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位于遥远的西南山境之中,终年为冰雪所封,狂风暴雪几乎是它的代名词。可是,却也因为人迹罕见,在这儿渐渐孕育出异象的生物出来;食日月之精华,寡心无欲地自在生活,随着时空的推移,一百年、两百年……地活下去。
来这儿采珍贵药草的大夫,来此地猎捕奇珍异兽的猎户,帮他取了个名字!
--狐精?黑雾
没有人知道他在雪山生活了多久,又还会活多久,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在净洁的白雪上额外吸引众人的目光,眯得细长仿佛勾人心魄的翠绿眸子里是深邃的让人无法摸透的睿智神色。黑雾来无踪,去无影,可能是修行的时间长了,知晓万物终有其一定的年寿;黑雾从不伤人,但他也不许人类在他的地盘伤任何一草一木、任何一个有生命的物体。卷起一阵阵的大风雪如落花般地飘飘然降下是他最爱玩的游戏,每每也吓得千里迢迢而来的人们吓得说不出话,双脚直打颤地跪倒在地。然后,黑雾会大脚一踢将他们送出雪山;一只狐笑得很是开心地在雪堆里打滚儿,尖锐中带着说不出的得意,这就是黑雾,为人们口耳相传害怕至极的--‘狐精黑雾’。
猎户说:黑雾会用他那血盆大口对着你张牙舞爪,你瞧,这就是黑雾弄伤的。
一个自己欲拿弓箭射黑雾时,惊吓划伤的痕迹。
采药郎中说:黑雾会悄悄地靠近你的身边,将他锐利的爪子刺进你的肉中不住地刨挖,黑雾喜欢听人们的惨叫声。你看,这就是黑雾下的毒手。
一个自己惊吓之余,连爬带滚摔入荆棘丛里造成的结果。
每个带着惊魂未定的心思回来的人都如是地道,一传十,十传百,加油再添醋……黑雾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可是黑雾不会出来替自己辩解,黑雾依旧在雪山过自己的生活。
这样,一晃眼几百年就过去了。
*****
寒风以吹倒山林之势狂猛地袭卷过覆雪的每一块地,落下的雪花快速堆积,成丘、成岭,厚实地压在常绿的树林枝丫,直到承受不了后--‘砰’!轰然地在雪地里形成新的一朵散花,看起来是这么地平凡无奇,就如同雪山过去的每一天。
落雪……风袭……
直到吹过整片雪山的风带来这惊天骇人的消息后,山动了起来。
不,该说是住在山里头的动物全愕然、无措地探出头,不管是否在冬眠,不管交头接耳的对象是谁。只因为风带来的讯息是--
狐精黑雾被人给抓走了!
浑身雪白毛色的兔子,睁大红通通的大眼,两耳竖直不信。
他们的保护者居然被抓走了,是哪儿来的家伙忒般地大胆,黑雾大人又怎会轻易被人类给抓走。
山林里的动物几乎出生就知道狐精?黑雾的事,天性有些儿懒散、又爱玩的他其实不然人类所给他冠上的名号;这雪山等于是他的家,所有的动物就好象是他的邻居跟玩伴,黑雾的性子跟存活的时间根本无法等同论之,他保护所有的生物。
是谁将他们的天神给抓走的!?
动物们群起咆哮,熊抓倒一棵棵树木,冰滑的蛇愤怒地吐出红信示威,就连草木也仿佛有自己的生命抖落一地的雪块;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发泄不满。
这时,风又说了。
动物们亦再度楞于当地,怎么可能?
他们的大王,黑雾殿下被神仙给抓去了?
从来就不杀生,只偶尔调皮捣蛋一下的黑雾竟被神仙给抓去了;动物们不懂,却与方才的激动截然不同地安静下来。
黑雾殿下从来没看过他吃东西,就连穿梭在山林之中时也会小心地不去践足任何一个生命,狐精黑雾殿下是他们有生以来看过最好的领导者。
动物们服他、从他,却也相信神仙的决定必有其道理可循;只是他们不够聪明,没能够晓得上面的人在想些什么。
风在山林间转了转,没有再告诉众动物们新的消息后离去;须臾,他们都抬起头仰望着天。
愿黑雾殿下平安无事,愿黑雾殿下全然归来。
风依旧地吹着,雪依旧地下着,当视线再度转回雪地之上时,什么……都不剩,刚才的一切宛若黄粱一梦消散。
总之,这天起,狐精黑雾消失在雪山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会回来,亦如无人知他如何失踪。
*****
在狐精黑雾消失后的某天,天上专植梅树的一角发出阵阵地咒骂声,无非是要发泄心中的不痛快、与自身的窝囊。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狠狠来个飞踢将走在前方的人踹个狗吃屎。
仗着是仙人,仗着吃定了自己,居然将他活生生地绑架上天!
