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霖静静地立在床畔,看大夫替床上的小男孩把脉看诊,虽然他也学过一些药理之术,但只是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离开官道不久,马车夫使出他的看家本事以又快又稳的技术将梅若霖带到这约末五里左右的别庄。这儿是为了让南下视察生意的梅家人或大总管们有一个休息歇脚的地方;隔局并不大,简单的庄园里,十来间客房跟一个大厅堂,外头是几乎同房子两倍大小的庭园与池子,就连仆役也才十来位。在梅家庄里算小型的别院了。
一下马车,梅若霖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眼光直接将男孩抱进厢房里,请来大夫后便要这儿的总管报官及派人将官道上的死者好好安葬。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梅家二少爷,大少爷还常跟大总管一同下来视察,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个二少爷?要不是那不容忽视的气度与那每每在大少爷旁喳呼的梅元智也跟下来,恐怕大伙儿还搞不清楚状况哩。
“大夫,他的情形如何?”好不容易,梅若霖终于等到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大夫小心将男孩的手置回被里,人跟着走到桌边开药方子,他这才启口问道。
在马车上,一刻钟就有如一年般难熬,男孩发热的额头抵在自己胸前,小手紧抓衣襟,口中更是止不住地喃喃梦呓。奋力挣扎的身体要梅若霖使劲全力才勉强将他锁在怀里别胡乱动,他知晓男孩一定很难过,不论是身体上或是心理上,某一方面他可以感同身受啊。
因此,他更不希望男孩会发生任何的意外,任何的。
“没事儿的,年轻人发发热,明天就好了。”听老大夫的话,梅若霖是心又惊,又松了口气。
“只是……”
“只是?”没发觉自己几乎是屏息以待。
“他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心脉乱得很。我先开一帖安神的药方,按上头说的去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让他喝下去,剩下的就是看顾他的人要自己注意了。别让他再受什么刺激,多跟他说说话,或许会好一点。”老大夫手持着笔流畅将草药誊到纸上,苍老的声音却毫不迟疑地跟一旁的人交代。
“是。”梅若霖将接过的药单交给早站在身侧等候的婢女。
“刚才大夫说的话也听见了,照说的去做。”
福了身,训练有素的婢女退下去做事。
“喔,对了。”提着随身的药箱,老大夫这才走到门旁忽地想起啥事转头对着梅若霖。
“他背后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伤,暂时别让他躺着睡,在每日净身过后用这罐膏药帮他涂抹均衡,可以让伤口快一点好,也让疤痕淡一点儿。”从衣袖中掏出一罐彩绘的瓷瓶递出去。
“谢谢大夫,不送了。”梅若霖急切地想要回到床畔边看沉睡中的男孩,人也只送到厢房外便让下人替自己送大夫离去。
他伸手探了下额头,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梅若霖觉得热度似乎又退了些。
“好在你不像我,烧一烧退了就好。真是上苍保佑。”盯着那张在睡梦中都不安稳的稚气脸庞,梅若霖小声地像说给自己听般地低诉。
沿着床畔拨出小小一块位置坐下,梅若霖一手握住男孩露出的手,还没使力便让对方给紧紧握住不放,他也笑笑地看着终于放松眉头不再紧皱的面孔。若让他抓着能心安一些,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那么一段时间,平稳得让人几乎沉溺其中的氛围就这么淡淡地笼罩着他们。
直到办好事情的梅元智悄悄从外头进来。
“二少爷,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苍白着一张快吐的脸,本来还有些看不起梅若霖的梅元智这时简直佩服他到五体投地;他自己才只是指挥一群人搬尸体、建墓冢的,隔好一段距离就快呕吐到将胃给翻出来,那些人根本连脸都看不清楚了。二少爷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穿梭其中,时而还俯下身细查,简直跟神人没啥两样。
“嗯。”半合眼靠在床柱上的梅若霖示意元智低声,眼睛也没张开的打算。
“那二少爷……呃……”大喇喇的梅元智一下子扭捏起来。
“有话快说。”发觉床上的人似乎有清醒的迹象,梅若霖安抚地在他背上没伤口的地方轻拍几下,温柔地在男孩耳边呢喃,跟着男孩又沉沉入睡。
