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孽 第二节

  乔伊经常说她自己是个坏女人。这样她既辱骂了自己,同时又坚持了自己的权利。当她受到威胁时,她就表现得象一个坏女人。这是她学会的唯一的有效的自我保护方法。她越是感到害怕,反抗得就越厉害。这既是她进攻的办法,也是她防御的办法。
  乔伊是个坏女人,也是一个善于抒发感情的人。她是一架制作极其精巧灵敏的收发机械装置,极其脆弱,而又极其小心翼翼。她感情外露。她也曾努力使自己的感情不外露。在她还小的时候,她就认识到,她母亲是她的敌人,而她父亲则是她的朋友,那时她已学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她知道怎样打败她母亲,怎样拉拢她父新。
  1963年,当乔伊才11岁的时候,六十年代开始显露出时代特征。
  摇摆舞在六十年代十分盛行。1963年,披头士乐进入美国,并征服了美国。在六十年代,先是口香糖摇摆舞,后来是艺术摇摆舞,最后发展到幻觉摇摆舞。随着这些摇摆舞的演变,先后出了约翰、保罗、乔治和赖因戈等明星。
  六十年代的广播、广视上也尽是摇摆舞曲。
  肯尼迪总统遭枪击,电视记者立即赶往现场并转播,其葬礼电视台还安排作为特别节目播出。奥森与哈里特,会飞的修女,我心爱的火星人,越南战争,约翰尼·尤里塔斯,约翰尼·卡森以及万宝路都在同一频道使用同一功率播出。电视使乔伊着了迷。电视给她带来即刻的欢乐,即刻的痛苦和即刻的兴奋。事实与虚构混杂在一起,由模糊产生幻觉。
  这是一个电子时代,是全球性时代。十一岁的乔伊对能耳闻目睹这一切感到满足。1964年,当乔伊十四岁时,她则想亲自参与到这个世界中的事情中来。
  秋季,乔伊就要到一个叫阿兹利的新学校上学了。这学校名望颇高,因此她父母把她转入这个学校时也经历了一番周折。她接受了两次测试,当她最终被接收入学时,她父母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她是非常幸运的。然而,乔伊没有告诉他们,因为她对什么事都不愿意多告诉他们,每当她一想到新的学校和新的伙伴时,她就感到害怕。她同老学校的朋友们都已相互混熟,她对她是否会喜欢新伙伴或新伙伴是否会喜欢她感到没有把握。
  她母亲想带她到商店买些新衣服。尽管她事先就估计到,在买何种衣服上,她会同她发生激烈的争论,她还是默默的同意了。她母亲在她穿什么衣服的问题上,留什么发型问题上一直持截然相反的意见。乔伊有着一头披肩秀发,她每晚洗一次,然后用吹风机吹于,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半小时。这使她妈十分生气。她告诉乔伊,这样经常地洗头发对头发没有好处,会导致脱发,并使她变秃。她说,她不明白乔伊把头发吹于怎么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她说她不明白,乔伊的披发甚至把脸都遮注了,她是怎么能看见东两的。她问乔伊,难道就不能把头发向后扎成一个马尾发型吗?一个利利索索的马尾发型?
  大部分时间,乔伊尽量使自己保持不说话.让她母亲唠叨,但有时她和她母亲则大呵一场,然后她回到她的房间,呼的一声把门关上,在立体唱机上放一张唱片,把声音开到最大音量。乔伊知道,她对音乐的爱好也会使她母亲发疯。
  乔伊想到帕拉弗纳尼亚商场去。她想买玛菲昆持超短裙、贫民毛线衫、花长筒袜和一件戴格洛牌半透明维尼龙雨衣。但她母亲说帕拉弗纳尼亚商场的东西便宜,而且做工不好。
  “波维斯商场有更好的东西。”她母亲说。
  乔伊再不争辩,让她母亲拖着她到了波维斯商场。她们先上少年儿童商店。在自动扶梯的右侧是一个时装用品小商店。这里装饰着五彩灯光,播放着摇摇舞曲,陈列着时髦的服装。乔伊朝这个时装店走去,她母亲也跟了过去。有一件紧身短马甲,其钮扣象铃按钮式的,乔伊很喜欢,拿给她母亲看,她母亲端详了一会,然后递给乔伊。
  “我们为什么不光去买些上学穿的衣服,然后再来这?如果你仍然喜欢这些东西,买回去周未穿。”
  她母亲装出通情达理的样子,因此,乔伊也装得很通情达理。她母亲没说不让买带铃按钮式的衣服,只是她不能现在马上买。乔伊跟她母亲来到七楼的中间。这里架子上堆满了裙子,毛线衫,便裤,和短外上衣。乔伊坐在一个粉红色沙发上,她母亲则和一个年老的女售货员挑了一大堆东西:有一此方格呢裙子,一些羊毛套和一件背后带一条腰带的红呢子大衣。乔伊同她们一道把这些东西拿到一间试衣室,然后那老售货员便离开了她们。
  乔伊的母亲坐在一张小小的法式椅于上,把钱夹拿出来放在她的膝上。她脸上露着笑容,乔伊可以看出,她是准备为她买一大堆东西了。
  “那件方格裙真可爱,为什么不先试试它?”她母亲说着,递给乔伊一件“黑表”牌裙于,乔伊伸手接住裙于,就在她准备脱掉她正穿着的那条已退了色的牛仔裤时,她把那裙子扔到了地板上。
  “乔伊!别把东西扔到地板上!”
