着厮杀,并将白旗、黄旗的残余士兵聚集起来,配合红旗兵一齐杀上去,将川军四面包围。
在此情况下,双方经过厮杀、激战,相互各有杀伤,在川军反击下,八旗兵三进三退,死伤近三千人。
这时候,明朝来自虎皮驿、奉节堡、武靖营的援军,由于主将朱万良、梁仲善、李秉成、姜弼等怕死怯战,兵至白塔铺便观望不前,贻误了战机,使川军处于孤军无援状态。
后来,努尔哈赤见川军拼杀顽强,心生一计,派李永芳前去收买明军中的炮手,把沈阳城头的大炮搬来,对准川兵老营开炮,摧毁其指挥中心,致使川军处于群龙无首状态。努尔哈赤又调来八旗兵马,以数倍于明朝川军的兵力,从两翼对其冲击,形成夹攻之势。
此时,川军的将领周敦吉、秦邦屏等,在与八旗兵拼杀中先后战死,惟有周世禄等率领少数士卒,退到浑河南五里的浙营驻地。
努尔哈赤怎肯放弃机会,又带领兵马乘胜追求,迅速渡过浑河,将浙兵营也重重包围起来,决心全歼这两支援军。
忽有探马来向努尔哈赤报告道:“离此不过数十里路的白塔铺,有明军四万正向这里开来。”
诸贝勒、大臣们一听,心中十分惊骇,都把目光投向他们的统帅。
大家心中全都有数,攻打沈阳城的战斗结束不久,又与劲敌川军激战了一天,如今川浙两兵合营在前,这四万援军若是从后面再赶上来,八旗兵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努尔哈赤当机立断,从容镇定地对其部下们说道:“代善、莽古尔泰二人带领右翼的兵马,去围歼这川浙两营的援军!这一仗,事关重大,要拼出死力,速战速决,只许胜,不准败!”
两贝勒急忙答应一声,就匆匆领着兵马去了。
白塔铺。明朝几位总兵正在营中议事,姜弼说道:“刚才李总兵代表咱们说的话,要言行一致,老是驻扎在白塔铺观望不进,川浙大营正在拼杀,如逗留不前,怪罪下来也是死,不如与努尔哈赤拼杀一场,死了也是忠臣!”
朱万良听后,说道:“先派一支人马前去探听消息,咱们随后起兵,那努尔哈赤善用智谋,这里地形复杂,别中了他们埋伏了。”
就在几位明朝的总兵大人说话工夫,忽听“冲啊!杀啊!”喊了起来,只见八旗士兵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在皇太极的带领下,如一股旋风刮来,冲进明军大营。
尽管几万兵马,将领大大小小数十员,因为都是怯战怕死,转眼之间,四万兵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了。
只有姜弼手提长枪,迎着皇太极杀奔前进,可是,众多的八旗士兵纷纷上前围住,使姜弼脱身不得,皇太极一声令下:“放箭!射死他!”
姜弼也刺死了十几名旗兵,临死前大声喊道:“老子也够本了!”
这一仗,皇太极仅以几千人马,却把四万明军杀得丢盔弃甲而逃,八旗兵乘胜追杀四十余里,沿途杀死明军三千余人。
朱万良、李秉成、梁仲善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各人带着零星的残余人马,逃向辽阳去了。
努尔哈赤笑着向部下道:“这是老天爷庇佑后金,这支四万人的明军,若像那川军一样,咱们能如此轻松么?”
说罢,立即命令急速回师,全力去围歼川浙二大营,与大贝勒、三贝勒合兵一处,立即拼杀在一处了。
浑河桥南之战更加激烈,比桥北之战有过之而无不及。
努尔哈赤有些着急了,命令全军要猛攻,猛杀,争取及早消灭两大营。谁知明军炮火威力大,八旗士兵纷纷倒下,由于旗兵有进无退的军纪,只得迎着乱飞的弹片,勇敢地拼杀,死伤惨重。直到明营的炮火打完,两军才开始了短兵交锋,相互肉搏拼杀,杀声响彻四野。
此时,明军中的主将陈策战死,童仲揆拼命杀出重围,派参将刘洪急赴辽阳请求救兵。
这刘洪见了经略袁应泰,大声哭道:“咱们队伍到达浑河边上,沈阳便已陷落,将领们坚持进战。谁知鞑子兵马太多,把咱们团团包围,川军大部分战死,残余兵马已与浙军联合,又被贼军包围,炮火用尽,陈策战死,请大人快发救兵。”
袁应泰听了,却说道:“早在沈阳被围时,我已派参将带兵马五千前去援救,谁知努尔哈赤狡诈异常,他在辽沈之间的胡马峪埋伏了精兵,使他们全部覆没。如今,再派兵去,岂不是以肉包子打狗——有去的,还有回来的么?”
听了袁经略的话,刘洪哭道:“还是请经略大人派兵吧,不然的话,那浙川大营将被全歼!”
袁应泰果断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能再派兵了!”
这时候,巡抚张钧在座,他说道:“咱们怎能见死不救呢!因为怕中敌人的埋伏,就不派救兵,这不是胆小怕死么?”
