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手握重兵者,皆可乱世逐鹿……」
柏炎重重阖眸……
侯爷,可要停下歇息?青木见他脸色不好。
军中最忌讳骑快马时走神,而眼下,有人分明是思绪都不知去了何处。
青木开口,将柏炎思绪拉回。
「我无事。」他简单应了一声,心中却忽得想起早前苏锦的话。
——别着急回来便昼夜赶路,我会心疼……
柏炎眸间微滞,莫名缓了缓缰绳。
「侯爷?」青木错愕。
柏炎轻声道,「先寻一处歇息把,等天亮再走。」
青木意外,还是应好。
☆☆☆
途中离前后的城镇都远,又是夜深里,青木在荒郊中寻了一处开阔之地,生了火。
马匹栓在一侧的树上,柏炎在垫好的草垛上歇息。
青木坐在近处的树干高处,一边警戒着,一边远远看着柏炎。
四围的悄然寂静里,只能听到夏日鸣蝉的声音。
柏炎缓缓阖眸。
青木能隐约听到柏炎的呼吸声。
青木揭下面具,面具下,一张原本应是清秀俊逸的脸,因着刀伤已然有些扭曲。
青木仰首靠在树干上,空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想起早些年在军中刀口舔血的日子,那时候侯爷中了敌军埋伏,他拼死赶到,将侯爷从死人堆里翻出来,背上还插着那枚利箭,差一步就穿膛……
至今想来触目惊心。
旁人只看到平阳侯府满门风光,有谁看到侯爷背后的殊死相搏。
如今朝中暗潮涌动,不知下一次,又要将侯爷推到什么风口浪尖处……
青木握紧手中的佩剑,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面具戴回,月光下,惨白里却带着诡异笑意的面具掩隐。
青木淡淡垂眸。
忽得想起离开云山郡的时候,侯爷脸上温和笑意,青木,这是夫人……
他认得,是苏家的姑娘。
他更记得当日在军帐中,听闻苏锦嫁人时,军医在给侯爷拔箭,侯爷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侯爷去远洲的时候,他得了侯爷的托付去了别处,并不知晓远洲具体何故。
但兜兜转转,似是终于回到了原处。
平阳侯府看似满门荣耀,但侯爷身侧有的不多。
夫人便是侯爷心中寄托。
☆☆☆
晌午过后,大夫来了苑中替苏锦换药。
早前顾云峰那一鞭子抽得有些重,苏锦胳膊当场便见了红。
等回了房中,衣裳轻解,才见除却血迹,方才的胳膊上已青了紫了一大处。
后来大夫来仔细上了药,皱着眉头嘟哝一句,这下手怎么这么重……
白巧听得嘴唇都发白了几分。
夏日炎炎,伤口最怕化脓,大夫除却叮嘱注意事项,每日都定时过来换药。
隔了四五日,淤青倒是差不多散去了,只是伤口处的结痂还在。
苏锦听白巧反复问了大夫多次,伤口可会留疤,大夫说不会,白巧还是担心。
大夫便叮嘱晨间和夜里记得上祛疤的膏药。
白巧不敢马虎。
大夫上过药,苏锦侧躺在外隔间的小榻上小寐,玉琢轻摇着扇子,驱散些许外隔间中的热意。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苏锦已睡熟,小塌上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玉琢见了柏炎,停下来福身。
柏炎示意不要出声,免得扰了她清梦。
柏炎伸手,玉琢会意将手中扇子递上。
柏炎接过,在小塌一侧落座,循着方才玉琢一般,缓缓替她摇着扇子,只是目光落在她胳膊处,微微顿了顿。
已过了四五日,苏锦胳膊上的纱布包扎已撤了去。
夏日炎炎,为了让伤口透气,白巧挑得在屋中的衣裳多是胳膊处清浅通透的。
柏炎目光滞了滞。
久在军中,他当然能一眼认出,她胳膊处的结痂和红印是鞭伤,更知晓这一鞭下去在她一个女子身上会有多痛。
他顿在原处良久,是因为就在他的府邸里,哪来的鞭伤?
柏炎脸色明显沉了沉。
心底瞬间涌起的护短和恼意,当下却见她睡得正沉。
他放下扇子,从小榻处缓缓起身。
苑中,玉琢见他起身,便迎了上来。
远远的,便见柏炎的脸色阴得怕人,「照看好夫人。」
他清冽的声音里有强压的怒意,玉琢福了福身,却连声音都不敢出。
玉琢惯来在云山郡府邸伺候,此番侯爷是动了怒。
且动了不小的怒。
玉琢咽了咽。
☆☆☆
出了苑落,青木正端坐在苑外的大树上,双手抱头,仰首看天。
眼下,却见柏炎自苑中出来。
青木错愕瞥了瞥苑中,似是并无旁的动静,柏炎却一脸阴沉得有些怕人。
苑外,柏子涧朝柏炎迎了上来,「侯爷。」
柏炎瞥目,「这几日谁来了府邸中?夫人身上的鞭伤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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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逢春 卷一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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