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顼是被早晨清脆的鸟鸣声给唤醒的。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和煦的阳光穿过纯白细纱窗帘,暖暖地照进仍无声响的寝宫里。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蒙的目光投向落地窗。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呢!他愉悦的想。
因为地形的关系,这座城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被浓雾罩住,鲜少能感受到日照的温暖。
认真想来,今日可能是他到这儿以来第一次有好天气。
他稍微挪了挪身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被人给拥在怀里。
身后人均匀的呼吸声,代表者他仍未醒来。
瞳顼知道在他身后的人是飂,但也就是这样才令他傻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飂未曾这样的。
之前每每在他们激情过后的隔日,自己醒来面对的只有空虚无人的宽阔房间。
甚至在他们上过床后,飂连碰也不想碰他一下。
除非他洗干净自己了。
飂说过,他不想碰一个被玩过的肮脏玩物,那时他是以极嫌恶又鄙夷的语气对他说。
但……今天是怎么了?飂竟然会抱著自己人睡?算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瞳顼伸手拉开飂环住他腰部的手,想去洗个澡。
可刚被他拨开的手主动地又搂住他的腰,还施以力道。
“你醒了吧!”不是疑问句,瞳顼知道飂早就醒了。
“恩!”一改以往冷峻的语气,飂慵懒地应了一声,收紧手臂紧紧靠著瞳顼,脸贴著他的脸,极亲腻的像在抱个暖和的大玩偶。
“放开我,我要去洗澡了。”瞳顼说。
“我不放!”飂耍赖的说。
“别这样,我全身上下都黏黏的,会弄脏你。”瞳顼睨著环住自己的手。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想去洗澡啦,这样我会很难过欸!”他尴尬的脸都涨红了。
“好吧!”
飂总算松开手,瞳顼才得以下床。
但他的脚尖一接触地面,就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
“如何,要不要我帮你?”飂侧卧著看向他,好整以暇的问道。
“不需要!”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属实,瞳顼忍著痛下床。
可他两脚才踏上地板,就被人给悬空抱起。
“你就是那么爱逞强。”飂调侃的说,不经意的绽起笑。
“我才没有咧!”瞳顼反驳。
“没有才怪!你也不想想,这里比克耳涅大太多了,你要去浴室,以你这样的情形要走多久啊?”
“是喔!”瞳顼白了他一眼,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是在这之前的多少次,他还不是独自忍痛的走过去。
飂健步如飞的来到浴室门口,才把他放下来。
“要不要我帮你洗啊?”飂无赖般的戏谵道,俊脸靠近了瞳顼。
“不用!”
大概知道飂接下来要说什么话,瞳顼忙不迭地说:”真的不需要,而且……我也没有逞强!”
抢在飂开口前的瞬间,他将他推了出去,迅速关上门。
由白色大理石所砌成的浴室中弥漫著温烈的水气,亦飘散著能令人放松精神的薰衣草精油香气.
说这里是浴室,倒不如说是一座宽广到吓人的奢华浴场。白色基调的建筑,正中央的浴池大得足以让人在里面游泳。更夸张的是,浴池边还有流水造景,并且提供全天候的热水。一如陶盾王城的建筑风格,既奢华又宏伟。
现在,瞳顼正泡在浴池内。 !
他疑惑地看著自己在清澄水中的倒影。
咦?自己昨天有哭过吗?怎么眼睛会红肿成这样?他揉了擦眼睛。
应该没有,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了好久,却找不到答案。
“你在看什么?”蹲在他身边的人发问。
“你怎么跑进来了?”飂的话令他回到现实,他狼狈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进来看看,你怎么洗澡洗了那么久。”
“拜托,连这个你也要管!”
“没办法,有人洗澡洗了一个多小时,你说我不进来看看行吗?”
瞳顼望著飂:心想他该不会是在担心他吧?不可能!
“你泡澡泡了那么久,也该泡够了吧?”
语落,飂伸手将他给拉离了浴池。
“你干嘛啦!”瞳顼忍不住发火,他现在全身赤裸,可不想就这样呈现在飂面前,即使他们已有过那么多次的亲密接触。
没回话,飂只是把他揽进怀中,轻柔地吻上他的唇瓣。
这个吻没有以往的粗暴狂虐,甚至该说是个柔情似水的吻。
过一会儿,飂放开了瞳顼,走到一个置物柜前。
而瞳顼只是木然的杵著,想著刚才那个温柔的吻是怎么一回事?
飂拿来一条白色大浴巾披在瞳顼的身上,开始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
回过神,瞳顼连忙抢下浴巾,“用……用不著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好了。”他咕囔著,一抹红晕不自觉的跃上他的脸颊,他仓皇地转过身背对著飂。
他暗自庆幸著,幸好这件浴巾够大,足以遮住他的身子。
可是才过了几秒,他又被人不由分说的搂进怀中。
“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吧!”
他身后的人说的话不由得令他好奇,“恩?”
“不过,光是来回可能就要两天了。”飂自顾自的说。
“要去哪里呢?”
“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希望你能陪我去,好吗?”