袁应泰却一口咬定:“不行!”
张钧听后,十分生气地说道:“去白塔铺的路,难道就那一条道可走?!……你身为上司,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敌人包围,一个个地被杀死,你就忍心么?”
袁应泰不听,也不发火,干脆走了出去,最终还是没有发救兵。
童仲揆盼望辽阳发救兵,却久盼不至,只得挥舞大刀,杀开一条血路,吓得旗兵纷纷倒退。
他冲出重围之后,心里正在准备远走高飞,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童将军慢走!”
他回头一看,见是副将戚金,童仲揆说:“咱们一同走吧,何必要死在这关外异乡?”
戚金却提醒他道:“不知童将军想过没有?即使咱们冲了出去,也难保不死,还落个临战脱逃!能够战死沙场,也是咱们的幸事!现在,咱何不杀回去,领着兵马与鞑子们再拼杀一番。”
童仲揆听后,羞愧万分,立即说道:“好兄弟!幸亏你的及时提醒,不然,愚兄倒是做了一件错事。”
说完,遂与戚金一起,手舞大刀,又杀入大营,聚集残余兵马,再与八旗士兵混战在一块,直杀得旗兵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此时,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兵马,对浙川两营的明军大开杀戒,数千明军除少数随周士禄脱围之外,其余全部被歼。
这浑河南北之战,是辽沈战争中最为激烈的一仗。
努尔哈赤攻占沈阳之后,在沈阳城里屯兵五天,士兵沿街挨户劫掠财物,金银细软,搜罗殆尽。然后宰杀千头牛羊,让部下大宴数日,又论功行赏,奖励诸位贝勒、大臣。
因为浑河南北之战,八旗将士死伤万人以上,为努尔哈赤与明朝军队开战以来所未有,旗兵深受重创。
为了鼓舞士气,稳定军心,努尔哈赤命令搭高台,杀黑牛,宰白马,祈告天地,愿神祉福佑后金国。
他又亲自带领四大贝勒,各大臣们,对阵亡将士大行祭奠,以慰亡灵。
明熹宗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十八日,也就是夺取沈阳城、同时击败明朝两路援军之后的第五天,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八旗兵分八路,旌旗蔽日,弥山亘野,齐头并进,到虎皮驿扎下营盘。
袁应泰得知消息,当即采取应急措施,下令打开闸门,把太河水放入护城河,在壕沟的内侧排列火炮,城上布满士兵,严阵以待。
为了加强对辽阳的镇守,袁应泰接受部下的意见,尽撤辽阳以北咸宁营等地的守军,将他们全部集中到辽阳城里。
因为辽阳是明朝在辽东的首府,是朝廷统治辽东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历属的辽东经略长官一向驻扎辽阳以镇守辽东,视辽阳为辽东的根本,视保卫辽阳更胜于保卫沈阳。
明朝天启皇帝接位之后,整日在宫内钻研技巧,制作各种精巧玩具,不问国事。
辽东经略袁应泰得到调整部署、加紧部防,守住辽阳城的指示之后,再不敢怠慢,连夜安排部署,把原来驻守辽阳的总兵刘孔胤的军队,与川军的余部合在一起,统一交由刘总兵管辖。
接着,他又调来宽甸、总兵胡嘉楝、副总兵刘光祚的青州兵马,相互配合,两部合在一起,也有两三万人,共同守卫辽阳。
为了显示自己抗敌的决心,袁应泰把自己的家丁、亲兵组成一支队伍,名为虎旅军,以他们帮助守城。
后金汗王努尔哈赤统领八旗兵马,来到虎皮驿驻扎下来,当晚,便召集各位贝勒、大臣们,还有范文程、降将李永芳等,研究攻打辽阳的方略。
努尔哈赤说的辽阳城防图,便是李小芳从他在经略府任书记官的连襟——高大宏手中,以十根金条换来的。
可见,被辽阳城里不少的人称为“浑河路上第一好人”的李小芳,确实很能干,难怪努尔哈赤当着李永芳的面说道:“你们父子俩好好地干,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因此,李小芳送来的消息,更坚定了努尔哈赤攻打辽阳的决心和信心。
三月十九日清晨,后金十万大军迅速渡河,飞速前进,他们躲开了辽阳城西北方向武靖门驻防的明军,向山海关前进,准备攻打明朝京城!
