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戾气重 卷二 第68章

  到了刑部所在的那条街时,苏长越让车夫就停在街边等着,他则和司梁二人下车,步行着靠近了刑部。
  青条石砌成的台阶上,朱色大门半开半闭,有人时不时在进出,既有穿着官服的官员,也有普通服色的百姓。
  三人到时,正见着一个穿短打的壮汉,身高足有八尺,却如个胆怯孩童一般畏畏缩缩地在门边观望了许久,见都没人来撵他,才垫着脚步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不多时,又来个老妇人,这老妇人却连门边都不敢近,直接在台阶下跪下了,枯瘦的双手高高举起一张薄纸,颤着嗓子喊:「民、民妇有冤情上告——」
  自门里出来个小吏模样的人,把她的状子接了,看了一眼,同她说了两句话,口气还挺温和,三人隔着有一段距离,听不太清,大致是叫那老妇人安心回家等消息的意思。
  小吏说罢便拿着状子进去了,那老妇人没有就走,砰砰在阶下磕头,嚎哭着喊:「多谢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
  三人尽皆恻隐,待那老妇人磕罢头爬起来,佝偻着身子慢慢走远了,才有心情说起话来。
  司宜春先惊叹:「快一个月了,刑部这状子还收着呢?居然也还有人来告状,锦衣卫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恶事呦。」
  苏长越道:「开头来告状的人应当不多,百姓们招惹不起锦衣卫,一般吃了亏也只好认了,如今见朝廷真有要审锦衣卫的意思,才敢来递状子了。」
  司宜春频频点头:「你说得有理。」跟着又感叹,「刑部这回可硬气了,这是要搞把大的呀。」
  梁开宇道:「肯定有皇上的默许,刑部才敢这么干。我看,这回锦衣卫从上到下都得脱一层皮。」
  「这个搞法,脱层皮都是轻的,我看得伤筋动骨。」司宜春接话,「皇上真是圣明,就该好好收拾一下这帮狗腿子,免得他们继续胡作胡为,把皇上的名声都败坏了。」
  他说着灵光一闪,猛地看向苏长越:「小苏,你不会是——」
  「我进场前就递了状子。」苏长越颌首肯定了,他望着刑部严正的大门,目中闪过痛楚又痛快的光芒,「以往都是锦衣卫株连清洗别人,这回,终于轮到他们自己尝尝这滋味了。」
  刑部既然还在接状子,自然这桩案子还没有办完了,三人站在对面望了一刻,司梁两个安慰了苏长越几句,便一齐走回街边的马车,找了家馆子用完午饭,再回去苏家。
  都累得半死,洗浴都没劲了,各各倒头便睡,直睡过半天一夜,到次日早上才醒了过来。
  离着放榜还有将近十天,这时节里谁也不想再摸着书本,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枯坐家中哪坐得下去,司宜春就充了领头的,带着另两人天天在城里乱窜。
  乱窜的不只是他们,几乎每家酒楼茶铺里都可见候榜举子们的身影,一言不合就开文会,这京城里一年到头,就数这几天的文气最盛,几冲斗牛。
  三人组甚而遇到了直接在大街上斗起文来的,只要不失控到武斗,巡城的兵丁们也不管,由着他们闹去。
  「反正再过几天,你们中的九成都得滚蛋……」
  「你说什么?!」
  悄声嘀咕的小兵丁冷不防叫一个举子伸手抓住,吓一跳,结巴着道:「我、我没说什么——」
  「敢说就要敢当!」那举子大喝一声,「你说再过几天我们都得滚蛋,是也不是?」
  这小兵丁大概才当差不久,看着瘦伶伶的,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也没什么武人的气势,弱弱地道:「……我没有说都。」
  「你这是承认说了!」举子咄咄逼人,「我等好好在做文章,哪里得罪着你了?你要出言诅咒?」
  他说话时手一直抓着兵丁的衣襟没放开,小兵丁叫他拎得不舒服,也有点脾气上来了,道:「你们做文章我管不着也没想管,但是你们堵在大街上,挡着路了。」
  这一队巡城兵丁的头目原本走在最前,此刻皱了皱眉,走回来道:「这小子才当差,嘴欠了些,相公雅量,别和他计较罢。」
  头目知道有些举子难缠,说这话已是示弱了,谁知那举子却不肯罢休:「就是我们一时不妨,占了些街道,他就能诅咒我们全都落榜了?假如我真应了这诅咒,我的前程他赔吗?他赔得起吗?!」
  司宜春在旁听着不禁翻了个白眼:「至于吗?训两句得了,这么没完没了有什么意思,一个巡城兵丁还能保你个进士不成。」
  苏长越走在外侧,当时与那兵丁擦肩而过,他原不欲管这闲事,因小兵丁的嘴确实欠了些,但见那举人上纲上线到了这地步,忍不住了,出声道:「我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九成,原也没有说错。」
  举人怒目瞪他,冷笑:「要你充什么好人?都九成了,和‘都’有什么区别?你这意思,倒是我还冤枉他了不成!」
  ……
  同他斗文的另一边的举子们哄笑起来,同他站在一边的同伴们也面色古怪,终于有一个出了头:「志柏,我们这回应考的有三千多人,照往年看,最终上榜的大约在三百名左右,十取其一,不幸落榜还乡的可不就是九成吗?」
  这出头的是个熟人,正是会试那晚接司宜春话要排在他之前的那个举人,三十来岁,名唤甘修杰,南直隶金陵人氏。
  那举子脸色一下涨了个通红:「……哼!」
  居然赌气甩手便走了。
  被晾在当地的甘修杰无奈摊手:「志柏这脾气——好罢,我又得罪了他一回。」
  「这等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人,得罪他又怕什么!」司宜春接话。
  被这一打岔,文也斗不下去了,两拨人马意已阑珊地分别散去,巡城兵丁们乘势也忙走了。
  甘修杰落在最末,向苏长越等三人拱拱手:「告辞了,叫他们拖着我斗文,闹得我现在饭都没吃,我得赶着去祭五脏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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