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瑕放下油桶,像只可爱的小狗奔到匡云南身旁。「匡大哥,你热不热?我帮你 风。」明明她自己就热得一头一脸汗了,还顾虑着他。
「唉!」匡云南低叹一声,举袖为她拭汗。「好奸休息,别乱动。」他沉声道。
「噢!」又惹他生气了,她缩一下肩膀,小心翼翼地挨着他身旁坐下。
魏泉生看得一把火在心头烧。笨女儿,就会关心别人,怎不来为老爹 风?
匡云南瞧着穿透林楷、直射在她肩头的灼热金芒,几乎要将她颈项肌肤给晒红了。
他下着痕迹地挪了下坐姿,恰恰替她挡下阳光,复转向凌摘星。「此地距离通天塔街有多少路程?」
「二十里吧!只要咱们别走半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约莫日落前可以赶到。」凌摘星第一次去可只花了一夜时间赶路,想不到这回足足走了三天还没到,真要烦死人了。
魏泉生假假一笑。「凌少侠此言差矣,我可是体恤你重伤未愈,才提议休息的。」
「下必你假仁假义假慈悲。」
「既然凌少侠下领情,我也不必枉做小人,你尽可再去碰个满头包,但记住,我可没第二瓶红丝散给你治伤。」
「老匹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闭嘴。」匡云南下耐烦地吼了声。「咱们今晚不上通天塔,先找间客店住下,明天白日再做打算。」
「又要住客店?」想到这一赵出门已花了二十余两纹银,魏泉生真要心疼死了。
反而魏芷瑕一见匡云南火气旺盛的峻脸,突跳起来,跑进树林深处。
「回来,瑕儿,你要去哪里?」魏泉生想追却来不及。
「主子,魏姑娘是怎么回事?」凌摘星问。
匡云南只是定定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这丫头,满心只有别人,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究竟要人担心到什么时候?」他喃喃自语。
魏泉生武功全失,当然听不见。
但凌摘星可下同,将匡云南抱怨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只觉一阵惊愕。不会吧!这两人真看对眼了。他暗想,早知匡云南如此没眼光,他就找一百个白痴累死他,他就没闲情想办法整人了。
不多时,林中传来一阵奔跑声。
匡云南站起身,来者果然是魏芷瑕。
「匡大哥、凌大哥、爹,我拿水回来了。」她手上捧着三只竹节,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人给一只。
「这是……」凌摘星看着竹筒发呆。
「天气太热了,火气才会大,喝口水降降火就不气了。」原来她看他们争吵,以为他们热坏了,才急慌慌去找水给众人解渴;可是怎么只备三份?她自己又喝什么?
倒是匡云南早知她天真脾性,定是记得众人独漏自己,因此喝了半筒水后,就把剩下的递给她。「我够了。」
「噢!」她接过竹节,立刻笑嘻嘻地把水喝光。「真好喝。」
山泉水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天生容易满足,把任何事物都当成宝物,一身的快乐只想分予众人共享,怎不令人爱怜?
匡云南每回望着她,就像看见生性乐观的西荻百姓,有饭吃饭,没饭喝粥也同样开心。他喜欢那些纯朴的人民,才会卯足了劲为他们谋福利。
而魏芷瑕……这女人更教人放心不下,她天真、体贴到近乎无知,没人看着她,真不知她要给人利用成什么样子?
「主子,一个时辰已到,要走了吗?」凌摘星提醒道。
匡云南望向她通红的俏脸,刚才他们都休息了,独她为了找水,又耗费不少体力,应该尚未恢复才是。
可太阳已逐渐偏西,再下赶路怕赶下及日落前住客店,下如……「那就走吧!」他站起身,抢先扛了一桶煤油上肩。
那举动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哇嘎嘎,主子栽得可不轻啊!凌摘星幸灾乐祸地在心里喊。
魏泉生却把眼珠子一转。看来老夫这招美人计还是发生效用了。他很得意,能用一个白痴女儿换来一名好帮手。
魏芷瑕却在呆了半晌后,兴高采烈地负起另一桶煤油追上匡云南。「谢谢匡大哥。」她是下聪明,却没迟钝到连别人的好意和恶意都分不清,自然懂得他的怜惜。「下过我力气很大,扛个一、两桶煤油下算什么的。」像要证明自己的话,她一手圈向他腰杆,竞将他连人带煤油桶一起拾了起来。
双脚倏然离地,匡云南两颗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放手。」他的声音在抖,不独是惊骇,还有一部分是丢脸,尤其在身后传来凌摘星的轰天大笑时,他长年僵凝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彻底打破成尴尬。
长生客栈位于孤鹰峰下,正是入山的前哨站。
「主子,从这里到通天塔只消三里路程,咱们今晚可先住店,明日再行出发。」凌摘星来过一回,自然担任起介绍的工作。
匡云南鼻子抽动一下,眼底异光闪烁。「前回你来的时候,可有在这里停下来饮酒?」
「呃!」凌摘星面孔转红。「我只喝了半斤而已,真的,我绝不敢饮酒误事。」
匡云南不理他,迳转向魏泉生。「若我没记错,翔龙宫就建在孤鹰峰上吧!」
「是的。」抬头凝视那座被夕阳染成霓彩的孤鹰峰,山屏削利如剑,确是气势不凡。那曾是魏泉生最大的骄傲,怎容他人谋夺?「十年前,包括这里都是翔龙宫的势力范围。那时,宫前有一条白玉石阶从山上直铺下来,两旁茂竹修林,另辟有剑岗、刀坪,名震江湖,是何等威风?哪似如今,吵杂一如市井,全是那叛徒毁了翔龙宫的威名。」
匡云南只是冶冶地哼了声,举步跨入长生客栈。
「四位客倌里面请,是要用饭?还是住店?」小二立即上前招呼。
「都要。」匡云南环视热闹的客栈一眼。「这里可有清静的院落。」
「当然有,南厢房保证让公子满意。」
「今夜我们就把那里包下了。」匡云南把眼色一使。
魏泉生瞬间呆住,匡云南该不会想拿他当凯子敲吧?
倒是凌摘星乖觉,立刻会意地撞向魏泉生,妙手一翻一转,银袋人手。
他爽快地捏了五两白银扔给小二。「还不带路?」
「是是是。」好久没碰到这 大方的客人了,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四位客倌请随我来。」说着,他转向魏芷瑕。「姑娘,让小的帮你把行李扛进去吧!」这 大的桶状行李他还没见过,有些好奇。
「不必了!」匡云南挡住他伸向煤油桶的手。「行李我们自己会搬,你快带路。」
「是。」小二忍不住再望一眼,才举步走入内堂。
匡云南等四人跟随其后。
其间,魏泉生数度想抢回银袋,但他功力未复,又岂是凌摘星的对手,只是平白挨了奸几颗爆栗,直敲得他怒火中烧,却又碍于匡云南,不敢当场发作。
「到了,四位客倌。」小二将他们带进南厢房。
匡云南大概看了一下。「还不错。」他一颔首,凌摘星马上又发赏钱,瞧得魏泉生心痛死了。
「谢谢客倌,下知可还有吩咐?」
「帮我们备桌酒席送进来。」匡云南说。
「是。」小二领命离去。
魏泉生终于得空扑向凌摘星。「你这个该死的小贼,把我的银袋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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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诱君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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