他,如墨。一只活了过五千年的狐狸竟会被一个小小管梅林的小神仙给拐上天来;天知道,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吸取日月之精华,以大地灵气孕育,七十年化红狐,五百年蜕变为白狐,而也有极少数活得过三千年的才能拥有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
这是他的骄傲,如墨亦一直很小心地保护着他。
可是,却有人……不,有仙这么不识好歹--
“小黑,走快一点。还是你的脚又痛了。”看前方两步远的危险份子有靠近的趋势,如墨以异常灵活的矫健身手向后跳了好几步。
神情戒备地盯着眼前脱线神仙,要不是这活没两百岁的小神仙,自己也不会狼狈成这副德性。
到天上的这一年多来,如墨不但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就连自己都成了小神仙的唯一排遣无聊的对象。
瞧他浑身上下包满了白布条就是他的杰作,不过睡个午觉竟重蹈当年的覆辙,真是悔不当初啊!
就连高贵优雅的名字与自豪的皮毛都成了俗不可耐的名字,‘小黑’!
干脆撞豆腐自杀算了。
如墨自认自己只是懒了点儿,爱玩了点儿;为了不想来天上当啥捞子的神仙在一千多年前停下每日必做的修行,开始满山遍谷地跑、快乐地玩。好逃避可能会被抓上去当神仙的危机。在雪山多好,有朋友、有冰凉凉的雪花,还有那些三不五时上山来让他玩耍的人类,日子肯定比受大神仙命令的小神仙好。
一晃眼千年就过去了,对于他的生活如墨可是满意极了。
要不是那天舒服地躺在雪地上晒日光浴,也不会被这天杀的煞星给堵到。
*****
啊--好舒服啊!眯着细长漂亮的双眼,如墨翻个身继续让难得露脸的暖烘烘太阳将热力散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早几千年前就有变身能力的他却对变成人类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对于自己是只漂亮的狐狸,如墨可是满意的不得了。
再翻个身,灵敏的耳力让如墨瞬间提高起警觉,虽然整个身子依旧不动地躺在雪地上,但眯起的眼睛下已经戒备起来。
谁!?
竟可以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形下离他这么的近。
“你受伤了吗?”如墨才这么想,一只温暖的手掌已经抚上他漆黑的皮毛,咬紧牙关,如墨打算对方若有任何举动;他虽不杀生,但不保证不会扑上前咬断他的喉咙。
“你别乱动,让我帮你瞧瞧。好吗?”男子轻柔的话语中散发出阵阵扑鼻的梅香与仙气让如墨迅速放下警戒的心。
他自认没做任何坏事,除了懒得修行外,神仙也奈何不了他。
“我帮你包扎包扎。”两只软软的手在如墨身上摸了摸,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啊!自己怎么可能会有受伤。
他不过是躺着晒日光浴罢了。
脑袋疑惑转了一圈,如墨决定不再陪这家伙继续玩,甩了甩尾巴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已经缠满了白布条,更狠的是--有人会把两只前腿绑在一起的吗?
你这笨蛋!
不屑于人类,如墨自然不会去学如何说人话,虽说他听得懂。
只是他生气的低鸣在另一个人的耳朵下却解读成另一种的意思。
“还会痛吗?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休养,正好也陪陪我。只有一个人的日子好无聊喔。”在那张平凡的可以的脸上,颊边渐渐浮现两抹浅窝。虽然不是美得令人印象深刻,却有说不出的温暖与气质。
才不要,无聊是你家的事!
黑狐?如墨才不管这些哩。挣扎地咆哮着,想到会被带到那恐怖的天上,他才不要去。
“你也认为很好,对不对!那我们走吧。”男子欢喜地抱起如墨缓缓往自己住的梅林走去,沿途上,只听见凄厉的惨叫声,与几不可闻由风吹出来的声音。
“你也很高兴啊……那我该帮你取什么名字好呢?……你一身的黑毛,对了!就叫你小黑吧。你看,很好听。”
渐渐散去。
*****
回想起被绑架的过程,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就连如墨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小神仙,梅霖给抓走,那几条白布只要念个咒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的啊。自己究竟是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小黑,你走太慢了。我抱你走吧。”一回神,如墨又被悄然出现的梅霖抱个满怀,他的身上总是有股清香、酸酸甜甜的味道,喜欢也熟悉让他抱着滋味的如墨自然调整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梅霖的肩头上。
喂,梅霖。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啊?
