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星期天早上,在李主人来做每日对斗鸡的巡察时,当时是最佳时机。在边走边和主人谈了一会有关斗鸡赛的事后,明珂伯伯好像突然想起某事地说:“主人,你知道我们每季都淘汰十五至二十只仍相当精良的斗鸡,但假如你让那男孩把你的淘汰鸡拿去参加次级赛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赚得相当可观的小钱。”
明珂伯伯相当清楚汤姆·李这名字纵横整个卡斯威尔郡,象征着一个只凭一只好鸡在次级赛中发迹的穷白人最后杰出地成为一个斗鸡主人的代名词。他告诉过明珂无数次他是多么喜欢回顾早期那段挨饿的日子,他称说当年的刺激不下于今日他在“主宾”中与其他斗鸡主人竟争后所得到的快感,唯一重大的差别是:参与大场的“主赛”都是一些阶层较高的人士和斗鸡主人,而且下的赌注也高出许多;我们也许可以看到一个有钱的斗鸡主人在一夜之间赢得一大笔财富,或是转眼成为赤贫。次级赛是给那仅能玩得起一两只或两三只二三级斗鸡的人参加的——那些只负担得起两角至一块钱赌本的穷白人、自由黑人或奴隶们,如果有可能下到二十元赌注的话,那个人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孤注一掷,倾其所有的荒唐事。
“你如何知道他在斗鸡场里可以处理得很好?”李主人问道。
听到主人对此提议并不反对后,明珂松了一口气。“嗯,主人,你也相当清楚那个男孩已看了五六年的斗鸡赛,我猜想他从没错过你在斗鸡场里的一举一动。再加上他似乎天生就与鸡结缘,似乎不用再特别教导。更何况即使他输掉的话,也是输掉那些被我们淘汰、留在此地也几乎没用途的鸡,主人。”
“呃——”主人喃喃低哼,若有所思地搓揉下巴,“嗯,我没有觉得不妥的地方。这个夏天你何不把一些淘汰鸡的鸡距磨光,并帮他练习练习?要是他在下一季比赛之前表现不错的话,我会给他一些赌金下赌注。”
“遵命,主人!”明珂内心暗自狂喜,因为这几个月来他和乔治一直在森林密处让那些淘汰鸡摸拟战斗,它们的鸡距上都套着一个明珂所设计的轻皮囊。做事一直相当谨慎的他在尚未确定他这个能干的学徒是否有发展成一个真正优秀斗鸡手的潜力之前,是不会轻易冒险提出他的建议。他私下想着有了足够的次级赛经验后,乔治将来有可能和李主人一样成为斗鸡场中的高手。就如明坷已说过的,这些依然精良的淘汰鸡在整个郡中的各场即兴赛和非正式赛中仍是强过那些通常在次级赛比斗的斗鸡。总之,明珂似乎觉得乔治绝不可能会败阵。
“喂,男孩,你只会呆站在那里,张大嘴巴吗?”当天下午明珂伯伯把此消息透露给乔治时说道。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从没想过我会活着看到你说不出话来的这天。”
“我……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只要让你的牙齿露出来就可以,不必道谢,我们工作吧。”
当年夏天,乔治和明珂伯伯每天下午都花至少一小时的时间彼此蹲坐在代用斗鸡场——直径较小而且深度亦较浅,但仍够用来做训练——的对面。几个星期后,主人来观察练习的情形。在对乔治处置鸡只时那敏捷的反应有了深刻的印象后,主人给了他一些他自己的斗鸡心得。
“你要使你的鸡跳起来。现在,看我——”接过明珂的鸡后,他说,“好,你的裁判已经喊出‘预备!’你正站在这里抓住你的鸡——但不要看着它!看着那裁判的嘴唇!你要能分辨出他将说‘开始’的那一刻!那也就是他嘴唇紧闭时——”李主人抿着嘴唇。“就在那时候,你要放开你的手——然后你会在你的鸡比对方先跳出去的同时听到‘开始’!”
