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论剑大会
夜语昊与秋离衣分别,回到房里时,已是申时过后,天色正渐渐地暗下来。小婢为他推开厢房的雕花木门时,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微讶地停下脚步,皱皱鼻子,分辩着空气中药味的成份——香附、茯苓、木香、半夏……惨了,还是被发现了。
笑吟吟地哄走一直跟着身旁的婢女,关上门,夜语昊走入内室。
“轩辕。”
轩辕悲哀地看着他。
“咳……”夜语昊清咳了声。“别这么看着我。”
轩辕叹了口气,端起旁边小几上黑漆漆的药,以内力催热。“这是朕亲自熬的……夜语昊!不许你给我摆这副脸,难道你以为熬药这种小事朕都作不好?!”
夜语昊努力平板着脸皮。“轩辕,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一时放松下来,身体难受。”
轩辕狐疑地瞧了他片刻。“算了,你先喝了这份药吧,朕很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身子不适。要不是之前你多花了力气才摆平那几人,朕几乎……你不放心朕喝给你看。”说完当真小小呷了一口。
轩辕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夜语昊也只得接过药,一口气喝干,然后猛咳个不停。
“怎么了?”轩辕担心地问着,药没有那么烈的。
“没事,喝太猛了。”——药渣没沥干净,一口喝下去那么多残渣,不咳才怪。
“那身体好多了吗?”轩辕还是有些担心,握住夜语昊冰冷的左手,为他把脉,边量着边嘀咕。“朕烤的鱼就那么伤胃?朕看它倒是烤得很漂亮……昊啊,你确定没有背着朕乱吃什么东西吧?”
啼笑皆非地看着还不死心的万岁爷,夜语昊直摇头。“我说了你信?”
轩辕扁扁嘴,看着夜语昊冷白的手,突然一个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拉进自己的怀里,自背后搂抱住,默不作声。
夜语昊偎在他怀里,与他五指相扣,握了握。“……别在意。”
伸出空着的手,抚着昊的胃部,轩辕低声道:“朕又害你难过。”
“你常常让我难过,不差这一次。”夜语昊说着事实。
“你!”轩辕为之气结,沉默片刻,轻啄着昊的鬓角,隔着刘海磨蹭着他的脸颊耳垂。
“痛不会传染给你,不用吃我豆腐了。”夜语昊回肘一撞,轩辕唉了一声,扁嘴嗔怒:“不解风情!”
昊懒得回答他,觉得轩辕的怀抱甚是温暖,能靠着时便多靠靠,想起来眼就有些发酸犯困。
那些药好象真的有效,加上轩辕的按摩,确是舒服多了……夜语昊长睫微垂,全身都松懈下来。
唔……
嗯……
“啊……”意识到自己呻吟出声,夜语昊一惊,急急按住轩辕早已远离按摩范围,将他宽衣解带的左手,“别乱来,这里是别人家!”
手指在光滑的肌理上不断滑走,停在了小小的阻碍上,描出完整柔嫩的形状后,以指背圈划哄逗着,突然恶意捻压,听着怀中之人不受控制地轻吟出声,轩辕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还没告诉我,秋离衣找你去作什么?”
又是气又是无力地半靠在轩辕怀中,夜语昊急促地喘了口气,“轩辕,你别太过份!”
“你不说?”
“废话!”
“那就算了。”轩辕意外地好说话,就这样放开夜语昊。
咦?!
夜语昊难以置信地坐直身,看着轩辕——色狼转性了?!
有些不适应地呆了呆,身上被点起的火正烧得旺。
轩辕吃吃偷笑,突然将他整个人身压倒在床上。
“你这混蛋……唔!”
“……”
“混蛋……唔!”
“……”
“唔……”
……
声音渐渐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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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婢女敲着上厢房的门,唤道:“叶公子,宣公子,老爷请两位上翠微堂用饭。”
门里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婢女等了片刻,又敲门。“叶公子,宣公子,时候不早了,老爷已经在翠微堂……”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拉开,宣公子脸色红红的,衣衫不整,双眼亮晶晶,几乎要吃人般瞪着她,好一会儿才扯出个微笑。
“请转告你家老爷,叶公子早上吃坏了食物正卧病在床,晚上的迎客宴只有心领。失礼之处,明日定会好好谢罪。”
“叶公子病了?”婢女讶呼了声。“那要不要紧呢?要不要婢子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或是……”
“你忘啦,我已经给他开过了药。他现在只要多休息,明天一定会好,若被人打扰了,说不定明天又得卧病在床。”轩辕笑嘻嘻地说着,相信这样说秋庄主一定不敢过来打扰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算是谎话也有几分会成真的,真因这个缘故而让看上的女婿飞了,想必秋庄主一定会悔恨不已。
婢女显然也从小道消息听说过,闻言不再多说,衽了一衽,回复庄主去了。
轩辕‘啪’地一声关上门,返回内室。夜语昊双肘支身趴在床上喘息未定,红晕满脸,长长的黑发泻了一枕,汗湿大半,沾在冰玉般的胸前,隐隐遮住几道红痕。
两人瞪视了大半天,突然齐齐笑了出声,一个笑得脸都闷在枕头里,一个笑得弯身按着膝盖。
——没想到两人居然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轩辕边笑边道:“还好还好,这婢女叫的时间还好,要是早了一会儿……”
“闭嘴!”夜语昊两耳发烫,想到那情景,哪好意思听下去,手一抬,掌风擦过轩辕鬓边,刮下几丝头发。
“闭嘴就闭嘴~朕来啦~~~~~”轩辕眼中色心大冒,喜孜孜地跳回床上。
“……你、这、大、色、狼……”
……
———————————
“我觉得潇湘山庄这个名字好熟,似乎与什么事有关?”
