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姑姑的声音嘶哑老砺,据说是在大火之中伤了嗓子,眼神里的轻蔑之意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巴掌抡在阿荣面上。
元姝公主自小得宠,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无人敢轻慢,不免让阿荣也养成了傲慢骄横的性子,没想到在春姑姑面前栽了跟头。
春姑姑走了许久之后,她脱力一般扶着旁边的石墙站稳,一步一蹭出了内狱的大门,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自此之后,阿荣就离内狱远远的,见到春姑姑跟见到鬼一样,躲的飞快。
「你们去内狱外面盯着,看看那贱丫头几时出来?最好是被春姑姑吓死在里面,那才好呢。」
她恨之入骨的唐瑛此刻正在内狱里,并且现场观摩了春姑姑的刑讯。
春娘审案至一半,见外面闯进来个小姑娘,竟然没被她吓跑,颇觉意外,目光扫过她腰间佩剑,略微停顿一秒,又很快移开了目光,继续审案。
等到一场刑讯完毕,犯妇被拖了下去,她拭擦着手中刑具,头都未抬:「小姑娘,你不害怕吗?」
元姝公主带进来的这批小丫头们都只贪图禁骑司声名赫赫,锦衣鲜艳,出门光鲜,仗着公主的势在外横行,却嫌弃内狱腌臜,从不学习如何掌管凰字部,如何协理凤字部共同审案,实在令人无语。
唐瑛也算看出了点眉目,这犯妇原来是下面人送予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洪聪的小妾。洪大人人如其名,一边享受着美人的温柔小意,一边身居高位而不曾放松警惕,怀疑美人别有所图,待美人露出破绽,偷盗城防图之时被堵在书房,当即便被送进了禁骑司,交到了春姑姑手下。
「我还挺怕审不出幕后主使人,说不定就要闹出大乱子。」唐瑛听说,万寿节近在眼前,京城安防可是重中之重,可不得刑讯的人用点狠辣手段?
春姑姑意外瞧了她一眼,真没想到小姑娘还真不是敷衍她,而是认真听了刑讯经过,对案情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她用自己那张可吓哭小儿的脸直视着小姑娘:「你不怕我吗?」
唐瑛常年在军营,各种伤兵不知道见过多少,有时候唐大帅忙起来用不着她的时候,她还抽空去伤兵营帮忙,处理各种外伤也算熟手,凝视打量春娘一脸可怖的伤疤,仔细分辨:「这是……烧伤吧?没有经过及时的护理,伤口还溃烂了。前辈当时……一定很疼吧?」
春娘怔在原地。
她从小效忠皇室,跟在大长公主身边任劳任怨,又敏慧好学,未受伤之前是大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女官,受伤之后回来复命,只因案子办的漂亮,还得了许多嘉奖,却从未有人关切的问过一句:你一定很疼吧?
很疼吗?
当然很疼!
疼到当她第一次在黄铜镜子里看到自己年轻俏丽的面孔如同鬼魅,连自己也吓的尖叫着扔了镜子,可是很快就被深深的恐慌给替代了。
假如她不能成为禁骑司无可替代的人,将很有可能被抛弃,将不知去往何处。
从此之后,她渐渐变成了内狱里一把刑讯的好手,直至掌管了内狱,无可替代。
少女面上一派诚挚,眼神清明关切,还有感同身受的痛意:「我以前见过不少受伤的人,彻夜哀号,痛不可抑,能挺过来的都是意志力十分坚强的人,特别不容易。更何况此后阴天下雨,还有各种后遗症。」
她不知想起什么,语声转黯:「……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小姑娘胆量不错。」春娘面上神情柔和了下来,尽管在别人看来其实无甚分别,但唐瑛愣是从她那张扭曲的面孔上感觉到了和善之意,奉送她一个和暖的笑意。
「你跟傅琛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唐瑛瞠目结舌:「前辈从哪里瞧出来的?」
难道她额头上还顶着「傅府马夫」四个大字不成?
春娘指指她腰间悬挂的佩剑:「如果没关系,他何至于连自己的贴身佩剑飞鸾都送给你了?」
唐瑛挠头:「……我就是傅大人府上的马夫。」她回想傅指挥使那张冰雪冷凝的面孔,着实想不到他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可能……傅大人只是借给我暂时用用吧?」
春娘嘎嘎的笑了一嗓子:「真是个……蠢丫头!」
元姝公主为着那小子,都动用皇贵妃的宠爱追到了禁骑司,也没见傅琛给公主一个亲善的眼神。
唐瑛厚着脸皮问:「前辈如何称呼?」
临到午膳时间,九公主有些心神不宁。
「去把张瑛叫过来。」
阿荣得到消息,忙派人去找唐瑛。
结果监视她的人白着脸回来告之:「阿荣姐姐,她自从进了内狱就再没出来过。会不会……会不会吓死在里面?」
阿荣自己是没有勇气亲自去内狱看一眼的,急的直跺脚:「你们两个,赶紧去内狱把人叫过来,不管是吓死了还是活着,总要给公主回个话。」
两人互相壮着胆子去内狱,跟守门的婆子打招呼,请她进去瞧一眼,结果那婆子跟梦游似的出来,说:「那位姑娘……正在跟春大人喝茶聊天,外间还有人守着,不敢打搅。」
她守内狱二十年,还从来没见过毁容的春娘对哪个小姑娘这么亲切和善的,虽然从她那张脸上也找不到和善的表情,可口气却是从所未见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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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牵绊 卷一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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