有些下午,在他们训练结束而且也把鸡放回鸡笼后,明珂伯伯会坐下来告诉乔治有关在次级赛场中所能赢得的金钱和光荣。“就像那些穷赌徒叫嚣着要主人赢一样,我看过在大型的次级赛中那些大声叫嚣的黑人。男孩,在一场比斗里有可能赢得十元、二十元甚至更多的金钱。”
“我甚至连一块钱都没有,明珂伯伯!而且也几乎没看过一块钱长什么样子!”
“我自己也没多少钱。事实上,那些钱对我也没有用。但主人说他会给你一些赌本下赌注,而且假如你赢的话,他可能会让你保留一些——”
“你认为他会那样做?”
“一定会的。因为我知道他相当满意你上次提出要锻炼强健鸡翼的主意,那真的替他赢了不少钱。问题是假如他真如此做了,你会不会明白要存下来那些钱?”
“我会!我一定会!”
“我曾听说有些黑奴把在次级赛中赢得所省下的钱替自己赎回自由。”
“我要赎回我和我妈咪两人!”
瞬间,明珂伯伯立刻从他所坐的树桩上站起来,内心所涌上的一股嫉妒不仅来得太突然,而且还余波荡漾得令他难以开口应答。然后他听到自己嚅嗫地说:“嗯——我想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突然极力地想摒除这种他一直真心地付出,但却得不到同等回报感觉的明珂快速地走向他的屋去,留下乔治在身后果望着他,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八二四年的斗鸡季中,明珂伯伯在和李主人参赛一场大型的斗鸡主赛时,听到一个他认识多年的老训练师说,下星期六下午在当地某个农场的大谷仓后面将举行一场次级赛。“主人,我想他已万事齐备了。”明同后来告诉主人。于是在星期六下午时,主人就如他事先已答应的一般前来数出二十元的零钱小钞和硬币交给明珂。“现在,你们知道我一贯的作风,”他对他们两人说,“假如你们不敢赌那只鸡,就不要让它去斗!假如你们不下任何赌注,你们也永远赢不到任何钱!无论你们输多少,我都愿意负担,但我出钱,你们出力,所以赢得的钱我们平分,知道了吗?假如让我知道你们在我的钱上动歪脑筋胡搞的话,我就剥了你们的那层黑皮!”但他们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主人只是开玩笑地给他们下马威,于是他们齐声说:“是的,主人!”
绕过那个大型灰色谷仓的角落时,乔治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兴奋的样子。他看到附近大约有二十个黑人次级赛斗鸡师在一处宽敞的浅型斗鸡场周围走动和谈笑。他认出大约有一半的人是他和主人参加大型赛时见过的,他向他们招手并微笑地打招呼,也和那些衣着鲜艳且神情傲慢自大看来像是自由黑人的人点头。另外,在斗鸡场的另一边也挤着一群人数众多的穷白人,他很诧异他竟然也认识其中几个。然后他很骄傲地听到其中一人说:“那两个人是李主人家的黑奴。”很快地,白人和黑人斗鸡师开始解开他们那些塞满干草的橘黄色袋子,抓出那些又叫又啄的斗鸡,让它们活动一下筋骨。而明珂伯伯则环走斗鸡场,并对那个气色红润的胖裁判说了一些话,他边点头边对乔治投了一个眼光。
当明珂回来时,那个男孩正很勤奋地替斗鸡按摩,而明珂也开始帮忙按摩他们带来的其他斗鸡。对于从未如此接近过穷白人的乔治觉得有些不安,他们通常意味着专找黑人的麻烦。但他提醒自己明珂伯伯在来此的路上对他说过的话:次级赛斗鸡是他知道唯一穷白人和黑人共同参与的事。规则是只有同样肤色的两个白人或两个黑人才能彼此斗鸡,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在任一场比赛里下赌注。
在每只鸡都仔细地按摩、活动筋骨并舒适地躺在袋中后,乔治开始欣赏四周的叫嚷骚动声。当裁判开始挥手时,他看到还有更多的斗鸡师背着鼓鼓的袋子冲向谷仓。
“好了,好了,各位!我们现在开赛吧!吉姆·卡特!班·斯宾塞!大家让路,让他们过来!”