瞳顼又再次被飂给吓呆了。
自从当他的玩物开始,他有哪一次问过自己的意见?
“好吗?”飂殷切地又问了一次。
“好……好啊!”虽然不知要去哪儿,但瞳顼倒也挺好奇的:心想反正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城去走走透透气,也就暂且答应了。
“还有,到那个地方之后我希望你能保持沉默,要你开口时,我会告诉你的。”
“嗄?”瞳顼挑起眉。这是什么鬼命令,连自己说话的自由也要被管了?
飂该不会又想到什么新游戏了吧?
“瞳顼?”
“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
瞳顼不甘愿的回答,虽然不知飂有什么企图。
可是他认命的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他,到最后飂还是会强迫自己就犯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答应陪飂出来,瞳顼以为能藉机到处游山玩水,一解一直待在城里闷得发慌的心情,然而他们却是共骑一匹马,整日走在颠簸的山路上。
眼看就要接近黄昏了,但似乎仍未到达目的地。
瞳顼想开口向飂抱怨,不过一想到之前答应他的事,也就作罢。
渐渐地,他们已来到陶盾和克耳涅两国的交界处,黑雾山下的山谷。
再往前走去,沿途的风景在他眼中逐渐熟悉。
一如瞳顼记忆中的青绿草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水,就连参天的高大老树也还是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终于,飂令马儿停下脚步。
他们停在一座已经倾圮许久还长满绿色藤蔓与青苔的脾楼前,即使残破不堪,但却也是一个消失在世上的无名村庄曾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瞳顼沉默的滑下马,失了魂似的不理睬飂,只是向前走去。他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矗立了好几十座白色十 字架,亦有一整片伴在旁边迎风摇曳的小黄花。
瞳顼倏地跪下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他有多久没来这儿了呢?他翻找著自己记忆中想要抹去的那一页。
是在那一天之后吧?
他犹记得那场大火之后,他像发了疯似的拿著铲子挖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洞。
只因他不忍心,再让好友受到风吹雨淋,他们都已经死得那么凄惨了……
自从那天离开之后,这里就成为他心中的禁地,他连一步也不敢再踏进来。
对不起,那么久之后才来看你们……对不起……
“曾经有个少年,因为他是庶子而饱受兄长欺负,为此他离家出走……”
站在他身后的飂,开口幽幽的说。
“不过,幸运的足他在外面认识了一群朋友,他最喜欢和那群朋友一起去钓鱼、冒险,就算要他一整天和他其中最要好的朋友躺在大革坡上天马行空的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也能让他觉得好高兴。”
飂的话令瞳顼站起身,转过头用一双哀愁的眼眸望向他。
“可是注定背负著黑暗血统的他,终究得不到他所向往的光。某夜,效忠于他父亲的部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当他发现时,朋友们的村子已经被部下们给灭了,他责问他们,但得来的理由竟是他不该怀有一颗柔软的心,他胸父亲不要一个软弱的儿子!”飂说著,无奈的笑笑。
“而且其中一个部下还告诉他,他最好的朋友已经快来了,他要少年斩断他们之间的友情,否则就只有杀了他的好友。少年还在犹豫之际,好友就已经出现,他当时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面对偏执以为这是在磨练少主的部下,他又能如何呢?
他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他们只听从他父亲的命令,要取他好友的性命是易如反掌;那时少年只有答应了,为了让好友更憎恨他,还对好友做了更残忍的事。
从此之后,那名少年完全顺著父亲要的方向走,绝对的冷酷无情,甚至不惜手刃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为了夺得王位,亦想向当时的部下证明自己……不过到头来是我自己悖离了我想要的光,不是吗?”
“飂……”瞳顼怔住了,不知该说什么。飂刚才说的话像颗突然爆开的炸弹,现在烟雾弥漫在他脑中,他来不及消化,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他只能强装冷静的说:“你能告诉我,当时那个带头的部下是谁吗?”
飂转头避开瞳顼的目光。
“你大可放心,我现在根本一点报仇的能力也没有,只是……至少我得知道杀死克远他们的真正凶手是谁。”瞳顼说道。
飂这才转过头看向他,“瞳顼……那个人你也认识的。”怕他受不了打击,他才一直不想告诉他。
“那个人我认识?”瞳顼抿了抿嘴,拼命的思考著,“等等!不可能,你该不会说那个人是…刀大将军吧?”
他惊呼一声。不可能的!他一定是猜错了,刀大将军是那么的亲切有礼,所有人都是这么尊敬他,就连小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有些时候事情不能光看它的表象,而是该注意包藏在其中的事实。
刀大将军当时所说的话在他脑中响起,包括他伴随者的苦涩表情。
难不成……刀大将军指的是这件事?
“恩,在那之后刀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光,也因此改变很多,现在的他令人无法憎恨吧?”也就是如此,飂才在当上陶盾王后亦不追究刀的过失。
其实上次在辛诺城,刀就向他说过要将真相告诉瞳顼,是他觉得没必要才不让他说的,但看到瞳顼昨夜的情形,他不得不把一切说明白。
瞳顼赞成的点了个头,虽然知道刀是当时的凶手,但……他真的无法恨现在的刀。
“如果你是我,那时你又会怎么做呢?”
