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柔情 第十章

  “她们来了!那群该死的婊子来了!”艾尔看到一群女人从街上走过来后回过身大叫:“准备好,这次我们不会再让她们得逞。”
  珍珠眼神发亮,脸上交杂着怨恨、共谋的兴奋神情:“女孩子们都上楼去了,需要我给她们暗号吗?”
  “没错!过了今晚,这些婊子就会知道不该再找银履麻烦。”艾尔准备给洛莉和她的小婊子军们,一个小小的惊喜:没有人可以愚弄艾尔。
  “我最讨厌在银履前示威抗议。”葛娣对洛莉轻声说,她们快走近目标了,“上次我们来这里,那个可怕的男人竟然对我吐口水。”一想起来,她就神经紧张地擦擦脸。
  洛莉吸一口夜晚的冷空气说:“郝艾尔是只猪,我们不能因他的恫吓而退缩,他喜欢凌虐女人,把她们打得半死,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
  酒吧里靡靡之音流泻到街上,她们只好提高音量以盖过喧哗声。但是第一首曲子“前进吧,基督之兵们!”就唱不成调。洛莉的眼睛突被东西击中,烂掉的番茄渣从她脸上和外套滑上。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酒吧里的客人就蜂拥而出,朝她们丢掷腐烂的蔬菜,讲一些难听话。
  “尝尝这个,你们这些阴险唠叨的巫婆!”其中一个男人叫嚣道,往她们扔了棵白菜。
  “你们是一群性压抑的老处女。”一位喝醉酒的牛仔骂道,一边掂手中苹果的重量。
  “滚开,你们这些婊子!”郝艾尔下驱逐令,站到酒吧外头的木板人行道上:“快滚!你们不受欢迎!”
  “我们并不打算离开,郝先生。”洛莉擦干脸,大喊道。其他工作伙伴因此发出哀嚎声,她们都急于离开。
  白蜜拉扯扯洛莉的裙子:“拜托,马小姐,在他们还没开枪射我们之前,听他的话,赶紧离开这里。”
  洛莉不管她,又喊:“我们不怕你,郝先生!你的恐吓不会吓跑我们。”
  “不会吗?”艾尔的短胡下露出阴险的笑容,“那也许这个会。”
  酒吧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传出喧闹的兴奋尖叫声。禁酒联盟的女士们还来不及鸟兽散,妓女们就已经倾盆倒出陶罐、吐痰盂里恶臭难当的各种排泄物。
  洛莉对衣服、头发上的秽物完全不以为意,相反地,她挺直身躯,朝郝艾尔挥舞着拳头:“你还没见识到我们的不屈不挠。”她威胁道。可是一环顾四周,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跑了。走廊上的众人大笑一阵后,陆续回到酒吧继续之前的娱乐。
  洛莉孤独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知道什么叫害怕,阴影中走出一位高大粗壮的男人,进她靠近,洛莉的恐惧随之升高。她看不见他的脸,但在远方街灯的余光下,洛莉好象瞥见枪身一闪。她喘息不已,惊惶地发抖。
  突然,那个男人躲回暗处,洛莉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查斯正向她跑来,她放心地松一口气。
  一听到几位客人提到银履刚发生的事,查斯即抄捷径,一路跑来艾尔的酒吧。
  “天啊!圣母玛利亚!”一看到脏秽不堪的洛莉,查斯大叫。嗅嗅周围的空气,他恶心地皱起鼻子:“这味道是我猜的东西吗?”洛莉闻起来比夏天热浪来袭马厂里的味道还要臭上千百倍。
  洛莉这辈子还没有这么高兴看到一个人过,她对查斯冒犯的反应一点都不以为意:“好高兴你来了。”洛莉跑向前,伸出双臂准备拥抱他,发现查斯脸上露出骇怕的神情,才戛然中止。
  “我想现在的我不太吸引人。”她挑眉苦笑道。
  “那个混蛋要为此负责的,天使,我向你保证。”查斯瞪着酒吧的窗户,很清楚郝艾尔现在一定正从里面窥视:“你听到了吗?姓郝的?”查斯大吼:“我们之间还没完!”但是回答的只是一片寂静。
  “走吧,我送你回家。”
  洛莉摇摇头,把鞋跟上的东西甩掉,结果一小块东西落在查斯的靴子上。查斯不愿去想那是什么,他把它抖掉,扬起眉毛询问洛莉。
  “不!我要和你回北极光去,今天晚上我需要朋友的作伴。”一想到回去面对她的工作伙伴们,洛莉就觉得无法忍受,她很有可能会不顾情面痛斥她们临阵变节。这些懦夫!
  况且还得小心提防那个阴影中的不明男子!