“朕也是这样觉得,不过……这个一向都是祈在记……”
“……轩辕,听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以前输给你实在很冤!”
“呵呵~~~~~可是现在都是朕输你耶……果然狠不下心的人就会输。”
“你想狠什么心?!将莲娃收回宫里?!”
“你说什么嘛,又不是我叫莲娃跟着的,朕才想问你,让她跟着我们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咦?!她不是你要带着的?”
“当然不是!朕一直以为是你叫她跟来的。”
“我也以为是你……”
……
“她自己跟过来,到底有什么目标?”
“不知道。算了,且不管她……大约是船娘没见过世面,想跟来潇湘山庄看看吧。”
“……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确定罢了……”
“怎么?”
“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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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婢女准备了梳洗器具还有早点,再次过来敲门。手尚未碰上雕花大门,门已被拉开,叶公子笑咪咪地站在门口。
“叶公子,你的病好啦?”婢女高兴地将水盆放在架子上,福了一福。“啊,宣公子你也还在?那婢子去叫人将公子房里的早点带到这边来。”说完退出门口唤了数声,又入内将食盒里的早点一样一样端上桌子。
夜语昊一早就已去外面将周身情色打理干净,又移花接木换了一床新被褥,此时只是随意抹了把脸,望着婢女柔声问着。“小姑娘,今天的论剑大会开始了吗?”
婢女脸红了下,话就不是那么利落了。“叶公子,论剑大会正午召开。老爷吩咐了,如果叶公子病好了能起身,那就到聚义堂后堂去喝杯茶,然后大家一起去后山的演武台。等下还有许多武林名宿会来,老爷还说,叶公子如有兴趣不妨到前厅一起见见。”
夜语昊不置可否地笑笑,突然‘咦’了一声。“演武台?”与轩辕对望一眼,轩辕早就是哭笑不得的神情。
“小姑娘,这个演武台,该不会就是后山那黄帝铸鼎的轩辕台吧?”
“对啊。”婢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回答会让这两人脸色怪异起来。
夜语昊闭嘴,盛了碗红枣莲子粥来吃,这湘莲历来就被称为莲中之珍,又正当时,入口酥软甜香,齿颊留芳,倒是胃口大开多吃了几碗。
门口轻轻传来敲门声。莲娃站在门口,换了一身柔蓝衫子杏黄裙,长发梳鬟,益添得小脸楚楚怜人。眼波流动,清艳脱俗,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色。可惜此时眼皮微带红肿,不知是睡不足还是哭过,总有几分黯然。
“莲娃,早点吃过了么?”轩辕见了她,开心地招了招手。“还没吃就一起来吃吧。”
莲娃微讶地看了两人一眼,张口欲言,双手扭得死紧。
“奴家方才已经吃过……叶相公……我……”
夜语昊打断她的话。“吃过了那就好,我们正好吃饱了。”起身向着婢女歉然一笑。
“小姑娘,庄主贵客甚多,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请你转告一声,我们现在直接去演武台附近看看风景,有莲娃这识路之人带路,相信不会出差错的。”
“可是……”婢女有些着急地说着。
“你若不放心,可以将这些话告诉你家小姐,由你家小姐代我们说几句好话吧。”夜语昊好声好气地打断婢女的话。“其实这些我早已与你家小姐说过了,你尽管向她如实道来。我断不会害了你的。”
“小姐?!怎么会?!”婢女瞪圆了水灵眸子。“难道……”
夜语昊给了她一个就是那样的笑容。
“哦~~~~~~~~~”婢女终于会意过来,咯咯地笑着打量着夜语昊。“难怪小姐昨晚一直为两位说着好话。既然这样,叶公子请便。这附近除了轩辕台,还有柳毅井、封山印、射蛟台、朗吟亭……公子有闲不妨逛逛,只要在正午前抵达演武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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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婢女的建议,三人去马廊要了三匹马代步。
昨日送三人上山的那几匹已经不见了,大约较好的都被牵去迎客,剩下的几匹虽非残弱,却也不甚中看,与旁边一廊山庄来客自备,金镳玉辔锦连乾,骠肥肌实的良驹相比,高下立见。
所幸三人并不在意这类问题,只要有得马来代步就好。由马僮随意选出两匹,又在莲娃的要求下再选出一匹,自个儿瞧着觉是有趣,便牵出门来慢悠悠地上路了。听得身后马蹄‘答答’作响,山道上不时驰过迎宾人士与江湖名宿,三人马慢,索性靠在路边随意缓行,赏玩风景。
“这不是叶兄与宣兄么~”一道呼唤从身后转来,轩辕与夜语昊才勒住马,数骑已如风卷过,在三人身边骤然停下,扬起路上黄尘漫天,两人虽举袖来挡,还是污了一身微尘。
尘埃落尽,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嘻嘻哈哈地勒着马,这个赞着你的骅骝好,那个夸着他的乌稚更佳,彼此相互夸奖完,这才向轩辕及夜语昊微一行礼。
“叶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两位没有去聚义堂等候秋庄主及秋姑娘一起走么?”说话的正是昨日跟在秋离衣身旁的少年秀士。放眼过去,那群少年里还有几个眼熟之人。
不住抖着衣袖上的尘埃土灰,瞪着这群不知死活的小鬼,轩辕已经两手发痒——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敢太岁头上动土了!岂有此理!!
