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豹 第三章

  路家声约李庆后见面,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杜冷早晚会知道消息,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约在大太阳酒楼。
  李庆后和大多数人臆想中的不一样,他身材细高,戴了副眼镜,略窄的脸庞,有几分莘莘学子的斯文气,事实上他毕业于广东中山大学的化工系,倒是个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路家声身份敏感,要不是为了阿多的事,不会轻易主动约见他们,李庆后多少知道些缘由,却没想到路家声真的肯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出头,两个人心照不宣,倒不好把这事儿说透了。
  路家声只淡淡的带了一句:「人我很中意,就怕留不住心。」
  李庆后忙道:「大佬你待他好,他当然要知恩图报。」
  「阿多是个好孩子,总是提起李家大佬你……」
  李庆后哈哈一笑:「小孩子长大了,还能管得了一辈子?」
  路家声也笑了:「李家大佬是个痛快人,我敬你一杯。」
  两个人酒过三巡,正想尽欢而散,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其中的一个声音熟的很,铮铮有力,平日里也没少打过交道。只是这种情形,不知怎么的就让人觉得有点尴尬,倒像是在外面偷情被人捉了个正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嘴边都露出些古怪的意味。
  杜冷的一个远家大妹妹在酒楼里订了婚宴,这是一早定下来的事,倒和包厢里的那两个人没什么关系,他前脚迈进门槛,后脚经理就跟了上来,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杜冷就拧起了眉头。
  路家声这手活干的太没意思了,在他眼皮底下,两个人拉足了架式,唱到台面上来给他看,路家声的苦心他也能摸透几分,可这么小心翼翼的,倒让人觉得穿了浆过的棉布褂子似的,全身都透着那么股子不舒服。
  杜冷有心避而不见,让两个人在上面晾着,晾得透了,走下楼来一打照面,那场面才叫精彩。
  不过杜冷不是头一天出来混的毛头小伙子,人家要周全,就要给人家个周全,这是面子上的事,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他交代经理给桌上添了两个菜,自己也随后跟了进去,他这一进屋,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杜冷拿眼睇了路家声,心想我这脸面是给的你十足了,你小子做事也别太不地道。
  路家声一脸的笑,嘴里却有些苦,他是不想得罪人,二十米高空上走钢丝似的,摇摇摆摆,左右为难。这戏唱得虽然难看,但不管杜冷愿不愿意看,也必须唱给他看。
  路家声不由得想起两句常用的行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嘴里的苦味泛滥开来,忙呷了酒去掩饰。
  李庆后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两句场面话,他是后起之秀,在果敢本地没什么根底,但手里的财力极其雄厚,有钱的话,就没有什么事办不成,所以杜冷也不敢小看他。
  三个人话不投机,又不能让场面冷下来,路家声只好充当打圆场的角色,只觉得自己是戏台上的小丑,这边打完了诨,又要到那边作揖,费尽了心力,还未必能讨得了好。
  杜冷看他额头上都冒起了一层薄汗,心里有些好笑,拿起酒瓶给他斟了一杯酒:「咱们三个能共聚一堂,全都是靠路哥从中周旋,这场面太难得了,李兄弟,咱们得敬路哥一杯是不是?」
  李庆后没想他的矛头竟是冲着路家声去的,暗地里察颜观色,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哈哈笑了一声说:「说的是说的是,我和杜兄弟都该敬路哥。」
  路家声知道这杯酒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微扯了唇角,一饮而尽。
  两个人拍手叫好,李庆后又起身敬了一轮酒,里里外外多喝了三四杯,路家声就有些撑不住。
  李庆后最近手底下弄来几个很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有心叫路家声一块去玩玩,借着酒劲儿,再给他灌些迷魂汤。却见杜冷一把揽了他肩头:「喝得多了,在店里歇会儿再走。」
  李庆后心里当时就拧了个结儿,从里到外的透着不是滋味,却只浅浅的笑了一笑说:「既然路老大不胜酒力,我也就告辞了。」
  杜冷笑着说:「我这里还要照顾大妹妹的婚事,就不远送了。」
  「那是,你忙你的。」李庆后客客气气的退到了门外,往后看了一眼,那门关的严严实实,是个没缝的蛋,窥不透其中的千秋。李庆后唇边的笑意一点点的冷下来,他送了漂亮的男孩子笼络路家声,杜冷干脆亲身上阵,两下相较,果然还是他杜冷更高竿。