两个面容憔悴、衣衫褴楼的白人走向前去,称了鸡的重量后就在二角半和五角的稀疏下赌叫声中为鸡套上钢距。就乔治而言,这两只鸡看起来都比不上他和明珂伯伯带来的那两只淘汰鸡。
就在喊出“开始”之际,这两只鸡冲了出去,飞到半空后掉了下来,然后慌张地佯攻——乔治觉得是千篇一律的打斗,没有半点他和明珂伯伯随主人在大型斗鸡赛里所感受到的戏剧效果。最后,当其中一只用力咬住另一只伤势严重的脖子时,又多花了好几分钟才结束这场杀戮,而乔治知道那是一只顶尖的斗鸡只需几秒钟就可解决的事。他看到那个败主一面愤怒地诅咒他的运气差,一面拖着死鸡的脚大步地离去。接下来第二赛、第三赛,没有一只鸡能表现出他以往经常看到的战火,于是当第四赛继续时,他的紧张已减轻许多,他现在只期待自己的鸡上战场。但等到时刻真正来临时,他的心却立刻开始加速地砰跳。
“好了,好了!现在诺曼先生的黑奴带着一只灰斑斗鸡,和李先生的黑奴带着一只红色斗鸡出场!大家让路!”在彼此抵达之前,乔治早已认出那个健壮结实的黑人对手。事实上,过去几年来他俩曾在大型斗鸡赛里简短地谈过几次话。现在,感觉明珂伯伯的双眼正紧盯着自己的乔治在结束称重后就跪下来解开大衣的胸前口袋,掏出那具包着的鸡距。在把鸡距套上鸡脚时,他记起明珂的训诫:“不要套得太松,否则会滑下来;也不可太紧,以免它们双腿麻痹。”正当希望自己套得恰到好处时,乔治听到四周的喧叫声:“红的五角!”……“跟了!”……“灰的一块钱!”……“跟进!”“红的四块钱!”那是明珂伯伯。他喊出目前最高的赌注,之后立刻引发的一阵哗然把他声音淹没。乔治可以感觉出支持他的群众情绪的激昂。“预备!”
乔治跪了下来,把斗鸡坚稳地按在地面上,感觉到鸡身因按捺不住要冲出去突袭而不停地颤抖。
“开始!”
他竟忘了要看裁判的嘴唇!在他往上松手之前,对方的鸡已经展开攻势了。乔治向后踉跄了几步,惊恐地看着他的鸡侧身被击中,而且狠狠地被撞得失去平衡,然后右边被快速而来的强力铁爪一钩,旋即像个陀螺般旋转。但在迅速恢复之后,它转身去攻击,而它的羽毛已开始渗出一片暗红色的血演。当两只鸡飞冲向上时,乔治的鸡飞得比较高,但落下时钢距却没命中目标。于是它们又再度诱敌上冲,这次大约跳得一样高。钢距在半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交斗几下,快得令人眼迷神乱。当这两只鸡在整个斗鸡场的每个角落啄斗、佯攻、冲刺和狂跳时,乔治的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他知道他的斗鸡会在不断的失血状态下渐渐变得虚弱无力,而且它又一直在还击那只灰斑斗鸡的冲刺。突然,一个鸡距一闪,一切都结束了!乔治的斗鸡躺着颤抖,翅膀做了临终前痛苦的振动。当他从斗鸡场里抬起那只垂死的斗鸡时,他几乎没听到下赌人的怒叫和诅咒。泪水立刻夺眶而出的乔治冲开正注视着他的惊讶人群,但被迎面而来的明珂伯伯粗暴地抓住手肘,并把他推到没人能听见的地方。
“你的行为就像一个笨蛋!”他喘着气大骂,“去抓另一只鸡来准备下一场比斗!”