夜语昊本来也是想生气的,但见了轩辕平板板的一张臭脸,却觉得有趣,想想事情也没必要闹得太大,便望着轩辕微微一笑,意带安抚。结果轩辕见了,脸色更难看
——你这家伙,把朕当成了伊祁那小鬼了不成!要安抚朕甜头少了可不干。
夜语昊瞧得分明,瞪了他一眼。
他回挤了一眼。
……
两人只顾着你瞧我我瞧你的,结果这群少年的事就被冷落下来。少年秀士为双方介绍完毕,见宣叶二人默不作声,当他们震于自己同伴的威名,心下大悦。
“叶兄昨日在秋姑娘面前可威风了,那一手接暗器的手法让田某赞为观止,不知今日叶兄在众多高手面前,还会有何表现,真令田某期待。”
他对于昨日众人的失手一直觉是不服,后来向下人打听了叶浩的来历后,思量了一夜,觉是叶浩只是接发暗器的手法好,论起真才实学未必有什么高招,才会一直回避他们的挑肆,不然有机会在秋姑娘面前大显身手为何又要推推躲躲。
“客气客气。”夜语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长睫微微下垂,遮住眼珠的动向,下面已经不动声色地一踢,踹了轩辕一脚。轩辕亦是微笑,身形不动,小腿旁移。
少年秀士以为他心怯,步步进逼。“叶兄的暗器手法足见高明,但不知其它拳脚兵器功夫又是如何?要知这次论剑大会,比的是常常正正的武学,旁门邪道之流,是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番话极是不客气,将夜语昊列入了旁门左道。少年当中宅心仁厚的已觉不妥,微微骚动。
“无妨无妨。”夜语昊微微一笑,眼角却微带怒意——多年前是非荣辱便早已抛弃,如今又岂会为这少年无聊之语动怒,他气的只是轩辕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伸出脚来磨蹭他的小腿。
诸人见叶浩已经动怒了却没有丝毫表示,一部分人认为他气度不错,才不与田姓少年一般计效,另一部分人却认为他是心怯了,所以才不敢动怒。这部分自是以田姓少年为代表。
“如果叶兄不反对,田某愿与叶兄试试看,到底叶兄等下该不该上演武台,给师门丢脸。”
“好说好说。”夜语昊随口应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轩辕好大的胆子,居然在大道上笑得那么色情!今次放过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轩辕色笑眯眯地看着他,嘴唇无声张合:昊、语、夜
众少年们这下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三人了,武林中最重师门,一旦被人侮上师门,那是最重的侮辱,哪怕力所不及也得死命保持师门清誉。这叶浩居然还默不作声,只敢看着旁边那位帮手……
“可恶!”叶公子得不到助手的帮助,终于忍无可忍,随手一掌——
向着他的那位助手打去。
姓宣的显然早知苗头不对,一把闪开。但听‘轰’地一声巨响,巨岩山壁狠狠破开二丈见圆的深黑山洞来!
