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有庆这一大笑,又使众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大脑地怔住当场!
到底他在弄什么玄虚?照理,不老翁败在三招之搏,他应以方法安慰他这位新结交的大老哥才对,出乎意料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哈哈狂笑是要代表什么,除他本人之外,恐怕连不老翁在内,没有一人晓得。
不老翁眉头一蹙,问道:“老弟,你怎地忽然大笑起来,是不是认为我输得冤枉。”
倪有庆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笑了笑而不答。
他这种故作神秘的气氛,使在场众人如锅上蚂蚁,急想揭开答案。
不老翁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这位新结交的年青老弟在弄甚玄虚,吊什么胃口,正想再次追问,突然心念一动,把要问的话又咽下去,一个念头迅疾掠过脑海。
莫非他已看出其中有诈?于是,沉住了气,笑着道:“老弟,你是否认为有不妥的地方?”
倪有庆点头笑道:“正是!”
不老翁微感意外地一愕,复又问道:“不妥在何处?愿闻其详!”
倪有庆笑道:“大老哥,你与西门龙那三招之博,说起来实在输得不冤枉,但也可以说是冤枉已极啦!”
不老翁缓缓抬起头来,目注倪有庆有顷,颇然道:“老弟,你别再打哑谜了,我们实在猜不适你那句‘输得不冤枉,但又冤枉已极’的话意,你就解开众疑吧!”
倪有庆点首道:“要小弟答覆这个问题以前,大老哥可否容小弟再请教几条事情?”
不老翁接口道:“老弟你有什么事情尽说无妨,别吞吞吐吐的说不完,以免烦死人!”
倪有庆仍是笑容可掏地道:“大老哥认识‘塞外十三鹰’等人?”
不老翁心头微震,讶然道:“认识,你老弟问这个干啥?”
倪有庆并不回答他的话,微微一笑,道:“你曾跟他们斗过没有?”
不老翁摇首道:“他们出道江湖之时,我已归隐山林,怎会跟他们斗过!”
“那你怎么认识他们?”
“找到塞外采颉药草曾经救了他们老四的性命!”
倪有庆低“哦”一声,又道:“一剑定江山,一笔安天下。他二人你会过没有?”
“会过!”
“他二人的功力如何?”
“如果单打独斗,他二人尚差半筹,若合二人之力,勉强与我拉平!”
倪有庆陡地笑了起来,笑声一敛,正容道:“现在小弟可要先回答你所不解的头一句‘输得不冤枉的话意了。”
他一顿之后,复又肃容续道:“你老哥自己承认以一斗二,合一剑一笔之力,只能跟你拉平,对不对?”
不老翁正色道:“由衷之言,半点不假!”
倪有庆接话道:“可是一剑定江山、一笔安天下他二人曾以半筹之差,败在‘塞外十三鹰’手里,这件事你闻过吗?”
“曾有耳闻,但,这与你那句话有啥关系?”
倪有庆朗笑道:“关系可大哩,要解释那句话意,非从这件事追溯下去不可!”
语音稍停,又道:“塞外十三鹰虽然胜得一创一笔二人,但却败在一位名不见经传主人的手里……”
不者翁心弦一抖,急声道:“那人是谁?”
倪有庆一字一字有力的道:“野皇帝西门豹的独子,现汪野皇宫的新主人‘西门龙’!
不老翁激动地道:“真有此事?”
倪有庆道:“是我亲目所睹!”
不老翁百思不解,突然哈哈一笑道;“老弟,你这话骗不了我!”
倪有庆一愕道:“小弟句句是实,半言不欺!”不老翁凝注着倪有庆道:“你今年几岁,怎能说是亲目所睹?”倪有庆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这个,小弟一时嘴快.没把话说在前头,我是说‘塞外十三鹰‘我曾经见过!”“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野皇宫冷魂谷!”
“在冷魂谷?”“且莫急,我还没有把话说完,他们不但在冷魂谷出现,而且已变成一具工具的活尸,供人驱使!”此话一出,竹篓使者和火煞二人已经早就知悉,未感惊奇,但不老翁、水煞留不憨、绿衣人和白欺霜等四,是首次闻及,真令他们骇然万分!
不老翁一惊之余,半信半疑的道:“你老弟怎会认识他们就是塞外十三鹰?”倪有庆指着火煞道:“是我这位老伯告诉我的!”未待不老翁开口,倪有庆又接下去道:“基于这二件事实,所以我说大老哥输得……”
不老翁恍然大悟,哈哈一笑,打断倪有庆的话锋,道:“老弟,你那句‘输得并不冤枉’的话,我巳完全明瞭,观在请你再把‘输得冤枉已极’的谜底揭开,以释众疑!”
倪有庆赦然一笑,缓缓道:“其实这个问题更简单,只要大老哥留心一想就猜得出来!”
不老翁锁眉苦笑道:“我已被你搞糊涂了,再也想不出其中因由,你老弟快说吧!”
倪有庆神秘的笑了一笑,道:“若我把你输得冤枉的谜底解开,你要不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老翁且射奇异光彩,道:“什么条件?”
倪有庆正色道:“取消归隱之念!”
不老翁神色一黯,截然道:“这点办不到!”
倪有庆长叹一声道:“既然办不到,我将这个谜底揭开也沒有用!”
不老翁怎能憋住这个闷谜,语气略见缓和地道:“老弟,能不能换个别的条件?”
“为什么?”
不老翁暗然神伤地道:“我这个筋斗已经栽到家了,脸也丢尽了,那有面目再到江湖上走动!”
倪有庆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不老翁微然一愕,温声道:“我栽了个大筋斗,你就这么高兴吗?”
倪有庆笑声一敛,朗声道:“恰恰相反。”
‘相反?”
“正是!”
“愿闻其详!”
“说出来等于揭开谜底,我不说!”
不老翁委实一点办法都没有,长叹一声道:“老弟,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倪有庆道:“若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今生你也休想开解那句‘输得冤枉已极’的谜底!”
他语音一顿,目注不老翁,复又说道:“其实……”
他故意地把话停下来,以便试探不老翁的反应。
果然给他料着,不老翁心里一动,道:“其实什么,老弟怎么不说下去?”
倪有庆刁蛮已极,淡淡一笑道:“我若再说下去,岂不把这个谜团全部告诉了你!”
不老翁委实拿他无法,如果换在几十年前,以他的牛脾气早就翻脸把倪有庆痛打一顿,但是现在已经迥然不同,他实在不忍心出手教训这位新结交的刁顽小老弟,故而沉住满肚子的闷气,用恳求的语音道;“老弟,除了这个条件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说吧!”
倪有庆断然道:“不成!非这个条件不可!”
不者翁似乎动了真气,沉声道,“答应是可以,但你得把那句话解释给众人认为满意才能算数!”
倪有庆点头应道:“那当然!”
不老翁寿眉一轩,道:“那好,你且道出来听听!”
倪有庆含笑道:“那你大老哥已经答应啦?”
“这要看你能不能答覆得令我满意而定!”