原来这只是他们的一计策,目的是调虎出山、引蛇出洞。
努尔哈赤命各旗兵马暂作停顿,作好出战准备,让大贝勒代善带领其红旗军扫击尾随后金军的明军。
然后,努尔哈赤又命令其余的七旗兵马,面对辽阳城西的明朝军队,摆开决战的阵式,随时准备向明军冲击过去。
谁知那些旗兵如一阵狂风到来,对明营进行冲击,浑身披着铁甲的铁骑士,战车也挡不住他们冲击,大炮来不及燃放,炮手便被骑兵的大刀砍死了。
四贝勒皇太极领着他的镶白旗士兵,首先向明营的左翼朱万良兵营冲去。
由于朱万良是戴罪参战,刚才与三贝勒莽古尔泰一番厮杀,又见皇太极领兵来冲去兵营,于是抖起精神,再不敢临阵退缩了。
朱万良立即领兵追杀过去,努尔哈赤急忙命令二贝勒阿敏统领正兰旗士兵上前助阵。
两军展开激烈拼杀,正当势均力敌,双方不分胜负之时,努尔哈赤又命三贝勒莽古尔泰领兵杀入,一齐围歼朱万良部。
明营中的中营刘孔胤与梁仲善,及右营中的李秉成却都死守自己的营寨,不知前去助战,眼睁睁地看着左营的朱万良部被后金的三旗兵马包围,而按兵不动,令人不解!
朱万良终因寡不敌众,战死于马下,以身赎罪,所余兵马立即溃散,被旗兵追杀蹂躏,能逃脱者寥寥无几。
努尔哈赤善于抓紧战机,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又立即指挥他的八旗子弟,命令白旗兵突然冲入明军,将其右、中两营兵马一截为二,要兰旗兵在后,黄旗兵在前,形成包围夹攻的形势。
后金旗兵善长野战,更善于近战,明军的炮火已失去作用,被迫与骑兵进行肉搏拼杀。
三位总兵刘孔胤、李秉成、梁仲善尽管刀马纯熟,武艺精湛,每人都杀死数十旗兵,乃至百名旗兵以上,终因被层层围住,八旗兵马又多,为乱军所杀。
这两营明军不下三万人,与旗兵拼杀之后,尚有一万多人,随着几名副将突出旗兵包围,仓皇逃去。努尔哈赤立即命令四贝勒皇太极、三贝勒莽古尔泰,更乘胜追杀,不能留下后患。
后金兵马一直追杀六十余里,直到鞍山,才收军回营,沿途的枯草都被鲜血染红了。
大贝勒代善领着一万余人,对不到五千人的青州军,如下山的猛虎一样,先是进行包围,然后再将其截断成三、四块,指挥铁骑在明军中砍杀。
这些青州军一向缺乏训练,更没有近战的拼杀能力,遇到旗兵的左砍右劈,他们早已吓破了胆,眨眼之间,便溃不成军,两位总兵相继战死。
当晚,努尔哈赤在消灭了两支明军之后,统领着得胜的八旗健儿,分兵为四营,进抵辽阳城下。
他命令:右翼四旗兵马围攻东西城,左翼四旗兵马围攻城,双方在辽阳城的小西门,首先展开了争夺战。
三月二十日早晨,袁应泰置守城任务于不顾,亲自带领数千虎旅军,冲出辽阳的平夷门,即辽阳的东城门,扎营于辽阳城外的东山上,决心与后金兵马拼个鱼死网破!
这虎旅军,是以袁应泰的家丁、亲兵为主,组成的一支能征惯战的队伍,士兵中有不少的人都有着精湛的武功,有万夫不当之勇。
袁应泰带着一腔怨气,想用这支队伍狠狠地击杀努尔哈赤的狂傲气焰,打败八旗士兵,为自己伸张一身的正气给张钧他们看看!
袁经略将其数千精兵,分开扎营为三,并且部列三层火炮,准备与后金兵马拼杀一场,用以牵制努尔哈赤攻打辽阳城的兵力。
可是努尔哈赤依仗兵马众多,一方面命令左右各四旗兵马攻城,一边不断地抽调兵力,与东山袁经略的虎旅军进行野战。
努尔哈赤先是派出红护军——即红旗军中的护卫兵卒,精卒二百名,对东山的明营进行冲击。谁知这二百名红护军未到阵前,便被袁应泰的炮火炸死了,还剩几个旗兵跑回去报信了。
努尔哈赤一生气,立即派出红旗军一千名冲击东山虎旅营。这一次一千红旗军冒着炮火冲到阵前时,只剩六百余名,被明军炮火打死三分之一。
两次失败,使努尔哈赤十分生气,他连续派兵冲击,不给东山虎旅营一点喘息工夫。最后,努尔哈赤亲自指挥两黄旗兵马,把东山虎旅营包围起来,一边用弓弩手在前掩护,一边派铁骑进行轮番冲击,后面又派一支白护军(白旗军中的精卒)相助。