  查斯很高兴洛莉的提议,他也有一些深思熟虑过的话想对洛莉说,刚好不太想在她禁酒联盟的朋友面前提。
  在他和其他人的酒汉门前游行示威是一回事,可是去郝艾尔的酒吧抗议,像他这么凶残危险的人,就得另当别论了。洛莉今晚很可能就这样命丧黄泉,一想到这里,查斯的胃抽紧,心里一阵刺痛。
  该是他出面阻止这些愚蠢行为的时候了。
  洗完澡,洛莉穿上向可灼借的睡袍,不耐烦地待在原来的房间里,等着查斯回来。查斯下楼去找一些东西上来吃,洛莉的肚子咕咕叫,提醒她自早餐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敲门声让洛莉从床上弹起:“请进。”
  “你穿好衣服了吗?”查斯探头进来,看到她后皱眉:“该死!狗娘养的!”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洛莉低头检查扣子是否都扣好了,然后很满意没有什么差错,她赶忙帮忙查斯拿托盘:“你看人的样子,好象我长出了两个头。”
  “你是,天使,这么久以来,这是我见过最深、最紫的瘀青,那个姓郝的杂种送给你一个黑眼圈。”
  洛莉照镜子才发现右眼周围已经完全变色:“喔!天啊!”她看起来好象败下阵的拳击手,除了小时候和罗丝玩印地安打仗,被她打到眼睛,洛莉从来就没有过黑眼圈。
  “过来让我仔细帮你看看。”查斯的手指轻柔地细心检查洛莉眼眶四周,她也只眨了一次眼,当查斯太大力时。“对不起,”他眉头深皱:“我们得谈一谈,天使。”
  “不可以等吃完东西吗?我快饿扁了。”
  查斯轻笑,摇头:“你总是胃口奇佳。”
  洛莉拿起托盘上的三明治,坐在床沿边吃边说:“母亲总是说:食量小得跟鸟一样的女人,通常也会有跟鸟一样小的脑子。”
  “如果你母亲知道你搞到这么晚,我怀疑她还会称赞你多有头脑。”
  “只是因为今晚有些措手不及……”
  查斯抬起手阻止洛莉争辩:“别惹郝艾尔,洛莉,他不是好对付的。我会用我的方式解决他,可是我不希望你的性命受到威胁。”
  “我的性命根本没有危险,我只不过被丢了一些烂蔬菜,和其他一些我宁愿忘记的东西。”
  她已经用力刷洗了三次头发,可是仍然觉得很不满意,腐臭味仿佛挥之不去。
  “郝艾尔不会停手的,他会继续不择手段羞辱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疯狂?我要你马上停止骚扰他的店,如果你一定要锁定某个目标,那找我好了,反正我顶多发发脾气。”
  “我很感激你的关心,查斯,可是……”
  “该死!洛莉!”查斯靠近洛莉,拉她起身拥入怀中:“今晚你很有可能遭遇到严重的伤害,像这样要怎么阻止那些男人强暴你……或者发生更糟糕的事?我到的时候,你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
  查斯说出的事实公洛莉脸色惨白,她紧张地吞口水,想起那个拿着枪的男人,她差点就被杀了。“我……我已经对联盟的理念许下承诺。”
  “天使,”查斯低唤,抚去她脸上如丝般的缕缕发丝,轻轻地吻她:“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不晓得怎么办,我……”
  洛莉抬起头,眼中燃满希望:“嗯?”
  查斯以祈盼的眼神注视着洛莉,又后悔地深叹一口气。他很清楚洛莉渴望听到什么话,但是他不能让自己说出口,说出他心里的感受——他爱她,而且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洛莉的生活。说出这些话代表他愿意对洛莉许下终生承诺,可是他就是认为自己还没准备好。
  承诺代表结婚,结婚代表生子,而他根本不适合扮演父亲和丈夫的角色。就算他愿意让情感驾双理性,这对洛莉也不公平。他永远没办法带给洛莉她向望的生活,永远不能使洛莉的童话梦想成真。他是个赌徒,这是他一辈子的宿命。
  查斯揽着她的肩走到窗户旁,星光灿烂地闪耀着,像是黑绒布上的点点钻石,但它们再如何动人,也不及洛莉碧蓝澄澈眼中闪烁的丝丝爱意。
  “我喜欢星星,”查斯说:“它们是如此神秘,但却又如此赏心悦目。看到那边最亮的星星吗?那是北极星。我还记得从前坐在矿区的营火旁,看着星星,祈祷我和朗尼可以发财。”
  “成功了吗?”洛莉问,试着别让语调透露出失望之情。因为查斯并没有进一步表白,洛莉不知道他将来是否会说?
  “没有,我们赚的钱是还够两人好好生活,可是从来没有因此发财。后来我以赌牌牟利,省了很多功夫,而且比整天挥舞着铁铲子要有趣的多。”
  “那排星星是什么?”洛莉问,手指着排列得很奇怪,看起来像是猎人的星星。
  查斯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猎户星座,你看。”他在玻璃上画出形状解释道:“你可以看出猎人的腰带和剑。”
  洛莉仔细凝视后,兴奋地点头:“你说的对!我从来都没发现过。”
  “用肉眼看,星星看起来像是蓝白色,可是如果你用望远镜观察,就会看到有些星星其实是深红色的。”
  洛莉好奇地看着查斯:“你用望远镜看过?”