倪有庆突然改变话题,问道:“你说第三招一搏,你用上十成功力击了西门龙一掌,他只晃了三晃,而你却倒退五六尺,口喷鲜血,当场认栽,转身就走,是不是?”
不老翁再次一怔,惘然道:“不错,你问这个干嘛?”
倪有庆笑了笑并不回答,复又问道:“他的脸色苍白,对于你返身而走竟然视若无睹,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派人拦截,对不对?”
不老翁点首“嗯!”了一声,表示做答。
倪有庆神目倏睁,郑重其事的道:“现在你大老哥明白了吗?”
不老翁愕然道:“明白啥?”
倪有庆眨眨眼道:“我那一句‘输得冤枉已极’的话!”
不老翁仍然不解道:“我钝愚得很,请你说详细些!”
倪有庆正色道:“你若不即时返身而走,再等片刻,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不老翁感叹道:“三招胜负已分,我还有脸再耗下去……”
倪有庆挥手打断他的话声,道:“你并没有输呀!”
不老翁翻跟道:“老弟,我实在给你搞得头昏脑胀,滿腹疑云,我明明被人家逼退五六尺,你还说我没有输,唉!真是……”
倪有庆急声道:“我说你没有输,你不相信吗?”
不老翁哼声道:“输就输,还要相信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事出蹊跷?”
“蹊跷在何处?”
“他不出声阻止和派人拦截你离开冷魂谷之举!”
“唉!你真嚕嗦不完,胜负已分他还阻止我干啥?”
“我的想法与你不同!”
“你的想法怎样?”
倪有庆剑眉一扬道:“从野皇宫的人所作所为之事看起来,以他们那种狠毒的手段和心性,若无蹊跷之处,绝不会让你安然离开冷魂谷!”
不老翁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他们敢?”
“那是他们一贯的怍风!”
“我不愿跟你争执,且把蹊跷之处说出来听一听看!”
倪有庆一字一字有力地道:“我敢下断西门龙的伤势比你更重!”
“我不相信!”
“不然,以他凶残的心性,决不肯轻易让你离开!”
“你简直在开玩笑……”
倪有庆并不理不老翁的话,复又继续接下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你走后不久,西门龙定然栽倒在地上!”
不老翁激动地道:“当时你并没有在场,你凭什么遽下此断?”
突然,一道朗笑声传来道:“小娃儿虽然没有在场.我却在场并且亲自目睹!”
话声中,一条人影恍如鬼魅般地飘落在众人之前。
众人齐声惊呼“啊”的一声,倪有庆脫口道:“万前辈,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七絕先生“北绝”万年青。
“北绝”点首道:“我怎么样?”
转向不老翁笑道:“老儿你感到惊奇吗?”
不老翁哈哈一笑,道:“死酸丁,你居然还没有羽化,尚在人间享福,实在令我惊异!”
“北绝”震声而笑道:“我若是死了,你老儿岂不变成孤魂野鬼哩!”
他语音略顿,未待不者翁开口,又接着说道:“几十年不见,你老儿却已练成“七煞阴磷掌”,可喜可贺!”
不老翁全身猛震,讶然道:“我与西门龙三招之搏,你曾经在场?”
“北绝”笑道:“不在场我怎能挺身出来当小娃儿的证人!”
不老翁沉声道:“原来你们二人是故弄玄虚来套我的……”
“北绝”哈哈狂笑打断他的话音,道:“小老儿,你想要后悔了吗?老实告诉你,我跟在你的背后已经三天.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他话到这里,转对倪有庆道:“娃儿,你的智慧和心思,委实超人一等,正如你所料想,西门龙因自恃天魔神君的绝学天下无故,有紫煞护身,大意轻敌之下,硬实挨了小老儿一记‘七煞阴磷掌’,若非他的内力高強,早就橫尸当场,只怪小老儿一时昏了头,自以为被人家震开五六尺算是栽在对方手里,返身就走,你看惜哉不惜哉?”
他说到此处,看了不老翁一眼,复又接下去道:“其实,那魔崽子只凭一口真气护住心灵,真气一泄非栽倒当场不可,因此才让小老儿轻而易举的离开冷魂谷,当时他的本意也极盼老儿尽速离去,不然他就现了原形,果是老儿身形消失的刹那,那魔患子也栽身倒了下去!”
最后这些话虽然向倪有庆说,其实他是在说给不老翁听的。
不老翁静静听完,目射奇光道:“死酸丁,你这些句句是真的?”
北绝瞪眼道:“我几时说过假话?”
倪有庆陡地插口道:“大老哥,现在你可完全明白我那二句‘输得不冤枉’和‘输待冤枉已极’的话了吧,再也不能认为它有矛盾之处吧!”
不老翁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了,现在你可以提出那三个问题来啦!”
倪有庆目光一转,笑道:“我要问的三个问题,本来已经想好了,可是现在又改变了一个题目,这个题目曾涉到许多小问题,不知可否提出,若你不同意,我就照原来想好的那三个问题提出来.不用更改也可以!”
不老翁心想倪有庆又不知要玩啥花枪,但话已说在前头,就是十个问题他也愿意答复,所以不加思索地道:“老弟你有啥问题尽可提出,若我所知,当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你满意就是,什么问题你说吧?”
倪有庆道:“那我这厢先谢谢大老哥了,第一,前次在王屋山千秋谷以孩童似的语音,惊退野皇宫的人,是不是你大老哥?”
不老翁点首道:“不错!”
倪有庆漠然道:“那你为何要改变口音?”
不老翁笑道: “当时我因迩经该处,适逢其会,为了不以给人猜出我的来历,故而服下变音丸改变话声,以免被人窥出。”
倪有庆低哦一声,道:“原来如此!”
不老翁道:“第二个问题呢?”
倪有庆笑道:“你跟野皇帝有何仇恨,不然他怎么想暗算你?”
不老翁锁眉道:“仇恨倒没有,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仍然想不出他为什么要暗算我!”
“北绝”万年青倏地哈哈大笑道;“小老儿,你真是想得太天真,以野皇帝西门豹那种野心勃勃,凶残嗜杀成性的魔头,难道要有什么仇恨才会暗算于人吗?”
不老翁寿眉一轩,瞪视“北绝”哼声道:“那你北绝死酸丁认为他凭什么因由想挤掉我?”
“北绝”万年青哈哈笑道:“只要他认为有妨碍他独霸武朴野心的人,他就不惜任何代价的要把那人除掉!”
不老翁不服气地道:“他若想除掉我尽可在酒肴中做手脚了,为何把我引到西施舌谷去尝试我的看家本领之毒物?”
“北绝”伸手取出悬在腰间的那只白摺扇,展开扇了二扇,朗笑道。
“我说你老兄活得愈老愈天真,你的着家本領是弄毒,他若在酒菜中动了手脚,能瞒过你这弄毒的老儿吗?”
不老翁抗声道:“那么区区‘西施舌毒汁’就想难倒我吗?”
