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昨晚这里是刮过龙卷风了吗?
解天磊看着被翻弄得乱七八糟的店面,不知所措。
玻璃橱窗被泼上大片大片的红油漆,桌椅被砸烂,礼服、照片也被丢了满地,还打破了几个装饰用的台灯和大型摆饰。
好险的是,几件要交给客户的成品没被破坏,是不幸中的大幸,还好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损失而影响商誉。看得出来,做这些事的人,警告意味浓厚。
警告他什么呢?他在同业之间人际关系颇佳,并无得罪过人。
那么……是那个人找上门来了?
不无可能,廖家业大家大,找几个小混混砸一家店不算难事。这么说,谦谦是和他谈过了,而且结果并不理想,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了。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店里弄成这个样子?”柯羿兰一来看到这幅景象,立即发起飙来。
“不晓得,一来就是这样了。”助理小弟小声地说。
“可能是黑道兄弟要跑路,砸店勒索吧!”另一名摄影师加以揣测。
“那要多少钱?”大家讨论起来。
“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几百万都难说。”
“啊,那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砍啊?”
“大家别瞎猜了,先把东西整理好再说。”解天磊拍着手,给员工们打气。
柯羿兰把他拉到一旁,气急败坏地说:“我知道是谁做的,一定是她!是她找人干的好事。”
“你在胡说什么?!”他已经够火了,不需要她再来搅和,只会越弄越糟。
“我没胡说,一定是那个姓杜的女人,她那个未婚夫也肯定有份,除了他们,谁有理由做这种事?这么嚣张、这么明日张胆!”
“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做的,别再说了。”监视器都被砸烂了。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们心知肚明,你得罪的人是谁。他现在砸你的店,下一回可能就是要你的命了。”
“够了,现在不要说这些!”他低吼。
“为什么不要说?你不敢听实话吗?”她不怕死地说:“她分明就在欺骗你、玩弄你的感情,否则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都是她的错。”
“闭嘴!”他极力抑制下想挥出拳头的疯狂念头,他听不得有人这样说谦谦的坏话,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偏不!”
“如果你不想帮忙整理,我放你假,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妨碍大家做事。”他快被逼疯了。
“我妨碍大家?你早就想要赶我走了,是不是?”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叫道。
“柯羿兰——”
“我绝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为所欲为。”她负气地独自一人去收拾散落一地的礼服。
解天磊无力得像虚脱一般,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下去。这时候,他最需要谦谦的力量来抚平他烦躁的心。
好想见她。
“这……怎么回事?”杜谦若被眼前的乱象给弄傻了,刮台风都不足以形容。
“被踢馆了。”解天磊无奈地耸耸肩,还能笑得出来,十足地苦中作乐。
“呃?!”她先是一阵错愕,随即反应过来,“那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报警了吗?”
她紧张兮兮地将他转过来翻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他全身上下。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笑道:“我很好,一根头发也没少。”
“真的?”她还是挺怀疑的。
“我真的没事。”他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晚上回家你可以亲自确认一下。”
“解天磊!”她轻敲他一记小粉拳,“我是很严肃在跟你讨论耶!”
“我也是啊。”
“怎么会这样?是谁这么恶劣?”这一看就知道是恶意破坏,太过分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损失啊,反正这些礼服的样式也旧了,布景也用了好几年,乘机大扫除嘛!”他尽量表现得云淡风清,免得她担心。
“可是——”
“我肚子好饿!”他嚷着,聪明地转移话题,“劳动了一整天,我要好好犒赏我的胃。”
“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好不好?超市有卖现成的火锅料,买回家煮,我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他们关上店门,驱车前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
“我要吃鱼丸、豆腐、扇贝……”超市还没到,他已经开始盘算要买些什么好料来祭祭自己的五脏庙。“还要再来两大盒的霜降牛肉,外加满满的大白菜,补充体力,继续奋战。”
“小心吃成大胖猪。”
“你不喜欢大胖猪吗?”他玩闹地对她抛了个媚眼,“我可是最英俊的胖猪喔!”