  李庆后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搭上的。
  杜冷和路家声从后窗看见他下了楼,旁边迎上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竟是一身唐装打扮,眉眼清秀的近乎清丽,皮肤是一种十分情色的白,让人滋生出无限的遐想。
  路家声看的希奇:「哪来的这么个人物?」
  杜冷对这个人似乎也很感兴趣:「据说是李庆后从越南弄来的,不过依我看,这家伙的来历恐怕不寻常。」
  李庆后上了车。寻思着当前的局面,对他是大大的不利,杜冷和路家声一联手,哪还会有他的立足之地,如果要干掉路家声的话……他微吸了口凉气,这是下策中的下策,鱼死网破,也未必能够成功,还是杜冷从中得利,他紧蹙了眉头,叫了一声牙生。
  那男子微一点头。
  李庆后摸了摸他的脸,皮肤真好,根本不像个男人。可惜路家声没这种姿色,不然他要学学杜冷了。李庆后刻薄的笑了一下:「牙生你说,有些个男人,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呢?」
  那男子一直低着头:「我也不喜欢。」
  「哦?」李庆后笑起来,搂了他细细的小腰压过去:「那你喜欢什么人?」
  男子想了许久,缓缓的别过脸,看向李庆后,他眼睛空灵清澈,一尘不染:
  「我只喜欢——死人。」
  李庆后全身发凉,彷佛是被人用冰块从太阳穴插了进去,好半天才缓过劲儿,他扬起手,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给了那男子一记耳光。
  ***
  南方的酒是小人,比北方火辣辣的烧刀子更阴损,要在很久以后才透出绵长的韵味来,那酒劲儿也是甜的,绵里泛着软,用路家声的话来说,像美女蛇。
  杜冷坐在床边笑他:「还美女蛇呢,你用过美女吗?」
  路家声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句:「我用过你……」
  杜冷一口水没含住,噗的全喷了出来,回过头去看那罪魁祸首,他却已经睡过去了,杜冷拨拉着他的头晃了两下,也没什么反应。杜冷暗暗希奇,他可真能放得下心,或者他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或者是说——他根本就巴望着自己占他的便宜?
  杜冷一直觉得这家伙滑头的可爱,不过占便宜——他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路家声,不干那种给人家酒里扔春药的缺德事,就算是占便宜,也要光明正大两相情愿,等着对方来投怀送抱。
  杜冷在这些事上倒比李庆后和路家声都收敛的多,男人他只碰过路家声一个,还是不怎么情愿的,至于后来……后来的事杜冷自己也说不太清,那时候年纪小,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吧。
  屋里开着空调,杜冷把温度调高了些,又拽了条毛巾被给路家声盖上,他这几年模样都没什么变化,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睡着就更显得单薄,眉是眉眼是眼,让人看着就那么舒服,杜冷瞅了他半天,忍不住缓缓低下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路家声其实倒没怎么睡着,倒真有点杜冷琢磨出来的意思,这种情形下做了那个事儿,他完全没有责任,可以装成被害人,他肖想杜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肉体上的关系,那当然是最完美的,可惜杜冷不上他的当。
  正偷偷的惋惜着,忽然唇上一阵温热,脑子里白光一闪,顿时一片空白。路家声心头一凉,且不论这一吻是真是假,杜冷是个太厉害的角色,在这情字上,十个路家声也不是他的对手,日后还是绕道三尺来的安全些。
  杜冷一觉醒过来,身旁早不见了人影,问服务生,说是半夜里就回去了,杜冷心里不痛快,这是什么意思,连个招呼也不打,倒像有人勾魂似的,杜冷想起那个机灵活跃的阿多,路家声为他费的那些心思,居然还闹到了李庆后那里去,不禁轻微的哼了一声。
  ***
  路家声回到家里,阿多哪容他开口,扑上去就抱住了他,路家声招架不住,被他扑退了两步,倚到墙上,安绿才把他硬扯开:「你懂点事儿,没看见大佬不舒服?」
  阿多眼巴巴的看着他,路家声倒有些过意不去:「没什么,你的事我跟李庆后说妥了,他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
  阿多挂在他身上:「大佬你哪不舒服?」
  路家声拧了他一下鼻子:「哪都不舒服。」
  阿多立刻就腻了上去,糖一样的,恨不能化在他身上,安绿低喝一声:「阿多,别闹了,让大佬歇着。」
  路家声拍了拍他的头,阿多至少是感激自己的,或许会服贴一阵子,至于将来,给他找个好学校,送出去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阿多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眼瞅着他上了楼,安绿轻哼:「一天没人干就受不了。」