“二少爷,老爷交代的事情该怎么办?”想他梅元智爬到这人人羡慕的大红人位置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啥不会,看人脸色与甜言蜜语这两招可是吓吓叫地好啊!从二少爷这么疼床上男孩的情形看来,是不可能在男孩还有伤在身的时候离开此地的;但,老爷交代的可是大急事,黄河的灾民也等着二少爷过去,片刻也拖不得呀。
黄河的灾民……向来恬适度日的梅若霖难得烦恼起来,在床上男孩伤口跟身子还没好些以前自己是说什么也走不开的。不过,黄河决堤都半个月了,自己要是再不去怕灾情会变得无法控制,真是两难的抉择啊。
去……与不去……末了,梅若霖终于睁开双眼说道。
“行程慢两三天吧,这段时间里随时派人将当地的情形说予我知晓,懂吗?”唉,说来说去,梅若霖还是放不下身边的男孩。想起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想起那与自己相类似的处境他就丢不下他。
你看,他就知道!梅元智偷偷在心里扮个鬼脸,没人猜主子心事比自己还要准的了。
“是,明白了。”比起大少爷动不动就是大吼大叫,梅元智在离开京里这近半个月来第一次正眼瞧看眼前的二少爷;从前在庄里,就跟这里的人一样几乎没瞧过所谓的二少爷,他们只晓得大屋后头的那个庭园是禁止随意踏入的。那儿是二少爷私人的地方。
离家后,梅元智也只对自己可怜的下场在哭泣。现在他才发现,二少爷跟大少爷与老爷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耶!老爷他们是粗犷的北方人气质,二少爷则有南方人的感觉,却少了南方男子的脂粉味。也许是长得像过逝的三夫人吧?不过听说三夫人是有名的大美人,二少爷人却长得普通,虽然懂很多的事情。
这次便是朝廷派人来要二少爷前往灾区帮忙解决溃堤之事,听说那些大官们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哩。才不得不求助于民间的人。
“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就见梅元智一个人站在旁边不住地傻笑。
梅若霖瞄了瞄窗外的天色,稍微算了下时辰,也差不多该让他吃药了。
“我在看二……我看二少爷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候着。”差点儿咬掉自己的舌头,就算看也得偷看,哪有光明正大说我在看二少爷您的呀!笨!
“没事,你下去帮我看药熬好了没?把他端来。”这么交代着。
人才退出房门,就瞧见不远处婢女端着热腾腾的药汁走过来,虽然讨厌那股子苦哈哈的味道,梅元智仍是将药接过,并遣退其它人。
“二少爷,药来了。要我喂吗?”眼底闪着恶作剧般的光芒。
梅若霖摇摇头,先轻轻摇着床上人的身体,让处于半梦半醒间的人尽量不压到伤口地靠在自己身上。接过梅元智手上的药汁,凑近唇畔很小心地呼冷一点儿,一口口地喂进男孩的口中。苦而难以入口的药好几次还吐出来,梅若霖也只是接过巾子轻柔拭去,并柔声地劝诱着。
直到一整碗汤药喂完才放男孩继续睡去。
*****
马车一路向西行去,两旁的景色也由翠绿的树林转为黄沙满天飞的模样,越近大漠是越显清晰;但,梅若霖等人并不打算到如此内陆之地,在别院休养两、三天后便驱车快速奔进。西行一天后,离开官道而来到一般民间车马往来的路上,这次黄河大水主要溃堤处有三;二者较为情轻,而在河套转弯处的燕凌县因为大水直接冲破河堤,淹没无数良田与房舍可说是灾情严重。
惨就惨在当地既无精湛技术的修缮师傅,连着几季大旱更是让人民怨声载道,驻守的官员也一个个跑得无影无踪,朝廷在无计可施之下才令:‘梅家庄二少爷速前往当地解决灾象,并赐银万两。’
其实早在圣旨到的半天前,梅若霖便携仆一人径自前去。
“墨儿,这样很危险的,快下来。”伸手一揽,梅若霖便将好奇不已的小家伙固定在身前,就怕那小脑袋又胡想些恐怖的事情出来。
方才大半个身子吊在窗外,手还探向外头往上攀爬,到底在想些什么古怪。
真不知该说男孩命大,背后一道几乎见骨的刀伤都要不了他的小命,硬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又回到人世之中。
那夜,梅若霖和衣坐在床上抱着男孩看他熟睡,担忧得眼也没合地顾到天明还不肯离去,还是梅元智又哄又骗才半是退让地在相连的厢房里稍稍歇会儿。但,也没两个时辰便在一阵吵杂的声音中苏醒过来。
踏进隔璧房时,只见所有的人都满脸惊惧地退缩在门边不敢向前靠近半步,就连胆大的梅元智也只是碍于无奈比众人还要站前面一点,刷白的脸上,滴溜溜的黑眸看着房门好随时冲出去。