“北绝”瞪骂道:“老毒物,你越老越糊涂起来,西施舌汁是天下三大歹毒之一,沾身即死,若非你已绦成‘七绝阴煞’护身,任你老毒物有十个身躯,也早就变成一滩黑水了,还能活到今天吗?”
他话此,微微一顿,复又接下道:“再者,西门豹者魔崽斯时如果知你已练成‘七绝阴煞’护体,他也不会傻到把你引诱到西施爷去,说不定会有更利害的计谋,让你不知不觉地八股,糊里糊涂地送掉老命,你老毒物可记得‘笑里藏刀’这句谚语否?”
这些话说得不老翁面红耳熟.无语可对。
旁的倪有庆不忍看不老翁的窘态,忙不迭地插口道:“万老前辈,西施舌汁是什么东西?
它真的使人沾身即死吗?”
“北绝”笑说道:“西施舌是一种至毒无比的蛇名,它产在浙东深山幽谷之地,它通体细小,颜色呈白,若被咬上,任你功力再高也挨不上半个时辰就变成一堆白骨,此畜牲性灵无比,不知西门豹由何弄来几条西施舌,抽出它的毒腺,加以配制成汁,洒散在冷魂谷一处狭小的谷中,如错踏此谷,除非练有对抗毒汁功力的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以后你若进入冷魂谷可得小心呀!”
这一席话,听得场卜众人凛骇万分,只有不老翁一人毫无表情地紧锁眉头。
倪有庆惊震之下,漠然问道:“西施舌汁有没有什么特別的标帜,可以看得出来?”
“北绝”摇头道:“本来是有,但经西门豹加以配制之后,已经无色无臭更不能闻,令人防不胜防!”
倪有庆失望地道:“如果他把西施舌汁移到进入野皇宫必经之路,我们岂不无法进入魔窑了?”
北绝拍伯倪有庆的肩头,道:“用不着你如此担心,量他老魔头还不敢这么做!”
倪有庆讶然道:“为什么?”
“北绝”道:“除非他们不想出野皇宮一步!”
倪有庆大惑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们没有抗拒西施舌汁的解药?”
“北絕”道:“要从何处弄那么多的解药?”
不老翁突然道:“死酸丁,你该收嘴了,如再说下去我这位老弟可就要失去斗志啦,来,来,老弟别听他的,我敢保证西门豹老猴ㄦ再傻也不会混蛋到把自己皇宫内之人的生命当儿戏,现在你把第三个问题说出来听—听!”
倪有庆眨一眨眼睛,好半晌才道:“老哥你怎晓得我们三人有难,而适时现身相救?”
不者翁神秘地一笑,指着绿衣人道:“是你母亲‘怡翠仙子’邀我前往的!”
倪有庆浑然脱口道:“我母亲?”
全身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三步,向绿衣人望去。
这时,绿农人刚好也转过身来,慈和地道:“孩子,你感到惊异吗?”
这恍如慈母呼喊爱子的语音,顿使倪有庆再次一顫,血液加速循环起来。
现在,倪有庆始窥绿衣人的面貌,正如白欺霜所说,眼前这位绿衣美妇面貌果与自己生得相似,他几乎想冲上前去抱着从未睹过的亲生慈母痛哭一阵,诉尽他半年来思念慈母的悲情。
就在同—时间,他那备受孤苦凄凉的情结又涌上心头,把孺慕之情冲走,继而将这偏激的情绪加在舍他而去的生母身上。
他虽然在洞内听过竹篓使者(他的舅父)述及生身之甸为何弃他不顾而别的那段遭遇,可是在未遇到父亲对证之前,他仍然不肯冒然承认。
生性偏激冷傲的倪有庆,激动的情绪一缓,冷冷道:“你是何人?谁是你的孩子?”
绿衣美妇凄然道:“庆儿,千不是万不是,都是娘—人的过错,莫怪你如此……”
这慈蔼的一声“庆儿”,叫得倪有庆心弦猛震,他截然冷笑一声,打断绿衣人的话锋,道:“住口!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已经死了!”
扑在绿衣人怀中低泣的白欺霜,早已收干眼泪,她万料不到倪有庆会偏激到如此地步,竟连亲生之母都不相认,心里一酸、霍地抬头,戳指倪有庆惨声道:“庆哥,你……你……”
蓦闻绿衣美妇哀怨欲绝,颤声道:“孩子,难道你不能体谅我的苦衷?”
“体谅你的苦衷?哈哈……体谅你的苦衷……”
身形一晃,便向东方疾纵而去。
事出突兀,众人做梦也想不到倪有庆会受了如北重大的打击,几近狂疯地向东方奔驰,等众人发觉之时,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众人一愣之际一一只听绿衣美妇哀喊一声“庆儿!”和白欺霜惊呼一声“庆哥!”
双双弹起,疾朝倪有庆奔驰方向追了上去。
且说倪有庆一路纵声大笑狂奔,对手绿衣人和白欺霜的呼喊,置若惘闻,这时他的功力已非昔比。他在精神受创之下,施展南儒传他的轻功弛学“惊鸿一瞥”和“三转九梯步”,一掠就是几丈,眨眼间已经摆脫绿衣人和白欺霜的追赶。
约莫奔驰个把时辰,他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脚步也跟着缓慢,直到一处断谷之前他始清醒过来,举目一看,愕然695退后三步“冷魂谷”
尤翔凤舞,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借着朦朦的月色,霍然呈现在他的眼前一一断谷入口处。
本来他是精神刺激过度,毫无目的狂奔,想不到却误撞误闯地又摸到这里来,他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暗忖道:“莫非我倪有庆该葬身在这步步惊险步步危机的冷魂谷?”
