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睨向阶下,目光落在荣贵妃身上,毫无温度:「无妨,她的身子要紧。待养好身子,早日诞下一儿半女,哀家也能早日享这天伦。」
下头众人抿嘴憋笑,荣贵妃脸上尴尬。
七公主和驸马爷婚后不和之事早已传开,人人都识趣地避而不谈,唯有太后敢当着众人的面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什么早日诞下一男半女,分明就是在嘲笑她一辈子抱不上外孙!
可再气,也只能忍。
拳头在袖子里攥紧,她垂首苦笑:「多谢母后挂念,臣妾一定代为转达。」
舞乐重开,裙裾飞扬,众命妇见太后展颜,心里的石头也放下,围在殿内谈笑。
而那厢,韶乐则百无聊赖地坐在纱帘后打盹,小脑袋一荡一荡的,似小鸡啄米。小喜鹊掀开一丝帘缝,一面偷窥外头的情况,一面摆手催她。
「公主快别睡了,仪典马上就开始了。」
「马上……是多久。」
她一大早就被顾泊如从床上捞起来,填鸭似的听他讲了好些必须注意的事项。不仅如此,他还搞什么临时抽查,记不住就要打板子。
乖乖,又不是谁都能过目不忘,更何况还是在她没睡醒的时候。虽然,他的声音很好听,可下手也是真的狠。
韶乐边抱怨,边揉着自己略微红肿的手心。
不过,一想到昨夜他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在边上足足守到天亮,本来就没多少的火气,瞬息间烟消云散,心窝里还咕嘟咕嘟冒出甜丝丝的泡泡。
她犹在梦中,肩膀忽被人猛然推了一下,登时清醒过来,发现前头的纱帘已撩开,众命妇正张着眼睛巴巴看她。
一个激灵后,困意被她悉数抛到爪哇国去。她讪讪一笑,赶紧坐直,整理好衣裙,摆出公主的端庄。
「韶乐,过来,到皇祖母这来。」太后朝她招招手,笑容和煦,似乎并未因她的偷睡而生气,「皇祖母帮你及笄。」
韶乐深吸一口气,起身由小喜鹊帮她披上繁复的外罩宫衫。回忆顾先生同她说的话,挺直腰板,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向前行去。
她是大魏朝的公主,生来尊贵,无需低头,无需软弱。似鸾凤展翅,飞跃九天,她值得俯视一切,享受她应有的尊荣。
韶乐沿着华美织锦缓步至凤榻前,裙裾不摇,身姿不摆,端庄娟秀。跪在丝垫上,双手叠放在额前叩拜,三拜后,轻声谢恩。
众命妇皆从彼此眼中看出惊艳之色。她们印象中的九公主,美则美矣,奈何生性怯懦,处处透着小气,毫无帝女风范。
而今日,这璞玉不知何时竟已琢磨出璀璨之色,即便这当朝第一美人荣贵妃再回花信之年,恐也难与其争辉。
太后满意地颔首,嘴角扬起慈爱的弧度,叫韶乐紧张的心略略松开。礼官平托着漆盘,碎步行至凤榻前哈腰。
双鸾鎏金宝钗置于上头,晃到了荣贵妃的眼。她眼底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回想去年敦仪的笄礼,嘴巴发苦。
礼官诵念礼章的声音平缓无起伏,韶乐因紧张竟一点也不觉着困,乖乖垂下脑袋,好让皇祖母帮她绾发。
一偏头,皇祖母手背上的皱纹正好刺入她眼中,在她心尖揪起一小块,轻轻揉了揉。
之前,顾先生曾对她说过,他今生第一大憾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日,倘若不是皇祖母将她带离棠梨宫,她只怕还在灶台旁边吃灰,永无出头之日。如今,在这宫中唯一疼她爱她护她的皇祖母就在她眼前,她想抓紧时间好好报答,不愿抱憾终生。
压好发簪,太后正准备收回手,手背却叫一颗豆大的泪珠烫到。她心尖一颤,低头见韶乐双眼湿润,她眼眶也跟着发热:这孩子……
深吸几口气平定好心绪,她俯下身子,轻轻帮韶乐揩泪,柔声怨道:「傻婉婉,你是公主,今日可是你的及笄之日,怎好说掉泪就掉泪,羞不羞?」
韶乐扑哧一笑,揉揉鼻子,语带哭腔:「皇祖母不哭,婉婉也不哭。」
太后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直起身子,脸上威仪再显:「魏帝九女韶乐,及笄礼成!自今日起,凡我大魏身份与皇室相配、风采卓绝之好男儿,无论是王孙公子亦或是书卷清贵,皆可入朝求娶。」
声音有力,字字铿锵。
众命妇心下了然。自古以来,公主的婚约多逃不脱利益交换四字,和亲什么的自是不在少数。
七公主因皇上疼爱,遂可以自选夫婿。太后娘娘在礼上当众说这个,分明是在跟皇上阐明立场,九公主的婚事马虎不得,她老人家要亲自把关。
都说九公主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今日看来,此言非虚。
风采卓绝……
听到这四个字,韶乐一时恍惚,眼前似有白衣拂过,袖口银竹暗纹翩然。在大魏,还有人会比顾先生更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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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闺阁 下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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