低叫了两声,如墨深吸一口梅霖身上的气味满足地逸出一抹笑容。
扣除在天上较没有雪山来得自由这点的话,其实有梅霖陪在身边的日子还算不错啦。
这是如墨第一个没有将自己看成高高在上的狐精的朋友。
“天帝找我们,说有事要通知。”梅霖侧过的脸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里的豁出去神色完全不同于平时迷糊模样。
喔,天帝……什么!天帝找!
梅霖这小子又捅出什么大篓子出来,只有在这个时候如墨特别痛恨梅霖的没神经。为什么跟他住在一起就得连坐法处份,这已经是他第一百七十二次去见天帝了耶!
而他住在天上的日子也不过一年多,不要,他这次绝对不要再被拖下水了。
“小黑,别动来动去。很难抱耶!”梅霖一手稳住如墨的身躯,抱怨着。
就是要让你很难抱啊,他才不要再去受处罚。
他、不、要、啊--
*****
天上亦如人间一般,文武分列,文曲星掌管尘世读书人,月老专司天下姻缘事;所有的事情都有其定数可循、天道可遵,东南西北各龙王更是为了其辖境范围内的国土日夜奔波劳苦,星宿们为其执事之星与物观看黎民百姓。就连百年别开盛大的天帝诞辰都难得一见所有的神仙齐聚一堂,可如今却--
王母娘娘……文曲……百花仙子……七大神将……四大龙王……
哇!乖乖咙地咚,如墨咋了咋舌,小心地缩了下他宝贝的脑袋,向来感觉太过空旷的大殿竟一下子挤进这么多的神仙,几乎说得出名字的大家伙都出现了。梅霖到底是惹出啥大麻烦啊!
黑狐开始在脑中盘算该不该想法子落跑才是,反正事情不是他做的,就算真被抓回来也无伤大雅吧?
梅霖与如墨进大殿后便让天兵们带到殿堂正中央,高高在上的天帝一双慈眉善目望着他俩,其它的神仙们则是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吵得好不热闹。如墨望了一眼依旧挂着笑容的梅霖,倏地上身的冰寒气息让他想起雪山那片广大的山林,呼啸而过的寒风夹带大量的冰雪将大地染成银白世界。
只不过,这个世界却出现在梅霖的眼里,笑意透不出来。
这是他所认识的呆呆小神仙吗?
下意识,如墨拉拉梅霖衣摆询问;而两旁的神仙在看到梅霖与如墨交凝的眼神后,吵杂声更是响亮。
负责看管梅树林的梅霖,没有哪个神仙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仿佛一开始他就在那儿,与梅林同寿、与梅林同长;虽然天帝对此不愿多做解释让梅霖乖乖地守着那儿,但特殊待遇却也惹来不少的麻烦,至少梅霖没有朋友。
他总是笑着一张脸,在梅树盛开的季节,沿着山棱线到处游玩,梅林是全天界最接近人间的地方之一;梅霖最多的时候是呆呆笨笨的感觉,不过也没人看过他正经的模样。
今次的梅霖是如墨看过以来最诡异的一次了。
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狐精如墨却不知如何表达他的感觉,入大殿以来难得安静坐下。
“安静。”
立在天帝身侧的天兵神将如雷鸣的吼声响辙整个天际,威武又庄严,一下子所有人安静下来。
静谧得让如墨好不自在。
天帝扫了眼四周的神仙,就连立于梅霖身边的如墨也没有独漏,最后将视线停在梅霖身上。
重重叹了一口气。
“梅霖,你知晓自己做什么错事吗?”
在如墨的耳中听来,不晓得就是有一种更深的慈爱心情掺杂在里头似的。他来过这么多次,也曾偷溜进来看其它人被责骂,却从没有如此地感受过。
瞄一眼梅霖的侧脸,难怪有那么多的神仙对他不满,天帝私心宠爱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神仙无情爱,天帝尤是;那些个称他为父王的仙女、仙人们是由他的血肉所孕化出来,梅霖也是吗?