  “那不是我的,我讨厌它。”
  乔伊的突然爆发使她母亲不知所措,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没有说。她和莱顿医生决定了最好不去问纳特。大多数时候,伊芙琳都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是大多数时候,但不是所有的时候。
  “讨厌,伊芙琳。别说了。”纳特又给自己倒了杯饮料,这次加强了浓度。
  受到谴责的伊芙琳默默地走进卧室,开始脱衣服。当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卸妆时,纳特出现在门口。他倚在门上,手里拿一杯威士忌。
  “你对他着了迷,是不是?”
  “对谁着迷?”伊芙琳努力使自己若无其事,但她感到喉咙发紧。那么他看见了维克多吻她——以及她的回吻,尽管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那个讨厌的家伙,莱顿。”
  伊芙琳松口气,吃惊地问:“你发疯了吗?”
  “你看上去这么漂亮肯定有什么原因。我估计你同他有了关系。我听说所有的精神病医生都干这种事。他们同他们的患者干这种事,并且就在他们的长沙发椅上。”
  “纳特,他比我小十五岁。再说,他是个半舌头,大肚于,出汗很多。”
  “这是个好职业。”纳特继续说,“他们不但可得到性欲的发泄,而且还能力他们的这一特权赚到钱。告诉我,他同你性交了吗?”
  伊芙琳转过身,刚才她是看着镜于里的纳特,现在她转过身,直接望着他。
  “你嫉妒。”她说。纳特嫉妒她。这真是滑稽,令人难以置信。“啊!上帝,你的确是在嫉妒。”
  他无法控制使她证实自己是对的那种表情,但马上他强迫自己控制注自己,那一刻过去了。
  “不,一点也不。每个人部该得到他能得到的东西。就是你在地铁里抬起个男人,然后把他扔到中央公园,我也不会去关心。”
  伊芙琳没有回答。
  她终于发现了一个合适的武器。
  她不知道是否纳特要强迫她使用这个武器。
  男人想要的一切鲍姆都有了:妻子。情妇。她们都爱他,都想得到他,都心甘情愿为得到他去拼搏。
  巴已拉的要求是歇斯底里的,它建筑在他作出过的、但没有遵守的诺言上;伊芙琳的要求是令人窒息的,它们建筑在他的罪过和她对他的占有上。
  一九七二年十月初的一个晚上,纳特从巴巴拉的寓所出来。她要求他离开伊芙琳,搬过来和她住一起。象以往许多次一样,她以再也不与他见面相威胁。他们进行了一场痛苦的争吵,最后在床上和解。之后,纳特穿上衣服离开巴巴拉的寓所。在回家的路上,他在韦斯伯旅馆的保罗酒吧停下来买个睡帽。
  巴巴拉,伊芙琳。伊芙琳,巴巴拉。
  在法律上,感情上,伊芙琳占有他。艾尔法公司百分之六
  “它是一件废物!”
  “宝贝,你小声点好吗?”
  她母亲由不知所措变得难为情起来。她母亲的这种态度使乔伊感到,好象她活着就必须向别入道歉。她怕什么呢?是怕那个老掉牙的售货员吗?