  “天文学可以说是我的一项嗜好,”看到洛莉诧异的神情,查斯接着说:“你想用望远镜看星星吗?我房间里有一架。”查斯拧拧洛莉的鼻子:“也就是说,如果你不会太害怕进入男人的房间。”
  “你的房间不可能比我今晚遭遇到的事还可怕。”
  查斯抬抬眉毛:“可别太确定,如果有意的话,我可是很吓人的。”二话不说,查斯拉起洛莉的手到他房间。
  “好大喔!”
  查斯的笑容显得无比性感,洛莉的心因此兴奋不已。
  “喔,谢谢你,我也是这么认为。”
  “我是指你的房间,”洛莉开玩笑地捶打查斯的手臂:“现在正经点。”
  当查斯在弓形窗前准备架望远镜时,洛莉趁机观察他的房间。她从来没有进过男人的卧室,除了父亲和朗尼的,不过她想这两个都不算。
  查斯的房间比洛莉所见过的都还大,一整面墙的窗户,靠墙的桃花心木床架看起来十分壮观,蓝白相同的方格绒毛棉被搭配着窗帘,还有一条色彩斑澜的东方地毯铺在松木地板上,壁炉旁摆有两张坐起来好象很舒适的蓝色皮革扶椅,椅子中间的桌子上叠了一堆书。
  她走近查看,这些书显露出查斯对天文学的兴趣,但是令洛莉惊讶的是,查斯竟然还看马克吐温和梅尔维尔的书。
  洛莉不仅首次到查斯的房间,同时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整个房间说明了他的细腻,他对知识的追求,这些发现让洛莉觉得有点胆怯。
  “我完全不知道你对这么多事物有兴趣。”
  查斯微笑,从玻璃酒瓶倒出一杯雪莉酒,递给洛莉。“我想我们还得花时间真正了解彼此。你有很多地方,也是不断让我惊讶。”
  洛莉指着自己:“我?为什么?我既单纯又容易让人了解,我怀疑你在我身上能找到一丁点惊讶之处。”
  “在演说方面,你有超乎寻常的天分,天使,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点。”
  洛莉有许多特质引人赞叹,会让人因此更爱她。除了心胸宽阔,她鼓舞人向上的力量也是十分惊人。洛莉无私奉献的精神,激起了查斯行善之心,他发现自己也从中获得不少快乐。欧格很快就会有一间新教堂;公共图书馆终于可以拿他捐献的钱去买新书;女性庇护所也将享有例行的食物供应,这些都是因为查斯受到洛莉的影响。
  现在的查斯可能会故意放弃经营酒吧、赌场,不过目前他可以拿这些盈余,来帮助比他更不幸的人。虽然只是小小的奉献,但其中带来的充实感却不是一时可以衡量的。
  洛莉诧于查斯观察力:“你听过我演讲?我不记得在人群中看过你。”
  查斯请洛莉到扶椅中坐下:“让别人在禁酒联盟集会看见酒吧老板,不太好吧。相信我,我已经尽量抱持低姿态。”
  “你真的认为我讲得很好?”查斯的看法比洛莉愿意承认还重要。
  “好得足以使我的生意萧条,天使。”查斯呷了一口雪莉酒。
  洛莉也跟着喝了一口,喉咙中甜甜燃烧的感觉十分舒服,但是又挂虑酒精的后劲。
  “你不会故意要把我灌醉吧?”洛莉开玩笑地说。
  但是查斯投给她的目光却出乎意料的严肃专注。
  “如果我们做爱,天使,我希望你头脑清醒得像法官一样,我希望你确实感受到每个吻,每个爱抚,我要你知道是谁让你有刻骨铭心的感受。”
  震惊刺激的感受包围着洛莉,她只好转移注意离开椅子:“我现在想看你的望远镜。”
  查斯挑起眉毛:“真的吗?”
  洛莉感觉下腹部骚动沸腾的热气直冲脑门:“别再扭曲我说的每一句话,芮查斯,否则我就要走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本性难移。
  查斯大笑,跟着洛莉走到窗边:“站在眼洞后面直接看出去。”
  洛莉照查斯的指示一看,随即敬畏赞叹:“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好近喔!我觉得好象可以用手一把抓住月光。”
  “你该用这看看北极光的奇景。”
  “北极光?”原来这就是查斯取店名为北极光的缘故。
  “我见过北极光,真是叹为观止。它们犹如万丈光芒,美丽而特殊,难以珍藏的罕物。”
  “就像这间酒吧。”
  查斯一派直情流露,洛莉看到他发窘的样子忍不住微笑。
  “过来这里,”查斯说,他拥着洛莉:“我通常不会这么诗情画意,可是有你共同分享我对天文狂热的兴趣,我就忍不住。”
  洛莉柔情似水地轻抚查斯的脸:“你和我几个月前认识的查斯比起来,完全不一样。”查斯执起洛莉的手,亲吻着手心:“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多的自我。”
  “我喜欢这方面的你。”
  “喜欢得足以让我吻你?”
