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十六岁上下,穿着一身海天霞色的衣裳,领缘和袖口还绣着折枝白梅,他像女子一般敷粉涂朱,满身的脂粉味,一举手一投足都妖娆非常,尉迟越只瞟了他一眼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奈何驴车车厢十分狭小,他又不想贴到那脏兮兮的车厢壁上,只能受着煎熬。
那少年却转过头,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他:「邱四说你是哑巴?」
尉迟越只作听不见。
少年咯咯笑起来:「你只是哑,又不聋。奴家叫玉璜,你叫什么名字?啊呀,对了,你不能说话么。」
他向尉迟越身旁挪了挪:「知道邱四为何叫你与奴家同坐一辆车么?」
尉迟越仍旧不理他,只盼着他自讨没趣住嘴,谁知那名唤玉璜少年却全没有眼色:「邱四说看着你大约不是个懂风月的,叫奴家教教你,免得到了曹府露馅。」
他一边说一边欺身上来,尉迟越眼明手快,从袖中抽出折扇将他格开,瞪了他一眼。
玉璜坐回原处,叹了口气:「不让碰,那奴家就只能说了……」
尉迟越听不到三句便替他臊得慌,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那少年却只作看不懂,接着道:「客人也有自己的喜好,奴家以前在妈妈家,伺候女客多些,说实在的,若真要奴家去伺候太子殿下,奴家心里还真有些没底。」
他顿了顿道:「太子殿下人中龙凤,什么花样没见识过……」
尉迟越:「……」
玉璜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不知怎的谈兴越发浓厚,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待客之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要紧不能顾着自己快活,更不能一味地用傻劲蛮干,自己累死,人家也不舒坦不是?」
尉迟越心道孤又不用伺候谁,听这些浑话平白污了耳朵。
可不知为什么,明明轻而易举便能阻止那少年说下去,他却任由他说去,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连道「这也可以?!」
玉璜小倌日常游走于风月场中,年纪虽小,却极擅察言观色,发现提到男客时对方兴致缺缺,说起怎么伺候女客,他虽一脸鄙夷,实则听得十分专注,心下便有了计较,越发要显摆自己的本事。
尉迟越虽那少年说得天花乱坠,十分猎奇,只当听志怪传奇一般,但心下仍是不以为然。
那些寻欢作乐的女子自不是正经人,玉璜小倌这些手段也就是对这些寡廉鲜耻的女子有效用,如太子妃这般端庄守礼的妇人自是毫无用处。
尉迟越捏了捏眉心,只觉自己叫这小倌荼毒了,周公之礼乃是人伦大事,一味贪图欢愉快活,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思及此,他顿觉意兴阑珊,便想让他住口,只可惜他有过耳不忘之能,那些千奇百怪的手段听过一遍便已记在了心里,想倒也倒不出去了。
谁知玉璜却似能看透他的心思:「奴家接的客人,十有八九非富即贵,都是体面人,说出名姓来绝对无人敢信,当然奴家这一行最要紧是口风紧,不然都不知怎么死的。」
他叹了口气;「其实这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娘子,说起来也是可怜,夫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知道疼人呢。
「奴家有个客人,三十五岁死了郎君,第一回 光顾奴家,事后抱着奴家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你道那姊姊说什么?」
尉迟越冷哼了一声。
玉璜不以为然,捋了捋鬓发,捏着嗓子学那女客的腔调:「‘玉璜卿卿,姊姊嫁作人妇二十年,今日见了你,才算知道什么叫做快活,若非见了你,这辈子岂不是虚生浪死?’」
尉迟越听到此处,回想上辈子与太子妃行那周公之礼的情形,虽然每回都是黑灯瞎火,他也看不清沈宜秋脸上的神情,但她的反应与玉璜描绘的「快活」似乎相去甚远。
那她上辈子岂非也是「虚生浪死」?
玉璜接着道:「不曾快活过还算好的,遇上夫君粗蛮的,那事简直堪比受刑,真真可怜。」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
「这还罢了,最惨是那等武夫,粗蛮不知疼人,还身强力壮格外耐久,动辄两刻来钟……啧,」玉璜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可遭了大罪啦!」
尉迟越不由蹙眉,两刻来钟便算格外耐久么,那他算什么?
玉璜却会错了意:「你别不信,这世上稀罕事多着呢,自己做不到未必别人就做不到,奴……奴家偶尔也可以的。」
太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在这时候驴车吱嘎一声停了下来,玉璜翘着兰花指挑开车帷一看,他们已行至城门外。
邱四吆喝他们下车,守门的兵士对着过所验明身份。
看到尉迟越,那人有些狐疑,问邱四:「邱老四,这个是十六?我看着像二十。」
尉迟越两道目光凝成利刃,仿佛要将人盯出两个窟窿。
那兵士被他这么一瞧,莫名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咽了口唾沫。
邱四道:「我邱老四做这行多久了,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赶紧的,别误了曹使君正事。」
兵士一听曹使君三个字,便即挥挥手:「走吧。」
众人重新上了车,驴车一路穿街过巷,总算到了刺史府后门外。
曹府的阍人显然与邱四很熟,笑着招呼:「邱老四,今日怎的就你一个,老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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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来宠妻 卷三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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