探头一瞧,床榻上的男孩不知从何变出一把浑身通透的剑握在手里,薄如纸,冷如冰,稍一晃动便可看到他折射出千万种的光华出来;但,实在不适合一个还重伤在身的孩子,梅若霖瞧他慎戒的模样,冷汗更是滴滴滑落,他板起面孔直直朝里头走去。
真不懂得爱惜身子,梅若霖难得如此明显表现出喜恶神色。
跟着,是让大家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男孩只是盯着看梅若霖几眼便缓缓收起锋利的剑,他们这才知道这剑是从何变出来的,快速一收一缩,剑就有如纸片一般贴合在腰部,不仔细看还看不出呢。
男孩就像是找到家一般,静静地让梅若霖褪下上衣抹药,脸庞是静默而无表情;只有在梅若霖朝他一笑或是摸摸他的头说‘乖孩子’时才会露出浅浅、高兴的笑容。
除此之外,对任何人他都是保持戒备的表情,不容人靠近半分。
“可是你已经看那迭纸大半天了,又不理我,我只好自己找事情玩啦。”动动身子,被称为墨儿的司马如墨帮自己找个好姿势便大方地坐在梅若霖怀里,嘟起的小嘴满是抱怨。
在车子里闷死了,若霖又不许自己跟小智他们一同坐在外头,真扫兴。
他好想爬到马车顶去瞧瞧,不是说‘登高必致远’吗?上头的风光肯定比车里看得还要棒,以前娘亲都不会阻止自己……好无聊喔。
梅若霖只是含笑看着他,将手里的书卷稍放一旁。
“墨儿,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一直看着书卷不是吗?”
从离开梅家的别院,接连解决掉两个县后,梅若霖等就驱车前往灾情最为惨重的燕凌县,一拖一拉也花了十来天,原本还沉浸在丧失双亲与叔叔伯伯的司马如墨有梅若霖陪伴亦渐渐恢复为活泼好动,又不堪寂寞的性情。
“嗯。”垂下头,司马如墨又想起难过的回忆。
工匠出身的爹亲原本打算同叔叔伯伯一大群人前去河套泛滥的地方尽一份心力,又听说梅家二少爷亦会奉圣旨前去更是信心大增;没想到,才出关没多久便让不知名人士拦下,除了被娘亲藏在草丛里的自己--所有人都死了。不愿受辱的娘娘更是自刎而亡,他永远不会忘了娘倒下时,那双正对着躲在一旁自己看的眼睛。是心疼,也是不甘。
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事,为什么要杀了大家,为什么!?
梅若霖安抚地搂过司马如墨的头抱着,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就连请来官府亦无法寻得半点的蛛丝马迹,仿佛那群越货杀人的强盗不存在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若霖,你会解决那些人的困难的,对不对!?”司马如墨不希望爹跟叔叔伯伯们的雄心壮志就此夭折,至少他知道眼前的人办得到。
梅若霖年仅十一岁便考过了殿试,要不是年龄太小,又没兴趣当官,要不状元一位必定由他夺下也不夸大。但,也在十二岁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大病消失在所有人面前,再无人看到梅若霖出现,众人几乎要以为他死在那场疾病下。
如今,因为圣旨出现,普天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梅若霖不但饱览经史子集,对于天文与工事之学亦有所涉略。北京城郊的岳阳楼与杏林桥便是由他所监制,余下就更别提梅家庄遍满全国的产业了。
“当然,我一定会将堤防给修复的。”
语毕,表情一转,梅若霖淡笑地道。
“别再说这些扫兴的话,等我把燕凌县的事情处理完再带你上街去逛逛,可好?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年一度的水烟节。到时不但街上热热闹闹,就连河口、河面更是迷漫着烟火散发出来的光亮与色彩缤纷呢。”梅若霖不希望司马如墨一直回想起过往,这或许有些残忍,但他不希望墨儿的爹娘再在他的心中留下记忆。
亲人在眼前被杀是非常难接受的事实。
“好哇!”他住的是小村落,除了偶尔经过的商人外,连赶集可瞧的地方都没有。
司马如墨高兴地跳起来。
‘咚’!捂着头,司马如墨疼得眼泪快掉下来。
“你看你,这是第几次忘了是坐在车里,毛毛躁躁。”话说得重,梅若霖揉在头上的手却是轻手轻脚,脸上也满是担忧。
“若霖你对我最好了。”好气又好笑看这小自己七岁的男孩垂眸撒娇,就像狗儿似的腻在自己身上不起来,仗着他不狠心对他生气。
马车里,柔情、温馨冲淡了适才所谈论的愁云惨雾。
梅若霖跟司马如墨肩并肩靠着、偎着。
“二少爷,距燕凌县约末再半个时辰就到了。”梅元智提高嗓门大喊。
梅若霖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马车便剧烈晃动起来,摇得他赶紧抱住司马如墨深怕出什么大事。
“该死的,你又搞什么鬼!”气冲冲,梅元智捂着再度重创的小脑袋骂道,该不会又有死人吧!?