  身后的壁炉里松木正燃烧作响,但洛莉只听见自己怦然的心跳节奏。
  查斯未待洛莉回答,他一把拥洛莉入怀,将自己的唇覆盖在洛莉唇上。一开始,查斯的吻迫切强制,诉说着他有多急于渴望拥有洛莉,慢慢地,在舌尖深幽寻访之下,他的吻又转为温柔深情。
  听见洛莉低吟的欢愉声,查斯移开唇,深深望进洛莉眼眸,犹疑恳求地:“我想和你做爱,天使,我想拥有你。”
  洛莉欲望理性挣扎交织,双膝轻颤,无法清楚地思考,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却又无法开口说出任何一句反对的话。查斯将她的沉默视为无言的接受,抱起她走向床边……仅容交换心跳的空间,查斯的手指轻巧地解开洛莉睡袍的一排前扣,眼神中满是激情与赞叹:“我等了你好久,天使,比我等过的任何人都久。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次,但你不会失望的,我会让你感觉很舒服。”
  爱抚着查斯留有胡须的脸颊,洛莉叹息,知道自己唯一失望的是,查斯并没有开口说爱她。但假以时日,耐心地,或许他会改变。“你让我体验到从所未有的感受,我……”洛莉双颊绯红,一丝不挂地站在床边,面对着查斯。“我希望你解开所有神秘的面纱,我要感受全部和你有关的事物。”
  查斯很快解开衣服,将洛莉抱到床上,查斯点燃的烛光,投射在洛莉身上辉映出金色的光芒,他以中指轻轻画过洛莉的胴体:“我可以看看裸体的你一整天也不厌倦,你完美无缺。”
  洛莉伸手摸索着查斯魁梧的胸膛,微鬈的深色胸毛,微笑道:“你也是完美无缺。”
  “天啊!天使,我……”他亲吻她,舌头伸进洛莉的嘴中,双手在她身上游移,洛莉弓起身迎合查斯……
  查斯轻轻的将洛莉拥在胸前,温柔地吻着她的脸,发现它是湿的。洛莉泪眼汪汪,查斯马上关心地问:“我伤到你了吗?”
  洛莉摇摇头,笑容灿烂地回答:“噢!真是太美妙了!比我想象得还美。”
  “那你为什么还哭呢?”
  “因为我太快乐了。”
  查斯温柔地微笑,再次亲吻洛莉,觉得心满得快爆炸。“今晚你会留下来吧?”他不能让她走,也许永远都不能。
  洛莉的手指滑下查斯胸膛,直到碰触他身体上那带给她无比欢愉的部位:“除非你先答应,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如果我猜得没错,天使,原来那位小禁酒联盟工作者,已经变成了我的荡妇了。”
  洛莉摸触他坚硬的长物,看见查斯眼中燃起激情,再度沉醉在她感受到的男性魅力。
  “你介意吗?”
  查斯慢条斯理地微笑摇头。不,他一点都不介意。
  洛莉搭乘街头马车在女士宿舍门前下车时,已几近黎明。
  她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蹑手蹑脚的走进这栋有两层楼高的建筑物,暗自庆幸只有静籁欢迎她。
  洛莉才刚走到楼梯口,禾霞就出现挡住通道。她穿着一件破旧的棉格睡袍,看起来既生气又失望。葛杜拉站在禾霞身后两步远,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那也是杜拉唯一的表情。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洛莉马上意会到自己行迹败露了,杜拉可能老早就等不及通知禾霞,她昨晚没有回房睡觉。
  “洛莉!”禾霞手抓着棉袍边缘,嘴巴抿紧成一直线:“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还有,你跑到哪里去了?”
  “很明显看得出她跑去哪里了,谭小姐,看看她完全的容光焕发。”
  洛莉脸色大变,投以杜拉忿恨的眼神:“我在北极光过了一夜,在我的朋友可灼那儿作客。经过银履发生的混乱,我认为再回到这里太危险了。尤其每个人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处逃窜,留下我孤军奋斗,保护自己。”洛莉描述的时候,目光直逼室友,很确定杜拉当时跑得比谁都快。“要不是芮先生早一步救我,真不知会有什么命运降临在我身上。”她不想提到那个出现在黑暗中的男人,尽管鲜明的记忆仍在内心翻复,恐惧仍然如影随形。
  “你和妓女赌客的亲密来往,已经破坏了我们整体的名声。”葛杜拉声称。
  “至少我还有亲密朋友,我只能这么跟你说,你不过是妒忌,因为没人愿意亲近你,听你的刻薄毒语。”
  杜拉还来不及回答,禾霞站到这两个女人中间,举起手:“够了。杜拉,请你上楼准备好今天的活动。洛莉,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当然罗,谭小姐,”杜拉回答道,高高抬起下巴走向楼梯:“洛莉的确需要有人好好跟她谈一谈。”
  禾霞对杜拉的含沙射影不予置评,她摇摇头:“我不晓得你们两人之中谁最需要约谈。请到我的办公室,洛莉。”
  洛莉走进禾霞简朴无华的办公室,在坚固的橡木书桌前坐下。就像禾霞的为人,她的办公室没有任何轻浮的装饰物,不带一丝变化的色彩,无灰色地带,只有黑和白,对和错,没有转回余地。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在北极光很安全。”
  “亲爱的,你和恶名昭彰的赌徒在同一屋檐下共处一夜,尤其这男人还是人你的追求者,这么做很不恰当,而且一定会招致恶毒的闲话。”
  “只有你和葛杜拉知道,当然还有在酒吧的朋友。但他们一向非常谨言慎行,我相信昨晚的行踪不会被泄漏。”
  禾霞站起身,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们在这儿的任务很重要,洛莉,大家也很高兴你愿意来此协助宣扬联盟的理念,可是你和赌徒、妓女的关系,会替联盟带来负面的影响。”
  听到这指控,洛莉生气地站起来:“我和这些人的关系,不正是当初你雇用我的主要原因吗?禾霞?”