尽管虎旅营用炮火还击,炸死许多旗兵,可一万多旗兵以席卷之势扑来,虎旅营奋力拼搏,终因势单人少,抵挡不住两黄旗的冲击,渐战渐退,导致溃败。
在炮火掩护下,袁应泰带着残余的虎旅营明军,一起逃回城里。许多士兵忙着过护城河时,由于后金在后面追杀厉害,有的被弓箭射死,有的掉在护城河里淹死了。
辽阳城里巡抚张钧见袁应泰逃回城里,忙去慰问,并向他表示歉意。
于是,袁应泰负责东门、南门;张钧负责北门与西门的守卫。
再说努尔哈赤的右翼兵马,攻打辽阳城东门时,那些八旗兵用毡被蒙着头,推着战车,让旗兵躲在车厢里,后面跟着铁骑兵,穿着盔甲的步兵抬着云梯,拿着爬山虎等,往城下迅速前进。
明军在城头燃放大炮,火箭,连炸带烧,旗兵死伤甚多,未到城下,人便炸死。城下的护城壕沟,水面宽,而且水深一丈有余,人马掉下去多被淹死,给攻城带来很大的困难,为此,努尔哈赤十分伤脑筋。
回到营帐里,努尔哈赤当机立断,命令四贝勒皇太极领着自己所辖的正兰旗兵马,指挥旗兵运土堵塞水口。
不久,各旗又呐喊着,开始攻城了,数万旗兵,有的顶着木板,有的披着棉被,向城下跑去,有许多旗兵抬着云梯,走在中途被城上炮弹炸死了,被礌石、滚木打死了,后面的旗兵又上去抬着继续前进,一个接着一个,一批随着一批,真是勇不可挡。努尔哈赤站在高处,看着他亲手缔造并建立起来的八旗军队,不忍再让他们去轻意地送死,便命令暂停攻城等着内应李小芳打开城门。
原来,李小芳和高大宏二人准备在三月二十日的夜间,先把城里士兵营房点着火,再把草料场烧着,城上士兵必然要来一部分救火,趁此混乱,占领小西门,然后打开城门。不料,这两处全由巡抚张钧管辖,此人办事认真,看管严密,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另外,沈阳城里曾出现后金谍报人员打开城门之事,张钧多次在守城士兵中扬言了,一旦发现可疑的人上城,可以先杀后报,并以奖赏,如此一来,守兵们警惕性也提高了,责任心也加强了。
所以原定三月十九日夜间行动的计划,只得往后推了,二人约好在此见面,重新计划。
这高大宏是辽阳首府里的书记官,为人谨慎、勤恳,硬是被李小芳一手拉进后金的谍报组织。如今,他见后金努尔哈赤确实势力强大,明朝灭亡已是不可避免了,于是也就死心踏地跟着李小芳干了。
经过商讨,他们决定让唐老虎找来两个处女献给火药库的守将吕宝良。
唐老虎是辽阳城里的一霸,地痞流氓,小偷乞丐,全与他有瓜葛,他是头儿。
第二天中午,唐老虎满面春风地领着一个三轮车进到院子里,车一停下,走出来两个袅袅婷婷的少女,长得仙女似的。
这两个美丽的少女,一个叫大红,十六岁,一个叫小妹,十五岁。
吕保良虽然长得一脸横肉,满身黑得像个泥鳅似的,却腰缠万贯,是个好色的恶魔,专喜欢处女。
高大宏心里说这事已经办妥,便让李小芳赶快联络人,准备夜里就行动的事,这一天正是三月二十一日。
努尔哈赤正攻城受阻,便接到了李小芳送来的消息。于是,他便下命令夺取小西门桥。
三贝勒莽古尔泰、二贝勒阿敏便领着旗兵拼命夺桥,城上礌石滚下,万矢下射,旗兵冒死前进,双方混战一场。
突然之间,“轰!轰!轰!”几声爆炸,西门的火药库燃起冲天大火。
城上的将士正不知城内发生什么大事时,高大宏与李小芳趁着混乱,领着一千多人,手里拿着刀枪,急匆匆奔到西门城上。
卢庆州等将领迎上来,高大宏便立即把他们全都拿下。
那些明朝的守军,见主将有的逃跑,有的被逮,只得老老实实放下了兵器,投降了。
李永芳指挥随行人员,打开一面很长很长的条幅,往城外顺着墙体挂出去了,上书:
“恭迎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进城!”
与此同时,高大宏急忙领着数百人,手执兵器,赶下城头,把守门士兵包围起来,一阵砍杀,全部消灭,然后立即打开城门。
努尔哈赤一听到城内爆炸声响,便知道李小芳等一定得手了,便立即命令各贝勒整装待发,一见城门大开时,便可冲进城去!
