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钧天 第五回 美人恩重

  冰绡雾绫,轻盈娇柔,丝丝光泽在暮色下明灭不定,看来原是极为素雅的白袍,细看之下才发觉是极为华丽的。不但质地奇异,温凉适中,并有许多图腾依附其是,只是同是白色,因此一直不曾发现过。
  衣服,是不久前孤还穿在身上的。
  搅紧白袍,不是为了遮住下面破碎的衣物,只是想留住上面最后一丝温暖,梵靠在树杆上仰首望天,清雅的容颜淡漠无端。对于方才众人的奇怪举止他早已不放在心上,心思飘得老远去了。
  夜,夜是谁呢?是我的母亲,还是数代前的某一代夜魅姬呢?我与她,真的那么像吗?
  我,我又是谁?天帝之子,夜魅传人,这就是我了吗?可是除了这些之外,虚夜梵呢?虚夜梵又是谁?还有谁能知道,了解虚夜梵这个人呢?
  夜魅是我,我是夜魅,可是对于夜魅的事,我却知道的那么少。除了怜夕告诉我的那些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呢,还有多少人想杀我呢?
  双重封印?听炻的口气,暗系之外,另有一重,而这一重分明不是暗系的,若暗系封印是由上任魔王设下的,以法力而言,圣和玄是不可能看不出的,那他们为何告诉自己呢?
  退一步设想,若炻所说的是谎言,那又是为什么呢?想挑拔自己与天界的关系吗?疏不间亲,他是不会干这种愚事的。而且依他当时的情绪……
  好冷,摩擦着冰冷的双手,梵再次拉紧了白衣,深吸口气,轻轻颤着,心底隐隐有些发寒。
  不曾说出口,也不敢仔细思索,但他明白,自己已对圣等人起了疑心,再也无法相信他们了。
  就算……圣是自己的父亲……
  始终,是无法相信任何人的……
  “梵,你躲到这里来啦,害得我好找呢。”大树底下传来呼唤声,让梵心中一动,垂睫望下。
  因为适才把长袍让给了梵,孤又换了件墨绿色的长袍,此刻正负手站在树下,浅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绚烂的暮光洒在他身上,层层的金色光芒令他看来几乎无法直视,耀眼地高雅尊贵。
  歪着头,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些好转。一扬手,梵道:“上来吧。”
  打量着离地五丈高度的树梢,孤苦笑一声,举起左手虚空画了个圆,吟道:“风动。”
  一阵和风若有实体般席卷而来,团绕在孤的周围,孤左手成诀,再道:“起。”
  尚未看清,孤已坐在自己身边了。梵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一挑眉,道:“好方便啊。”
  摇头一笑,孤道:“这些是风系的基本法术,只要使用白灵石,你也可以做到的。”停了片刻,又道:“你呀,怎么把应付魔王的事推给玄,自己半路上偷偷跑了呢。刚才玄一边和轩对答,一边捏着手。我想他想捏的是你的脖子吧。”
  撇撇嘴,梵突然拉开孤的手,整个人都偎了地来,头埋在孤的肩窝,闷闷道:“这种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轩是老狐狸了,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可捞一把的机会。他会直接跟圣订条件的。反正圣也是成了精的狐狸。根本用不着我操心。我跟去干嘛?跟轩比谁笑得久吗?”
  有些失笑地,孤转了转身子,让梵趴地更舒服点,才道:“我看你是想报复玄刚才的无礼才是事实吧。你在烦什么呢?”
  梵原本懒洋洋地趴着,此刻却翻个身,沉默片刻,咕哝道:“祭师失踪了,我的封印也解不开了,白来一趟,我当然很烦啊。”
  孤撩起梵的一络长发,微笑道:“哦,是这样啊。”
  他的语气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却让梵心虚不已。不悦地一挣,离开孤的怀抱,怒道:“你不相信啊。”
  摇摇头,不知是代表相信还是不相信,孤安详道:“梵,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对我们来说,天地间没有任何事会是永久的秘密的。因为……时间是最好的过滤器,随着时间的沉淀,任何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
  梵咬着下唇,对孤这些意有所指的话不以为然,但也不想再争论下去。
  一旋身,他又靠回了孤的怀中。
  放心地依偎着孤温热的体温,梵突然觉得孤说得也不错,什么都不想也好,至少,会让他温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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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皱皱鼻子,梵突然翻起身,怒目问道:“孤,你刚才到哪里鬼混去了?”