触及冷魂谷他就想到令人痛恨不堪的淫妇“蝶蕊夫人”
西门珠。竹篓使者洞中对自己提过的剑山霞月岭布下的陷阱之事……
亲生之母为何弃我不顾而去之谜……还有父亲“痴剑”被掳以及生死之谜……
谜!谜!这一连串解不并的谜,只有闯入冷魂谷,找到野皇宫才能揭开。
为了打开闷在心头里的疑念,他已经把“北绝”警告之,言“西施舌汁”奇毒之事,忘得干千净净。
豪气陡升,口发一声锐啸,身形一拔,不顾—切的向冷魂谷投入。
就在他啸声一停刹那,—声冷笑和一声叹息,同时由谷内和谷外响起。
他一时豪情万丈的弹入谷中而把首先这段狭谷的桃花瘴气忽略了,幸亏天佑好人,今宵没有瘴气出现,否则已经不堪设想!此谷是他第二次重临,地形已熟,本来欲上野皇宫,必先通过三关。
头一关:川边出产的巨犬巳尽伏诛,野皇宫却没有再行补上,倪有庆毫无半点阻扰的轻易通过。
第二关;是由塞外十三鹰组成的活尸阵,却没有出现拦阻。
到了第三关,事儿就来了。
一阵低惑诱人的歌声,直如柔妇夜泣般,今人闻之心中一阵酸楚。
倪有庆已经嗜过一次几乎无法抗拒的“天魔迷魂曲”,这忙澄清杂念,迈步直前。
那歌声出幽怨转为凄凉。
片刻之后,突然音回声转,由慢而快,由凄凉而悠扬,转入柔媚,渐入微妙撩人之境,使人昕得心旌摇摇,把持不定。
此时,倪有庆业已给那撩人春情的歌声,弄得志迷神摇,只觉眼前幻起许多美女—个个脱衣僻带,展露出肤色晶芝的娇躯,乳颇臀摇地向他迎来。
他全身血液陡涨,欲念狂炽,浑浑然地朝那些美女抱去。
就此刻一一一声微弱的低叹,飘入他的耳里,这声低叹含有无上的威力,顿使倪有庆心神一震,神志清醒,欲念陡消。
他全身猛颤,四下一扫,并未发现这声低叹主人,只眼前一群全身赤裸,披上件轻纱的少女,翩翩起舞,那撩人春情的歌声仍然吟唱不停。
倪有庆灵光一闪,又想到那堵耳朵方法,就在身形晃动之间,已由衣襟上撕下两块布,迅速将双耳堵住。
但是他表面上仍装出着迷的样子,双目呆滞,张开双臂,反而朝那些拥来的裸女抱去。
他的这些小动作,怎能瞒过暗中那位叹息的人,不过他并未出声阻止。
倪有庆表面装得入迷,其实心中已经充满了杀机,就在双方接近的刹那,他张开的双臂突然一翻,数缕尖锐的指风,立即点中了八名裸女死穴。
四周的裸女似乎被突然的变化,惊得怔了一下,但她们很快的又像潮水般的涌了过来,因为这一次没有那种做爱的春宫丑态,倪有庆心中虽然充满了愤怒,仍不愿多杀无辜。
遂怒喝一声道:“滚开!”
双掌一翻,巳拍出七成真力,可是仪挡了—下,很快又如鬼魅般,将他包围起来。
其中有四个美若天仙,神态妖冶的裸女,如蛇似地往他身上缠来,他愤怒已极的把“太虚神罡”运布全身,以九成功力迅疾推出二掌,劲力之猛,震撼山岳。可是他这石破惊天的一击,却发不出半点威力,那欺身而来的四个裸女己如行云流水地掠到他的身前。
这—下子他可骇得面无血色,未容他有转念的余地,一缕晶光从天而起,在半空中一旋—转,顿时幻起满天缕缕殷红剑气,挟着嗡嗡之声,朝着翩舞的裸女罩落!眼看这些裸女伏诛在碧血浮光剑一招“气盖河山”之下的一瞬间一一一声苍劲有力的断喝,由野皇宫传来:
“住手!”
这一声断喝含有无上的威力,倪有庆招式一收,殷虹剑气陡敛,借势一飘,抖落丈余,注目望去,一顶四宝软轿,冉冉向这边飄来,这顶软轿倪有庆再熟悉不过了,它是太玄教副教主“蝶蕊夫人”西门珠的坐轿。
此时,那撩人春意的歌声和那些艳舞已停。
软轿未到,一道娇滴滴的语音已由里面传了出来,道:“啊,我的大少爷,你怎么比铁做的心肠还要硬,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出手就摧花……”
倪有庆只闻语音就知来人是谁,冷笑一声道:“妖妇,你先撤退这些女人,我们再来清算一切的过节!”
话声中,四宝软轿巳由四个绝色少女拾到倪有庆身前二丈左右停了下来。
四位抬矫的绝色少女正是春夏秋冬四婢女,春梅秋菊二人曾与倪有庆有过数面之緣,二女互以关怀眼光望着倪有庆,倪有庆却不愿把目光和她二人接触。
软轿一停,娇滴滴的语音又起道:“古云‘英雄最难消受温柔乡,死也要做凤流鬼,我的大少爷,你……”
倪有庆厉叱一声,打断她的话锋,道:“住口!谁是你的大少爷,这些妖女你撤不撤去,或是 仍要我动手除去!”软轿内,蝶蕊夫人西门珠娇滴滴的未带半点怒气,道: “你真是恰与人相反,放着美人ㄦ不享受,却……晤……
奴家叫她们退就是!”话声一变,沉喝道:“你们都退开!”那群裸女一声不响地向两边退去,眨眼间,走得无影无 踪。
倪有庆眼看裸女尽退,趋前来到软轿五六尺前站定,沉声道:“西门珠,我有几件事问你,请你据实回答!”
“什么事?”
倪有庆字字有力道:“二十年前剑山霞月岭,剑月老人茅屋之内的陷阱,是 不是妳的杰作?”
软轿内西门珠陡地咯咯荡笑不正,倪有庆剑眉一剔,杀机满布的叱道:‘有什么好笑,你不敢承认了是吗?”
西门珠冷冷道:“什么陷井不陷井,什么承认不承认,那是他们二人的奸情败露呀,怪谁来哩!”
倪有庆气得七窍生烟,怒吼一声,道:“妖妇,你敢颠倒是非,耸言乱语,我不饶你,看剑!”
声出,剑起,直向软矫挑去,四婢女同时娇叱一声,四人八掌齐向倪有庆迎去。
只闻“嘶!”的一声,夹着轰然闷哼,四宝软轿已被倪有庆的宝剑划破一角,同时四婢女被一股反震劲力逼退散开。
软轿破去一角,倪有庆跟前—亮,悚然退后五六尺远。
原来轿内坐着‘痴剑’倪布贤和‘蝶蕊夫人’西门珠。
但见酉门珠风情万种,妖冶淫荡地伸出柔荑在‘痴剑’脸上一抚,娇声娇气的道:“贤,你下去向他解释吧!”
这句话像有不可抗拒的魔力,‘痴剑’依言,毫无表情的下了软轿,向倪有庆走来。
倪育庆心弦一震,不由自主地再后退二步,悲声道:“爹爹,您……”
“痴剑”微微一怔,道:“谁是你的爹爹?”
倪有庆全身一颤,悲从中来道:“爹,我是庆儿,难道您不认识我了吗……”
“痴剑”冷冰冰地道:“住口!我倪布贤那里冒出一个儿子来,你小子再乱叫我就一掌毙了你!”
难道他真的校这淫妇迷住了吗?竟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一个不祥的惊兆电击般的掠过倪有庆的脑际,激起他十年来无处发泄的怒火,突然仰天狂笑起来,笑了一阵,冷剌刺地道:
“算我倪有庆瞎了眼,认错了人,把您当成圣人般的尊崇,想不到您却是一位见色而迷的薄情男子,真是给天下的男人丢尽了脸!”
“痴剑”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骤然一变,怒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辱骂到我的头上来,是不是活腻了,那我就成全你,接招!”