  “我不!”乔伊以她最大的声音嚷道。
  她一方面具有反抗精淬,另一方面也想懂点规矩。她量她母亲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嘘……”她母亲低声道。她母亲面呈羞赧,乔伊感到厌恶。
  就在这时,那老售货员把头探进试衣室,她脸上的笑容是假的。她装着对试衣室里边发生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一切部好吧?”她问道。
  “一切都糟透了。”乔伊答道。
  老售货员望着伊芙琳,想找到一点答案。
  “她要来月经了。”乔伊的母亲说。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在说谎。
  “好吧,如果你们决定了要买什么东西。就去找我,我叫容兹丽小姐。”说着,老售货员退出了房间。
  安吉·容兹丽回到大厅。她知道,这个女孩同她妈妈的争执,女孩一定会赢,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这种事安吉每天要经历十几次:母亲和十几岁的女儿为购买何种衣服激烈争吵。她们全都是富人。她们身上穿着名贵的衣服,身上戴着珠宝,她们中大多数入甚至连服装上的价格牌也不看一下。她们完全相信,不管多贵,她们都买得起。从这些就可以知道,她们是富人。
  安吉力图使自己不感到伤心,大部分岁月她都没有虚度。她已六十一岁,离退休年龄已超期一年,因此,她把一切都看透了。安吉·安吉丽娜是她的名。她在波维斯商场已工作了整整三十年。其中二十七年是在贝特服装部工作。昔日,妇女们都知道怎样购物。服装一件一件地中给她们舌,就好象是最贵重的珠宝似的,这样,你和顾各之间建立起来的关系可以保持多年。你向他们提供婚礼、宴会游轮、丧礼、洗礼、毕业典礼、春夏秋冬及生活中其它礼仪场六的全套服装。但那是过去的事了。
  两年前,时髦女于服装的销售量开始下降,安吉被调到青少年部工作。这是另外一个大地——质地低劣,价高,款式不优美。安吉不喜欢这些。安吉阳她母亲住在福勒斯特山坡
  每天晚上当她回‘家后,她们就会重温一天的工作。波维斯时安占来说就象电视对乔伊一样,是她的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事实与幻想混同起来,想象则象交易中的股票。
  安吉站在大厅,客气地向每一位顾客打招乎,问是否需要她提供什么帮助。大部人的回答是否定的,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在衣架上翻腾着。安吉对这新的一代感到悲伤。他们不了解他们所失去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购物本身也是一种艺术,是一种高雅的活动。现在这忡艺术已丢失,堕落成一种获取的欲望。购物的欢乐、质量和高贵则让位于速度、数量和快速的付款。这太糟糕,安吉暗想,但这是他们的损失,而不是她的损失。
  安吉站在大厅观察着,她发现那小家伙和她母亲已踏上了下行的电梯。那女孩远离她母亲站着。如果她不知道刚才这一切,安吉一定会认为她们根本相互都不认识。很显然,她们之间没有讲话。电梯门关上了,这时安吉感到一阵高兴,因为她从来没结过婚,也从来没有过孩子。安吉不知道会使她更吃惊的事:孩子们都有反抗精神,爱骂人,母亲们不能或无法管住他们。
  使她感到高兴的是,这种生活并不是她的生活。