不一会儿,听到西门城上人声鼎沸,混乱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城墙上悬挂着的大横幅。
后金的兵马立即爆出了山呼一般的喊声,努尔哈赤欣喜万分。
此时,西门一打开,攻城的阿敏、莽古尔泰急忙领着八旗兵马冲进城去。
辽东经略袁应泰,这时正在辽阳城东北角的镇远楼督战,见到辽阳城终被攻破,知道大事已去,急忙写下遗书,交给亲兵,嘱咐他们逃城去。
此时,楼外呐喊声,喊杀声,由远及近,袁应泰把那印玺往身上挂好,向西朝着朝廷,又叩头拜辞,然后解下带子,悬梁自缢而死。
监军崔儒秀、巡抚张钧等,也西望朝廷,拜了又拜,然后解带自缢而死。
这时候,后金汗王努尔哈赤命令各贝勒、大臣们,立刻搜查明朝主将,以免留下祸患。
一队旗兵涌进镇远楼,见到几个主将全都挂到梁上,便急急忙忙把他们一个一个地解将下来,并抬到努尔哈赤面前。
谁知那巡抚张钧的眼睛一动,居然睁开了双眼,活了。
原来,张钧是最后一个自缢,刚挂上不久,旗兵便进去把他们一个个解了下来。折腾了这么一大会儿,竟然他又缓过气来,死而复生了。张钧睁开眼睛,仿佛是刚才坐了一个梦,向上一看,见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老头儿,见他身后和两边都有许多将领护卫着。
他已经惭惭清醒了,知道这人正是后金国的汗王努尔哈赤。
为了笼络汉人民心,吸引更多的明臣、明将降服后金,壮大自己的声势,努尔哈赤饶他不死,并让侍卫好好照顾他的生活。
回到住地,张钧自缢而死。
之后,努尔哈赤又命令李永芳等,用上等的棺木埋葬了袁应泰、张钧等明朝的官员将领。
后金夺取辽沈之后,努尔哈赤不再让士兵毁弃城池,而是把它们当作继续前进的基地。
努尔哈赤攻破辽阳城之后,于三月二十二日举行盛大的入城式。
在一声声礼炮鸣响声中,努尔哈赤不再骑马,换乘一顶轿子,进了辽阳城。原来的辽东经略衙门,成为这位新主人——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的临时行宫。
努尔哈赤刚坐下不久,便有辽南的金州、海州、复州、盖州等大小七十余城,主动投顺后金。努尔哈赤心中大喜。
顿时,后金广大军民沉浸在胜利的欢乐中。
整个辽沈之战,从明朝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三月十日开始,到三月二十一日,加上中间休战的五天,仅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努尔哈赤在军事上获得空前巨大的胜利,这在后金的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汗王努尔哈赤志得意满,无比振奋,他命令在辽阳城里要举行盛大庆典,设宴招待为他建立功勋的诸贝勒、大臣和将领们。
席间,人们频频举杯,祝贺胜利。
努尔哈赤对夺占辽沈并不满足,他把远大的目光又投向广阔的辽西地区。
当八旗将士兴高采烈地接受战利品之时,努尔哈赤又在运筹着夺取辽西的重镇——广宁的准备工作。
这广宁城在辽河西岸,为山水环抱,形势若盘,俗谓之盘城,恃三岔河作屏阻,是明朝丢失辽阳之后辽东巡抚的驻地。
努尔哈赤派大臣扈尔汉等人,去辽东各地广泛收集船只,并抓紧制造新船,以备攻打广宁时步骑兵渡河之用。
经过认真研究,努尔哈赤已将进军路线预先确定下来:
自辽阳往南,一路军走水路,从太子河顺流而下,到牛庄;另一路军走陆路,经鞍山,到海州,会于牛庄。两路军合兵以后,渡过辽河,直取广宁。
为了掌握明朝对辽作战动向,努尔哈赤又派出大批谍工,进广宁城里,甚至深入北京,千方百计窃取明朝在辽西兵力部署的情报。
努尔哈赤对广宁虎视眈眈,兵力部署早已就绪,八旗兵马正处在箭拔弩张状态,却隐忍不发,按兵不动,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一旦良机到来,便可猛扑过去,一举攻下广宁城!
明朝丢失辽、沈之后,举国震惊,京师戒严,九门尽闭。
朝中不少正直的大臣为熊廷弼鸣不平,也有人在失败中想起了听勘回籍的熊经略。
于是,明廷在不得已的情势下,再次起用熊廷弼。
辽东的国土已失,辽西又残破不堪,特别是边关的将吏又积恶难改、困难重重,熊廷弼来到京城才几天,就制定了一套固守辽西,以图恢复的战略防御方案,这便是“三方布置策”。
所谓三方布置策,即是:陆上以广宁为中心,集中主要兵力,坚城固守,沿辽西岸到筑堡垒,用步骑防守,造成有利的军事态势,从正面牵制后金的主力;在海上各置舟师于天津、登州、莱州三处,袭扰后金辽东半岛沿海地区,从南乘虚击其侧背,这是从海上进行牵制;利用各种力量,扰乱其后方,动摇其人心——待后金回师内顾,即乘势反攻,可复辽阳、沈阳等城。并在山海关设置经略,统辖三方,节制全局,以一事权。
皇上立即批准了这一方案,下令马上实施,并提升熊廷弼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驻守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
同时提各项王化贞为广宁巡抚,驻守广宁,受经略节制。
熊廷弼谢了圣恩,于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离京起山海上任。