“有位姑娘啊!”
马夫也很是无辜,他怎么会晓得从路边突然冲入一位姑娘拦在车前。
“元智,瞧瞧那位姑娘有没有事?”听到马夫的话,梅若霖本打算自己下车探去,却被身旁抓得死死的小手拦住了,只好让人去看。
“你们是没长眼睛啦?本姑娘这么大一个人挡在前面,还差点儿撞到我。真是瞎狗眼了!”娇蛮不讲理的女声从幕帘外传入,七八分神似梅元智的态度着实惹人发噱。
“泼妇!有哪个姑娘会像你一样独身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该不会是跷家吧。”毒舌派的梅元智自是不会任人漫骂。
“你--”没想到竟猜得那么准,姑娘气得发抖。
“元智,别说了。”
拍拍司马如墨不安的小手,对于陌生人他仍是有所恐惧;梅若霖一手掀起布帘看向马车前方。
“姑娘,你没事吧?”只见梅若霖稍稍一楞,对方也是‘呀’地叫一声,跟着高兴叫出来。
“梅哥哥,你来我们县里帮忙啦。”完全不复方才泼辣的模样,看得马夫与梅元智是一楞楞的。
“梅哥哥……你该不会是忘了我吧?”头一偏,嘴一扁,颇有梅若霖回声是的话就痛哭之势。
梅若霖也很快回复过来,笑道:“没的事,纪家妹子怎么会忘了呢?”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年幼的时候让爹带来过一次,当时小女孩还小;没想到转眼间,也长得婷婷玉立是位美人了。
不过,那娇蛮的气质与直爽爽的个性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正巧,我们要上纪家妹子家去,便一同走吧。”瞄一眼眼前人心虚的表情与藏在背后的小包袱,梅若霖猜也知她打算做些什么,不容人拒绝地邀约。
让他碰上了也不好不管这事儿。
“呃--好吧。”一脸的垂头丧气,纪书颜让人引上车。
虽然见到许久不见的梅哥哥是件好事,不过回去的事儿更是让人头疼,她不想嫁人!尤其是知府那笨蛋儿子,要的话也要……纪书颜偷瞄了眼身前的梅若霖,很快收回视线。
真是羞,虽然梅哥哥是自己的初恋情人也不能如此没教养盯着一名男子看啊。
“元智,可以走了。”
梅若霖拉过身侧的司马如墨更贴近自己一点儿,好空出大半的位置给纪书颜,怎么说也男女授受不亲。
而司马如墨则是一双黑眸警戒地盯着这上马车的女子,下意识地小手抓紧梅若霖,梅若霖则当他害怕其它人靠近地环抱住腰身,手亦轻拍。
短短半个时辰的路途,便在三个人……三种心情的情况下上路了。
*****
马车向前行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燕凌县。千余人的城里虽然没有沿海城镇来得热闹非凡;但身居车驿往返的交通要点,客栈、茶楼等林立在数条大街之上仍是难得可见之景。穿插其间的小贩,小店也是举目皆是,可惜一切都已成往事……现在的燕凌县就有如鬼城一般,人心惶惶,消瘦苍白的脸上写满的是不安与恐惧。能逃得了的人都跑得不见踪影,跑不掉的人也只能如同等死一般地与大水对抗。
只是,人岂能胜天?人们的心中是无奈也是感慨。
经过空无一人的东大街,马夫直直将车驱向西街前的一栋大宅前,吆喝地拉拔高声,缓缓地停了下来。
“若霖,这就是你说要来的地方?”小手拉着梅若霖的衣袖,司马如墨滴溜溜的大眼仰望前头那宛若金雕玉琢似的大宅。
好象皇宫一样,小脑袋不屑地打量他,很快地偏开头。
“嗯。”梅若霖也在心中叹口气,贫与富之间的差距就是如此吗?