“我一点也不行,明珂伯伯。我害得主人的鸡被斗死了!”
明珂一副似乎不敢相信的表情:“任何一场比赛都有人要输!你难道没看过主人输过吗?现在,快回到原处!”但是他的威胁和怂恿都不够有力得让这男孩想移动脚步,于是他放弃了,“好了,我不想回去告诉主人说我吓得不敢把他的钱赢回来!”
怒气冲天的明珂伯伯气鼓鼓地转身走向斗鸡场边的人群里,羞愧得无地自容的乔治很讶异也很感谢没有一个斗鸡师注意到他:他们大都把注意力贯注在下一场比赛里。又赛了两场,裁判再度叫出:“汤姆·李的黑奴!”在陷入一阵更无法自拔的羞辱中时,他听到明珂下注十块钱让主人的第二只淘汰鸡去参加决斗。它在不到十分钟的光景就漂亮地干掉对手。
当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地步口农场时,明珂伯伯一路上对乔治的安慰似乎没什么效果。“我们还赢了两块钱,你为何还那样死气沉沉呢?”
“就是输得太见不得人!我想主人以后不会再让我输掉他的鸡了。”
在回来后三天内乔治一直闷闷不乐地踽行,好像巴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一样,明珂很沮丧地发现这个男孩竟然在还没起步之前就决定要当个输家,于是他向李主人提及此事。“您能劝劝那个男孩吗,主人?他似乎觉得输了一场赛是件蒙羞的事情!”当主人下次来巡视鸡场时,他把乔治唤到面前来:“我听说你竟然连一场赛也输不起?”
“主人,我只是觉得很惊恐,竟让你的鸡被斗死!”
“我还有二十多只可供你去参赛!”
“是的。”即使主人一再地保证,他还是兴趣缺缺。
可是当乔治在下回次级斗鸡赛里两只鸡双双获胜后,他开始像他那胜利的斗鸡一样呱噪乱叫。明珂伯伯在骄傲地收起所有的赌金后,把他拉到一旁轻声地低语:“你再得意忘形的话,小心下次又输掉!”
“让我拿拿那些钱吧,明珂伯伯!”他大叫道,伸出他那只已弓成杯形的手。
当他瞪着那堆皱握成一团的一元纸钞和许多硬币时,明珂开怀大笑地说:“你把这些钱拿去给主人,对你们两人都好!”
在回家的路上,乔治似乎试上数百遍想劝服明珂伯伯能到奴隶排房去见见他的母亲、玛莉茜小姐、莎拉大姐和庞必叔叔。“明珂伯伯,主人只有我们六个黑奴,至少我们能够做得到彼此认识!何况他们也想见见你。每当我去看他们时就会一直谈着你,可是他们觉得你好像不喜欢他们或什么的!”
“你和他们应该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对那些我甚至不认识的人有成见!”明珂说,“我们就维持现状吧,那样他们也不必担忧我,而我也是!”当他们抵达农场时,明珂又再一次地走着那条绕过奴隶排房的小径。
当济茜看到乔治手掌里成堆的纸钞和硬币时,她的眼睛几乎不敢眨一下。“天啊,我的孩子,你从那里弄来那些钱?”她追问道,并唤莎拉大姐过来瞧瞧。
“那总共多少钱?”莎拉问道。
“不知道,但本来还有更多。”
莎拉大姐拖着乔治的手向庞必叔叔展露这笔横财。
“看来我最好买一只斗鸡,”那个老人说,“可是,男孩,那是主人的钱!”
“他要给我一半,”乔治很骄傲地解释,“事实上,我现在必须把他应得的那份给他。”
到厨房时,乔治让玛莉茜小姐看那些钱,然后要求见主人。
当主人把他赢得的九块钱往口袋里塞时笑着说:“他妈的!我想明珂一定把我最好的鸡偷留给你,然后把那些淘汰鸡给我!”