  那位站在帕拉弗纳尼亚商店门后面的粗壮结实的保安员请伊芙琳把购物袋留给他保管。
  “只有些书。”她说着,举起了购物袋,好让他看见,这些东西是从道伯尼迪买的。
  “这是规定,太太!”没等她递过去,他就从伊芙琳手中把购物袋拿过来。
  从喇叭中播出的摇滚乐声太大,使人无法交谈。伊芙琳跟着侨尹,她们穿过一楼的时装部,来到位于商店后部的楼梯口。她们来到楼上的普通服装部。乔伊让她妈坐到一个象拖拉机坐椅式的铁椅子上。伊芙琳坐上后感到有点不舒服,因为椅子的形状使她坐上后两腿向外微张。波维斯商店里那把仿造路易十四时期的椅子与帕拉弗纳尼亚商店里拖拉机坐式的椅子的差异,就是伊芙琳和乔伊这两代人之间的差异。
  伊芙琳看着乔伊挑选了一些裙子、上衣和一些裤子,转身走进了一问试衣室。伊芙琳再看看这些女售货员,全穿着超短裙,全神贯注地听着音乐,心不在焉,当一个年轻的顾客向她们提问题的时候,她们也是毫无表情。
  乔伊从试衣室走出来,选中了几件衣服。两件超短裙,一条牛仔裤,和两件上衣:一件印有唐老鸭的白色汗衫,另一件是看来象缎子、其实不是缎子的闪闪发光的上衣。这件上衣的身体部分是红色,左袖是绿色,右袖是黄色,她们下了楼。在楼下,乔伊挑选了一件黑红色的大衣,扣子是金属套拴扣,伊芙琳到柜台去付款。
  帕拉弗拉尼亚在接收付款时要三个身份证件证明:一个驾驶执照和二个信用卡。站在柜台后面的妇女是商店里唯一与伊芙琳年龄相仿的人。她仔细地检查了信用卡的号码。当她点头表示同意后,伊芙琳填上支票。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对商店这么重视安全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很显然,商店对盗窃、扒手行窃和假支票是非常关注的。这就是对可爱的一代最生动的评价。
  伊芙琳高兴地离开了商场。她感到高兴是因为她离开了那吵闹的音乐,取回了那道伯尼迪购物袋;还有,买衣服的危机也已经过去。她问乔伊是否愿歇一会,喝杯汽水。
  “这汽水容易使人发胖。”乔伊说,“等我回家后喝塔布汽水。”
  乔伊继承了她父亲细高的骨架,经常几乎是挨饿性的忌食。伊芙琳为她的身体担心并设法劝乔伊关心自己的身体。每当她提起这事,总是引起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乔伊到厨房拿了一包盐和一瓶克罗克斯洗涤剂,然后就回到了房间。九点钟的时候,伊芙琳过去看了一下,她想让她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伊芙琳敲了一下门,乔伊叫她进来。房间里既有小女孩的玩具熊,又有十几岁少女的披头士乐队的宣传画。乔伊洗澡间的门开看,伊芙琳问她是否可以进去。
  “当然可以。”
  乔伊穿着下午买的那条牛仔裤坐在浴池里,就在她母亲走进洗澡间的同时,乔伊把大量的盐倒在已湿透的牛仔裤上。乔伊坐在满盆凉水的浴池里一定非常难受。
  “这样浸泡后穿起来会更合身。”乔伊说。
  伊芙琳对她女儿笑了。
  “己得我象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她说,“我们常用的旧袜了扎头发。每与我这样做的时候,我父亲就会气得发疯。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旧袜于扎人发,袜头在头上飘着。只有在上学或约会的时候找才换掉,”
  “你是说我们这一代不是唯一发疯的一代?”
