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宣君博在看见他出现后,弃诗不用,那皆大欢喜。
要是他毫不在乎自己,依旧用诗,那他的那首《别长安赴越州》绝对会压制住《槐树小院》,不给他赢过自己的机会。
何况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位黄州长,可谓官途坎坷,蹉跎半生才当上越州黄州长,得以一展抱负,将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此人尤其偏爱那些揭露大洛阴暗面的诗作。
故而小院中的日常温馨完全不是,读起来荡气回肠、令人忍不住落泪,告别长安繁华,一路看尽世间丑态,几经波折的《别长安赴越州》的对手。
他本不想和肖夫人那么早交上手,自家现在对肖夫人来讲还太过弱小,她算计自家人,又欺辱宣玥宁的账,他一笔一笔给她记着呢。
但是,事情似乎出现了另外的有趣转机……
宽袖上抬,借助挡脸的机会,他勾起唇角,嘴里发出模糊的笑音,用轻咳一声遮掩了去。
看似宣君博并不知晓他的母亲给他的诗是自己的,不然怎会误会是肖夫人帮他进的拔解终选,那坦荡威胁他的模样,可是一点心虚都瞧不见。
凉亭中的黄州长在看见宣君博的举动后,更加严肃,问道:「《槐树小院》和《别长安赴越州》可是你二人亲笔所做?」
豆「正是!」
豆他颔首,久经官场历练出的利眼在两人身上游走,先肯定了这两首诗妙,一首写一家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炊烟袅袅,极近平淡温馨之意。
网一首写自己孤苦离乡,对未知前路忐忑,从长安至越州,看尽人间之苦,极近悲苦愁绪之意。
将两首诗品评完,他话锋一转,「这两首诗,本官最喜《别长安赴越州》,但看似南辕北辙的两首诗,本官却读出了相似之处,他们更像是同一人所做,占了一个’极’字!」
众目睽睽之下,黄州长说他手上的两首诗,是一个人所写,所有才子均不敢相信,他们可是一起写的诗啊!
但也有才子反复琢磨黄州长说的话,越是品读这两首诗,越是能看出相似之处,当即认同了黄州长所说,看两人的目光都变的不同了。
既然是同一人所做,那必然有一人抄诗了。
可真是仕林之耻!
仕林文人头可断、血可流,身上羽毛不能脏,不为利、不重权,他们要的无非是可流芳百世的「名声」二字!
抄诗在仕林中,无异于自断前程,被所有人不耻,别说乡贡生的名额,有此污点,做官、为吏都是想都不要想。
宣君博在黄州长说完后,猛地看向裴寓衡,只对上一双无法看出情绪的黑眸,当即冷汗涔涔。
那首诗是裴寓衡写的?
若是他抄诗一事被确定下来,他就完了!绝对不能承认!
当即辩解道:「黄州长,我觉得这两首诗表达的东西并不相同,不过是都用了’极’之法,又怎能说是同一人所做,未免过于牵强。」
在他说完后,黄州长看向裴寓衡,目光微凝,赞许地点头。
只见裴寓衡像是没有听出话中怀疑两人有人抄诗,怡然自得地唤来身边小厮,镇定得喝水解乏,还笑着同其说了句话,方让其回去,就是不和他视线相对。
他喉咙一痒,也觉这一番怒火上涌,口渴了,让小厮给他倒了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你二人,可还有何想说的?我给你们一个自辩的机会,若有人承认,这我这里既往不咎。」
言外之意,只要你承认抄诗,该是你的乡贡生名额,我一定给你留。
宣君博频频向裴寓衡递眼色,奈何两人距离甚远,裴寓衡未能看见,他沉不住气,小声唤他,「裴寓衡!裴寓衡你听见没有,一会儿你不许承认,否则我让母亲弄死你!」
裴寓衡正巧咳嗽两声,捂着胸口。
他顿时大怒,「你个该死的病秧子!」
又见黄州长耐心已尽,急忙道:「黄州长明鉴,刚才作诗时每人均是分开而写,周围又有衙役如何能抄诗。」
「你这是在说本官糊涂不成!」
给了机会却不要,黄州长看向裴寓衡,「《槐树小院》是你做的诗?你可将诗给宣君博了?」
裴寓衡虽疑惑黄州长一口咬定是自己作诗给宣君博抄,但也绝不会承认,遂回道:「我一直与八郎在一处交谈,并未看到《槐树小院》,是以不能确定是否为我的诗作,另外,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给宣君博诗。」
「那是奇怪了,」黄州长让小厮将这两首诗拿到他们面前,「怎么两首诗的字迹都是出自同一人的,你们二位,最好在此解释清楚!」
此言一出,周围才子纷纷哗然,却是抄诗无疑,简直太大胆了!
裴寓衡伸手拿过小厮双手捧着的诗,转头看向双腿酸软已然要站立不住的宣君博。
怪道黄州长能一眼看出两首诗出自同一人,原是宣君博将他交给肖夫人的诗,原封不动的带到了拔解终选上。
作诗时,他只要像模像样写上一张,因其父就在衙门为官,那些衙役都是认识他的,睁一只闭一只眼也就真让他蒙混过关了。
可笑肖夫人没告诉他诗从何人,他大大咧咧用了,还指望此诗让他入黄州长眼,得一乡贡生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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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君心 卷一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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