一抹记忆快速地划过如墨的脑袋,在他还是小狐时曾听过一个故事……
很快,他甩甩头将奇怪想法摇去,梅霖的年纪不对,就算故事是真的,他也有六、七千岁了吧。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
桀骜不驯的态度让神仙们为之哗然,如墨也神奇地看着梅霖。
好帅喔--没想到这小神仙竟也有酷酷的一面,不过,他到底是做了啥事让整个天庭几乎为之震动。
听梅霖这么回话,天帝愕然之余竟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唉,你这孩子……”揉揉额际,天帝很是无奈地招手。
迅速地,天兵天将来到梅霖跟如墨的身边分别将一人一狐给架住,梅霖依旧是一张不变的脸蛋,如墨则惊吓地叫起来。
做什么啦!
如墨挣扎两三下后才想到除了梅霖好象没人听得懂自己说些什么,口中喃念几句,当一阵烟消失后天兵神将抓住的竟是一俊美可爱的小男孩。一头长及肩的乌黑细发披散下来,唯有额前一撮金发微微透露出他不平凡的身份。
“你们在做什么,梅霖这小子虽然常做错事,但也不差这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没关系吧。”话才出口,如墨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只是想为自己开脱的,做什么还帮梅霖这傻小子。
一不小心,自己又会遭殃了。
如墨没想到来天上后无聊所学的话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真是事事难料。
小男孩喊得大声,天帝跟神仙们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理会;只有梅霖……那双多情总似无情的眼神正用着如墨所不了解的热情盯着他看。
天帝气极了,他没想到梅霖竟如此地不自持。
“虎将听令,将梅霖速带至转生池投胎,直到他看破自己所做的事后才允予回返天上。”话语之中有不舍,却有更多的痛心。如墨听完后吓得说不出话。
转生!?
这不是在开玩笑?未免也……开得太大吧。
“乌鵧听令,将同是共犯的狐狸一同带往转生池。当参透真理之后才允予回复原本的身份。”另一道指令跟着下达,如墨又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共……共犯!他是做了啥事,不过说一句话而已。
“我不要啦!不要!”他好不容易修了五千年,他才不要下凡间跟那些凡夫俗妇相处在一起。
不要啦!
如墨可以听到天帝重重的叹息声与众神仙们奚落的言词,这是哪门子的神仙,这是哪门子的天庭。就说:来天上最不好了!
当梅霖被带走经过如墨身边的时候,嘴唇蠕动了下,离去。
他则是讶异地睁大狐眼,梅霖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
*****
“驾--”
握住缰绳的双掌一扭,紧紧牢牢地扯了住。马夫雄浑豪迈似鹰隼般的长啸才喊出声,奔行在官道上的马儿亦甩动受桎梏住的脑袋嘶叫着。
抬起的前肢在空中晃了晃,惹得整辆马车完全不听指挥大力摆荡,费好一会儿的工夫,方平稳下来。
“唉呦,狗奴才!做什么忽然停下马车,害你爷爷我摔得头好生疼痛。”稚嫩的喳呼声不住地责骂坐在一旁的马夫,随二少爷西行到那蛮荒之地已经够倒霉了,竟还要让他来折腾的!打小卖入庄里为仆的梅元智在心里头嘀咕。
“这,老汉我也……”
一句辩驳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又大声小叫道。
“也什么也,你瞧!脑袋都撞肿一个包,你拿什么来赔我。说啊!”
富贵人家的奴婢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好命得多,粗重的活儿,挑水、劈柴的,有长工与仆妇们做;他们整天只要陪少爷小姐舒心、畅意便是了,养成他们狗仗人势的眼光。
“还不都是奴才,啧。”马夫一口话含在嘴边不屑地念着。
要你跟出来是要服侍少爷用的,偷懒躲到车前打盹儿碰伤了脑袋,怪谁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老汉没说些什么东西。”
梅元智挑高半边的眉,正打算多骂几句以消心头之气。
“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元智。”这时,从车里传出一声轻微的责难,缓慢的语调中带一点点的气弱,却也夹杂了浓浓书卷味与不容人忽视的气度在里头。梅元智皱起眉间,仗着车里的人瞧不见,瞥过了头,不高兴地生闷气。
他可是大少爷跟前的红人,谁敢多说他一句话,就连老总管都得低他半个头哩。
“老丈人,前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布帘后的人依旧语带温和地问。
这就是梅家庄的二少爷吗?