熊廷弼到任后不久,他到广宁视察,城里的文武官员都出城迎接,熊廷弼一一与他们见面、认识。
魏忠贤为了削弱熊廷弼兵权,达到“制熊”目的,魏忠贤怂勇熹宗皇帝,提升王化贞为广宁巡抚,并指使兵部尚书张鹤鸣暗中又把“巡抚广宁”改为“巡抚辽东”。
王化贞陪着熊廷弼进入府里,准备了接风酒,为熊廷弼洗尘,席间喝酒划拳,行酒令,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谁知谈起战守问题,刚谈几句,二人便发生了争执,对战争各持异议,并且互不相让。下边的将吏也无所适从。
当时,朝廷的大权落在魏忠贤及其一帮死党手里,王化贞有魏忠贤作后台,自然不把熊廷弼放在眼里。照理说,熊廷弼身任全辽军队统帅,有权决定广宁的战守方针大计;何况他的“三方布置策”早已由天启皇上御批了。
可是,由于魏忠贤独揽朝廷大权,事事被颠倒了,兵部尚书张鹤鸣公然偏袒王化贞,竭力排斥熊廷弼,把兵马都交给王化贞指挥,只留五千人归熊廷弼掌握,成为徒有虚名的经略。
实际上,王化贞对兵马、甲杖、粮秣、营垒,一概不问。他的军队中,有的士卒戴着破毡帽,穿着烂衣衫,手里的惟一兵器便是木棍。许多人饿得无法子,便沿村向百姓乞讨,有的士卒把弓刀全卖了,去买烧饼充饥。
由于王化贞破坏熊廷弼集中兵力于广宁的部署,擅自分兵,坚持沿辽河西岸一线布防,又于西平诸堡镇驻兵,作出要渡辽河进攻的架式,这就极大地削弱了广宁的防御力量。
面对这种情况,熊廷弼觉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此人刚直不阿,性格倔强,好发脾气。对朝廷里的权贵,他从无逢迎的习惯,于是为了出口恶气,他当即写了一份奏表,向朝廷申诉。
皇上拿着熊廷弼的奏表,让满朝的文武传着看,然后再讨论决定。
朝廷中的权臣都是魏忠贤的余党,对熊廷弼早就不满了,即使有两个同情熊廷弼的大臣,也不敢站出来替他说话。
正当这些文武大臣对熊廷弼评头论足,进行攻击、诽谤时,便传来努尔哈赤率军向广宁开进的消息。于是皇上便命二人尽释前嫌,共同对敌。
一天,努尔哈赤梦见费英东向他辞别。后果真有侍卫报告费将军逝世的消息。努尔哈赤极度悲伤。
次日,他留下族弟铎弼以及额驸沙津和苏巴海等统兵守辽阳,然后带着诸贝勒、大臣,部分八旗士卒,回赫图阿拉。
殡葬那天,后金国自努尔哈赤以下,全都带孝,举哀祭奠,并让喇嘛庙里的喇嘛们前来超度英灵等。
一连过了七日,葬在赫图阿拉都城旁边的鸡鸣山上,在那又高又大的坟前,立下一块大石碑,上面写着:“后金国大臣费英东之墓。”
努尔哈赤带领诸贝勒、大臣和将领们,再次行礼祭奠后,才无限怅惘、恋恋不舍地离开坟墓,回到赫图阿拉。
又过了两天,努尔哈赤才又领着他的部下,回到辽阳城里。
费英东去世、殡葬,其子费格拉哈不在身边,这其中还有许多微妙之事。
一年多以前,明朝派来的刺客在赫图阿拉闹事很厉害,幸亏费格拉哈及时护卫,使努尔哈赤幸免于难。为了警卫及时,努尔哈赤便让费格拉哈住进了内城。
努尔哈赤十多个妻子,在宫里每人一个单门独院,主要是为了他出入方便。平日,他出征归来,或是从议事厅里回来,想到哪个妻子那里,可以直接进入,不必惊动他人了。
他的继妃富察氏衮代,如今一个人居住在一个院子里,她生的两个儿子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都已长大,早搬出去单独成家了。
富察氏衮代还生一个女儿莽古济,也早已出嫁。几个孩子原来住的房子,现在都空着无人居住,努尔哈赤就让费格拉哈住进去了。
平日,费格拉哈早出晚归,随着努尔哈赤的习惯生活。若是回到都城赫图阿拉,白天对努尔哈赤的警戒,就由满浅他们承担了,费格拉哈便可以白天在家里睡觉,夜里为努尔哈赤值班警戒。
费格拉哈是个有武功的人。每天的练功时间,他都是在夜里三更多天。多年来如一日,一旦夜里值班,就改在白天中午时间练。每次回来,费格拉哈都在院里练功,好在院里没有别人,只住着继妃富察氏衮代一人。这继妃富察氏衮代,原为蒙古人,能自弹自唱,还会跳舞,十三岁嫁给努尔哈赤,共生一女二男。
平日,小院里只有富察氏一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十多年来,努尔哈赤忙于统一战争,戎马倥偬,偶尔回到宫里,另有叶赫纳喇氏孟古、大妃乌拉氏阿巴亥,特别是小妃纳泽,琴棋书画,弹拉唱跳,无所不精,努尔哈赤哪有工夫到衮代这儿来呢!自从嫁给努尔哈赤,二十岁以前生了两子一女之后,这十几年的锦衣玉食,加上自己善于保养,仍然丰姿绰约,富态艳丽,其肌肤之玉腻,体形之妖娆,容貌之姣美,掩饰不住她那美丽。
如今,在眼皮子底下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看到他在院子里练功时的情景,他那满身的春春气息,勇武的阳刚身姿,对这个半老徐娘产生了难以抑止的吸引力,使她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对异性渴求的激情又重新骚动起来。
自此以后,这位继妃开始了美容修饰,因为本是天生丽质,稍加打扮,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
每当费格拉哈练功结束,继妃便热情地递汤送水,嘘寒问候,使小伙子大为感动。一天夜里,费格拉哈又在挥拳踢脚之时,富察氏衮代也穿着极薄的内衣,侧身靠近说道:“我来替你伴舞助兴!”