乔治简直是乐得不可开交!
在下次的次级斗鸡赛里,乔治又用上回那两只赢得了不少钱。因此李主人对他一连串的胜利引起了好奇心,于是终于不顾平日拒绝参加次级赛的自我约束来到了赛场。
主人出乎意料的到来立刻引起白人和黑人斗鸡师相互用肘轻推和喃喃交谈。一看到连明珂和乔治也紧张得不知所措时,李主人开始感觉出大家对他到来的疑虑。顷刻,意识到此情形一定是他自己所引起时,他开始露齿微笑,并向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穷白人招手。“嗨,吉姆。”然后又向另一人,“嘿,彼得,这里!”他们也向他回笑同时很讶异他竟然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嘿,戴夫!”他继续道,“你剩下的牙齿是被你妻子踢光,还是喝太多差劲的威士忌?”在一阵喧闹的哄笑中,斗鸡赛似乎全被抛在脑后。大家群挤在这个也是和他们一样穷困起家,后来成为他们称羡的传奇英雄旁边。
带着骄傲神采的乔治把他的斗鸡夹在臂中,而今明珂伯伯和李主人都很惊讶的是,乔治突然昂首阔步地绕着斗鸡场走。“好了!好了!”他大声嚷叫,“带钱来的人都到这边来排队,不用担心你下注多少,即使我赔不起,我主人可以承担,因为他太有钱了!”一看到主人笑了,乔治叫嚷得更大声:“我现在要斗的只是他的一只淘汰鸡,可是它可以击垮这里的所有东西!来啊!”
一小时后,在大吹大擂自己鹰得了第二场胜利后,乔治已赢了二十二元,而李主人也因下注乔治这边而赢了将近四十元。他实在不愿从那些和他以前一样又脏又穷的人身上拿走那些钱,但他知道他们在往后的日子会如何夸大其词地把他们输给李主人的赌注说成十倍。骄傲自信的乔治在卡斯威尔往后四次的斗鸡赛中并没有出现,这倒使大家都很想念他。原因是明珂伯伯又陷于严重的咳嗽期。乔治知道那经常是突然来犯的,没有事先的预兆和警示,然后一犯就难愈。他觉得他不应该留下他的老师单独和那些斗鸡人在一起,而且他也不想自己一人去参赛。可是即使当明珂的病情稍有起色时,他说他仍然觉得自己无法走那么远的路去参加下次的次级斗鸡赛——但他要求乔治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你已不是个小孩了!要是那里有女孩子的话,你连爬都会爬去!”
因此乔治单枪匹马前去,两手各提着一只内装有淘汰鸡的鼓鼓的袋子。当他出现在一群最近一直想念他那多采多姿表现的斗鸡师面前时,其中有一人大声叫出:“小心!那个‘鸡仔乔治’来了!”然后大家爆出一阵哄笑,连他自己也痛快地加人了这笑声。
在回家的路上他越是想到口袋中装着的更多赢来的钱就越喜欢那个绰号的叫法。那听起来具有十足的味道。
“我打赌你绝对猜不出在斗鸡赛里他们叫我什么!”当他一抵达奴隶排房,立刻提起此事。
“不知道,叫什么?”
“鸡仔乔治!”
“我的天啊!”莎拉大姐尖叫道。
济茜的眼光闪着爱和骄傲,她说:“现在大家用这个绰号来形容你是再恰当不过了!”
当明珂告诉主人此事时,连主人也觉得这个绰号很有意思。明珂又挖苦地说:“我很纳闷为何他们没叫他‘爱哭的乔治’;每次他的鸡被斗死,他就嚎啕大哭。纵使他现在一直在赢钱,那爱哭的习惯仍是没变!要是他的鸡被鸡距刺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哭肿了眼,而且还把斗鸡拥在怀里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主人,您以前曾听过或见过像此类的事情吗?”