  “咦?!什么?”孤被他冷不防地一挣,差点掉下树了,晃了几下,好不容易坐稳,一脸无辜地道:“你莫要随便冤枉人的好。”
  梵瞪着他,“那你身上为什么有奇怪的香味?”
  “香味?呀,糟了——”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举起衣袖左翻翻右翻翻,最后在某个莫名其妙的口袋里翻出一枚白色的果子来。
  “还好,还没有破掉,不然就惨了。”笑嘻嘻地,孤把果子给了梵。
  这白色果子仅有婴儿拳头大小,却异香扑鼻,闻之便令人神清气爽。其之色泽莹润剔透,极是可人。那薄薄的皮层看来几似吹弹得破,而内里果肉更是近乎透明的,纤毫毕现,让人拿手在手中都不安,怕是稍一用力便会汁水流了满手。
  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由展颜笑道:“好香啊,这是什么果子呢?”
  “嘘!”孤比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这可是魔界的特产,数量极少的月盈。是我刚才找你时不小心遇上,偷偷摘下的。你可别让人知道, 不然我可惨了。”
  “你——”梵要笑不笑地道:“那你偷吃了多少个才留下这个给我呢?”
  “冤哉枉哉,你怎么可以这么小看我呢,浪费我的一片好心呀。”孤一脸正经地说着,让人不由不信,突又悄声道:“嗟,总共才十五个,我吃了三个,带走五个。”
  一翻白眼,梵心情大好地笑道:“你一人就席卷了一半,真狠。”说着,一口咬了下去。
  这月盈看来极为柔嫩易破,汁水丰富,但入口才知果肉竟是极为结实,咬下去又甘又脆,清香甜美却又温润圆滑,毫不涩口,乍入口似是各种水果的味道都有,仔细品尝却又不是,其之清、脆、甜、润、端地是回味无穷,梵不由眉开眼笑,大赞道:“好吃极了呢。”说着,眼珠转了转,笑道:“孤啊,你不是还有四个嘛。”
  孤头大道:“你土匪啊你,照你这样说下去等下怕是要说不是还有三个,两个,一个,然后我就一个也没了?!”
  梵笑嘻嘻地就直接来个默认。
  摇摇头,摆摆手,孤对梵偶尔的厚脸皮只有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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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鼓齐鸣,凤箫声转。洗尘兼送别饯正在魔界的洚尘殿展开。
  宽广的大厅,足以容纳千人在内也不显拥挤,黑色的地砖透着碧莹莹的光芒,神秘而高贵。四面巨烛如树,宫灯若锦,照得室内亮如白昼。
  大殿顶端,并列着两张玉几,呈八字摆放,其下,又排着许多锦几,几上早已摆好了瓜果蜜饯,珍肴佳酿,放置着玉著金樽,众多彩衣翩翩的侍女来来往往,有若穿花蝴蝶,而大殿中央的红牙彩扇,素筝玉笙,亦为森冷的大殿带来浓浓春意。
  轩坐右边玉几后,言笑晏晏,殷勤劝酒,玄坐左边玉几后,亦是笑不绝口,针锋相对。只此二人说话,旁人便插不上口了。
  左边第二位坐着的是梵,接着是怜夕,怜夕之后是仪,其后才是孤以及双绝童。想当然尔,梵对坐位安排是极为不满的,但也知这种场合也是由不得自己任性,扫了天界面子的,而且孤也并不反对,因此他只有默不出声地坐着,在内心静静盘算该如何说动仪与自己交换位子。
  右边除了第二位坐着的焰,第三位以下的都是一些诸人不太认识的魔界重臣,熙熙攘攘地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殿,相比而下,左边的人实在是少地可怜。但少归少,却没有一人是可小视的。
  食不知味地嚼了几口,实在不想破坏自己记忆中月盈的回味,梵放下玉著,估量着时间差不多,此时换位该不会引起注意,正欲开口,却听到大殿外传来叮叮铛铛的环佩交击之声,其声清越悠扬,细而不碎,大殿中虽是钟鼓齐鸣,却也是掩它不下。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去了。
  “嗨,老哥,我回来啦,快来欢迎吧~~~”一阵同样悦耳的女子娇笑之声传来,让大殿里的人差点倒了一半,没倒的人也是脸色灰败,同时在内心呻吟着。天哪,这泪公主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却在这里有贵宾的时候回来,简直是专程来扫魔界的面子嘛。有几个机灵点的已决定先走为妙,不想让自己的心脏饱受冲击。其余几个不怎么机灵,但不想英年早逝的大臣也准备脚板抹油了。
