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碧和朱嗣炯对视一眼,先生从来都是以妻为天,而师娘此胎怀相不好,能让他们如此急切离开这里,想必事情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轻松。
「我帮您收拾东西,还有,我给小师弟做了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您一起带着吧。」万碧勉强挤出一丝笑,她是真舍不得吕秀才夫妻。
郭师娘大大咧咧的笑道,「好呀好呀,我正愁这些针线活儿没人做呢!」
她们说笑着离开,屋里剩下朱嗣炯和吕秀才二人。
吕秀才拿出一张纸,缓缓说,「这院子是我买下来的,就送给你们姐弟了,这是房契,你收好!若是缺钱了,卖了也未尝不可。」
朱嗣炯十分吃惊,「先生,这我不能要!」
吕秀才摆摆手,「少说这些没意思的话,给你便拿着,以后你出息了再还我一套好的!」
朱嗣炯低着头,眼睛热辣辣的,不知说什么好,就要跪下给他磕头。
吕秀才伸手托住他,不让他下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师生之谊记在心里就好,用不着这些虚礼。——哦,我们准备去福建,那是个好地方,你以后有时间可来找我,咱们好好叙旧。」
「还有,我给你留了一箱子书,上面做了批注,我虽然不在,可你功课不能拉下,你也不必去其它地方就学,那些老夫子讲授的东西不适合你。」吕秀才说话间有几分怅惘,「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有亲身经历了方知其意义,可惜当朝者只知争权夺势,又有几人肯真心为百姓着想,唉……」
「先生心怀天下,若是入仕,定然有番大作为。」
吕秀才噗嗤一笑,「入仕?!我都考八百遍了,连举人都不是!罢了罢了,除非哪位大人物慧眼识珠,否则我这辈子就是个酸秀才的命喽!」
见他如此豁达,朱嗣炯踌躇半天,犹犹豫豫说道,「先生,其实……其实我不姓洪,我……」
「哈哈哈哈」,吕秀才一阵大笑打断他,「不姓‘洪’,和我一样姓‘吕’吗?这个姓可不好,一不小心就……」
「一不小心就什么?」郭师娘撩起门帘进来,似笑非笑看着他。
吕秀才咕噜喉咙一动,脸色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没,没什么,娘子,为夫收拾东西,你老人家歇着!」
虽然万碧很希望他们多留几天,但吕秀才夫妇夫妻还是急匆匆走了,在他们刚离开镇子不久,县里的衙役就上了门,也没说什么事,转了好几圈,才悻悻离去。
为吕先生庆幸之余,万碧不禁和朱嗣炯叹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这个乱世,做老百姓太难了!」
朱嗣炯什么也没说,万碧却觉得他的眼神愈发锐利,整个人气质和之前不大一样,多了些冷冽和成熟。
万碧欣喜这位少爷长大了,但面对他的变化,又有些茫然。
郭师娘走的时候给万碧留下十两银子,足够他们小半年的花销,但坐吃山空不是万碧的风格,她有一手好绣工,做的荷包、香囊十分精细,且心思巧妙,打的络子也是花样百出,拿到集市上去卖,或者揽些绣活儿,倒也能挣口吃的。
眼见到端午了,真是卖香囊的时候,万碧精心绣了二十多个,又拿上其它的绣活儿,准备给县城的吴记铺子送去。
朱嗣炯见她出门,也要跟着去,「我整日读书也累,和你一起散散心。」
镇子到县城有二十几里的路,万碧知道他这是不放心自己,心中一暖,低头笑了笑。
二人说说笑笑,一路走来也不觉得累,到了县城,绣品卖了二百来文,万碧便想给三少爷打打牙祭。
太贵的吃不起,路边有个卖扒糕的摊子,五文钱一块,万碧买了两块,切成小块,放上醋汁蒜末,点上几滴香油,端给朱嗣炯,「你尝尝,这是荞麦面做的,别瞧着黑乎乎的不好看,可味儿不错,酸酸凉凉筋道得很,正是夏天吃的。」
朱嗣炯笑道,「你当我还是以前的少爷羔子吗?如今什么吃不得?……别说,味道还真不错,你也吃啊。」 他夹起一块递到万碧嘴边。
万碧笑盈盈的张口吃了,「你且在这边坐坐等着,我去前街买点蜜枣子和咸肉,晚上咱包粽子吃。」
不多时,万碧就买好了东西,她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一家高门大户前,那铜钉黑漆大门紧闭,两个大石狮子张牙舞爪,门匾上书写二字「钟府」。
万碧转到后门上,徘徊许久,才鼓足勇气上前敲门。
还没等她过去,门从里面开了,一辆独轮车骨碌碌推了出来。
万碧忙闪到一旁。
那车从万碧身旁经过,上面一卷破席,裹着什么东西,万碧并没有注意,正要问门房几句话,忽听后面咔嚓一声,原来是那车轧上石头歪了一下。
破席子噗一声落在地上,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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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居君心 卷一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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