  阿多回过头,他眼睛很大,黑而空的眼瞳,不像个人,倒像被人养熟了的某种动物,安绿被他看得全身发毛:「看什么看?」
  阿多笑了笑,露出两排雪白而整齐的牙齿:「我就是想让人干,怎么样?」
  「贱货!」
  「我还想干你呢!」
  阿多扑上去按倒了他,安绿措不及防,枪别在腰间,手刚摸过去,就被阿多一把拧到了身后,裤子呲的一声撕开来,安绿这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吓得连声惨嚎:「救命啊——大佬——救救我啊——!」
  路家声刚躺下,就被他们闹得不得不又起来,往楼下一看,哭笑不得:「阿多!」
  男孩子一跃而起,丢下安绿,几步就窜到了路家声身边,安绿哆嗦着去找自己的裤子,眼泪几乎掉下来。
  路家声真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好:「太不像话了!」
  阿多一双大眼睛闪也不闪的盯着他,路家声心头一软,根本还是个小孩子,说什么他也不会懂,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卧室。
  阿多跟着他,只是在门口站着,渐渐的越靠越近,跪到了床边,路家声知道这小狼崽子不安份,好多天没碰他了,他怕是有点熬不住,不过实在没这个心思,凭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下边撩拨,也懒得理他。
  阿多爬到床上,解开他的裤子,见他腿间那个东西没精打彩的趴着,有点好奇,用手拨了拨,还是没什么动静,阿多伏下身,像吃冰糖一样把那个东西一点点的吞进去,微呷着,彷佛是什么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美味。
  路家声真怕他吃下去就不再吐出来,推了他额头一下:「别闹了,让我歇会儿。」
  阿多神色微怔,老实了一小会儿,又在他身上乱腻,看他好像是睡着了,手下意识的从身前划到身后,指尖微探了进去,很紧,阿多咬了下嘴唇,又把手指拄里推了一点儿。
  路家声猛然坐起来,阿多吓了一跳:「大……大佬……」
  路家声扶着额头,真是要反了:「楼后面有一间屋子,自己去,三天,有人会给你送饭。」
  「我不去。」阿多一梗脖子,「我喜欢大佬,我没错!」
  路家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惹了这么个麻烦的东西。阿多与他对峙,许久,终于一步迈下了床:「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我的,早晚有一天!」
  路家声被他闹得也没什么睡意了,让人叫了安绿上来,看他换一条月白色的长裤,脚底下的鞋也换了,忍俊不禁:「你也是,老大人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股嚣张劲儿。」安绿愤愤不平:「大佬你也太宠他了,照这样下去,他怕是连他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行了,等过雨天天气凉快些了,给他找个好点儿的学校,远一点的,让他离了这一亩三分地。」
  安绿没想到他竟是打了这么个主意,李庆后哪是好说话的?跟他讨人性,那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可是……大佬……这人好不容易……」
  「能指望他什么,才十六岁。」路家声微笑:「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光着屁股满街跑呢。」
  安绿想不出他光着屁股满街跑会是什么样子,脸竟莫名的红了一红。
  两个人扯了几句不沾边的闲话,安绿忽然想起来:「大佬,有个事儿……」他欲言又止,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小东西,在手里攥着,已经有了些温度:「这是那天在现场找到的……」
  他摊开手,是黝黑的一截弹壳,他跟了路家声三四年了,知道他在弹药方面颇有些造诣,很多事点到为止,并不需要他指手画脚。
  路家声沉吟了一会儿:「K37型,一九七八年中国制造的一批枪弹,在市面上已经绝迹了,这个东西……」
  「中共那边军火控制的很严,弹药更新换代也比较快,不过七九年的中越战争,必然会有一部分枪弹流入越南……」
  路家声脑子转的飞快,越南,李庆后身边那个绝色美人儿,佤帮联军莫名奇妙的狙击,答案呼之欲出,他却微微的笑了:「太多心了吧……」
  「大佬!」安绿情急于色,「这件事关系重大,您不能……」
  「我料定他没这个胆子。」
  「所以他借刀杀人!」
  路家声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要这么着急……」
  安绿仿佛被一盆冷水迎面泼了过来,心头一凉,声音也平静了许多:「我只是怕大佬心里犯糊涂。」
  「没个真凭实据的。」路家声明显有点犯懒:「这种事,不能光凭想当然……」