说罢,苗条的身子轻轻地舒展开来,修长的两臂柔软异常,上下左右地回旋、拂动,一忽儿是乍起的惊鸿,一忽儿是翩翩的舞蝶,一忽儿又是剪水的飞燕……
费格拉哈看得眼花瞭乱,竟然忘记了自己在练功,正当他心驰神摇,目光迷离之时,突然觉得怀里扑来一团又温暖,又柔润,如棉絮一般、紧紧伏在自己的胸前。
他不由得伸出臂膀揽住,低头一看,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他看到了一双喷吐着欲焰的双眼,小伙子禁不住身子一颤,像被电流冲击了似的,便俯下头去……
于是,费格拉哈与努尔哈赤的继妃富察氏衮代便有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一天午后,莽古尔泰来看望自己的母亲。他来到门前,见大门被闩着,就没有喊。他知道,这院子太深,从大门到内室,还有一、二十丈远距离,喊也未必能听见,便从门旁的院墙上翻身越过。
猛然间,他见到院子里那棵大树荫凉下的一张木床上,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人!
他急忙走近一看,那女的是她母亲富察氏衮代,男的竟是费格拉哈!
当时,莽古尔泰气得差一点昏死过去!
生性鲁钝的莽古尔泰,平日行动莽撞,遇事直来直去,不知机敏灵活,常被汗王看作是自己的一个愣小子。
这时候,他气得两眼瞪的溜圆,头上火冒三丈,急忙伸手往身下一这时候,他气得两眼瞪的溜圆,头上火冒三丈,急忙伸手往身下一摸,心想抽佩剑;可是,一般的文武大臣进内宫,是不准佩戴宝剑的,这是汗王努尔哈赤规定的制度。他又向周围一看,见院墙下面横着一根大木头,随即“嗵嗵嗵”地跑过去,要拿那根木头。
这天中午,富察氏衮代忽然心血来潮,硬要费格拉哈与她到院里树荫下野合。
这些日子,费格拉哈初尝云雨之欢,倍觉新奇快活,加上富察氏将其床上功夫竭尽全力地施展出来,惹得这位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意马心猿,欲焰万丈,总想与她来一场酣战。
起先,两人赤裸着全身,在床上相互欣赏着对方的胴体,进行调笑……
二人酣畅淋漓地玩乐了一个中午之后,各自又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正当两人各自做着美梦,猛然之间,莽古尔泰“嗵嗵嗵”的脚步声,把他们惊醒了!
费格拉哈与富察氏在惊慌之中急忙翻身坐起,此时,莽古尔泰正高举着那根大木头,向他跑来。
费格拉哈是个有武功的人,一个鹞子翻身,早已躲过朝自己砸来的大木头,窜进房内,穿上衣服,三跳两纵,跨墙过院,早跑的无影无踪了。
可怜那富察氏衮代一见是儿子莽古尔泰来了,一时之间,心里又慌又羞,正不知怎么办时,突然被儿子手里的大木头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等莽古尔泰再次举起大木头,想去打倒费格拉哈时,早不见他的影子了。此时,莽古尔泰的头脑才醒悟过来,见母亲已被自己打死,不由得悔恨交加!便向努尔哈赤请罪。
努尔哈赤原谅了他并请他别管费格拉哈。
再说费格拉哈窜墙过院,逃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山上,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他越想越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那个女人干下那丑事!这个富察氏又是汗王的妃子,汗王能不生气么?他心里极为懊悔。
费格拉哈是费英东的独子,从小到大,跟父亲感情最深。二十多年来,父亲教他怎样为人,又同时教他武艺和工夫,把自己一生的心血,全都灌注到了儿子身上。平日,费英东对儿子重视身教,很少训斥他,更没有打骂过他,总是用自己的行动去教育儿子,用自己良好的风范去感动儿子。
费格拉哈越想越懊悔,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父亲,更对不起父子两代都十分敬仰的汗王努尔哈赤!
后来,费格拉哈觉得,这事即使汗王原谅他,父亲也不会原谅他的!何况,即使都原谅了自己,今后又怎么去做人,又哪有脸面去见人呢?
想到此,费格拉哈觉得活着已没有一点意义,与其不顾廉耻地活在世上,还不如尽早、尽快地一死了之。
费格拉哈不再迟延,立刻解下腰带,在一棵大树上自缢而死!