“这……”飂的问题令瞳顼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当时的情况,他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吗?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他摇摇头。
“我不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如果我真的那么在意我的好朋友……”瞳顼坦然地露出笑容,“我一定会想出个万全的办法,不让好友受到伤害,又能保住我们的友情。”
“是吗?这果然很像你会做的决定。”
飂干涩的笑著。难道……当初自己做错了吗?
“话虽是那么说啦,可是……要真发生在我身上,我说不定连个烂方法都想不出来咧。”瞳顼耸了耸,扮个鬼脸。
他的话令飂不禁莞尔,朗声笑了出来。 嘹亮的笑声响遍终年沉寂的山谷。
他们稍微打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在要离开之前,飂站在空地前喃喃祈祷著。
瞳顼不知道他对安眠于此的人们说了些什么。
但或多或少能猜想出话的内容。
好不容易,他们在好几个钟头后找到了一问老旧的小旅馆落脚。
坐在床上,飂环视著狭小且陈设老旧的套房,无奈的说:“看来今晚我们得将就一下了。”
“没办法,这里少有人烟,能找到一个可以睡的地方就该偷笑了。”瞳顼伸了个懒腰,今天还真是累人啊!
“早点睡吧!”飂伸手将他给拉上床,还顺势把他压在身下。
“哇,你做什么?”
“做什么?做我们平常做的事啊!”飂说得理所当然。
语落,他便吻上瞳顼的粉嫩唇瓣,右手暖昧地在他下半身的私密处上磨蹭。
瞳顼推开了他。
“等……等一下啦!”他脸红得像颗令人想咬一口的苹果。
“你不会想在这种床上做吧?”
“嗄?”飂愣了一下。
就像和瞳顼套好招似的,老旧的双人床发出一阵声响,好像警告著床上的人,稍大的动作就能令它解体分尸。
“真是够了!这是什么烂旅馆啊!”飂忍不住咆哮。
他身下的瞳顼只是心照不宣的笑著。
“那沙发呢?”飂不放弃的问。
“不要,拜托,我今天真的很累了。”
他一大早就起来,骑了一整天的马,还遭受了飂的话所带来的震撼。
今天真是够他受的了。
但他随后又想到自己依然是飂的玩物,就算拒绝了他,飂岂会听他的呢?想到这儿,瞳顼不禁黯然。
“这样总可以了吧?”飂抱著瞳顼,手揽住他的纤腰。
“恩?”瞳顼还以为飂又会强迫他就犯,结果没有。
没一会儿,这小房间内沉寂无声,静得可以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瞳顼还未睡著,虽然他已经很累了,但晶亮的大眼却说什么也不愿合上。
他翻过身背对著飂,换个姿势看看是否能人眠。
飂的头无预警的靠在他肩上,看来他也还未睡著。
“我已经向克远他们解释过一切了,希望在天国的他们能谅解……”他在瞳顼耳边细语。
“恩!”
“希望……你别再因此而做恶梦,要是真的有错,错的人也是我,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才……”
“做恶梦?”
“你不知道吗?昨晚你应该是梦到了他们,一直边哭边说著梦话呢!”
“是吗?”瞳顼蹙了下眉头,原来这就是他眼睛肿得和小白兔眼睛一样的原因。
呃……难道飂今天会带他来这儿,是因为他昨夜做恶梦的关系?
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飂才想向他把一切说清楚吧?
不,绝不可能,他仍是他的玩具不是吗?
飂怎么可能为自己做任何事呢?
“瞳顼,那你呢?”飂轻声说.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听了我的解释……觉得怎样?”
“什么怎样?”飂无厘头的问题令他抓不到要点。
“我是说……你会原谅我吗?”
难能可贵的,已成为称霸整块大陆的王者的飂,现在心里却极度渴望得到自己的谅解,还不惜低声下气询问著。
瞳顼真是愣住了。
沉默了好久,瞳顼才开口道: “我相信你的解释,可是要说原谅的话……”他又陷入了沉默。
要原谅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那么之前一直怀著怨恨且被伤透的心,又该如何是好呢?
他知道村民们的死并不全然是飂的错,但起因的确是他,不是吗?
况且那件事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瞳顼很清楚自己和飂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的,他们根本就是不相容的两个人。
也或许就是因为与他相识,才让自己和克耳涅走向毁灭一途。
飂已经不再是他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飂了,这是事实。
好战嗜血是陶盾人的天性,并吞克耳涅国的就是陶盾帝国。
冷血残酷、霸道强势的陶盾王甚至剥夺了他全部的自由。
眼前这个他该恨、也让他怀著恨意的男人,现在竟然问自己是否原谅他?
呵,难道飂还不清楚吗?
从那一夜在山洞里被他侵犯开始,他就对天发誓过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人!
“这个以后再说……先睡吧,时候也不早了。”飂尴尬地开口。
其实他是在为自己解套。他只是不想从瞳顼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从瞳顼的沉默不语中,他多少能隐约知道要瞳顼原谅他是多么的困难。
因为他是多么了解瞳顼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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