  安绿还想进一步劝他,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搭,忽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安绿暗暗的心惊,难道说……这个人他在心里早有了计较?可是,也没见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安绿左思右想,只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似一道著名的小吃,被裹了满身的泥填进了灶瞠里,明明热火灼身,却连一动也不敢动。
  ***
  杜冷一接到密报,就知道路家声是铁了心要做菩萨了,但这菩萨是泥的,做起来十分的危险,可惜他不觉得,就是觉得,也并不以为然。
  杜冷不喜欢菩萨,他不喜欢这世上一切虚无的东西,不管是信仰还是爱情,但凡不能像枪和钞票一样紧紧攥在手心里的,他就不喜欢。
  杜冷家原是果敢本地的商户,到他父亲一辈才发扬光大,本家的力量功不可没,因此滋生了许多的规矩,也说不上是规矩,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得找个女人,大多都是近亲的堂姐妹,以保证家族血统绝对的纯洁性。
  杜冷对此嗤之以鼻,说到女人,他心里倒有一个上佳的人选,他仔细思量过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会是一步好棋。
  在杜冷的眼里,这世上向来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
  路家声显然是有用的,只不过他的用处,就像是裹在华美包装下面的暖水瓶,你可以看得到,摸得着,说得出它许许多多的好处,却无论如何也喝不着那口水,这让杜冷着实憋了一口闷气。
  出面提亲的是杜冷的舅舅,也算有些份量的人物了,路家声不好当面回驳,也没有回驳的理由,妮卡算起来是他的侄女,但岁数不小了,模样长的还不错,也配得上杜冷,可以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但路家声暗暗思忖着,让跟自己上过床的男人,做自己的侄女女婿,那场面不是太难堪了点儿?也亏杜冷能拉得下这个脸来。
  他绞尽了脑汁,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推托之词,只好先唯唯喏喏的应着。
  杜冷的这着棋实在是高明,路家声翻来覆去想了两天,想得透了,这个人的心思,步步为营,一颗心也就越发的凉了。杜冷这样子逼他,无非为了一个权字,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些旧事,在杜冷眼里,不过是逼他就范的筹码罢了。
  路家声苦笑了一声,他不是女人,没有又哭又闹的资格,所以再酸再苦,也只能闷在心里,醺了烂了,也只是自己的事,不敢向人抱怨一声。
  路家声看的明白,在这些事上苦苦纠缠的人只有他自己,别人拿他当笑话,当踏板,他路家声三个字所代表的是丰厚的利益,是一块肥肉,周围集聚着狼豺虎豹,都张了血盆大口想分一杯羹。
  路家声的心眼不比别人少,杜冷手指尖一动,他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这门婚事门当户对,挑不出什么差错,既然杜冷喜欢,那他也就成全他,反正不是妮卡,也会是其他的女人,男人总归是要找个女人。
  路家声在私底下约了杜冷,杜冷听他的声音,平淡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心里也有些摸不着底,转了几个念头,这事儿不管是成也好,败也罢,他欲迎还拒,或者恼羞成怒,那都只能落了下乘,自己是吃不了任何亏的。
  杜冷摆足了架子,足足晚了一刻多钟,才步行到了镇边的小树林里,大热的天气,对面是一片湖水,波光粼粼,倒让人感到几分清爽。
  杜冷暗笑路家声,竟玩起中学小女生的把戏来了,他从以前就看不上他这股优柔寡断的调调,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像个男人。
  路家声在湖边站着,背影显得十分削瘦,他中等个头儿,从什么角度看过去,也说不上是个绝顶出色的人物。杜冷要比他高一些,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腰么?想我了?」
  路家声侧过脸来向他微笑:「难得你肯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大侄儿。」
  「是啊,以后我得叫你声叔叔。」杜冷丝毫不觉得脸杠,「这可就是一家人了。」
  路家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掉转了目光:「我问过妮卡,她说她喜欢你,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从中做梗,哪天挑个日子,就把这事儿定下来吧。」
  杜冷倒吃了一惊,他是打定路家声不可能同意才会开这个口,没想到他竟一口应下来了,真要自己娶那个傻妞儿——
  杜冷微觉得牙痛,一手搭上路家声的肩膀,笑着去看他:「这可是件好事,难得你能想的清楚,咱们杜路两家一联手,谁还再敢弄什么花招出来……妮卡又是个美人儿,以后在你眼皮底下,我要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你这做长辈的,可别不好意思指点。」