……
……
少年公子们哑口无言,看着山边烟雾萦绕的大到可以住人的黑洞,还有施展轻功一个追一个逃一个赶着三匹马左支右绌的身影,半晌发不出声来。
“霹雳弹……”田姓少年终于发出声来,干哑着,也不知是否因死里逃生而得来的庆幸。还在嘴硬。“他一定是用霹雳弹……不可能有人能发出这么强的内力……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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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山庄的声誉似乎不错,一行三人近午时分到了演武台附近,才发现诺大的会场早已被人挤满。并不只那些因特别含义而住在潇湘山庄的来宾,武林各个门派都有代表前来,还有江湖各类高手,参加的,看热闹的,山道上还有人群不断上来。整个演武台热闹得可比庙会,就差小贩出来买卖。
若是以往,见了这样的场面夜语昊早就转身走了,但昨日答应过秋离衣,现在却是不能不找个方便行事的位置。左顾右盼片刻,还在头痛时,幸好三人靠近已被迎宾的雷百动见着了,吩咐他手下那群小子过去将三人带到主台附近去。
四周全是人潮,熙熙攘攘,人气加热了天气,莲娃已经满身大汗,只能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认着那月白的衣服与锦黄的衣服,盲目走着。
好半天才绕过重重人群来到主台附近,那边坐着的几乎都是在山庄见过面的少年豪杰,见了面微微一笑,但笑容多少有些僵硬,把夜语昊当成心目中的大敌。至于方才在山道上遇到的那群人,见着他不是转过头不看就是或敌意或不服或崇拜或畏惧或地看过来。
他们来得时间把握得当,坐下不久,远远传来一声磬响,清清越越地回荡在群山间。四周渐静的同时,有人喝着:“武当天璇道长到……少林悟行大师到……青城松风道长到……”
随着名字一个一个念着,身为评审的武林名宿们自一端鱼贯而入,穿过长长的锦道,走上演武台后面那座长篷,依次坐下。秋庄主身为地主,自然也与诸老并坐,只是不见了秋姑娘。
司仪报出最后一个名字。
“……武圣庄柳庄主到。”
名字入耳,一直在下方言笑晏晏窃窃私语的两人都僵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伸手指着对方道:“潇湘山庄!”
——他们终于想起来忘了什么,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潇湘山庄的老庄主夫人与武圣庄的柳奶奶是结拜的姐妹,托着这层关系,柳残梦见着秋庄主,怕是得叫一声干舅……一表三千里的关系啊!
抬起头来,那位身穿宝蓝湘绣长袍,看起来诚恳老实良善真纯到无以复加的柳大公子正风神翩然地走了进来,不住向着周围向他打招呼的豪杰们回礼。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显眼的位子……
柳残梦果然一呆,停下脚步。三人遥遥对望了片刻,都有着荒谬滑稽的感觉。
咳了一声,柳残梦突然转移方向,不向后台而向两人走来。现场近万人的眼光都随着他的脚步,落在轩辕及夜语昊身上。
台上的秋庄主已经探出身来,不知柳残梦为何一脸怪异的表情跑到那边去。
“你们啊你们……”柳残梦望着两人不停摇头叹气,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你们居然也会来!两位请一起上台来坐吧,小庙容不下你们两尊大菩萨,再让你们坐在这里,君山都要垮了。”
“哪里及得上柳兄这尊大菩萨。”轩辕见到柳残梦倒是有几分高兴,因为听说这小子惹了个大麻烦。“不过柳兄近来不是在塞外得意么,怎么又会跑来洞庭参加这劳么子论剑大会的?”
轩辕此话一出,不独柳残梦,连夜语昊也忍不住瞪他。
“宣大公子,你让我觉得我输得有价值点好不好,五年一度的论剑大会一向由武圣庄召开,这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这主会人不来谁来?!”柳残梦叹了口气,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最后的赢家会是这个家伙。
柳残梦这话引来周围众人的侧目。柳残梦年岁虽轻,但身份地位皆高于同道,名列宗师之流,他可以与任何人称兄道弟,但旁人却不敢在称呼上对他稍有不敬,大都称柳庄主而不名。现在这两人不但说起话来全无顾忌,甚至听柳残梦所说,还曾输与这位姓宣的,看起来一脸风流的青年,闻言之人无不震惊。
察觉到周围的视线,自知难以再坐下去,夜语昊微微一笑。“柳兄即为主会之人,那还是莫要让大家久等,不如边说边走吧。”
上得台来,众人看着这三个风姿气度各异,却同样夺目耀眼的青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柳残梦也不多作解释,教人将位置搬搬,在主位旁又加了两把椅子。这位子一挪开,顺序也往下排去,自然有许多人不满,可是见柳残梦那般神情,加上他的身份,诸人没什么好说的。依轩辕及夜语昊的身份,实在没必要与柳残梦客气,当下也不推让就这么在主位坐下。
秋庄主的坐位原本便在柳残梦之旁,见状小声问着柳残梦。“柳贤侄,这两人怎么了?他们是报名参加了大会的,贤侄为何要他们同上来?”