李主人笑了:“有好几次,当我下了过多的赌注而我的鸡被刺到时,我也是很想哭!可是我没哭,我想他是我唯一听过会持续像那样的人,或许他是因为对鸡太着迷了吧!”
过后不久,在当年最盛大的主赛里,当李主人正要折回到马车里去抓那只刚赢得最后决赛的斗鸡时,他听到有人大叫,“嗨,李先生!”在他转身时,他很讶异地看到斗鸡大亨乔治·朱厄特正微笑地朝他走来。
李主人使自己的语气听来很吃惊:“哦,是你啊,朱厄特先生!”
然后他们握了手。“李先生,以彼此都是绅士和斗鸡主人的身份,我想开门见山地对您说,我最近失去了那个训练师。前几天晚上巡逻兵拦下他时,他身上没有通行证。而很不幸的是他想逃脱困而被射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看样子他是活不了了。”
“真是遗憾——我意思是为你,而不是那个黑奴。”李主人边咒骂自己语意不清,边在猜想下一步会有何说法。他定是要明珂。
“当然啦,”朱厄特说,“所以我发现我需要至少一个暂时的训练师,一个至少要懂得斗鸡的人。”他停了一下又说,“我在斗鸡赛里看过你有两个。我当然不敢奢望你那个深富经验的老人,但我在想你是否可以为另外一个开个价。听我黑奴告诉我说那个年轻人现在在追我庄上的一个女仆——”
李主人的诧异中混杂着鸡仔乔治背着他做此事的怒气。他的声音似乎哽塞地说:“喔,是这样!”
朱厄特主人又再度微笑,知道自己已诱出话题,他说:“为了证明我并不希望我们还烦神去讨价还价,”顿一下又说,“我出价三千元可以吗?”
李主人有点结巴,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听错:“很抱歉,朱厄特先生。”他听到自己很冷淡地说,然后感觉到刁难拒绝一个有贵族血统的有钱人后的快感。
“好,”朱厄特的声音紧张了,“我的最后开价是——四千!”
“我就是不能卖掉我的训练师,朱厄特先生。”
这个富有的斗鸡主人脸一沉,眼神变得很冷酷地说:“我了解这是当然的!日安,再见!”
“再见。”李主人说完后,他们朝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开。
李主人飞快地大步走向马车去,他的怒火直往上冲。明珂和鸡仔乔治一看到他的脸色表情就呆滞地乖乖坐着。而当主人一抵达马车时,就不由分说地向乔治狠狠地打一拳,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要把你打得脑袋开花!你在朱厄特家干了什么好事——告诉他我们如何训练斗鸡?”
鸡仔乔治面如土灰,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主人,我什么也没告诉朱厄特主人——我从没跟他说过话,从来没有,主人!”他全然的惊讶和恐惧已使得李主人开始相信他。“你是想告诉我你到那边只是去于朱厄特家的女仆?”即使乔治是无辜的,但李主人知道每次他一拜访那女仆就会暴露在朱厄特那双狡猾的眼睛里,将来有可能会出事。
“主人,上天慈悲——”
此时正有一辆马车驶近,车上的人们叫着主人并对他挥手。李主人也对他们招手,嘴角咧出细长的微笑之后,他立刻攀爬到马车最边缘的座位上,并对着吓坏了的明珂大声谩骂:“上路,他妈的!”在回到农场这段似乎漫无止尽的路上,他许只有利刀才能砍断这股紧张的气氛。而这天当中,明珂伯伯和鸡仔乔治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好多少。当晚,一夜未眠的乔治满身大汗地预期隔天将会遭受到的责罚。
可是什么也没有。而且几天之后,主人好像啥事也没发生地对明珂伯伯说:“下个星期我要横跨州界到弗吉尼亚去参加斗鸡赛。我知道长途跋涉对你的咳嗽不利,所以我会带那男孩去。”
“是的,主人。”
明珂伯伯老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也是为何主人要一直训练那男孩的原因,是因为好用来取代他。但他作梦也没想过竟会是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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