  “是的!”伊芙琳说道。她俯下身去亲她女儿可爱的乌发。乔伊突然仰起头,这次亲吻就成了相互亲吻。
  “十点钟我就上床睡觉,”乔伊说,“我保证。”
  “祝你做个美梦。”伊芙琳说完,就离开了她女儿的房间。
  第二大,丽迪亚问伊芙琳怎样处理乔伊洗澡间里的一条裤衩。伊芙琳同女佣人一起进入洗澡间。乔伊的裤汉平铺在一条放在地板上的毛巾上,乔伊的屁股、大腿及膝部的压痕印在上面,上面支放着一块板,写着:危险!易爆!
  伊芙琳笑了,她告诉丽迪亚,这以是小孩们目前流行的作法,不要动那条裤衩。丽迪亚耸了耸肩,开始清洗脸盆。
  阿兹利学校位于公园和莱辛顿之间七十七街的一个漂亮的街区,是一座褐色沙石建筑。它曾经是上世纪未一个铁路巨头的办公楼。楼梯是大理石的,楼内有水晶吊灯,法闰式的门。打汗后门,就可以进入后花园。每当春季和秋季,遇上好天气,老师们就把这门打开。在乔伊被阿兹利接收之前,她已上过很多学校。村子里的一个学校,采用蒙台梭利教育法教学,另一所是位于西岸的学校。那里黑人孩了经常抢劫白人孩子的零花钱,晶体管收音机和手友。第三个学校在格兰莫西公园,该校自称采用了古典法国教程,该校全部教师为修女。
  乔伊的母亲一直想让乔伊上阿兹利学校,因为无论是学生的声望,还是所教的课程,这个学校在全市来说都认为是最好的。《生活》杂志曾刊登一篇很长的文章,介绍阿兹利的优秀教学法。而其它一些私立学校也声称他们采用了“阿兹利教学法”。这种教育法声称综合了自由教育和传统教育的长处,自由教育鼓励学生的创造性;而传统教育则只提供了语言、科学、数学和哲学的基本知识。
  这样听起来是不错。但当乔伊到了学校后,她发现这里和她上的其它学校也没有多少区别,老师花了大部分时间讲课,让学生们闭上嘴,聚精会神的听;学生则尽量听从老师们的安排。
  与其它学校不一样的是阿兹利的学生们。他们全是著名电影名星、政治家和大公司总裁们的子女,甚至还有一名九岁的法国伯爵。这些孩子们把乘坐轿车和私人飞机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经常来往于欧洲和美国西海岸。他们使用的书包是谷溪生产的。女孩子们到肯尼斯发廊去做发,男孩们只要一拿到汽车驾使证,便会拥有他们自己的“波士奇”汽车。乔伊认为,她被接收入学,这是学校为了表明民主。乔伊知道她爸爸富有,但她很快就发现在一般的富有和超级富豪之间有着极大的差别。
  乔伊和其它同学的不同之处是,亲生父母只结过一次婚的只有她自己。大部分孩子都有继父、继母和半亲兄弟姐妹。他们大都知道怎样利用离过婚的父母来获取更多的零花钱、更多的衣服、一条帆船或一套新的立体音响。他们谈论性生活也比较多。其中一个女孩子就发誓说,她跟她后进入家庭的哥哥一起睡过觉。她也知道,这被认为是一种乱伦。一些孩子们也同意这种说法。而另外一些孩子则认为这不是什么乱伦,因为他们是继父、继母带进来的兄妹,不是真正的亲兄
  刚刚开始的时候,乔伊感到非常孤独。她没有最好的朋友,也不属于任何一帮。她每天上学都是一个人来回走路,星期六也没有人约她去玩。她不想做诸如为了得到一个朋友,去用自己的零钱买大麻,然后同其它孩子共同分享之类的事,那样就是用钱去买友谊了。乔伊自尊心太强,是不会做这类事情的。她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有人先主动来找她。
  十月份一个星期一的早晨,机会终于来了。坐在乔伊旁边的艾维·海尔曼问她是否愿意帮她捎个条于给老师,请老师星期四下午准艾维半天假。那时正在卖披头士乐队巡回演出的票,艾维想去花园售票处去购票。乔伊同意了。她知道,这就是她所等待的邀请。她递上了用海尔曼的精美信纸所书写的假条,假条这样写着:艾维与牙医已约定,星期四下午看病,特请假半天。
  那天下午,艾维告诉乔伊说,老师接收了假条并信以为真,因此准了假。
  艾维十分随便地问乔伊是否也希望得到一张票。
  乔伊和艾维很快就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了。
  艾维住在公园七十三号一套十四间房间的二层楼公寓套房里。她父亲是个律师,负责处理富人和名人的离婚案。有时他陪同名人进入法庭,他的照片就会出现在当天的报纸上。他的外表看上去高贵,他本人就是极少几个著名律师之一。
  艾维的母亲出生于弗吉利亚州。她大部分时间往来于老西伯利之间,她是那里一个打猎俱乐部的成员。她的照片有
  一次还刊登在《城市与乡村》杂志上,照片上的她穿着一条骑马裤,手里拿着马鞭。下面的文字说明说她是美国最好的女骑手之一,她最喜爱的服装设计师就是唐纳德·布鲁克斯。
  艾维的父亲是她的继父,她亲生父亲是中部一家造纸厂的继承人,艾维说,她父亲是一个同性恋者,这就是她母亲为什么要跟她离婚的原因。艾维说一天下午,她母亲发现,她父亲正和她的室内装修师在床上睡觉。她父亲那时应该去他的俱乐部,而装修师则应在舞厅监督贴墙纸,她立即给杰克。海尔曼挂了电话。海尔曼不但帮她办理了离婚和分得了一大笔财产,而且同她结了婚。人们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因为多年来,杰克·海尔曼一直被认为是美国的标准的单身汉之一。他们结婚时,他四十八岁,艾维的母亲三十三岁,他是第一次;而她则是第二次。艾维感觉到她继父以前的真面目并未被人们所认识。她问乔伊,一个正常的男人到四十八岁才结婚这意味着什么呢?