把她逗得哭笑不得,是他最拿手的好戏。常常,在她不愉快的时候,都是他的欢声笑语伴她一同撑过来的。真不能想像,要是未来的日子没有他,她该怎么过下去。
我会让他在摄影界泥不下去……
廖家驹曾经威胁过她的话,猛然浮现在杜谦若的脑海中。
天啊!她早该想到的,一定是他搞的鬼,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份能耐,而这只是第一步。他是下定决心准备和她纠缠下去,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会害死天磊的。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哪里不舒服?”他空出右手轻柔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阿磊……”
“嗯?”
“我们……”她哽咽着,“算了,好不好?”要说出这一句,有多么困难啊。
“什么?!”解天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肚子饿也会造成幻听吗?
绿灯早亮了,后面的大小车辆狂按喇叭,他将车驶向路旁暂停。
“什么叫作我们算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实在是不想像神经病一样乱吼,但他忍不住心里的急切。
怎么才不过一会儿的光景,他们从甜蜜幸福的爱侣变成谈分手呢?
“是家驹,今天你店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虽然他也这么怀疑,但是没有直接又有力的证据,法律又能奈他何?掀开来,也只会伤害无辜的谦谦而已。
“他说过的,他会用尽一切力量来毁了你,只要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他会让你好看。”她低着头,垂泪,“他向来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那又怎么样?”
“我会害死你!”她心痛难当地说:“你将会没有朋友、没有工作,什么都没有。”她不要他因她而失去所有,太不值得。
“我不是还有你吗?”他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笑着,深情而真挚。
“那是你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事业,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它被无情地摧毁?”她无奈地摇摇头,“我们是斗不过家驹的。”
“去他的!”他气急败坏地诅咒了声,“他想要什么都拿去好了,只有你我不会给,我绝对不会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
“我不要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只要他能过得好,毫发无伤,即使无缘厮守终生,她也甘愿。
他亲吻她的手心,“不会的,我会小心不让自己置身危险中。”
“可是——”
“你说过的,我们不再分开了,绝不。”他轻抚她的唇,“不管会发生什么事,相信我,好不好?”为她遮风挡雨,是他最甜蜜的责任。
她点点头,没有理由不同意啊。
“等我把店弄好后,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向你父母说明,请他们答应给我们祝福,你说呢?”经过今天的闹场,他得赶紧采取行动。
“嗯。”
“那现在我们可不可以去买晚餐了?”
“可以。”她被他的语气给逗笑。
“记得提醒我,牛肉要多买几盒,哭也是很耗体力的,你得好好补一补。”他暧昧地拧眉瞪眼,“今天晚上可有你忙的了。”
“解天磊!”霎时,她满脸通红,他则是哈哈大笑。
然而,杜谦若比解天磊提早一步,选择单打独斗。
并非她沉不住气,只是她认为这是她犯下的错误,应该由她自己来解决。
廖家驹难得没有繁忙的工作缠身,不但准时赴约,还笑咪咪地带了一堆珠宝首饰,还有两位美容专家来替杜谦若进行护肤。
他仿佛预知了将会发生什么事。
杜家两老则是对他的设想周到赞不绝口。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这个万能女婿,女儿反倒晾在一旁了。
“爸、妈——”
“嗯?”两老正看着女婿带来的聘礼之一——钻石项炼。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说呀!什么事?”杜父看她一脸犹豫,“你这孩子闹什么别扭?家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是啊,谦谦,你就直说吧。”杜夫人附和道。
杜谦若鼓起勇气,为了她的一生幸福,她骑虎难下,非说不可了。
“爸、妈,”她深呼吸一口气,缓慢而清晰地逐字说出,“我不能和家驹结婚。”
坐在她身旁的廖家驹虽然很镇定地没大发雷霆,但骤闻此言,仍是忍不住稍稍变了脸色。
“谦谦,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杜夫人不可置信地喊道。
“妈,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谦谦,快别说了。”杜夫人急得有如熟锅上的蚂蚁,赶忙打圆场,“家驹,你别介意,谦谦只是太紧张了。专家不是有说吗?新娘很容易得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吗?谦谦大概也是感染了这种怪病吧,结完婚自然就好了。”
“妈,我没有婚前恐惧症,我说得很清楚,我不和家驹结婚,我要解除婚约。”这件事,她再认真不过了。
廖家驹只是略略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你倒是给我说个理由,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你不能和家驹结婚!”杜父的脾气也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因为我爱的是另一个男人。”杜谦若十分勇敢地完全坦白。
“谦谦!”杜夫人简直要昏倒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你和家驹都认识那么久了,你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你给我说,那个野男人是谁?”杜父气得拍桌子骂人。
“爸!我是真心爱他,请你不要这样说他。”她也坚决不肯让步。
“谦谦,你就别再说了。”杜夫人很怕他们父女俩会吵起来。
杜父突然想起,十年前……
“不会是他吧?那个姓解的小子,你还没忘记他?”