努尔哈赤得到费格拉哈的死讯,心疼得失声恸哭,为了安抚费英东,努尔哈赤又亲自带着礼物,前去费英东家登门看望。
谁知前方的捷报还没传来,费英东就溘然长逝了。
天启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十八日,努尔哈赤带领诸贝勒大臣,领兵十万余人,向辽河以西进发。
十九日,大军在东昌堡(牛庄附近)宿营。
二十日,前哨兵挺进到辽河岸边。
一向好说大话的王巡抚吓得大惊夫色,一时手忙脚乱起来,仓促之间部兵防范。
王化贞先派总兵刘渠领兵二万守镇武,又派总兵刘玉寿领兵一万守闾阳。这就形成南北两路,与广宁成犄角之势,是王化贞自认得意的布置。他又派遣副总兵罗一贵率三千兵守西平堡,又派兵去守镇宁。
罗一贵也是一个忠厚耿直之人,对王化贞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专横很有意见,遂针锋相对地驳斥。王化贞竟听不进一句建议,为西平堡留下一个遗患。
为了狙击努尔哈赤大军的进犯,王化贞自己领兵二、三万人,防守广宁,企图以四堡屏障广宁。
熊廷弼对王化贞分散兵力的布防,十分不满,为了朝廷的利益,又不得不提出意见。
可是,王化贞有魏忠贤的死党张鹤鸣、叶向高、叶振兴父子的支持,哪把熊廷弼的话放在心上,根本不予理会。
李小芳与高大宏接受努尔哈赤的派遣,前往广宁城里去做说客。
此时的广宁城,尽管城门口已开始戒严,士卒手执兵器,虎视眈眈,但是检查马虎,防守松懈,徒有虚名而已。
李小芳上前去,一提到是孙得功游击的亲戚,守卒立刻放行,不再询问了。两人很容易地见到孙得功。
原来孙得功的父亲死得早,他母子二人就投奔在辽城里当参将的高兆行姐夫家生活。那时,高大宏与孙得功都是十来岁的娃娃,二人在一块读书、练武,像亲兄弟一样。孙得功的母亲比她姐姐长得俊些,年龄又轻,一来二去,高兆行便与这个三十岁刚出头的小姨子寡妇有了那层关系。
姐夫与小姨子越来越粘糊,高大宏的母亲看出来了,却不动声色,她是一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一天下午,大宏母亲有意领着两个孩子到街上去玩,一拐弯儿,去了高兆行的一个同事家里,坐了一会儿,对大宏和得功道:“你俩回家去吧,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夜,别忘了向你爹说啊,大宏?”
于是,高大宏与孙得功便回家了,大宏说:“爹!妈今晚不回来了。”
高兆行一听,立刻高兴地对得功母亲说:“咱们晚饭吃早一些,抓紧休息。”
说罢之后,又悄悄地对得功母亲道:“今夜,你到屋里睡,好痛快地干一仗!”
得功母亲听了,低着头儿,眠住嘴,笑道:“若是姐姐回来了,那才逮个结实呢!”
“孩子不是说了,她今夜不回家了,你就放心地来罢!今夜里,俺要……”
说到这里,高兆行快步走到她面前,说道:“我要与你尽兴快活。”
正当姐夫搂住小姨子,相互发泄着兽欲,大谈淫言荡语之时,突然之间,房门被推开了,火光一闪,屋里灯火亮了。
二人惊慌地抬头一看,只见大宏母亲横眉立目地站立床前,她伸手一把将被子扯下,对着两个赤身裸体,还紧紧搂在一起的丈夫和妹妹,说出了早已想好的话:“两个孩子都大了,你们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怎能让我容忍?明天早上,要么,我领着大宏走;要么,你领着得功走。”
以后,高兆行把得功母亲送到了广宁,并为得功谋得一个游击职位。为了照顾丈夫的情绪和妹妹的感情,高大宏的母亲也常常劝丈夫去广宁住一阵子。于是,高兆行便两下里跑着,高大宏与孙得功都心照不宣,默认了。
再说高大宏见到姨妈之后,亲热得了不得。因为大宏母亲已死,大宏倍感姨妈可亲,说道:
“眼看广宁将陷,大难快要落到表弟头上,我怎能坐视不管不问呢?”
接着,高大宏便将明朝快要灭亡,后金将会取而代之,八旗兵马如何厉害,得功应该迷途知反,不能坐等厄运来临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利害说了个透彻,终于把他的姨妈说动了,便答应了高大宏和李小芳,决定寻机献城。
第二天,孙得功送李小芳、高大宏出城,二人先向西走了一段路,然后转身直奔东昌堡的牛庄奔去。
二人先把孙得功的情况作了汇报,又将辽东经略熊廷弼与广宁巡抚王化贞的不和、广宁军备废驰,沿河防守薄弱,西平堡兵少将寡等情况详细讲予努尔哈赤、范文程以及众贝勒、大臣等听。
当晚,用盛宴招待李小芳与高大宏。
次日,努尔哈赤率领大军,不直接攻打广宁,却先去攻打西平堡。王化贞布置在沿河的二万士兵,由于兵力过于分散,每几十步远有三名士卒,又是划地分守,后金的十万大军一来,有如泰山压顶一般,那些守卒不战自败,望风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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