呼的—声,迅疾绝伦地朝倪有庆抓去。
“痴剑”倪布贤这一击,快逾电掣,凌厉无匹!倪有庆对于父亲“痴剑”的功力早已睹过,心知光凭空拳绝不是他的对手,同时一个念头迅疾般掠过他的脑海,急切间,仪出轻功绝学“惊鸿一瞥,横闪而出。
堪堪避过凌厉一击,掌风又到。
倪有庆真想不出父亲为何六亲不认,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一股无名之火陡炽,本待抄手拔出“碧血浮光剑”一拼,以消心头之恼,可是一想到“百草鬼医”那一句:“对付像你父亲‘痴剑’那种人,只有‘变心丸’才能臻致”的话,不期然地又取消一拼之念。
眼看“痴剑”如影附形的罩来,倪有庆大吗一声:“慢着!”
“痴剑”身形一刹,撤势收掌,面无表情的冲冷道:“小子,怀怕死了吗?怕死就给我滚出去!”
倪有庆冷笑—声,道:“我且问你,阁下当真是‘痴剑’倪布贤?”
“小子,‘痴剑’有几个,你问这个干嘛?”
“我问你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痴剑!”
“你认为我假?”
“若是真正的话,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出来听一听!”
“怡翠仙子伍烟雨认识否?”
“那是我的前妻,怎会不认识!”
“那她于今何在?”
“已经死了!”
“死了?”
“不错!”
倪有庆暗哼一声,略带激动的口气,道:“怎么死的?”
“痴剑”脸部一阵抽搐,但只一闪而逝,背后的“蝶蕊夫人”西门珠是无法窥出。
倪有庆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道:“怎么,她如何死的你不晓得吗?”
“痴剑”似是忍住悲痛,冷冷道:“她是死于羞愧而投崖自绝!”
倪有庆哼声道:“羞愧?”
“不相信吗?”
“我敢说他是中了一个恬不知耻的淫荡女人圈套!”
听了这话,西门珠脸色—变,隐露杀机,一闪而逝。
“痴剑”身躯微震,冷冷道:“那人是谁?”
倪有庆脸上凉过一丝不屑神色,暗忖道:“你是明知故问抑是真正不知?”
口却讽刺地哂道:“是谁?你真的不饶得?”
“痴剑”毫无表情地,淡淡道:“不说就算了!”
倪有庆冷笑数声,目视“痴剑”道:“我偏偏要说……”
语音一变,沉声一字一字地说道:“那人就是现在跟你同进同出,缠绵繾卷,侍你服服贴贴地连亲生骨肉都不相认的‘蝶蕊夫人’西门珠,也就是二十五年前跟你们联袂行道江湖的来历不明的女人!”
每—字有如一把一把的利刃插进“痴剑”的心坎,使他全身一阵痉挛,若非他是受人指点,无法道出苦衷,否则,早就跟他一别十载的亲骨肉坦诚相认了。
一想到受人之托,应该忠人之事,况且此事关系整个武林的祸福,在利与害的衡量之下,他只有暂时捨弃亲情,压住悲恸的情绪,继续假装下去。
他到底受了何人指点而假陷冷魂谷野皇宮任凭摆佈?是什么原因使他甘心受屈忍辱?为的是什么?一连串的疑谜,令人百思不解,无法揣测!倪有庆一口说完这段话.目及“痴剑”
那种强奈悲憾的神色,不禁后悔起来。
突然一一一阵咯咯的荡笑,打断了倪有庆的思潮。
这阵咯咯荡笑是由西门珠口中所发,只听她娇声娇气地淫笑道:“啊唷!我的大少爷,你在吃飞醋了吗?”
倪有庆脸色一变,叱道:“住口!你这恬不知耻的淫妇,本少爷是来找你一报毁家害母之仇,你给我滾上来受死!”
西门珠脸色—沉,咬紧银牙,目露狠毒之色,冷叱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念在昔日令慈与我相处二年的份上,我不愿多难为你,若再出口不逊,你想要活着那比登天还难!”
倪有庆冷笑道:“不打自招,淫妇,现在妳已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西门珠厉笑一声,笑咯咯地道: “露出来你待怎么?”
倪有庆目眦欲裂,杀机陡炽,厉声道:“死!”
倪有庆目露凶光注视着西门珠,一步一步向地逼来,道:“我要将妳毙在掌下!”
西门珠目睹倪有庆那二道灼灼的神光,机伶伶地打个寒颤,纤手—指“痴剑”,媚笑道:
“看你呀……人家快要把我吞下去了,你还呆立无睹,真是……”
她这—撞,忍受亲情煎熬木愣当场的“痴剑”,霍地一震,迅速下了一个决心,这个决心是:“为了武林的厄运,暂时抛开亲情!” 眼看倪有庆的身形将欺至的刹那间一一蓦闻一声:“站住!”
但见人影一闪一一同时一一“轰隆”一声,倪有庆頓感胸前一闷,口喷一道血箭,蹬蹬地跄踉后退七八尺几乎站椿不稳。
普天下能够了无声息击他一掌的人,寥寥可数,场上只有三人,除了“痴剑”具有此等功力之外,再无第二人。
果然不错!倪有庆定眼一看,差点令他栽身而倒,他真不相信这是事实一一父亲不认亲情不打紧,连自己要手刃亲仇他也横加阻止,并且把自己打了一记,口吐鲜血!难道他真的服下“变心丸”而迷失本性了吗?否则,怎会对待自己如此?不,不,看他的神情,眼神不滞,显无迷失本性的状态!以他刚打听我讽刺的话所表露的痛苦神色,显然有重大的隐衷!
这隐衷是什么?一阵疑难涌上倪有庆的心头,使他忘记此身置于何境,怔怔地望若面无表情的父亲“痴剑”倪布贤。
倏地—一一丝念头又迅疾般地掠过他的脑际,暗忖道:“难道他真的受了淫妇所迷,”
自甘堕落……”
就在他的心念甫动当ㄦ,西门珠娇躯一撞“痴剑”的身子,淫荡无比的媚笑道:“贤,你怎么啦,看你今天遇上这个小杂种就完全变了样,好像魂不附……”
“小杂种”三字听入怔愕中的倪有庆耳里,他怎能忍受得了,同时传入“痴剑”耳里何尝不是难堪无法忍受,只因某种原因迫使他捺住激动的情绪而没有发作出来。
“小杂种”三个字出口,倪有庆已经痛下決心不惜与家父“痴剑”放手一搏,身形一晃,电击般地欺身向“蝶蕊夫人”罩去!他在怒极而发之下,威力之强,凌厉无匹,震撼山岳他这一击,以“北绝”的“太虚神罡”挟着“南儒”的“浩然三式”猝然出手,任你西门珠功力再高,也难逃出这二家罕绝的神功之击!就在这千钧一发,西门珠即将丧在倪有庆的掌下一刹那间一一“痴剑”双掌一翻,一股平淡无奇劲道,直向倪有庆欺至身形撞去!倪有庆只觉前进之势一挫,眼前人影一闪,“痴剑”又挡住他的去路。
倪有庆几乎炸开肺腑,怒喝一声道:“你一再阻止我报仇干嘛?”
“痴剑”冷冷道:“不准你动她一根毫毛!”