  乔伊回答说不知道。也许他曾有过很多风流艳事。
  后来她们又谈论了男同性恋在床上所干的事情。她们知道“口淫”一词。可她们不清楚具体的含意,在这个问题上她们无法继续谈下去,最终放弃了这一话题而转向她们最喜欢的话题:她们自己和她们的欲望。
  艾维说,她希望能和麦克·杰格发生关系。尽管所有的娱乐杂志都说他目前正和玛莉安妮关系十分亲密。待她和麦克的关系破裂后,艾维计划成为一名诗人,然后变成一个两性人。因为她想去经历生活所能提供的一切东西。她还想在某处荒僻的海滩上,也许在突尼斯,买一幢大房子,用来招待她的情人。
  乔伊还没想好她倒底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干的事:她不想长大,然后结婚,象她母亲一样生活。
  她为她母亲感到难过。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告诉佣人打扫照片框顶部的灰尘;到美发厅去整理头发;每晚倒出柠檬水和冰块,以便她父亲回来后立即可以喝。尽管她只有十二岁,她已看出,她父亲过得日子比她母亲好多了,他每天上班、打网球,持有观看足球赛的月票。他控制了所有“的钱,下管什么时候,她母亲即使想换一下沙发套,也得问一下她父亲是否可以。不管电话铃什么时候响,总是找他爸爸的。除了乔伊那讨厌的叔叔彼得或者五金商店通知说他们餐厅吊灯的特殊型号灯泡到货外,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找她母亲。
  乔伊还十分肯定,她父亲有女朋友。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艾维问道。
  “有时他整夜不归,我想决不是什么公务。”
  “你母亲是怎么想的呢?”艾维对家庭丑闻已司空见惯,因为这是她父亲成功的尊基石。她感兴趣地追问着细节。
  “她什么也没想。”乔伊说,“她相信他。”
  “如果我是你母亲,我也和别人发生关系。这样我就觉得平衡了。”
  乔伊不愿想象她母亲和别人发生关系的事。“不管怎么说,我是肯定不准备结婚的。”
  “可我是肯定要结婚的。”艾维说,“我估计,我会有三个到四个丈夫。”
  “你父亲会帮你离婚的。”乔伊说,说完,她们在艾维的床上打着滚,对这一想法咯咯地傻笑。
  当她们笑过之后,乔伊说:“我不会。我永远不会结婚,永远!如果我最终的命运象我母亲一样,我就会自杀。”
  一九六六年是宝瓶宫时代的开端,是大麻叶、烟泡、和男女乱交的时代,每人都在做爱,都在寻欢做乐。
  大家都在做爱。可乔伊除外。
  那一年,乔伊到七月就满十四岁了。象已经十五岁的艾维一样,乔伊对性生活着了迷。乔伊还是一个处女,而艾维和学校的心理学教师卡林先生已有了不正当的关系。他长得潇洒,看上去身体单薄、疲倦。可艾维说,他在床上可象一只老虎。有一天,她的数学老师把她赶出教室,送她到卡林先生的办公室,她就引诱了他。在阿兹利有一条规定,谁在课堂上表现不好就会被送到学校的心理教师那去。校方认为,孩子们认识到问题的根源是克服出现问题的最有效的方法。
  乔伊对艾维的这种不正当关系感到有些嫉妒。她希望她也和别人有着这种不正当关系。她问艾维,她是怎样引诱卡林先生上钩的。
  “我对他编了一大套故事。”艾维说,“我告诉他我下流的童年以及我父亲怎样做同性恋,然后我开始哭泣。接着,他就用胳膀搂着我。这当然是从心理学角度来安慰我而做出的动作。接着我就用胳膊抱注了他。当他吻我的时候,我张了嘴。再往下,事情就容易了。”
  艾维十五岁的时候,认为自己是个十分性感的妇女。她两年前就失去了少女的贞操。她在乔伊面前扮演了一个教师的作用,向她讲授并鼓励她去实践。她经常给乔伊讲她“第一次”的故事,那是发生在缅因夏令营中的事。
  “夏令营有舞会。我父母不愿让我整个夏天都和他们呆在一起,观看他们和他们朋友们之间的淫乱。那时我才十三岁,因此每年七月他们都把我送走,我说的他,是一个夏令营的游泳指导,我想,他可能是威廉斯的一个中学的三年级学生,可能是这个地方……”
  “到底怎么发生的?”乔伊问,“我是指你都做了些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
  乔伊时刻都想着两性关系,可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想象不出俩个人身体各部分怎样配合在一起——胳膊、肘、腿以及膝盖。她甚至看了艾维的一本做爱的图片,但对她来说,这些图片好象仍不是真实的。她的主体空间关系测验总是不及格。因此,她把她对性爱想象的失败归结于她缺乏主体感悟解力。
  “我知道他喜欢我,当他教我澳大利亚式自由泳时,他不断地触动我的乳房。因此,我就约他见面。等大家都睡熟之后,我就溜下床,我们来到水边的游艇库。他们在这里存放着独木舟,脚蹬船,帆船和其它一些东西。我穿着睡衣。因为我知道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因此,我想如果穿上衣服就显得太愚蠢。”
  “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艾维说完,又想了一下。“嗯,老实说,我紧张,有点紧张。”
  “但不至于吓得你想缩回去,对吧?”
  “绝对不会。我当时太好奇了。”
  “他说什么啦?”乔伊问,“我是指他是怎么提出那事的?”