“他们?”柳残梦看着秋庄主,古怪地笑笑。“秋大叔,你找来他们,果然是好眼光,不过还是快快断了这个想,别将女婿的念头跟他们这两个扯上吧,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吃的果子。”
——入得宫去,以色事君,三千粉黛争宠,哪是离衣这心高气傲的娃儿肯接受的;不入宫,跟着另一个更惨,虽然只有一个正室……想到这,柳残梦不由噗哧一笑。
秋庄主见这大侄子笑得更是奇怪,心下忐忑,闷闷闭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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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旗鼓飞扬,比武大会已然开始。
“真没想到昔年昆仑一别,今日还有再次重聚的机会。”柳残梦眼睛看着下方的刀来剑往,嘴上小声说着。“在下听说了,七夕夜有极星过境,其后天河易色,五彩现世。天子福厚,逢此异像,入祖庙奉祭月余,至今未出……”
“哎,祈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果然越来越高明了。”轩辕忍不住用传音入密赞美着自家爱卿。“这话连朕听得都感动不已。”
柳残梦与夜语昊面面相觑,同时为祈世子感到悲哀——有上如此,夫复何言。
“两位不惜迂尊降贵,参加在下召开的论剑大会,在下能否问个为什么吗?”柳残梦放弃与轩辕沟通。
“为什么?这个呀……”夜语昊眯着眼打量着下方,突然定住眼光,笑道:“就是为了这个。”
“唔?”柳残梦顺眼瞧去,夜语昊目光落在一位白衣少年身上。那少年腰间佩着一把鲨皮缀珠,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宝剑,也在往上看,见着柳残梦的眼光,突然偏头。
柳残梦也眯起了眼。
看了眼轩辕,轩辕笑嘻嘻地耸耸肩。“昊不想说的事朕怎么折腾他都不肯说的,朕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见柳残梦一脸的嗤之以鼻,笑嘻嘻地接着道:“所以朕只有夫唱夫随,努力来猜着昊的心思,免得被他抛弃了耶。不过朕的苦心没有白费,昊现在还乖乖呆在朕身边~”
夜语昊的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瞪了轩辕一眼,却没有发作。
柳残梦可怜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找找鸡皮到底掉了多少,能不能索赔的。
“你不信啊?”轩辕笑弯了狐狸眼,竖着根手指摇了摇。“笨小孩,难怪你会输。”
柳残梦扬眉看了夜语昊一眼,却见夜语昊笑眯眯的,似乎轩辕真的干了件符合他心意的事。不服地转目四顾,但见那白衣少年已经上台,两人说话间,他正好打倒了一位紫衣大汉,这过程之快,居然来不及目睹。
两者拉拢,柳残梦自然明白,轩辕动了手脚。“帝座……夜兄希望他赢?”
“不是我。”夜语昊轻声笑着,双臂托在桌面上支着下颔。“希望他赢的是秋姑娘。”
“咦,离衣有了心上人怎不与我说……”柳残梦多瞧了几眼,突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笑中带苦。“……你们两位哪!”
夜语昊看着演武台上的龙飞凤舞,淡淡问着。“柳兄可是要阻止么?”
“哎,在下什么都没看到,夜兄希望在下阻止什么呢?”柳残梦笑得老老实实诚诚恳恳,靠在椅背上托腮打哈欠,用力地连泪水都挤出来了。
轩辕与夜语昊就这么左一下右一下地射出指风助白衣少年一臂之力,连闯数关,一直都没被人发现。柳残梦在旁瞧着觉得有趣了,偶尔也插下手,搅乱现场,为两人打掩护。
有这三个人护航,那天下还有什么关卡会过不去,就只剩不幸的评审前辈名宿耆老们,眼睛都瞪大了,看着这个明明身手没有那么强,招式太过花巧不实,怎么看都该在前几关就倒下的少年跌跌撞撞一路闯到最后,打败了所有他们看中的少年英豪们
——偏偏怎么看怎么挑都找不出毛病来,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顺得让人觉得当时他要是没有赢才是怪事;可是凭水平来说,他赢了才是咄咄怪事!
为这不解之谜找着答案的评审们嘀咕商量探索研究了好半天,看着少年越战越勇,只好承认,那些花拳绣腿里也许有他们看不出来的奥妙,少年只是在用他那拙劣的招式掩饰招式底下强浑真气——当掌风经过彩旗时彩旗之所以不动,正代表少年的真气已达返朴归真不滞于物收发自如动念随心的无上地步——事实上少年正是武林中大拙若巧的第一人,可以开门立派为一代宗师……
同坐在评审席上听着众人大发谬论的三人,脸皮上是八风吹不动,端庄俨然从容温雅,听着诸老的话,不住点头受教;手下的真气倒是没少,越是想笑得厉害,手下劲道就越狠,到了后来,没人再敢上台了。
——满台鲜血谁染成?评审席上八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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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今次潇湘山庄的中秋论剑大会,最后得胜者是这位……”秋庄主绝望地最后回顾,确定没人知道这少年的名字后,中气不足地宣布道:“……无名的白衣少侠。现在由老夫代表大会,将……”
“慢着。”白衣少年突然打断秋庄主的话。“秋庄主为这次论剑大会准备的奖品并非晚辈所求之物。晚辈想请教秋庄主,庄主之前曾宣布过,这场大会也算是为令爱择婿,只要胜者是未婚,品貌端庄的适龄之人,就愿将令爱下嫁,不知此言当真与否?!”