  但众人的行动都不如那女子的快,当他们还在想时,一道火红的影子已如风般掠过众人视线,卷过那群优雅柔美的歌姬舞女,最后停立在大殿中央,
  “老哥,我回来啦,你怎么能一脸不欢迎的样子呢。来,热烈欢呼一下。”
  轩干干一笑,又咳了几咳,才道:“泪,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啊。”
  这女子黑发碧瞳,与轩极为相似,让人一见就知他们应有血缘关系,但细看却以绝不相似。轩的头发是直如瀑布的,而这女子的头发却如波涛般曲卷起伏不定,轩的绿眸如深山凝雾,是深沉难明的绿,而这女子的碧眸却有若沙漠中的清泉,格外的水灵灵,却又有着沙漠的火辣辣,带给人们最原始的生存与死亡。
  她那火红的衣服,只包裹住纤长而曼妙的身形上最基本应遮掩的地方,裸露在外的肌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和弹性,纤细而柔软的四肢上,挂着许多奇特形状质地的手環与脚链,走起路来,环佩叮铛,更衬地她野性难驯,整个人看来就有如一把火焰,无拘无束地焚烧着自己,也焚烧着周围的一切。
  梵亦为这女子所吸引,但他对这女子的惊艳之感还不如奇异之感多,打量了片刻,就移开目光想与仪交涉,谁知眼光扫处,却见到孤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连自己看向他都不曾有所感觉,不由气地牙痒痒的,再狠狠瞪他几下,还是没反应,当下想也不想,就举起右手,屈指一弹,一缕尖锐的指风击向孤的右耳。
  手指才刚刚弹出,梵就后悔了,总觉的用的力太大了,怕真的把孤的右耳打烂了,顺便把他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脑袋打昏了,那就糟了。反正……孤又没什么大过,顶多只不过是看女人看呆了,忘了自己罢了。
  不过不想还好,梵只要一想起这点,手又痒起来了,当下愤怒一撇头,不去看孤被打中时的样子。不过耳朵却是竖的尖尖的,在众多人声中完美的捕捉住孤的那声小小的痛呼。
  有些不太愉快,不似往常报复完的满足感,梵有些别扭地喝了杯酒,勉强承认这次是自己无理取闹,不过……都是孤宠坏自己的。他在内心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却又很心虚地不敢回头去看孤。
  梵左思右想也只不过是片刻罢了,那女子轻快地与轩打完招呼,就转身面对他们,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孤身上,碧瞳转了几转,笑吟吟地走近孤的锦几,道:“我叫泪,你呢?”
  孤苦笑地揉着自己的右耳,道:“孤不过是一介散仙,不敢有劳公主过问。”
  “你叫孤啊,”泪对于孤的拒绝视若无睹,抚着自己曲卷的黑发,侧首打量片刻,忽又抿唇一笑,绕到几后,整个人几乎都要偎到孤身上,笑道:“好吧,就是你了,我喜欢你。我要你。”
  此话一出,大殿内先是寂然无声,然后便是一片咳嗽之声,众人都想当作没听到。而当场铁青了脸的就有两位了。
  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越来越大胆,竟对一个初相识的人直接求爱,轩脸色的难看程度不提也罢,而阻止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就怕让这个妹妹更放虐了。焰亦是一脸菜色,菜地连那银灿灿的宝贝长须似都跟着变色了,一心只觉得老天爷不在此时发生些天灾地祸,实在是不人道的行为。
  梵的脸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狠狠地盯着孤,看老是招蜂引蝶的他会说什么,再来决定自己的反应。说得好一点的话就碎尸万段,说得不好就让他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孤还能说什么,任他再有多少风流手段,再如何洒脱,在这么多人‘关切热爱’地注目下,特别是那个刚刚警告过自己的人的注目下,也只有干笑道:“公主爱说笑了,孤可是承受不起啊。”
  泪明眸流盼,娇痴无限,妩媚笑道:“不对,我不是开玩笑,你可知道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吗?”