  这位体格庞大的女士站在窗户前,几乎遮住了所有射进来的晨光:“如果你能停止继续和芮先生见面,这样最好,洛莉。”
  “停止见查斯?不可能的,禾霞。”那不等于叫太阳停止照耀,叫鸟儿停止歌唱。“查斯已经要求我嫁给他,身为他的未婚妻,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任他沉沦堕落,我相信你也同意,芮先生是我们在宣导期间,到目前为止最需要被救赎改造的人,引导他认清自己所为的错误,会启发其他无数人跟进改善迁过。”
  洛莉仔细观察禾霞,几乎可以想见她脑中正在衡量实际的得失状况。如果不实际,那就不是谭禾霞了,而且任何对丹佛市禁酒互助联盟有益的事,她都愿意去做,就算是得忍受像芮查斯这种无赖。
  “你是说芮先生已经向你求婚了?”
  洛莉尽可能不动声色,以免让禾霞看出她脸上的真实答案浪荡的生活。洛莉点点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昏了头才这么说。不过,她知道就算查斯没有真的正式求婚,他将来也一定会,因为他们已经发生关系了。人们不会轻易建立这种亲密关系,洛莉内心深处明白,查斯十分在乎她,虽然他还没亲口说出这些话。
  身躯庞大的禾霞在壮硕、下垂的胸前交臂:“我想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你改造芮先生的工作应该是无大碍,但是不能再有秘密会面,你们的公开交往必须令人无可指责,丹佛的人都看着你们,洛莉,你必须建立起道德操守让别人遵循。”
  经过昨晚,她的道德铁定已经毁了,洛莉心想,但她仍具有强烈信心,可以树立起良好的模范。毕竟,天父爱它所有的子女,不管她是否为处女。更何况,她又不是杀人通奸还是亵渎神明,不过是和她深深疯狂相恋的男人做爱。
  “这能有什么错呢?”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留有胡子的男人点点头,伸手拿剩下的现金:“交易说好是两百元美金,郝艾尔,在完成你的龌龊工作前,我要先拿到余款。”
  “我可不希望你再搞砸了,像那天晚上一样,你听清楚了吗?别留下任何把柄牵连到我。”
  数着艾尔递给他的钞票,很满意艾尔没有骗他,戴大炮露出笑脸:“不会再搞砸了,我自己也想除掉那个小美人,解决查斯只是附带的报酬,话说回来,谁会喜欢在牢里度过余生。”
  “完成以后,你最好不动声色。我会是查斯第一个怀疑的人,如果让他联想到我们是一伙的……”
  高头大马的戴大炮搔搔胸口,艾尔觉得很恐怖,因为他知道戴大炮浑身上下长满了虱子,天知道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总而言之,戴大炮在各方面都很污秽,不过也正因如此,才成为艾尔花钱请他完成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
  “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回去照顾生意了。”艾尔旋转着办公椅,准备起身。
  “不,没这么快,艾尔。”大炮说,伸出手心说:“你还忘了什么事吧?”