倪有庆大感意外地道:“为什么?”
“痴剑”侧顾西门珠一眼,冷笑道:“她是我的宠儿,你休想伤她!”
这话恍如五雷轰顶,倪有庆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父亲“痴剑”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一时心如刀割。
现在倪有庆已完全误会“痴剑”是给西门珠的色相所迷而不自拔,他再也不信任父亲过去的人格,人在理智控制不了之下,怒极而凄笑道:“现在我已认识你这个徒具虚名的‘痴剑’。原来是个见色而迷的人物了!”
“痴剑”估料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对他说出这种活,一股怒火本待发作,但,回心一想;自己对他如此绝情,怎不令他百念俱灰而对我发生误会呢? 处在此种境遇的“痴剑”,真是有冤无处诉了!想对他解释清楚嘛,三个月来的忍辱算是白费了,其后果要变成如何?
委实不堪预料!不解释嘛,对这孩子的打击是多么残酷呀!我该完成受人之托的使命抑或完成这孩子的心愿呢?他纵然现在报了血仇,但将会破坏了我的计划而导致武林的厄运……
为了武林安危,我之这样做,将来案情大白之日,孩子 若是不能见谅于我,这也是天意….”‘想到这儿,“痴剑”硬起心肠,冷冷道;“小子,我不愿跟你逞口舌之利,你若想报仇,得先通过我这一关!”
倪有庆愈想愈气,冷笑一声,道:“是你逼我如此,可别怪我有卑逆尊长,出手无情!”
“痴剑”痛苦的扭绞着,把溢出的泪水往肚里吞,冷然道:“少废话,谁是你的尊长,亮招吧!”倪有庆七窍冒烟的狂笑一声,凄然叱道:“这话是你说的,接招!”
“痴剑”身形微闪,左腕一送,拂出一掌朝倪有庆肩穴拍去,道:“若你不拔剑三招之内要你认栽!。倪有庆不相信已得了“北绝”三分之一的内力和他的“太虚神罡”神功,会接不住父亲“痴剑”三招,天生傲骨的他,冷笑一声:“未必见得!”将出去的一掌倏地缩回,太虚神罡应念而施,不闪不避,硬接“痴剑”拍来的一掌!眼看“痴剑”左掌行将触到他的肩穴之时,惊噫一声,飘闪三尺,道:“看不出你还有一点鬼门道!”
身如闪电般也又向倪有庆命门穴罩来。
倪有庆冷哼一声:“来得好!”
晃身迎了上去,两下着实接了一掌,倪有庆眼前一花,胸部一窒,霍然跌出七八尺,血气翻腾,口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真想不出这一招如何挨上的,家父“痴剑”的身法,实在骇人至极!再看“痴剑”仍站在原地末动,面无表情的视着倪有庆。
冷冰冰的道:“下一招你若仍不拔剑,只好认栽!”
一旁静观的“蝶蕊夫人”西门珠,荡笑接口道:“贤,你若真心想与我重温旧欢.那就赶快劈了这小杂种!”
这时,倪有庆实在想不出西门珠以前为何用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想请他加入“太玄教”
而现在却口口声声要把自己除掉?为了想知道她对自己过去的心机,忍住一股怒火,冷然道;“淫妇,我且问你,以前你为何用尽心机想诱我加盟“太玄教”?”
西门珠妖冶的瞟了“痴剑”一眼,淫荡的笑道:“这个道理你还想不出?”
倪有庆哼声道:“少玩噱头,在下不懂你什么道理!”
西门珠咯咯一笑,道:“告诉你无妨,以前本座想用你为饵,诱使令尊入股,如今他已跟我重修旧欢,你已没有利用的价值,不除掉你,留着反而有碍我们的好事,小杂种现在……”
倪有庆至此已恍然大悟,怒喝一声,打断西门珠的话,目眦欲裂地道:“淫妇闭住你的乌鸭嘴,今天我不把你剁成肉酱誓不离开冷魂谷!”
话声中,疾如鬼魅般欺身朝西门珠罩落!倪有庆在怒火盛炽之下,出手用上了十成功力,人未至,一股排空劲澜已经向西门珠拂到。
西门珠粉脸一变,猝然间一闪到“痴剑”倪布贤的身后,一推“痴娇”娇声道:“看你呀,人家都要把我击毙了,你仍然视若无睹,还说什么真心……”
语音未了,倪有庆一抓落空,冷哼一声,已如附影随形般地又点来!听了这话,“痴剑”
有如心绞,痛苦难熬,几乎忍耐不住,可是一想到受人之托及武林安危重于私怨,他决定把心硬横到底!眼看西门珠行将被倪有庆点中的一刹那间一一一声惊嗥!“痴剑”硬把溢到眼眶的泪水往里吞,倏地转身,同时挥出一掌!这一声嗥和“痴剑”转身挥出的一掌,都在同一时间耳闻一声闷哼!倪有庆蹬蹬蹬,跄踉暴退三步。
这下子他可怒到极点,凄笑一声,激厉地道:“你……你……当真……要……要阻……
我……报仇!”
“痴剑”一时有如蛇毒噬心.全身颤抖,脸部抽搐地凝视着分离十载有余的儿子倪有庆,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倪有庆目睹此景,更加讽讥地道:“你已触及良心了吗?”
话此,倏地仰天狂笑了一阵,冷嗤嗤地接下去道:“我再告诉你,在剑山霞月岭“剑月老人”茅屋之内,被你认为移情别恋,不忠于你的‘怡翠仙子’,也就是在下的亲生之母伍烟雨,她现今仍在人间,你们之间的曲直是非,为人之子的我,无权过问,但我必须对你声明一事,以前的‘痴剑’在我心中是位名符其实的好男人,现在我已对他动了信心,相反的,你认为不忠于夫的‘怡翠仙子’在我心中却是一位端庄娴淑的贤妻良母,言尽于此,今后你我巳成陌路人,如果一味的阻我手刃亲仇,可不能怪我杀上之罪了!”
话说到最后几句说得斩钉截铁!这一段话听得“痴剑”心如刀割,尤其那句“今后你我已成陌路人”,这不啻是一记晴天焦雷轰在他的头上,痴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误会如此之深,当面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更痛心疾首的是,他已不惜背着杀上之名,决心与自己一拼生死!这叫他如何忍受得了呢?