  “他没说。他穿一条白帆布裤,他脱掉裤子,后来,事情就发生了,象照片上一样。”
  “你感到非常兴奋吗?”这是乔伊感到最好奇的问题。她看到一些书上描写这种时候说如何感到大地在颤抖之类的东西。正象两性关系的其它方面一样,这也是十分令人难以想象的,她希望从她所了解的一个人,这个人并且亲身经历过,从她那里得到证实。
  “作为第一次来说感觉还不坏。”艾维说,似乎那是多年前的经历。“我没达到高潮,但我装着达到了高潮。”
  “你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动作的?”除了艾维之外,乔伊是不会向任何人承认她这种无知的。然而,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们发誓相互之间什么都不隐瞒,即使是最坏,最隐私的东西也不隐瞒。
  “我们家那老鬼,就是我的后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在我们的乡村别墅里放映那些下流的电影,我曾偷偷溜进去观看,有些事情是很容易的。”
  “我希望我也能与人发生关系。”乔伊说,“我敢打睹,我现在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处女。”
  “我想可能还有几个,只是她们不愿承认罢了。”艾维说。艾维通过观察得出这个结论,从这个意义上说,她说的是实话。但也是在撒慌,因为她试图来以此安慰她的朋友。“你会遇到一个人的。”
  “我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我愿尽早尝试一下。”
  事情竟这样可悲:她们本是小女孩,却希望成为大姑娘。她们认为发生性关系是她们要去做的事。她们认为性行为是一件该去“尝试”的东西。
  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们就应该这样去做。她们的父母没有,她们在书摊上买的淫书没有,她们在父母书架上抽出的性画报也没有。
  乔伊没有问的问题是,性行为究竟是什么东西?它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她不理解那种感情,所以她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词来提出这个问题。
  别人好象都知道。他们看起来都很内行,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都具有这方面的丰富知识,而且把这件事看得很随便。但没有任何人与乔伊分享这种内心的隐秘。乔伊发现她生活在一个性生活过度的世界里,而她却还不具备对付这种局面的能力。当她认为自己缺乏经验,害羞,对集体性爱感到害怕,还有周围尽是些脱光上衣跳迪斯科舞的人以及一些性爱旅店,她对这一切都感到惶恐不安。乔伊自己内心十分肯定,如果她开始和别人做爱,她一定会做些不该做的事。事情将会是一团糟。她和那位男孩都会知道,她在这方面一点也不行。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性爱并不是比赛。
  尽管艾维是乔伊最亲近的人,艾维却没有安慰过乔伊。艾维第一次获得性爱的方法很机械,可以胄定他说无感情色彩。艾维直呼那些别人难以启齿的名称,并对使用这些词感到很自然。乔伊使用这些词时感到很不自然,好象是个骗子。
  她一直在希望她母亲能告诉她一些关于性爱的事。既然伊芙琳从来什么也没说过,乔伊当然是无法知道。伊芙琳对性爱感兴趣的程度和乔伊一样浓厚。她感到,她应对她女儿进行些关于性的方面的教育,但她又无法克服谈论性爱时她自己感到的罪恶感和困窘感。伊芙琳总是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等“明天”,他将和乔伊进行一次“长时间的谈话。”
  但是“明天”之后总有“明天”,伊芙琳的沉默终于迫使乔伊先说话了。结果是一场灾难。她问了她母亲与她父亲的事。她母亲脸色变得通红,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含糊的说:“啊!亲爱的,当男人准备好时,女人也就准备好接收他了。”
  她母亲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乔伊对她母亲可怕的害羞感到束手无策,从此她再也不敢冒险对她母亲提起这个话题。
  乔伊感到,她母亲这一代在性爱问题上是采取高高挂起的态度。对他们来说,性爱是肮脏的,是只能在黑暗中干的事情。
  乔伊这一代人认为性爱是自然的,公开的,也是“美妙的”,对此他们感到满足。乔伊同意她这一代人的看法。她希望性爱是自然的、公开的和美妙的。问题是没人向她解释,怎样才能从害羞、不自然和害怕过度到公开、自然和“美妙”上来。
  这种神秘感变得越来越使人难以忍受,在她十五岁生日就要来临的时候,最后她决定要强制性地解决这个问题。她要使她父母明白她的性欲要求。即使是去乞求,她也要和人发生关系。
  乔伊对付她父母的办法和她在阿兹利学校使用的办法一样。她保持冷静,一直等到他们先开始说话。六月初,也就是她生日的前二个星期,乔伊的母亲终于开口了,这是她一直等待着的。他们在一起吃晚餐,丽迪亚端上来烤鸡和花菜,然后又回到厨房。这时,乔伊的母亲问她想要点什么做为她生日礼物。
  “购买避孕丸的地方。”乔伊说,“我对到黑市上去购买烦透了。”
  乔伊上在椅于里向后仰着,她想,这时她一定象“波利与克菜德”中的弗·邓纳威。她自己感到象波利:高做、自信和大胆。
  “你到黑市上买避孕丸了?”乔伊的母亲问道。不知是哪件事使她母亲更感到震惊:是她购买避孕丸呢,还是那高贵的阿兹利学校竞有一个黑市。
  乔伊没有回答。因为她说的是谎言。除了有时在阿兹利黑市上买点大麻外,乔伊没在那里买过任何东西。当然,在那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买到:避孕丸,可卡因,唐纳斯毒品等。但乔伊害怕重毒品,她害怕弄乱她的思维,大麻是可以的。偶尔乔尹也和艾维一起抽烟泡,但一般总是在艾维的卧室里抽。她们抽的时候窗户大开,因为担心某一个佣人会发现她们。她们一点也不担心艾维的父母:她父亲总是在工作,而她母亲总是在打猎。艾维的卧室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可乔伊的卧室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她母亲几乎总是呆在家里。
  纳特最先讲话。
  “噢!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他说。他看上去非常高兴。很难分清他是对她或他自己这样具有“希比”精神,对她提出的令入意外的要求而能泰然处之并保持冷静的态度感到满意呢?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们她还没长大。”伊芙琳说。她对纳特说话时,好象乔伊根本不在房间。“甚至还不到年龄。”
  “你是一个栅栅来迟者。”纳特说,“想想你所失掉的那么多快乐!”