  路家声视线微转,落在他脸上,两个人对视许久,路家声却笑了:「长辈不敢当,我跟妮卡也说明白了,要进杜家的门,就不许再踏进我路家一步,我这个叔叔,她也不能再认,妮卡没说什么,看来她对你倒真是情深义重。」
  杜冷吸了一口凉气,歪过头盯着路家声,这个王八蛋,妮卡要不是他的侄女,他娶她干什么,这心眼转的,都快成九曲羊肠了,杜冷强撑了一点笑意:「我怎么忽然觉得,我不怎么喜欢她了呢。」
  路家声似乎也不大明白:「咦,这可真是怪了,方老爷子特地来求婚,我也把事情给你打点好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女孩子脸皮薄,可不像你……」
  杜冷靠近了他:「我脸皮就厚了?」
  路家声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
  「你真想我娶她?」
  「这是你的事——」路家声漆黑的眼瞳微微一闪:「好像轮不着我来指手画脚。」
  「我要让你指呢?」杜冷在他耳边轻声问。
  路家声淡淡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不会让你几句话就捧得不认得东西南北了。」他回手捏了捏杜冷的脸颊:「你呀,把这些功夫用在妮卡身上,比逗我玩强的多。」
  他转身想走,杜冷一把拉住他,他退了两步,被杜泠按在树上,狠狠的吻了上去。
  路家声竭力要别过头,却被对方揪住了头发,他疼的滋的一声,杜冷已捏住他的下巴,野兽一般的力量,这是路家声永远望尘莫及的。
  粗暴而直接,而这种方式仿佛也最有效,路家声渐渐的被软化了,薄薄一层衣料下面强壮的肉体,指手可触,热度是那么的真实,比什么都真实,他喘息着,彷佛是想抱住他,却被杜冷一把推开来。
  路家声颓然,倚着树干慢慢的坐下来,指尖有些抖,但不严重,不像他的人,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明知道不可为……
  「没什么大不了的。」杜冷抽出一枝烟,塞进他嘴里,又给他点上了火。
  路家声吸了一口,有些自暴自弃,一连又吸了几口,咳嗽着去抹被呛出来的液体。
  杜冷搂着他,很轻的,一点点的去吻他微微渗血的唇角:「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家声苦笑一声,弄得这么狼狈的人,永远不是他,当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烟头按熄在草地上:「算了。」他向杜冷笑了笑:「我认了。」
  杜冷见他脸色苍白,倒有些不忍心,柔声劝他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开些,眼光放远些,别老盯着你那三寸地盘打小算盘。」
  路家声心里暗笑,这个人的心思只搭在功利两个字上,相教之下,自己倒显得小家子气,为了一段旧情,把什么都卖了,而杜冷看上的,也并不是他这个人,他要不是路家声,在杜冷眼里恐怕就一文不值。
  路家声下意识的找回那个烟屁股,叼在嘴里嚼了两下,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用手底下上万条人命去换一个杜冷,他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烟油的苦味激得他微打了一个冷颤,天气是热的了,那个人却叫杜冷,也真算是名副其实。
  杜冷看得明白,这一仗他是赢定了,路家声虽然是个聪明人,可惜太懦软多情,是他的致命伤,可也因此让人觉得可爱,这条滑不溜手的老泥鳅到底是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杜冷有些得意,笑着搂紧了他:「其实不用想太多,其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路家声的失魂落魄在某些方面满足了他,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使他急需要进入这个男人的身体,以检验自己的战利品。
  路家声没有反抗,只在他进入的时候轻微的哼了一声,杜冷摆出的是一副压倒性的姿态,他在干路家声,干一个男人,一个手握重兵权倾一方的男人,生理上的快感是有的,但远远大不过心理,他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使他更兴奋。
  路家声仿佛也享受这种痛苦,他需要大的、坚硬的性器,来把他撕裂,痛苦至少会使人清醒。
  杜冷终于完成了对这具身体的肆虐,他发现他在流血,这使他有一种倒错感,想着处女这个神圣的词汇。事实他不是个女人,也不会是第一次,杜冷的罪恶感减轻了一些,他拿自己的衬衣擦拭他两腿间的血渍。
  路家声往后瑟缩了一下,入口完全被撕裂了,这种温柔未免显得不伦不类,他也不需要这个,或许杜冷是对的,他只是需要被男人干,插入或者被插入都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男人,只是干!