听闻耳边传来的声音,马车夫只觉得如沐春风一般,分毫感觉不到有钱人家少爷的骄傲气息,他似乎不像个纨绔子弟。
“禀二少爷,前头倒了两三辆马车,还躺了好些个人,看来是遭盗贼给劫去了。”老汉大嗓门地对车里头喊道。
顺着他的话语,跟着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声。
“啊--死……死……死人啊!”好奇地转头去看的梅元智吓白了一张脸,牙齿打颤得说不全一句话不提,更没胆子地湿了裤子。每个倒在地上的人身上、脸上无处不是刀伤、血痕,还有身首异处,一具挂在官道旁树上的尸体更是吊长了舌头,让人看了只能用凄惨形容。
老汉嫌恶地推开他。
“二少爷要不要绕过去继续赶路。”这年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喔,尤其是死人的更是秽气。
没得到里头响应声,车夫扭过缰绳准备从旁边的草地上经过。
“慢。让我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还的人。”
“二少爷……”这寻秽气的……,干呕到无力的梅元智又偷瞄了眼前头,日头这么大,就算有活人也晒成活人干了。
“停车。”不容抗拒的声音,跟着掀开帘子缓缓走出一年约二十初头的男子,在看到马车夫所指的位置后蹙起眉头。
是谁说太平年,太平日的,堂堂官道之上就发生此等劫货杀人的事情,更不用说爹要他西行去瞧黄河大水造成的灾害了。梅若霖难过地摇摇头。
“二少爷要--”驾车老汉还以为梅二少爷是嫌那些东西碍眼,却没想到他人缓慢地往前靠过去。该不会真要查看有无生气的人?梅若霖一身白色的长衫,平凡的脸上是让人为之舒服的平适神情,要真说什么特别的话,合该是镶嵌在眉宇下那双深若潭渊般的黑眸,仿佛藏了无比的智能与经验在里头,内敛而不彰显外露。
梅若霖接连探过几个人鼻息,看来都已经死去好些时日,尸身都开始腐败了。
唉,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之人比比皆是啊。每日经过这儿的人车何其之多,竟无一人愿将他们安葬,入土为安,梅若霖无奈之余,除了摇头之外也只能摇头。
“二少爷,我们快赶路啦!不然会赶不及老爷交代的事情。”二少爷要摸尸体是他的事,梅元智整个人站得远远,生怕多看一眼都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二少爷--”
穿梭在倾倒的车身之间的梅若霖依然静静察看每一个倒地的人,并且在看到车间散落的一些物品时又若有所思沉默下来。好一会儿的时间,老汉跟梅元智两人就看他们二少爷完全不管自己身处何地只是直直站着发呆。
又过了半晌,梅若霖朝官道四周望瞭望,突然朝一簇草丛走了过去,他小心地轻拨开一看。
“啊!”低声叫道,手背上已经出现一道不小的血痕出来。
一名浑身沾满了泥尘与血迹的男孩出现在他的眼前,手里还拿了把刻木头的小刀,紧紧牢牢地握着。
梅若霖漾开下马车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刚才在看散落的物品时就发现有几样小孩儿玩的东西,可是却没有小孩的尸体,那时梅若霖就在想他应该逃过一劫吧?只是没想到还这么有精神,手上传来的麻痛感让他更感到欣慰。
就连远处的两人虽没看见发生什么事,但看到冒出的小孩时也不免吃惊地张大嘴。
“你没事吧?”梅若霖放柔声音,人却不轻易向前靠去。
他晓得现在对那男孩来说,任何人都是敌人,都有可能是杀害他家人的凶手。
男孩没有回声,持刀的小手亦对着眼前的人,只是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神直盯着那被自己划伤的手,血丝渗透出来。
“不碍事的。”读出他脸上的表情,安抚地笑道。
实际上,梅若霖这只手已经快没有知觉。
男孩接着转向梅若霖那张含笑的脸上,须臾,紧握刀子的手垂了下来,在倒进跟前身躯的那一瞬间人也陷入沉沉昏迷之中。
“看来,你也累坏了。”一把打横抱起小小的身躯,男孩至少不吃不喝躲在这儿二日有余,真是苦了他。
梅若霖回到仍处于吃惊状态下的两人面前,直接上马车。
“元智,先到最近的别院去。”
待身子贴着身子,梅若霖这才为男孩散发出的高热吓一跳,温和的语气中多了丝急促。
“呃……是,是。”梅元智如梦初醒,赶忙地答。
车夫也执起缰绳。“驾--”
尘土飞起,随着车轴的转动快速向前奔驰而去,一下子,就都抛诸脑后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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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狐狸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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