  她父亲的声调使乔伊产生了一种特殊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父母之间谈论一点带有性色彩之类的活题:好象他们之间还有秘密她不知道。乔伊第一次真正感到她父母发生过性交。这事她曾在脑海中想象过多次,但她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是真的。但刚才她父亲对她母亲说话的腔调,说话的方式,那笑容,还有那没有说明的含义,使她的想象变得真实。突然问,乔伊肯定,她父母曾在一起睡觉,并进行得非常热烈。
  “老大呐”,她母亲说,“你已经……”
  “我还是个处女,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话。”乔伊说,“纯洁得象白雪一样。”
  “好啦,我想我们对这种状况也该做点什么啦!”纳特说。他的声调仍和刚才一样:性感、会意。这些话既有些肮脏,屯令人兴奋。
  一星期后,乔伊来到一个专为十几岁女孩子看病的妇科医生的办公室。他是一个约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人,非常平淡无味,他几乎没有注意到她。他对孩子们的性病、堕胎以及那些十五岁就怀孕而变得歇斯底里的女孩子们都习以为常,这是乔伊无法知道的。就他本人而言,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开避孕丸处方只是个人道主义问题,况且她母亲事先还跟他预约过时间。
  乔伊拿到了她第一个月的避孕丸,然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这避孕丸和艾维的一样。一个圆形塑料盆,边上有些小糟,每槽里装一九,一大吃一颗。乔伊要急于给艾维看,便装着很随便地放在她的包里东西的上面,这样当她打开包时,大家都可以看得见,都会知道她现在已经开始吃避孕丸了。
  象往常一样,那大晚上十点缺一刻钟的时候,伊芙琳来到乔伊的房间道晚安。乔伊正坐在床上观看《度密月》。
  “请你关掉电视,我想和你谈一谈。”
  乔伊可以肯定,她母亲要问她关于医生的成千上百的愚蠢的问题。她按下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开关,屏幕上的图象消失。乔伊打起精神,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双手抱胸。“好啦!”她用舌头舔了舔脸颊。她脑海中闪现出彼利和那些子弹来。
  “乔伊,别这样。我并不想干涉你的事。看来问题在于我们总是没有机会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可谈的呢?反上我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这我下怀疑!”伊芙琳想起“绝密”二字,但在这里却显得多么不足啊!她不愿意乔伊也有“她的感觉:迷惑和被遗弃感。“我可以肯定,你知道所有的技巧,但这不是我要跟你谈的问题。你知道,乔伊,性爱不仅仅是和某人一起上床睡觉,享受快感,而是你的整个感情也牵涉到里面。”
  “也许你是这样。”乔伊说,她喜欢晚饭时和她父亲的谈话。“我可不是。”
  “你也是,你不会例外。”她母亲很少这样肯定地坚持自己的意见,“男人也一样,他们也有感情。人们的性器官和感情并不是分离的,他们是连在一起的,涉及到其中一个,就会影响到另一个。”
  “这是胡说八道。”乔伊说。“性爱是一种自然欲望,就象饥饿一样。我吃汉堡包仅仅是因为我饿了,并不是因为我真正爱上了汉堡包。”乔伊不想把艾维出卖出去。艾维到处和人乱搞,从不固定和某个人。这就是乔伊现在所谈话的含意。但她不想把这事告诉她妈,因为她有可能再把此节告诉艾维的母亲。
  “乔伊,你还是个小孩,你并不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无法阻止你所想要干的事。我所能做的是提醒你,当心点,当心你自己,当心你的男朋友,感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尊重你的感情。”
  伊芙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乔伊冷淡的表情显示出对抗和冷酷,她不明白,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样脆弱、这样谨小慎微、这样戒备。这可爱的一代啊,他们根本不知道爱的含意。
  “记着,乔伊。”她继续说下去,“没有仅仅是上床这回事,不仅对你没有,对男孩子也没有。”
  “如果我找女孩子睡觉呢?这你想过没有?”
  她母亲好象被乔伊掴了一巴掌,过了一会,她才恢复过
  “哎!乔伊。”她叹息着说,然后接下去就无话可说了。她想在她女儿脸上亲吻一下,乔伊推开她妈,钻进被子,让她妈去亲吻空气。乔伊蒙着被子,使劲不让眼泪流出来。伊芙琳垂头丧气地很快离开了房间。
  乔伊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会变得象一头自负的小驴。她母亲想说服她,看来真是做出了努力想说服她。但乔伊不知道怎样才能收回以前所说的一些话。她等待着,保持着冷静,等待着她母亲开个头,她再去抱歉,但她从来也没有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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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白鹿书院
  王锦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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