“这……”秋庄主没想到最后胜出的会是个什么来历都不明,连得胜看来也是大有问题的男子,一时间对于要不要承认倒是大费踌躇。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就有不甘美人花落他家的人在旁叫嚣。
“……你这小子算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熊样……”
“……秋庄主他只是私下说说罢了,选择权当然还在秋小姐手上……”
“……不错,只有秋小姐自己同意了才算……”
白衣少年听而不闻,倔傲双眸锁着秋庄主。“在下只愿听秋庄主一句话,当真与否?!”
秋庄主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周围人,但清官难断家务事,那群武林名宿江湖耆老们纷纷避开他的眼光。目光转到柳残梦身上,柳残梦诚诚恳恳地笑着,让人一见就觉得不信赖他实在是种罪过。
“秋大叔,你若要我说,站在于公立场,我是武圣庄主,江湖中人首重一诺千金,绝无二话,尤其曾经当众说过的话,是不好收回的;于私立场么,我是你侄子,自然也希望离衣幸福,像这样一个看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偏偏又能保持毅力战到最后的后起之秀……唉,老实说,我也是很为难的。大叔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三言两语,又是由最有说服力的武圣庄主口中说出,秋庄主马上下定决心。
“不错,老夫是这样说过。”
白衣少年终于笑了起来。他不笑时冷若霜凝,寒不可近,这一笑却百媚齐生,不可方物,看呆了场上场下的人群。“这样说来,秋姑娘就是晚辈的未婚妻了。”
秋庄主咬牙半天,痛不欲生。“……不错!”
“秋离衣是我的人,在场诸侠都可作见证,大家说,是不是呢?”白衣少年步步进逼。
众人张口结舌,不知他为何要这般问,现场气氛一时窘凝,什么声音都没有。
评审台上一声轻笑,柔和地传遍了现场近万人的耳朵。“秋离衣秋姑娘是阁下的人,方才秋庄主已经说明了,在下愿为见证。”
“在下也愿为见证。”另两道声音同时出现,轩辕与柳残梦说完,又互瞪了一眼。
有这几道声音煽动,台下看热闹的人都瞧出门路来了,纷纷道‘格老子的,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秋姑娘如花似玉,秋庄主配给了你这小子,便宜你了’、‘着啊,不错不错,秋庄主都这么说了’、‘小子你没后台不用怕,我们给你靠,看他们名门大派说话算不算’‘……’‘……’
……
秋庄主满面青灰,看这情形以后就算想后悔也是绝对反悔不了的。
白衣少年笑吟吟地看着他。“秋庄主,晚辈再问一句话。只要晚辈不死,秋姑娘绝对不可以另嫁旁人,然否?”
这句话有心人听了,都在心里嘿嘿偷笑——这小子不知死活,居然把这话这么大声地说出来。武林中想娶潇湘山庄秋离衣的人多的是,他这话不是给自己找死路么。
秋庄主涨红了脸,气了半天,愤愤丢下一句。“你不要面子,我们潇湘山庄还要面子!好,老夫在此声明,只要你一日不死,离衣一日是你的人,绝不另嫁!此言断无虚假!”
白衣少年终于松开绷紧的脸,小心地吐出口气。
秋庄主瞧着他越瞧越不顺眼,哼哼半响,道:“这位少侠,老夫已将爱女许配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与老夫说说你的名字?”
台上三人闻言,夜语昊咳了一声,轩辕咳了两声,柳残梦咳了三声,突然说,“抱歉,打扰一下,接下来是秋大叔的家务事,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还有重九论剑大会的事要忙,我……我们三人先走一步。”说完暗下揉了揉被轩辕及夜语昊同时捏住的可怜手臂。
“咦,柳贤侄这么快就要离开,不参加晚上的中秋宴么?”秋庄主还想挽留,柳残梦自是坚拒,边说边咳,咳得吐出鲜血来,吓得秋庄主不敢再留,急急差人送三人离开演武台。
小小波折过去,秋庄主再次瞪向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目送着那三人远去,这才微微一笑。
“庄主认不出我了么?”
“你?”
白衣少年在耳际摸索着,突然掀开一张人皮面具。“晚辈姓秋,双名离衣,见过庄主。”
“秋离衣!!!”
在场哗声大起,声波直震得已经远远跑到半山的三人也耳根发麻,然后,一道更大的霹雳之声响遍天际——
“柳、残、梦、你、这、兔、崽、子!”