  孤眼也不眨,马上道:“公主对孤而言,实如天人,孤不敢妄加推测。”
  微一垂睫,风情自呈,立时引来无数火热的目光,泪道:“你连想都不想就说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呢。”
  温和一笑,孤只有不管那双已经快在自己身上刺出洞来的紫眸,急急柔声道:“所以孤正要请教公主呢。”
  泪格格一笑,满意道:“看在你诚心的份上,本宫就告诉你,本宫的人生目标,就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此刻既有君子在此,本宫又正好被人甩了,良宵寂寞哩,所-以-呀——”
  “咳咳咳——”
  泪此言一出,大殿内又是咳声一片,五位大臣被菜哽在喉间,四位大臣酒喷了满席,七位大臣心脏受不了刺激,告病退席,还有一位大臣下巴脱了臼,只有比手划脚,咿咿啊啊地招呼着待从。
  有气无力一笑,孤简直感动地快哭了。自认并非红颜祸水,为何却会面临这种上不得,下亦不得的状态?正想着该说什么才能撇清,等下有籍口安抚梵,却听得清朗之声在大殿内回响。
  “泪公主此举未免太厚此薄彼了,难道在场诸人除了孤之外就再无他人可入公主之眼了吗?”
  众人举目望去,漆黑的长发,澄澈的紫眸,似笑非笑的神情清雅绝尘,顿时勾住了所有人的魂魄,再无人可移开自己的眸光。但看着看着,却又觉得自惭形秽,不由纷纷垂下目光。
  泪亦不由看呆了,梵虽不曾刻意,但那自然而然的高傲清幽的神情气质却让人感到局促不安,她在众人面前能言笑自若,风情万种,但面对着梵,却觉得连手也放不好,尤其在直视着那双紫眸的那一霎间,她竟有生以来第一次懊悔自己为何要穿得这么少,在别人眼中的惹火,在他面前却显得太过轻佻无礼。
  碧瞳流转,波光盈盈,不过片刻,泪又恢复了常态,因为对自己适才的感概有些不悦,不承认自己会被人吸引住,泪娇笑道:“原来还有贵客呀,想来应是名动天地的夜魅姬了,小女子正是闻说夜魅驾临魔界,才特地回来的,一见之下,果是盛名无虚啊。”
  梵淡淡一笑,对泪的话里带针听若无闻,道:“多谢公主称赞,不过在下打抱不平的可不是为了自己,”说着,微一侧身,现出一直想隐蔽身影的玄,道:“而是为了这位天界长老啊。”
  “啊——”两声惊呼同时冒起,玄一脸尴尬无奈,脸色苦地能挤出汁来,而泪却又笑了起来,她原本一直妩媚多姿,柔婉绝伦,但这一笑,却阴恻恻地,让人完全从心底里寒起。
  “原、来、是、天、界、长、老、啊——玄,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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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自若地坐在第四席上,举杯轻轻啜着,梵完全没有罪恶感地望着玄左拥右抱,一脸想上吊的僵尸脸。
  真是太完美了,不但报复了玄,解救了孤,还在不动声色间让仪主动提出更换位子。呵呵呵呵……
  坐在他右边的怜夕无限同情地望着玄,道:“果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了。梵,你怎么知道玄与泪认识呢?”
  唔,甜而不腻,圆而不涩,入口时微带甘苦,回味时却芳香远逸,凝而不散,实是上等好酒,方才喝时为何不觉地呢?
  满意地再啜一口,梵和蔼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只不过……今日玄见到美人,居然没有冲上前,反而拼命想隐藏身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_^。我只不过是担心他身子出了问题,错过了与美人邂逅的机会,日后会抱怨不休的,防患于未然,所以我给他一个与美人相识的机会罢了,
  只不过是他自己造孽太多,会在这里遇上被他抛弃的人,又是魔界公主,却是天意,怪我不得的。”
  轻笑着,再啜一口酒,梵沉醉道:“嗯,真是好酒,孤,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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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空间中,一点银芒温和地散着光波。碎碎点点的光芒映地旁边的彩衣女子容颜更显空灵尊贵,不可轻侮。
  望着银芒中的人影,天孙净纱似笑非笑,似怨非怨,咬着手指,陷入沉思。
  “都这么久了,看来这次也是一样的了……难道……他也不是你要找的人吗?”喃喃自语着,天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道:“还是找错人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没兴趣再陪你万年,等下一位夜魅出世了。不过,以肉身方式诞下的灵体,还能再次传承吗?”
  边发着疑问,边举起纤腕,一击腕上沉凝而厚重的臂钏,青芒一闪,一枚车轮大的古朴圆环现在空间中。
  五指一弹,一转,圆环平铺在身前,蒙上了一层水光,透过水光,魔界夜宴的一切尽收眼内。
  纤手一拂,水镜再换画面,一个小小少年在父母的抱持下幸福地睡着。
  叹口气,天孙温柔自语道:“你可真是我命中的魔障啊。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世世相随,代代相伴……
  当初起誓是容易的紧……多少代了?我已计不清了……爱你多还是恨你多,我也计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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