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长庆公主李瑾瑜,近来频频闹着要去南方,竟被皇帝呵斥了,还放出风声去,要给她找驸马。
未料到离开的三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薛婉十分满足的看完了京城的八卦,提笔给韩三娘写回信。她写路上的见闻,赶路的辛苦,江南的风景习俗,却在讲到沈淮安时,默默停下了笔。
一大滴墨水落在宣纸上,薛婉才回过神来,写道:「此人颇为惹人厌烦。」
这之后,她把信封好,要芷荷去驿站时,帮忙寄出去。
如此过了几日,沈淮安却登门了。
这一次,他的理由是来找薛平。
沈淮安身为一个武官,皇帝突然委任他做巡抚,对面庶务,自然是捉襟见肘,是以没过多久,他便四处走访巡查,又亲自登门,向薛平咨询处理经验。原本因相国寺的事情,薛平以为沈淮安会避开薛家,未料到他显然心中并不介意,薛平也乐于结交这样一个仕途正好的年轻人。
二人聊了半日,越聊越投机,薛平便请了沈淮安吃饭,席间吃了几盏酒,薛平也是微醺,便一口一个贤侄的叫起来,还装模作样的劝起了沈淮安成家的事。
「到底也是在外漂泊多年,你沈家又只余你一人,总还是成个家,开枝散叶才好。」薛平大着舌头说道。
沈淮安笑了笑,低头不语,一张俊秀的脸微微泛红,又斯文,又文气,简直不像个武将一般。
薛平又劝了一回,他才道:「我一个兵鲁子,又只会行军打仗,不懂吟诗作赋,也不知哪家的小姐肯嫁给我。」
沈淮安这样谦虚,薛平自然要好好劝慰一番,继续说道:「你好歹也是年轻有为,武官又如何,你这般的年纪能到六品,日后前途无量,不可妄自菲薄。早些年在京城,都传言说你是要尚公主的,但如今来看,你的志向必不在此,更要早早决断才是。」
这话说的已十分露骨,推心置腹的,沈淮安听了忙道:「那此事,可就有劳薛大人了。」
薛平捋了捋他新留出来的一缕小短须,笑而不语。
沈淮安瞧薛平的样子,眼底露出笑意:「听闻薛大小姐年已及笄,端庄贤良,若不是因老太太的丧期耽误,如今正是议亲的时候呢。」
薛平哀叹一声:「是啊,可惜了我这女儿。」
「沈某与薛大小姐也有数面之缘,瞧她品行高洁,若薛大人肯割爱,沈某不胜感激。」沈淮安低声道。
薛平忙摆摆手道:「沈贤侄说笑了。我薛家如今正在孝期,若将女儿许你,可不是白白耽误你的时间吗?」
沈淮安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倾慕大人这般的读书人家,不在乎多等几年。」
薛平哈哈大笑,二人又说了些谦辞,推杯换盏了一番,将此事揭了过去。那日,沈淮安离开之后,便派人送来一枚成色十分不错的玉佩,是只玉蝴蝶,听闻是有一对,都是沈家家传之物,给沈家一只,算是信物。
待薛婉孝期满了,便要迎娶。
薛平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兴致勃勃告诉了薛婉。
薛婉眉头紧蹙,看着薛平:「我不嫁。」
薛平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还请爹爹回了沈家。沈淮安,我不嫁。」薛婉冷冷看着薛平,「我知爹爹是想给我寻一个好归宿,但这世上男子千千万,旁的人都可以,只沈淮安不可以。」
薛平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儿,却见她面色平静,只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如同火烧一般,坚定至极。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薛婉的母亲,那性子决绝的女子也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一字一顿道:「薛平,我后悔了,若有来世,必不嫁你。」
可沈淮安和薛婉才不过见过几回,怎会这样?
薛平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想了许久才道:「你可是因为叶修昀?婉儿,别傻了,叶修昀不出一年,亲事必然定下来的。」
薛婉苦笑,许多事她无法与薛平说清楚,但沈淮安此人,她却是绝不会嫁的。
「爹爹,若你应下这门婚事,便等着替女儿收尸吧。」薛婉如此说。
薛平瞪大眼睛,指着薛婉,浑身颤抖道:「你!」
他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薛平知道,自己这女儿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纵然再荒唐的话,他既然说了,便会说到做到。
见薛平离开,薛婉原本绷着的肩膀才塌了下来。她的脸上渐渐带了一丝怅惘,她从来不是肯回头的性子,纵然这一世,沈淮安什么也没做,且似乎对她还有几分情谊,但曾经的伤痛仍留在记忆里,绝不是可以一笔勾销的。
薛婉根本没办法,以平和的心态面对沈淮安,又枉论嫁给他。
春樱和芷荷都是听着的,她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芷荷忍不住先开口:「小姐,这多好的姻缘啊。」
薛婉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于我来说,却不好。」
她说罢,转身,叮嘱道:「此事,你们都不要再提,更不可与外人说。」
「是,我们知道了。」
薛平纵然百般不愿,却还是谨慎的先给沈淮安去了一封信,隐晦的提及了女儿不愿意的事情。未料到,沈淮安对此,毫不介意,只说大小姐对他确实有些误会,但不妨事,这不还有三年的时间,他可以细细与她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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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逢君 卷一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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