“哗……能让望之俨然即之也温的秋大叔发这么大的火……看来接下来几年在下还是别靠近君山比较好。”柳残梦坐在马上,吃吃笑了起来。
尾声
轩辕在柳残梦临走前拉住他,要他调动武圣庄之力,将君山绝顶方圆二十里的范围空出来,不让任何人进入。
柳残梦古怪地瞧了他一声,笑嘻嘻道,你们果然是夫唱夫随,两人同心,这件事帝座早就先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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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山绝顶往下望,天色已暗。湖面上点点星火不是唱晚的渔舟,而是自岸边放入水中的各色彩灯。远远看过去自然不真切,只瞧得个隐约影子。倒是湖面平滑如镜,细微的纹路是楚楚动人的柔弱,漫延出风的舞姿、水的舞姿、草木的舞姿、生命的舞姿——独傲天地的舞姿
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前人之述备已及,对此佳景,安得不如此作想。
“有月无酒,有酒无肴,月白风清,奈此良夜何?”轩辕瞧得累了,叹了口气,转回身,却见夜语昊不知何时已弄出张地毡,上面放着小矮桌,桌旁置着一瓶酒,两个白玉杯,细磁盘上放着的是四色鲜果,蜜饯月饼。
夜语昊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已经斛好酒,微笑地看着他。
……今天什么日子?
这么殷勤,礼多必诈……
巧言令色鲜矣仁……不不不,他还没开口。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黄鼠狼给鸡拜年……
…………
……
轩辕想了一大堆,最后全化为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笑吟吟地坐下,接过夜语昊递过来的杯子,随意地瞧了一眼——看来不太像有问题的样子。
“为我尽一杯,与君发三愿。”夜语昊微微一笑,低眉转动着手中杯子,柔声道:“一愿世清平……”
轩辕亦是举起杯子,瞧着夜语昊,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好。”
玉杯近唇,双双饮下,夜语昊斛了第二杯。
“二愿身强健。”这次轩辕抢在他之前说出来。夜语昊瞧了他一眼,唇角微弯。“请。”
‘叮——’玉杯撞击,发出细声,两人又喝下了第二杯。
斛了第三杯,却怎样也无法入口,夜语昊看看轩辕,轩辕也回看他。
两人突然笑了起来,齐声道:“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到得老了,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轩辕你还得为君多久?
我还要孤身天涯多久?
饮下酒,噗哧噗哧地笑了起来,夜语昊道:“人家只不过尽一杯,我们倒是喝了三杯。”
轩辕理着他垂拂在肩畔的长发,纳入耳后,手指碰上耳垂,点了点又放开,难得温柔。“你不是说我们无酒不欢么,照朕来说,三杯还是太少了,至少该三坛才对。”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许你用内力将酒气逼出来啊。”夜语昊说着,突然自矮桌下搬出几坛酒来。
轩辕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搬上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
“这是秋姑娘答应给我的酬谢,昨夜他们就搬上来了。”夜语昊告诉轩辕他算无遗策不是白叫的。
提起秋离衣,轩辕正了脸色。“你们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
“你不都知道了。”
“猜到跟听到是两回事,朕还是希望能亲耳听到你与朕说。”
“不觉无聊?!”
“当然不!”轩辕捧起酒坛狂饮,好一会儿才道:“你昨天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朕怎么知道秋离衣的酬谢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你居然会这么好说话!”
“别的?”夜语昊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笑晏晏极尽温柔。“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有投怀送抱,自荐枕席来答谢公子的大恩……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有什么不对?!”轩辕理直气壮,将夜语昊拉入怀中。“怀疑你偷吃腥,代表朕在吃醋,偶尔喝醋有益健康,肯定朕对你的爱意是……你蹲下来干嘛?”
夜语昊头也不抬地看着地面。“我在找被你吓出的鸡皮。”
轩辕为之气结,将夜语昊拉起来,左右打量,不知要从哪里下嘴开动美食比较好。
“离衣她……是个聪明而傲气的女孩,不愿被父亲操纵着终身大事,所以想用这方法一了百了。本来她是希望我先上台帮她打平敌手,再佯输于她。我一开始自然是拒绝,她却说,她知道我与你是情人关系。
……莽撞的孩子。我问她,不怕我杀人灭口吗?她说,那只证明她是有眼无珠之人,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没用,不如早早死去,化为厉鬼来缠我,说到后来倒催我快点杀了她。
无缘无故,我何必杀人,于是,告诉她,若愿信我,你就亲自出手战到底吧。”
夜语昊微微闭上眼。
“我也真是无聊,明知她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却丢给她一份剑谱与一张面具。只有一夜的时间研究,就要与那群出生入死名震武林的高手们相博——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又觉得像她这般的人,不可能半途而废。
她果然够狠,认定了人就不回头,苦练了一夜,我那断流剑法的招式居然也摆得似是而非,骗倒大群观众……将生死荣辱都系在一位素不相识,只是自我成性地认定对方是可信之人的人身上,对于她的勇气,我不得不服。”
“服归服,别将心都服给她就好。”轩辕在他颊畔吻了一吻,郑重声明自己酸气透天。“还是奇怪你会助她。”
“最后一个原因么,那是因为她说……她的情人,也是个女子啊。”夜语昊笑了起来。
“莲娃?”轩辕皱起了眉。“你确定?!”