就在他们不远之处的林中,隱伏一个手抱七宝文王圣琴的绿衣人,她听了倪有庆这些话,绽出一副欣慰的笑容,接着,热泪夺眶而出,不知是悲?是喜?有人隐伏林中,“痴剑”早就知悉,只是沒有道破而已,但他却料不到隐在林中主人就是与他关系頗大的绿衣人。
西门珠听完倪有庆的话,深怕“痴剑”被其所动,淫荡无比的往“痴剑”怀中一倒,伸出白雪似的柔荑,抚摸着他的脸,媚笑连连地娇声说道:“贤,你如果想真的跟我重温旧情,那得赶快把这小杂种击毙以表示你的诚意,否则……我要在爷爷和爹爹‘东宫太子’的面前道破你的……”
话声未了,倪有庆已经洞悉西门珠的心思,怒喝一声,道:“住口!你这心如蛇蝎淫妇,胆敢挑拨我们父子相起拼搏,留你不得!目露杀机,缓缓地朝西门珠逼去,当他快要接近西门珠五尺当ㄦ,倏地想及她最后那句没完的话,不禁停足不前。
西门珠对倪有庆逼来之势,竟然视若无睹,昂首盯着“痴剑”的面孔。
“痴剑”陡闻此言,全身微震,死板着亳无表情的面孔动了一下,漠然道:“你要在爷爷的面前道破我的什么?”
西门珠荡笑一声,接口道:“你的秘密!”
“痴剑”死呆板的面孔一紧,淡淡道:“宠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伸手把西门珠搂得紧紧的,西门珠指着他的鼻尖,媚笑道:“你呀,你别装傻!”
“我的宝贝心肝,你能不能说详细些?”
西门珠淫笑连连地道:“当真要我说出来?”
“痴剑”把她搂得更紧地道:“我这不是对你表示赤诚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西门珠冷笑道:“赤诚?我且问你,二个月来你跟我好过一次没有?你那种对我若离若合的神态,以为我不晓得你的心思!”
倪有庆真想不到西门珠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连那种淫秽不堪入耳的活也说得出口,如果不是为了刚才她说要在爷爷和爹爹面前道出“痴剑”的秘密之语倏然住口,使他疑惑不解的话,他早巳出手把她处治!
“痴剑”估料不出她会问此一着,毫无表情的面孔抽动了一下,低声在她耳际细细地说道:“此后我们永远厮守在一起,时间很多,何必急在一时呢?”
论年龄,西门珠多出“痴剑”有四岁,他两人要不是驻颜有术,早就鸡皮鹤发了,如今竟然在孤僻成性的倪有庆面前做出搂抱亲热的动作,怎不令倪有庆愤怒难当,不敢回顾!就在“痴剑”语音方了,西门珠冷笑—声,推开“痴剑”搂她纤腰的双手,板起面孔,佯嗔道:
“什么一时不急,奴家不是呆头鸟,你虽然伪装呆死板面孔和迟滞的目光,但却瞒不了我这双利眼,我早就知道你己练成三花聚頂,五朝归一的化境,那种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
那种药物对你起不了作用?倪有庆心弦大震,暗忖道:“难道家父真的服下‘变心丹’?”
“痴剑”一闻至此,心悚凜然,骇意万分,但仍不敢稍露形色,一脸漠然谜惘之色,毫无表情地道:“宠儿,你在说什么?”
西门珠故意话到一半而住口,目的在探查“痴剑”的反应,如今瞥及“痴剑’谜惘不解的神色.不禁一楞,暗自问道:“是我看错了吗?”
疑念顿起,后又自答:“不会,不会错,刚才我明明看他一闻伍烟雨重现江湖时,脸色呈异,如果变心舟对他发生,作用,绝对没有这种观象!”心念疾转,倏生—计,側顾倪有庆一眼,笑吟吟地对“痴剑”说道:“我的眼睛是揉不进砂子的,暂且不论你是心怀巨測,但我得警告你一声,凭你现在的功力还不是家父和爷爷的敌手,如果你想对野皇宫有何不轨,那是自讨苦吃,到时别怨奴家没有把话说在前头!”“痴剑”摇摇头惘然道:“我真不明白你说这话是何居心?”西门珠冷笑一声道:“别再裝傻下去,你我何不开诚相谈!”
“谈什么?”
“你的用心!”
“痴剑”冷冷—笑,道:“如果你嫌我老不中用,那就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我何必眷恋在此呢?”
说罢,迈步向狭谷中走去。
西门珠心一震,伸手一拦,娇喝道:“稍等,别走!”
“痴剑”停足。冷谟地道:“何事?”
西门珠粉腮一沉道:“你可真心要跟我恢复昔年的感情?”
“痴剑”淡谈道:“这种男女相悦之事,也有勉強的吗?”
西门珠冷冷道,你拿什么证明是出于真心?”
“痴剑”凛然一笑,道:心出于真情而蕴于体内,如何能拿出来?”
西门珠冷冷笑道:“起码要有一个表现!”
“痴剑”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表观才算真心?”
西门珠做了一个妖冶的姿势,荡声笑道:“现在我有一个立即可以试出你对我是否真心的方法!”
痴剑道:“什么方法?”
西门珠风情万种的嘌了—眼倪有庆,胡“痴剑” 吟笑道:“你若出于—片真心,那就即刻把眼前这小杂种击毙,我才会相信!”
“痴剑”似乎早巳料到西门珠会来这一着,当下毫不犹豫接口道:“好,你暂且闪退一旁看我来劈他!”
未待西门珠开口,身形一晃,直向倪有庆扑去!倪有庆万料不到西门珠会想出这条狠毒的手段,唆使父亲向儿子下手,并想不出自己父亲毫不考虑的答应,在愤怒交并之下,凄厉的叱道:“好个阴毒的淫妇和绝情的……”
话到一半,一股劲风已经卷来。
倪有庆狠起心肠,一不做二不休,避开正面之敌,向左微闪,电击般的向西门珠欺去!
人末至,一阵雷霆万钧的掌风,排山倒诲般往西门珠涌来!”
他这种出乎意料的闪电一击,等“痴剑”发觉已经慢了半着!西门珠更料不到倪有庆会避开正面之击,而向自已发难,要应变已来不及一一耳闻一声惨叫,西门珠整个娇躯弹出二丈之佘!就在同一时刻,“痴剑”一招攻出,倪有庆的身形倏失,他悚然一惊,猛地转身,人如巨鹤,凌空而起,伸手一抄,正好拦腰抱着四门珠弹出的身躯,双双落在地上。
他从晃身扑向招出落空倪有庆,返身接住西门珠的刹那间,都是一气呵成,身法之妙,江湖罕见!”
变起肘腋,西门珠在万无戒备,猝不及防之下被倪有庆以“浩然三式”一招“正气凛然”
的劲道拂中,倪有庆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招的威力如此,一时怔立当场!“浩然三式”是“南儒”的绝学,若非倪有庆在闪避“痴剑”之击,仓促间出手,功力大打折扣,西门珠焉有命在?“痴剑”着地之后,一瞥西门珠,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显然受伤甚重。
这时,他喜忧各半。
喜的是,自己的爱子功力跟他差不了多少,将来可为武林伸张正义,挽回即将来临的狂瀾!哀的是,西门珠已对自己起疑,今后的处境委实难料,对于人家托负之事,不知能否完成使命?
还有一件使他头痛的是,自己为了取信于野皇宫的人,不惜硬起狠心,对自己亲生儿子翻脸不认帐,可是孤傲成性的儿子,不知自己的苦衷,硬要手刃亲仇,如果给他完成心愿.我的计划岂不完全落空?