  路家声找到自己被揉成一团的裤子,上面沾了些血渍,像女人的经血,他别无选择,总不能光着屁股走回去,他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狼狈,然后脑子里蹦出一个字,这是他之前或之后都没有想到过的,专用于这个尴尬而微妙的时刻,他觉得自己很贱。
  ***
  感到自己贱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李庆后,他几次向路家声提出邀请,但所得到的回覆总是大佬不在,或者大佬最近很忙。李庆后当然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忙着和杜冷勾搭成奸。
  李庆后恨的牙痒痒,他最近的处境非常不妙,国际上的禁毒声浪一层紧过一层,毒品卖不出去,钱也拿不到手,整个人像是被关进了笼子的狮子。他也试着联系牙生的主子,想从他手里再购进一批弹药,可那人也是个老狐狸,知道他日子不好过,故意吊他的胃口,避而不见。
  李庆后一口气全出在了牙生身上,这个美人是木头做的,怎么打也不出声。李庆后却渐渐迷恋上他带了血的雪白肌肤,他所见过的男人和女人当中,从没有谁能具有牙生适檬的美貌,而他的美是天生要披人摧残的,只有在毁减的晴候才更妖艳动人。
  李庆后为此琢磨出了许多的花样,他待在家里无所事事,长时间的研究反法西斯战争史,但他所感兴趣的是另外一部分,比如人皮灯罩、刺绣,以及毛发织成的地毯。
  牙生的头发长而且黑,李庆后每次干他都会揪住他的头发拼命让他住后仰,这种姿势可以更深的插入他,让他发出细微的哀鸣,这么点声音也足够让人兴奋了,李庆后心满意足之后,牙生伏在特制的美人榻上,他手指极长,指甲是半透明的。
  李庆后想起他的主子说过,牙生自小习武,一手弹指刀出神入化,李庆后不喜欢强悍的美人儿,这会让他有种被威胁的错觉,何况这美人还时时与他同床共枕。
  他漫不经心似的用领带绑住牙生,牙生看了他一眼,仿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又仿佛是明明知道,也懒得去理他。
  他对李庆后的态度是很暧昧的,有时候李庆后甚至有一种感觉,他或许是爱自己,这种感觉让李庆后呼吸短促。
  「宝贝儿,不会很疼。」李庆后从身后抚摸他,他像一只被爱抚的猫一样放松了身体。
  李庆后用细长的刀背轻轻敲打着他的手指,形成一种节奏,使人麻醉。牙生的手完全是艺术品,适合用艺术的方法来对待,李庆后喜欢艺术,虽然那是高深复杂的东西,他所学的专业是把一切复杂的东西变得简单;而他的嗜好,却是把一切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正如他迷恋牙生,却并不妨碍他在牙生身上寻找快感,近乎凌虐般的,这也是一种艺术。
  他让牙生微微分开了手指,两指间的距离让人想起一种暗示,当然是属于性的,李庆后微微的笑了一下,略一用力,刀陷进肉里,形成了微妙的弧度,血流出来,映着玉白的手指,真是让人激动的情景,他将刀尖微翘,牙生低吟了一声,回过头漠然的直视着他,他的眼神让李庆后极度亢奋:「宝贝儿,你太漂亮了……」
  牙生对此没什么反应,好像那不是他的手,他也并不关心。
  李庆后一点点的舔去他指尖上的血,极尽妖艳的血色,仿佛绽开了细微的花朵,李庆后就在这花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凑近去看,是两排微小的字母,极其精美,几乎看不出雕刻的痕迹,就像是他本来的一部分。
  「什么东西?」李庆后把手扭到他眼前。
  牙生注视着,忽然吐出了一串浊重的音节。
  李庆后听不懂越南话,把脸凑过去:「什么?」
  牙生又重覆了一遍,这次他终于听明白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李庆后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人们常说无巧不成书,不过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他微笑着想,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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