  “有吗……”艾尔停下来,想起协议的其他部分。“珍珠对接客的对象十分挑剔,不过,我想我们可以配合你。”
  大炮抓住私处,摩擦着自己的下体,非常渴望将老二插进珍珠如丝般滑柔的两腿间,就像他已经幻想了千百次的情景。珍珠戏弄过他,故意让他吸吮她的奶头,可是却不和他上床,比起艾尔答应付给他的两百美金,这才是大炮更想得到的事。
  珍珠曾经应允大炮,如果他能够吓跑那个金发小歌手,就和他上床,可是大炮被逮到,珍珠也没有兑现半点承诺,大炮决心这次要索回他应得的奖励。
  “在我做这件事前,我要先和珍珠上床。这个女人懂得如何让男人攀上高峰,现在的我正需要好好来一下,艾尔。”
  艾尔可是费了不少唇舌,才让珍珠答应陪大炮上床。七五、二五的永久分帐,对这位妓女来说实在过于诱人,难以拒绝。而且艾尔了解珍珠,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接客的对象。
  老天!就算是对着瓷器的人造男性生殖器官,珍珠也可以做出任何事。除了性,珍珠最爱的就是钱,这点倒和艾尔成为绝配。
  “珍珠在楼上等着你,去发泄吧,然后离开这里,完成你该做的事。我花的钱要有价值,大炮,别让我失望。”
  洛莉渴望能永远憩息在查斯臂弯中,不过,她知道禾霞一定会找人叫她进去,如果走廊上逗留太久的话。要说服那个女人答应让查斯带她出去午餐,就花了好一番功夫。
  “我得进去了,查斯,禾霞像只鹰似的监视着我。”
  “要不是因为你不肯搬回北极光,我们也不用受双下巴女士监视。”
  “嘘!小心被别人听见。”
  查斯不屑地哼哼鼻子:“既然有些老巫婆专门喜欢偷听人家谈话,那我们干脆讲些精彩的让她们过瘾。”
  洛莉还来不及发出异议,查斯已封住她的唇,深深用力地亲吻她。当查斯好不容易放开她。
  洛莉看起来十分震惊,但同时也好好享受了刚才的热情拥吻。
  “你……你会害我被开除的,我不是告诉过你,禾霞不喜欢我们这样子。”
  “天啊!圣母玛利亚!”查斯抓抓后颈:“如果我再不赶紧把你弄上床,我就要疯掉了,我管那些老变态说什么?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
  “离我们上次……在一起,才不过两天,”洛莉忆起那次动人心魄的经验,喉咙干涩:“而且我答应禾霞要更谨言慎行。像这样当镇上所有人的面前,在宿舍走廊上拥吻,根本称不上什么谨言慎行。”
  “和我回北极光,天使,我们可以点燃壁火,在熊熊火光前裸体相拥。”查斯轻吻洛莉的脸颊:“你明知道你也想要。”
  目前洛莉最渴望的就是这件事,正当她觉得意志力开始动摇时,前门突然打开,杜拉探出头:“禾霞说她希望你现在就进来,洛莉,”她满脸鄙夷的神情,完全表达出对查斯追求洛莉的行为有多不屑。“你不觉得待在外面满冷的吗?”
  此刻正感全身燥热难当的洛莉,恨不得能待在外面几天,永远也不会觉得冷。她叹口气:“我待会儿就进去,杜拉。”
  一大声“哼!”,门才再度关上。
  洛莉看着查斯,依依不舍地:“我得进去了,也许明天我们……”
  查斯万分沮丧,尤其十分恼火得听令于一群郁闷罗嗦的老巫婆,查斯耸耸肩,让洛莉拉住他外套袖子的手:“并非永远都有明天,天使,有时候我们拥有的只剩下今天。”
  洛莉看着查斯离去,失望的眼泪刺进眼眶,很想一脚踹开前门,踢掉葛杜拉的门牙。
  坠入爱河犹如身陷地狱,洛莉心想,而爱上芮查斯更像是没有终止的炼狱。
  我们可以点燃壁火,在熊熊火光前裸体相拥。查斯的话不断在洛莉脑海中回响,她辗转难眠,烦躁的思绪让洛莉感觉到燥热不已,身体也直流汗。
  突然,身上盖的棉被仿佛变有千斤重,她踢开被子,呼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想使自己静下来。但空气却是烫的,而且烟雾呛鼻。洛莉陡然坐起身,发现火红的烈焰正吞噬着杜拉前两天刚挂上去的窗帘,她赶忙掩住嘴巴。
  失火了!洛莉心中闪过这念头,大喊:“杜拉!”转身察看室友。
  杜拉的棉被已经完全被火给包围。
  “喔!天啊!”无所顾虑自身的安危,洛莉抓起棉被,开始扑打杜拉床上的火苗:“杜拉!醒醒!”她大叫,一面被吸进去的烟给呛得频频咳嗽。
  可是杜拉并没有转醒,洛莉担心发生更严重的事,她探探杜拉咽喉的脉搏,弱如游丝,但幸亏还有跳动。“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很显然地,她只是被烟给呛昏过去。
  洛莉努力排开烟雾,把杜拉拖下床,要这样拖着杜拉,穿过又黑又浓的烟雾走出房门,似乎不太可能,但洛莉使尽全力,一步一步地拖着杜拉沉重的身躯往前移动。
  尖叫,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在尚没命葬火窟之前,赶快尖叫。
  这是洛莉昏厥前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喔!感谢万能的上帝!”见到洛莉眼帘慢慢张开,禾霞庆幸地说:“她醒过来了,快拿些水和湿毛巾来,好让我把她脸上的黑灰擦干净。”她吩咐葛娣。
  葛娣马上离开照她的命令做。
  “我死了吗?”洛莉虚弱地问,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声音。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但却不可能,因为她见到禾霞正低头瞧着她,禾霞或许有办法和上帝沟通,不过,洛莉可不认为她能一路通到天堂来。
  “没有,我亲爱的,你没死,但真把我们给担心死了。”
  一记起火灾的情景,“杜拉?”虽然说话对洛莉而言十分吃力,她仍然开口问道,也因此咳嗽了几声。
  “她没事的,都得感谢你,后来消防人员送她去医院。杜拉遭严重灼伤,不过并没有生命危险,这都是因为你机灵的反应。”
  洛莉松了一口气,很高兴杜拉没有大碍。“房子是不是毁了?”她看看四周,发现身处在熟悉的禾霞办公室,很满意所有的东西仍旧井然有致。
  禾霞摇摇头:“是外面路人发现浓烟通知消防队的,只有你们的房间着火。”
  洛莉挣扎着坐起来:“是壁炉引起的吗?”杜拉每次都放过多的柴火。
  这个问题引来禾霞审慎的神情,洛莉心中马上起疑。
  “不是壁炉的缘故,亲爱的,”禾霞说,她拍拍洛莉的手:“因为你还没完全康复,本来我并不想让你担心,不过,看起来是有人蓄意纵火。”
  洛莉受到惊吓,开始咳嗽,花了好几分钟才恢复正常。“蓄意纵火?”