他明知附近林中隐有高人,定会在千钧一发之际,现身抢救自己的儿子,但因父子情深,使他下不了手,他心知西门珠虽是受伤甚重,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却瞒不住她!如今,骑虎难下,他不得不横心出手子。
忖念至此,故意放下西门珠,一道冷冰冰的语音,突然由背后传来:“把她交给我!”
“痴剑”心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忖道:“有人来到我的身后,我竟无查觉,此人的功力已达上乘之境,还要高出我一筹!”
缓缓转过身去,当他瞥及发话之人刹那,心弦一抖,恭声道:“参见太子!”
“太子”这二字听进倪有庆的耳里,全身一颤,几呼惊噫出口道:“太子?他是野皇宫现任宫主‘东宫太子’西门龙?”
定眼望去,使他不敢相信事实!他从那里冒出来?凭他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法,了无声息地在草茵出现,其功力巳臻不可思义的地步!“东宫太子”西门龙自“痴剑”手中接过西门珠,眉头微蹙,给她托开牙关,放入一粒白色丹丸,轻轻在她背上一拍,落声道:“站开一旁,行功三周天。”说着,将她扶站在地上,西门珠突然睁开双目,狠毒的瞪视倪有庆一眼,移开了三丈之余,在草苗上行动起来.“东宫太子”冷眼一扫倪有庆,阴笑一声,未见他身子移动,电击般地扣住“痴剑”倪布贤的腕脉,冷恻恻地道:“谁叫你来诈附野皇宫卧底的?快说!”
“痴剑”一片坦然之色,毫无表情地道:“在下不懂太子的话何指而言?”
“东宫太子”阴笑一声,道:“本太子有办法试出你的真伪!”
话声中,探手由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启开瓶塞,倒出一粒黄色小丸,托在掌心,目注“痴剑”沉声道:“你敢服下这粒药丸吗?”
“痴剑”接口道:“有何不敢!”
“东宫太子”阴笑道:“这东西是什么你晓得吗?”
“不晓得!”
“这是散功丸!”
听到“散功丸”,激起倪有庆的新仇旧恨,怒声道:“阁下一向都以药物取胜于人吗?”
“东宫太子”对于倪有庆的活,置之罔闻,不加理采“痴剑”心弦大駭,却不敢露于形色,咬紧牙关,应道:“不管什么药物,在下都改服下去!”
“那你把口张开!”
“痴剑”依言把口—张,“东宫太子”掌心那粒黄色小丸已经脱掌飞入他的口中,顺喉滑入他的肚里。
“东宫太子”倏地仰天狂笑起来,声似裂帛,回荡空中,久久始停。
狂笑声一停,“东宫大子”阴森森地狞笑道:“倪布贤,你知道刚刚服下的黄色丹丸是啥吗?”
“痴剑”心知能否得到野皇宮的信任只在这一刹那间,如果出言不慎,就会露出马脚,心里虽然惊凛至极,却不敢稍露形色,为了避免生疑,干脆不开口,使他漠测高深,当下摇手表示作答。
“东宫太子”冷冷道:“那是本宫用天下至毒之物‘西施舌’毒蛇配制而成,的‘七魄断魂丹’”
西施舌三个字,倪有庆已由‘百草鬼医’口中知道它的 利害,七魄断魂丹是初次耳闻,但从想象中就可以猜出它一定是极霸道的毒丸,全身微抖,不自觉的替“痴剑”着慌起来。
“痴剑”好像胸有成竹的无动于衷,仍然不言不语。
“东宫太子”狰狞一笑,道:“且莫故装镇静,‘七魄断魂丹’若无本宫解药,任你功参造化的人,三个时辰一过,就会变成一滩水,不相信瞧吧!” 说到这里。他从背上拔出一柄紫光闪闪的长剑,杨了二下,后又接着下去道:“这口剑的名称你知道否?”
“痴剑”表示摇头不知,“东宫太子”得意的荫笑道:“连这柄剑的名字都不晓得,也配称使剑高手,告诉你,它叫‘惊鸿剑’与‘碧血剑’是雌雄一对……”
“惊鸿剑”三个字一出口,“痴剑”心神微震,但不露于形色,倪有庆却无比激动,至此他已完全相信山洞内竹篓使者对自己所道出的话,半点无假!
“东宫太子”冷电般地扫射倪有庆一眼,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是诚心真意的归附本宫,那就用这柄宝剑,十招之内把这小子解决掉,你若下得了手,本宫主才能相信你,届时一并解决你身上的‘七魄断魂丹’之毒,不然,三个时辰一到,嘿嘿……你只剩下一堆白骨……”
“痴剑”从“东宫太子拔出“惊鸿剑”之时,早就洞悉他的心意,为了取信于他,接口道:“杀一个人算不了什么,宝剑请惜我一用!”
“东宫太子”真想不到,“痴剑”答得如此干脆,楞了一楞,狞笑道:“算我首次看走了眼,接着!”
手一扬,一缕紫光向“痴剑”疾射而去。
“痴剑”伸手一抄,“惊鸿剑”已经入手。
这时,倪有庆盛怒已极,目眦砍裂,凄厉喝道:“阁下好狠毒的心肠,竟要出这种绝灭人性的手段,在下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甘休!”
“东宫太子”并不答话,显得非常得意的狞笑二声,缓缓退到西门珠之处,双手背负站着,等待一场父子残杀的好戏开锣!“痴剑”毫无表情的面孔,微微一抽,冷然道:“小子,少哆嗉,亮剑吧!”
倪有庆悲然冷笑道:“在下不愿背杀上之罪,你下手吧!”
“痴剑”冷冷道:“你我毫无渊源。什么杀上不杀上,小子,你别玩花样.接招!”
一剑向倪有庆刺到,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语音传入倪有庆的耳里,道:“娃儿,你若不拔剑还击,就会破坏令尊的全盘计划,快!”
时间巳不允许倪有庆再考虑什么,他心神一震,本能地抄出宝剑施展一招“长虹划天”
迎了上去。
一位是二十年前剑中高毛另一位是后起之秀,双方均有一柄利剑,出手就是绝招!“呛郎!”一声请脆,双剑碰击之音,倏见人影一分,忽又交结在一处。
只见满天的剑幕中,一缕殷红光华和紫色蒙蒙的晶光,闪耀交错,乍分乍合,令人分不出“痴剑”或倪有庆。
眼看过七招!满天的剑影已渐渐缩小范围,显然,双方即将有生死之分的一刹那一一募地一一铮……
铮……
铮……
三缕震人的琴声,高吭悠扬的传至。
搏杀声中的倪有庆,一闻琴声,心头一颤,就在这一分神的刹那,“痴剑”长剑已经划到!一声惨叫夹着倪有庆的身子,由剑幕中弹出!也就在同一时,一条人影快得肉眼难辨的从不远处的林中电射而出,刚好接住受伤弹出的倪有庆,朝冷魂谷外疾掠而去。
背后传来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声,久久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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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狂想曲 第二十二章 乍见亲娘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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