当城里的人拼命跟死亡拉距、挣扎地对抗天灾之际,有钱的人却依旧可以如此享受;司马如墨瞧了梅若霖一眼,探进衣袖的小手亦忍不住抓紧了些,梅若霖回给他谢谢的笑容。
“走吧,梅哥哥。我带你见爹去。”大小姐地让梅元智牵扶下车,纪书颜大喇喇率先走了进去。
牵着司马如墨的手,穿过长长的回廊、小桥,在此内地之处仍是有人工凿成的湖泊将半个庭院与房子包起来,假山、水瀑想得出来的造景无一不全,每踏出一步都让梅若霖好象回到京里的家中似的。完全看不出此地竟是在那水患危急的燕凌县内。
对于所有如目的景物,梅若霖说不出话来。
“很美吧,这庭园可是我叫爹建给我的;梅哥哥瞧,那座假山是由和阗特别运一整块玉雕刻成的呢!是我最欣赏的东西之一。”纪书颜完全没发现梅若霖漾着笑容的脸下是淌血直流的心,司马如墨则是静静地跟在身旁任加重的力道施在手上。
行约末半刻的时间,来到大宅里的厅堂内。
“爹,你瞧我……”
纪书颜欣喜的话还没说完,便让雷鸣似的吼声给喊住。
“你这死小孩,又给我跑到哪儿去了?看我不打死你不成。”纪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纪书颜则是鬼灵精地躲到梅若霖身后,笑着说。
“爹,别气、别气。瞧我这不就带贵客来了吗。”不出所料,纪老爷子的双眼才瞧见梅若霖的身影就仿佛发光似的,整个人亦趋上前。
边走,纪老爷子身上的饰品更是敲出清脆响亮的金玉之声。
“这不是梅家二公子吗?许久不见真是愈发俊俏啊。”
梅若霖有技巧地闪过两只要将自己搂入怀里的手,有礼地打躬作揖。
“纪世伯,小侄来迟了。还请多多见谅。”
当年纪家与梅家同是走西域买卖这条路的,长久下来亦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尤其是在双方各有亲戚在朝为官的情形下更是觉得亲上加亲,要不是梅家大少爷早娶妻了,恐怕这亲是结定了呢。也就莫说,为何梅若霖的出现会如此备受礼遇。
司马如墨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梅若霖,他从没见过这种样子的若霖,怎么说……就好象在脸上铺了一层面具,梅若霖的笑看起来有些假不是?
但他也聪明地什么也不说,乖乖地站在一旁。
“别这么说,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那是外头人传言说得凶,实际上没这么严重的,没的事。”
“来来来,世伯先叫人备好房间,晚上再办个盛大的洗尘宴,这一路上你一定辛苦了。”纪老爷子热络地招呼梅若霖。
“来人,在水榭阁准备好房间,让梅二少爷住。”
“世侄,这是……”司马如墨扯拉梅若霖衣袖的动作引起纪老爷子的注意。
梅若霖顺他的眼看过去,含笑答道:“他是我收养的孩子,跟我住同房就行了。”这些日子以来,司马如墨几乎跟梅若霖都是同褟而眠。
“欸,这怎么可以。传出去外头的人还说我招待不周啊,于水榭阁再备间房间便是。”纪老爷子笑得眼儿都眯成一条线。
他不要跟若霖分开,司马如墨不安地抓紧握着的手。
“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
“爹,那我带梅哥哥去他住的房间。”
纪书颜从后头探出小脸,不容反驳地拉梅若霖朝外头走去。
纪老爷子眼见这种情况亦是乐见其成没多做表示,笑着挥挥手。看来书颜也相当满意梅二少爷这个人啊,待人走远后他唤来总管。
“派人去将知府的提亲给退了。”板起的脸上已经瞧不出方才的热络,同一个小小的知府结亲家倒不如跟梅家庄,更别提梅若霖在朝廷上上下下名声有多么响亮,这次圣旨将他请了出来,前途可说是无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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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狐狸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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