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也不犹豫,搓着双臂就走出亭子,径直往那树下走去。
这一场雪还没积得太厚,不过才至鞋面的厚度,可方才从那树上砸下来的积雪,却有些分量。
晏雉踩着雪走了过去,只见得在那树下雪地上,露着一小片衣角。她蹲下身,咬着唇,哆嗦着将雪扒拉开,终于露出了里头那僵卧在地的人来。
扒拉开雪,晏雉这才看清,方才那倒地的,的确是个人,还是个少年。只是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看着竟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一般。
晏雉伸手,吃力地将人翻了个身,果真在他身前也看到了同样狰狞的伤口。
她抬手擦去对方脸上的雪霜,这时,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少年的眸子十分清亮,却又带着浓浓的戾气。晏雉还没觉得畏惧,他似是力竭,竟又闭上了眼,身子一软,这才彻底昏死了过去。
银朱吓得都忘了怕冷,脸色惨白:「四娘,这人的眼睛……这人的眼睛是琉璃色的!」
晏雉嗯了一声,却是不怕,转头对豆蔻道:「快!快来帮我把人扶回庙里去!」
「这……四娘,这人来历不明,怎么可以……」
银朱还想再劝,晏雉却冷下脸来,同豆蔻一道,将人扶起,吃力地一步一步往亭子里拖。
「他还有气,若是就这么丢着不管,便是见死不救。活生生的一个人,因此而死,难道我夜里还能睡得安稳不成?」
凝玄寺这段日子,住的多是各家女眷。晏雉实在不敢把人光明正大地带回寺里,只得吩咐银朱和豆蔻趁后门暂时无人,将人放进自己所住院子一侧的空房内。
空房本是留给那些来上香的大户人家下人住的。沈宜和晏雉此番入住,带的丫鬟女婢不多,倒是空下一间,此时正好用上了。
沈宜那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式教导出来的庶女,为的是日后沈家要利用她攀高枝,因此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女婢,也一并是受着大户人家一等丫鬟的要求调教的。
此刻,银朱简直都要哭了。自家娘子命自己看顾好四娘,可怎知四娘竟是个这么大胆的。将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救回来不说,还偷偷藏进院子里。她想劝,却又每每才说了半句话,就被四娘瞪了一眼,最后不得不按着四娘的话来做事。
只是……
银朱看了眼被晏雉藏在空屋里的少年,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把事情藏在心底,只盼着四娘这一回的大胆,别给自己惹出祸来。
这一场雪下得古怪,法会虽按部就班地进行,可在场的众人鲜少还留有心思,即便有僧众往讲经殿内摆上了炭火,仍有不少人心思飘到了外头。
等到明疏大师提出各自归家,明日续讲的时候,众人欣然,匆忙起身双手合十拜了拜,然而火急火燎地迎着雪一涌而出。
熊氏和沈宜各自匆匆赶回客房,晏雉早已吩咐银朱,将她二人房中也摆上了炭炉。二人见她做事面面俱到,便也不疑有他,回屋暖身子去了。
等人一走,晏雉长舒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往院内一侧的空房走去。
因凝玄寺为皇家寺庙,给香客们暂住的客房里多布置精巧,画屏、桌案、凭几、小榻无一无缺,即便是无人入住的空房,也是摆设样样俱全,只是略显清冷。
晏雉将人放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又寻来被褥将人盖好,还在房中点了熏香掩盖气味,方才敢让人进屋说话。
这会儿,她走到屏风后,看着少年昏迷的模样,心下有些担心他的伤势。
先前在后山雪地里,少年似乎被冻坏了,等她将人撑起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血污,便是青紫。
是淤痕,也有被冻坏的原因。
晏雉走近小榻仔细打量。
少年身形修长,四肢看着十分健壮,只是身上伤痕不少,再联想起先前他睁眼时看到的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晏雉想,兴许这人是个逃跑的奴隶。
大邯其实不兴奴隶,前朝倒是有使唤奴隶的风俗,但那是因为前朝皇帝长年征战的缘故。周边小国或是战败,或是投降,国中族人甚至是皇族流落民间,被人趁乱绑来流入市场,成为高价的奴隶。
奴隶又分两种,身体强健的沦为健奴,身体瘦弱容貌却不错的则专门被迫以色侍人。
晏雉瞧这少年的模样,倒像是个健奴。只是如今大邯,奴隶已经几乎绝迹了。
晏雉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少年有些可怜,正欲转身绕出去。少年忽然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晏雉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见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屋顶,方才静下心。
「你还好吗?」晏雉轻咳两声问道。
「还好。」少年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曾经嘶吼过,又像是喉咙干涸,声音听着发涩。
晏雉舒了口气:「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倒杯茶。」
她说罢,急匆匆绕过屏风,倒了杯茶水,又回到小榻前:「你先喝口水。」
少年的目光终于缓缓落在了晏雉的脸上,琉璃色的眼珠动了动,像是将她仔仔细细地映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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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好辛苦 上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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