  “恐怕是我们的工作树立了敌人,洛莉。大概是某个愤怒的酒吧老板或失意的酒鬼,想要对我们加以报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愤怒的酒吧老板……郝艾尔,洛莉骤下结论,只有他才会这么胆大妄为。“我知道是谁。”禾霞从椅子上起身,莫可奈何地说:“我也是怀疑郝艾尔,可惜却没有证据,亲爱的,不管是谁犯下这卑劣的勾当,手段十分干净俐落。”
  “就算是蛇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话是没错,但这些调查工作应该留给有关当局去处理,我们并不是什么民间自卫队可以循私仇,我们只是禁酒联盟的工作者,而且手边还有很多任务要做。”
  洛莉脸色发白,因为她知道,一旦查斯发现了,可不会等什么调查结果。他和洛莉一样,马上可以料到是谁干的好事。
  “你不用担心我,禾霞,你该担心的是查斯。我怕他发现后不知会做什么事。”
  禾霞深深叹息,大力的连胸部都因此微微轻颤。“查斯已经知道了,他表现得像个疯子一样,洛莉,恐怕你的担心已经证明是对的。他在办公室外面踱来踱去,至少有三十分钟了。”
  “查斯在这里?我可以见他吗?”
  “只能几分钟,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可是芮先生的言行,对病人需要的平静休养,一点帮助也没有。”
  “你很清楚查斯,禾霞,以认识他没多久的时间来看。”
  这位年长女士露出和蔼但同情的微笑:“像你的芮先生这种男人,来的快也去的快,女人很容易被这种男人吸引,就像飞蛾扑火,但也就像蛾一样,如果冒险靠火太近,终究会惹火上身。虽然现在的我是个老女人,亲爱的,但我也曾年轻,我也有过属于我自己的……火,”禾霞脸红,“不幸地,我学到火很快就会燃烧殆尽,残存的只是余烬,小心别着火了,洛莉。”
  “该死!洛莉!你可能因此送命。究竟要到何时你才肯停止这些无聊的举动,搬回这里?”
  “查斯先生这次说的对,洛莉小姐,”波莎同意道:“除非你死,否则郝艾尔是不会罢手的。还有,蜜糖,如果这事发生了,我想我也没办法安心地活着。”
  自从昨天的大火发生后,洛莉已经听了太多遍这样的争论。她微笑看着这两个情绪激动的人,明白他们严峻的态度是出自内心真诚的关心,而非愤怒。洛莉搅动着咖啡中的奶精,一边享受培根煎肉的香味。
  在查斯的坚持下,洛莉回到北极光吃早餐。因为查斯说波莎不肯相信洛莉已经完全康复,除非她亲眼见到洛莉,证明她的确没事。从波莎热情的拥抱,洛莉相信查斯说的是真的,因为那个热情的拥抱,让洛莉的肋骨到现在都还在痛。
  “正如你们亲眼所见,欲火重生的我几乎毫发无伤,同时我也不打算放弃联腽的工作。你们想叫我做什么?回来在酒吧唱歌?那也不是毫无危险的工作,还是你们已经忘了那次戴大炮的袭击?”
  查斯眼中闪耀着愤怒的光芒,说明了他对这件事记忆犹新。他陡然起身,椅子因而刮着地板。“你愈来愈不可理喻了,洛莉。在这里我可以保护你,可是如果你住在宿舍,就只能任凭这城中所有疯子的处置。”
  “就我目前所担心的,你才是唯一的疯子,芮查斯。我不会回到北极光工作,讨论就此结束。”
  注意到查斯青筋暴露,唯恐他接着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波莎抓住查斯的手臂:“你怎么不去找裘特和朗尼,查斯先生?我快煎好培根肉了,马上就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查斯瞪着洛莉,仿佛打算说些什么,不过,后来还是遵照波莎的交代点点头:“好,但这事还没完,洛莉记住这点。”查斯狂怒地走出厨房。
  “他气疯了。”洛莉脱口而出,想起禾霞的警告而不些不安。
  “我想你可以这么说,孩子。”波莎同意道,往桌上摆了一大碟培根和香肠,诱人的香味让洛莉口水直流。“你应该清楚这个男人吧?如果他不在乎的话,那就什么都不会说。”
  “我知道他关心,波莎,不过我已经是个成熟女人,我要自己做决定,而且你也最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两个女人交换了会心的眼神,波莎说道:“他很想你,甜心,我们都很想你,而且大家都很关心你过的好不好。裘特昨晚听到大火的消息简直快气疯了,朗尼则哭得像个小孩,以为你已经死了。”
  想象那情景,洛莉泪眼盈眶,但她忍回泪水:“请别再加深我已有的厌恶感。直到查斯求婚之前,我都会继续留在联盟工作,而且我不会向郝艾尔的威胁恫吓屈服,我的母亲教导我要挺身面对恶势力。”
  “可是,甜心,你要如何做到这点?你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坚强,波莎,你看我不是独自面对过查斯吗?”
