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吓得连连后退,求到戚临川面前,「王爷,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啊,王爷,您不能见死不救!」
戚临川哂笑,这个女人害死了赫连铭,连累自己失去了赫连铮这一盟友,竟还妄图让自己救她?
他将自己的衣摆不紧不慢地从她手中抽出,看也不看她,「本王没有你这样的王妃。」
说完,就将她一脚踹开。
王若蜷缩着身子,猛咳不止,喉中腥甜。
只是身上再痛,又如何痛得过心?
王太妃是她的亲姑母,如今却亲自带着人,说要大义灭亲?戚临川是她的未婚夫婿,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一脚将她踹开,不承认她这个王妃?
可顾慈呢?
赫连铮不过让她顶个橘子,顾蘅为了护她,差点跟人家打起来。自己不过是往前挪了几步,就被戚北落拿性命威胁,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她顾慈的?
内侍将她拖出殿外,动作粗鲁,像在拖一头半死不活的猪。
「啊——」
撕心裂肺的长啸划破夜空,王若头疼欲裂,想抬手摁住自己的脑袋,以免它炸开,可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绳子。
叫声落定,她也昏死过去,而王太妃、戚临川、王芍就只是冷眼看着,就像看一片雪花落入泥中,直到它消失,都无动于衷。
王若被带走后,王太妃同宣和帝假笑着寒暄几句,便领着王芍要走。
「太妃留步。」
岑清秋从凤位上起身,双手优雅地交叠在前腹,缓缓朝她走来,「太妃一向护短,今日竟主动大义灭亲,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王太妃听出她话里有话,眉心几不可见地一蹙,回眸看她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和煦的笑容,「皇后这是何意?哀家怎的听不大懂?」
岑清秋不置可否,只意味深长地含笑看她。
长风入户,衣袖和曳地裙摆上的精致金丝绣纹徐徐摇动,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王太妃盯着那片裙斓份,被王芍托着的那只手,暗自攥成拳头。
那料子是夜秦进贡上来的贡品,她一个太妃都不曾拥有,现竟被一个小小的皇后穿在身上,特特到她面前炫耀……
王芍的手被抓出道道红痕,小小地「嘶」了声。
王太妃这才醒神,若无其事地抬手扶了下珠钗,歉然笑笑,「皇后提醒哀家了。今日之事,说到底,是王家教女无方闹出来。哀家该代这孽障同太子,还有咱未来的太子妃道个歉。」
冷不丁被点名,顾慈愣了一瞬。趁这空档,王太妃已笑盈盈过来,热络地握起顾慈的手,嘘寒问暖。王芍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地朝顾慈笑。
只是顾慈转目看她时,她肩膀便下意识一抖,忽闪着眼睫,不敢同她对视。
顾慈心头滑过一丝疑虑,正待仔细琢磨,王太妃又亲昵地将她拽了回去。
「这是哀家当年入主宜兰宫时,先帝爷赏赐给哀家的镯子。正巧你改日就要大婚,哀家还没送东西给你,这镯子就当是哀家送你的新婚礼物。」
她褪下腕间的白玉镯,要给顾慈戴上。那么宽松的距离,她却套了半天都没套上。手抓在镯沿,指尖用力到发白。
显然只是临时起意,为了不让她在深究什么。
顾慈心头疑云更浓,未免打草惊蛇,便暂且缄口不提,只淡淡蹲身道了声谢。
任务终于完成,王太妃嘴角笑意不减,只是有些僵硬,亲切地抚了抚顾慈的脑袋,「好啦,马上就要成亲,该高高兴兴的。今日之事,就莫要再往心里去了。」
顾慈心中冷嗤,这话说的,今日这事她若是往心里去了,还成了她的不是。
几乎是在同时,身边也传来一声不屑的「嘁」。
声音很小,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戚北落双手环在胸前,微微偏斜脑袋睨她,唇角勾起无限冷意,「今日这事,慈儿是最大的受害者,太妃不好好同她道歉就算了,威胁人是何居心?凭什么这事,慈儿就该不往心里去?」
王太妃脸色沉了沉,却还是笑,「太子这话是何意?哀家都已经道过歉,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哀家给她跪下不成?」
她声音都然转厉,四面人都震了震,瑟瑟缩起脖子不敢乱看。
如此直白的呵斥,戚北落却应付得一脸轻松,「跪倒是不必,行个礼便是。」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王太妃顿时气如山涌,抬手就想扇他一巴掌。
「太妃娘娘!」王芍一把抱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摇头。
王太妃心疼地看了眼她,又狠狠扫了遍顾慈和戚北落,巴掌捏成拳,因用力而微微发抖,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竟真后退一步,不情不愿地敛衽福了个礼,「哀家代王家,同顾二姑娘……赔罪。」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
王芍亦跟在她旁边,朝顾慈行了个大礼。
此时,因着风险已经过去,方才在偏殿内的人,都重新回到这,瞧见这幕,心中都颇为惊讶。
高高在上的太妃娘娘,竟给一个还未正式嫁入东宫的黄毛丫头行礼赔罪,且陛下和皇后娘娘就在旁看着,还也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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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嫁 卷二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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