“爸,我爱他。”
“该死,你这个该死的——”杜父无话可说,用尽心机攀上这门亲事,结果却落个空,他所花的心思计较全都白费了。
“家驹,你也说句话啊,你劝劝谦谦,她一定是一时糊涂了。”杜夫人说。
“爸、妈,你们别担心。”他慢条斯理地说:“婚礼会如期举行。”
“你——”她惊惧地看着他,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今天的一切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他表现得很宽容大量。
“家驹,你说的是真的吗?”杜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等我和谦若结婚之后,我会再拿出一笔钱投资杜氏集团。”廖家驹得意地看向她。
枉家的把柄在他手上,没有他的资助,杜家很快就要垮台了。基于这个原因,他不怕杜谦若敢不嫁。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杜父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还以为这件婚事肯定告吹,现在失而复得,怎么能不笑呢?
“廖家驹,你这个魔鬼!”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恨过他。
“而你马上就要嫁给我这个魔鬼了,未来的廖太太。”他邪恶地大笑。
她只能泪眼以对,什么也无能为力。
珍爱婚纱摄影公司重新营业的那天,来了两位意外的访客。
“咦?张淑媛,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的?”解天磊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前来招呼。
“好久不见,学长。”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和谦谦联络?我这几天比较忙没和她见面,她只说要搬回家住,发生什么事了?”他直觉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里怪。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她也很为难,“学长,杜伯母想见你,当面谈一谈。她现在就在外面。”
“还有什么好谈的?”他显得意兴阑珊。
“当然是谦谦的事呀!”张淑媛心直口快,“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在她父母面前和廖家驹摊牌,杜伯伯气得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
“什么?!”他激动地抓住张淑媛猛晃,“谦谦还好吗?告诉我。”难怪他找了她好几天都不见她的芳踪,原来是被禁足了。
“还活着。”意思就是好不到哪去,廖家驹还派了两个“美容专家”监视杜谦若的一举一动。
“到我办公室谈吧。”
杜夫人在张淑媛的搀扶下进入解天磊的办公室。
“杜伯母,我就是解天磊,您有什么问题直说无妨。”他也懒得再拐弯抹角。
“离开谦谦,好吗?”杜夫人更是开门见山。
解天磊连一秒钟的考虑也不曾有过,非常坚定地说:“我办不到。”
“我求求你,请你高抬贵手放了谦谦,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让她安心地嫁人,只有你离开她,她才会有幸福的未来。”杜夫人放下身段恳求。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硬逼她去嫁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这样的婚姻真的有幸福可言吗?有钱又怎么样?为了钱就可以牺牲谦谦吗?把她像个商品卖给开最高价的人?”那些有钱人的逻辑他永远也搞不懂。
“学长——”
杜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个解天磊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是——
“不是这样的,我们和廖家的关系……外人是无法了解的。”杜夫人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杜伯母,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谦谦绝对不会分开。十年前我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娶这个小爱哭鬼当老婆了。”他还能微笑。
“你……你们……真是两个死心眼。”杜夫人摇摇头,无可奈何,“难怪谦谦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交男朋友,她也早就认定你了。”
“因为我们彼此相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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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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