“不确定。”夜语昊笑了起来。“我没必要去确定,反正秋离衣说过她喜欢的人是个女子。如此罢了,至于莲娃,你可以当她是上山庄来找情人,也可以当她是上山庄来开眼界,反正……”夜语昊靠近轩辕,微笑。
“只要不是你要把她收入后宫,我一概不在意。”
轩辕头一麻,自知捅了马蜂窝,还来不及反应就窝里反,夜语昊双手连点华盖、紫宫、玉堂、巨阙,旁及神封、灵墟、天池、章门,连点了他十七八个穴道。
“昊……”惨,惨了,不会吧,他一世英名啊~~~~~~~~~~“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夜语昊笑眯眯地打量着动弹不得的轩辕,“听说有人用脑袋担保这方圆二十里晚上不会有人上来……”
修长白晰,拆金断玉易如反掌的手伸了出来,将锦衣上腰带脱开,扣子一粒一粒解开。
“喂喂喂……”轩辕全身直冒冷汗。“昊,别开玩笑了。”
脱下来的锦衣铺在地毡上,僵成木头的人平放其上,青年继续为同伴脱衣。“你喜欢我,想抱我,那我喜欢你,是不是也可以抱你呢?”看着冷汗流下同伴的脸颊,青年怜惜地为他擦了把汗,温柔一笑。“……我可是计划了很久呢。”
……计划了很久计划了很久……不是临时起意,那是不是代表他以后将陷入下半身……不不不,下半生的贞操危机呢?——啊!还有空想这些干什么??他现在就已陷入危机了,不转机还谈什么以后。
“昊,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玩,你别乱来……”
“从你第一次在船上对莲娃调情时,我就决定了……轩辕逸,你要看我吃醋,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终于将对方的衣服都剥干净,青年右手按在对方因长年习武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肤,慢慢地滑动,光滑细洁毫无伤痕的触觉让他笑得很危险,瞳孔流转出情欲的意味,轻叹着气。
解开自己的衣服,现出身上细细碎碎的伤痕。“我好象比较赔本吧,一定要讨回来的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轩辕的话哽在喉间。夜语昊已经低下头,吻住他的唇。
等等等等……
唇舌交缠,太过甜美的掠夺让轩辕有些昏眩,昊难得如此主动……主动?!
“唔唔唔唔……”
“不满意?”夜语昊放开轩辕的唇,瞪了会儿轩辕,绷紧的脸又松开来。撩起垂落的刘海,他吃吃一笑。“呵,我明白了。”
温热的触觉从唇畔移向耳际,呵着气,再从耳际滑向颈项间,细细地舔着他的滋味,用牙齿一路噬啃,酥酥痒痒麻麻软软,轩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半身也有了反应。
笑眯眯地,突然猛猛在颈间咬了一口,不太大,只是很深,深得流出血来。
“昊!”轩辕怒叫了一声,突然又闷哼起来,夜语昊不知何时在他男性敏感处轻柔滑动的双手是他最大的折磨。
“你留下的烙印,可是比这个更痛的。”
双唇继续下移,滑过胸膛,在胸口停了会儿,听着心脏‘乒、乒……’地跳着。
侧回脸,以红艳的舌尖继续舔着带着轩辕特有气味的肌肤。抵过胸前扁平的突兀时,停顿下来。
轩辕被挑逗得魂飞九天,哪有力气去想他要干什么,突然胸前一痛,睁开眼,昊洁白的牙齿魅惑地咬扯着充血的凸起,清艳的瞳孔因欲望因蒙上水气,往上看来。四目相对,轩辕口干舌燥,脑海一片空白——要是平日里昊也肯如此妖冶主动……想得脑袋一热,全身都在烧毁状态中
“昊……”轩辕不知自己是叹气还是呻吟……夜语昊是个学习的天才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事了,但他的举一反三真是令人要命。
不行了,忍无可忍了。
轩辕突然伸手,依样画葫芦点住所有夜语昊方才制住他的穴道。
夜语昊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辕。“怎么可能?”明明制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移宫换穴的……
“朕不留几手,这次岂不就要被你吃了。”轩辕冷笑着,打死也不说出自己的秘密。
看着红着眼被自己逼狠了,显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轩辕,夜语昊呻吟了一声。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不会是好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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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正是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月娘却在宫中招来彩云,遮住了秀靥,再也不忍心看这一出‘人间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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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番外合集 外传1.月白风清,奈此良夜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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