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冰冰凉凉,敷到脸上后,痛痒是缓解了,可热意却呼呼直升,像炉子上的水,突突沸腾,把她的脸全给烧着了。
抬眸飞快地溜了他一眼,见他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她悄悄吁出口气。一面庆幸,一面又有些小失落。
顾先生似乎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学生来看待,并没有别的想法,倒是她自作多情。如此一想,脸上的热意倒退下许多。
几乎在同一时刻,顾泊如也偷偷松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抖得究竟有多厉害。
每次不小心碰着她的羽睫,亦或是擦过她的肌肤,他都不得不咬住舌头,靠痛意强拉回自己的理智。
这个距离实在太危险,她的气息就充盈在他身边,任何一个角落,叫他无处遁逃。而她的懵懂无知,本身就是最大的诱|惑。
大手突然顿下,韶乐觉察到,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乌黑清澈的大眼睛一下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从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母亲还在世,常领他去白云庵礼佛。而她也才刚学会说话,可惜蠢笨得很,学了半天还喊不清他的名字,只抓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喊:「顾的的,顾的的。」
他受不了想走,她就乖乖坐在那,吃着指头咯咯傻笑,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把他的心都看化了。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这个小丫头就住进了他心里。从最开始的小妹妹,到现在的……他想给她最好的,护她一世周全。
可她到底何时才能想起来?岑懋配给她的药究竟有没有用?
「顾先生?」韶乐凑上前,眼里忧色浮动。
顾泊如忙收回思虑,撇开头,胡乱揉着她的头发:「早点睡吧,明日可有你累的。」说完,掀起被子,把她塞了进去。
韶乐挣扎着拱出小脑袋,见他要走,忙开口求道:「顾先生能等我睡着再走吗?小喜鹊不在,我、我……害怕。」
——其实自那日在漱玉山庄被蛇咬后,她就一直在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条大白蛇缠在她身上,张嘴吐着红信,口水淌了她一肩。
之前有小喜鹊陪着,她还能好好入睡,眼下小喜鹊不在,她连眼睛都不敢闭。
顾泊如俯身弹了下她的额头,走到书案前坐下:「睡吧,我就在这。」
韶乐喜滋滋地一笑,很快就进入梦乡。这回,她的梦里没有大白蛇,只有一条小溪,一根鱼竿,和一个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人。
夜已深,有风自窗扉溜入,灯盏上的烛火随之忽明忽暗。
小丫头砸吧着嘴,睡得香甜。顾泊如笑着看了会,侧过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揉捏眉心强打精神,对着上头的「未有异样」四个字出神。
自那日得知韶乐的过往后,他便写信给那些尚有往来的故人,想得到些十年前的蛛丝马迹,可惜什么也没有。
又或者说,知道蛛丝马迹的人,都已经永远不会开口了。
至于岑懋那,除了知道那白身黑尾的蛇并非中原之物外,也没能再有突破。一切线索,就此中断。
换做别人,大概就会这么不了了之。奈何,他是顾泊如,不是别人。
浓稠的笔墨在纸上游走,清晰准确地列出他眼下所能想到的线索。等写完,他又敲着笔,将不可能的几条一一划去。
到最后就只剩一条——白云庵,惠明师太。
一个青灯古佛,久不问世事之人,究竟能知道多少?又愿意透露多少?他没把握,但必须一试。
延熙廿年,十月初二,日暄风和,诸事皆宜。
南宫门后是庆和殿,历年来的重大仪典都在此举行。而今日庆的,是九公主韶乐的及笄之礼。
笄礼由太后亲自主持,京内命妇皆奉召入宫观礼恭贺。一时间,庆和殿内珠潋翠摇,笙歌乐舞。
几个宫人扒在墙角偷摸往里瞅了眼,交头接耳,眼中满是欣羡。要知道去年七公主的那场及笄礼,在棠梨宫办得就已足够奢靡,可跟这一比,那就逊色太多。
那时,太后娘娘可连面都不曾露过。而今日,这九公主的及笄礼竟是她老人家亲自操办。且还设在这庆和殿,场地足足大了一倍有余,殿内所置之物,大约能抵上半个国库。
都说九公主命格不祥,倘若这就是所谓的「不祥」,那她们也挺想「不祥」一回的。
「启禀母后,敦仪她近来身子不爽,不便进宫,臣妾替她告假。」荣贵妃立在丝绒绣花毯边,朝上恭敬行礼。
身子不爽?可真会挑时候。
太后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不置可否。众命妇齐齐噤声,不敢抬头。荣贵妃心里虽不舒坦,但也不得不摆出十二分的歉意。今日她并未盛装出席,非她有意轻视,而是她不敢冒头。
皇上现在虽还独宠她一人,但她能感觉到,这份宠爱已远远不及从前。她必须小心行事,等位子坐稳了再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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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闺阁 下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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