  波莎翻翻白眼,不以为然地咋舌:“请赐给我一些耐心,上帝,这个女孩比驴屁股还固执。”
  “如果你问我的话,泰波莎,查斯才是那个需要被祈祷的人,他的固执得像头驴,而且比一般男人加倍的不可理喻。”洛莉举起手祈祷。
  波莎摇头:“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毫不存疑的,那就是你们两个年轻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慈悲的上帝会祝福你们结合,等到那一天,连天堂都会放烟火庆祝。”
  送洛莉回到宿舍后,查斯就等不及直接冲到银履找郝艾尔。如果这个皮条客以为这次可以置身事外,那他可就错了。
  “姓郝的在哪里?”查斯一跨进银履就逼问酒保,一拳打在吧台上:“别跟我说他离开镇上了,我知道他还在这里。”
  莫柴克朝楼梯口点点头:“二楼右转,不过他不是一个人。”
  “这可不会吓到我。”
  看着查斯跑上楼梯,柴克心里觉得很高兴,艾尔终于要遭受应得的惩罚,为了他施以可灼的卑劣行为,还有对付马洛莉的手段,艾尔的骨头应该被一根根拆下来,而查斯正好是执行这件事的最佳人选。芮查斯不是那种会凌虐女人或容忍别人做这事的男人,并且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过威胁、恫吓他的人,柴克对这点很有把握。
  擦擦手,这个酒保自顾自地轻笑,艾尔一定会大吃一惊。柴克真希望自己能亲眼看见,当查斯破门而入的一刹那,艾尔惊惶失措的表情。
  珍珠和艾尔浑然忘我地做爱,都没有留意到潜身走近床边的高大男人,直到白晃晃的银刀搁在艾尔的臀部上。
  “喔喔!多撩人的景象!多有趣的下手部位!”
  “查斯!”珍珠大叫,眼睛骨碌碌地瞪着这个手上拿刀的男人。
  “早安,珍珠,看来你又找到落脚处了或者应该说落背处?”查斯脸上鄙夷的神情,令珍珠心悸。
  艾尔僵硬得活像被猎人逮到准备射杀的鹿,脸色苍白得刚好跟床单相衬。“姓芮的,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在这儿干什么?滚出我的房间。”展现出比以往理更甚的勇气,艾尔突然翻身:结果给查斯更有趣的下手目标。
  不管艾尔恐惧的喘息声,查斯将刀尖抵住艾尔的睾丸,露出致命的眼神:“我知道你是宿舍火灾的幕后指使者,艾尔,等我一有证据,你就到牢里好好待上一阵子吧,或者……”查斯重新考虑了一下:“现在就可以用我的双手解决,把你阉割,弥补你所做的一切。”
  当查斯将刀尖押得更深,艾尔闭上眼,恐惧得瑟缩起来,令查斯大笑:“受人恫吓可不是舒服的事,是吧?艾尔?”放下刀子,查斯后退一步:“你令我恶心,你这个懦弱的杂种。”
  艾尔睁开眼,看到珍珠正沾沾自喜地对他笑着。他往后靠着枕头,试着恢复镇定面对一个疯男人拿把刀顶着你的命根子时,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姓芮的,”艾尔厚颜无耻地说:“如果你再不离开这儿,我会采取法律行动。”
  查斯又往前跨了一步:“如果你再找洛莉的麻烦,姓郝的,我会把你刺成一块块,连你亲生母亲都认不出来。”查斯将刀尖顺着艾尔的大腿内侧掠过,当刀锋割断几根阴毛,很得意看到艾尔恐惧地喘息。“这是我最后的警告,如果洛莉再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你疯了,姓芮的,现在给我快滚!”
  查斯寸步不移,轻蔑地看着这两个人,房间充满了猥亵之气,廉价香水和雪茄烟味,一想到这两个人渣的交往,查斯就觉得反胃。
  “还有比这把刀更让你害怕的事,艾尔,”查斯说,意有所指地看着珍珠:“我会比较谨慎上床的对象,听说性病会让人脑子失常发疯,清醒一点想想看,”查斯在门口留步,又说:“也许你已经惹上了,这才能解释你毫无人性的行径。”
  查斯用力甩上门,但他的狂笑声却仍迥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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