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他会先扫掉所有可能会出现疏漏的尾巴。
被换掉的那份卷子,首先是要处理的,当然还有卷子的主人。若是卷子的主人出了意外闭上嘴,任凭对手万般计量,死无对证谁也拿吴阁老没什么办法。
薛庭儴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王秀还以为是吓住了对方,正想出言讥讽两句,可话还没出口,薛庭儴就宛如一阵风似的卷出了房门。
「庭儴,到底怎么了?」招儿有些焦急地看着薛庭儴,他进来后什么也没说,就拉着她往外走。她手里还抱着弘儿,弘儿被吓住了,看看爹又看看娘,想哭却不知为何忍了下来。
李大田听到外面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
「庭儴怎么了?」
薛庭儴也没回答,只是道:「去叫阿坚和秀兰,还有八斗,把他们都叫起来,我们要离开这里。」
「庭儴,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忘了,阿坚留在翰林院里赶着那劳什子史书,说是这几日都不回来的。」
薛庭儴这才想起,陈坚奉命修前朝史书,这事就是没准儿的活儿,若是没有人提,修个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是混时间。可若是有人问起了,自然要做个样子,所以陈坚已经有好几日没回来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们先去升子住的地方。小心些,别让人看见。等去了后,我再告诉你具体,你现在把所有人都叫上,什么东西都不要收拾,人先走了再说。对了,把王秀给带上。」薛庭儴语速极快道。
见此,李大田也不敢耽误,赶忙跑着去叫人。
打从高升他们来后,招儿就在想到哪儿找个地方安顿他们,毕竟这宅子里住了三家人,本已是极为紧凑,再也住不下更多的人了。
招儿本来打算再寻着去哪儿买一座宅子,谁曾想斜对面有一家的宅子往外卖。因为都是邻居,彼此也认识,所以不用经过牙行,价格要便宜许多。
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招儿就将宅子买下来了。
之后房主搬家搬了几日,高升他们也是昨天刚搬进去的,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外面天已经黑了,本来大家吃过晚饭,收拾收拾正打算歇下,薛庭儴突然叫他们走,还是如此匆忙。
洪氏本来还有些意见,可毛八斗出于对薛庭儴的信任,显得十分慎重,她忍了忍也没说什么。
一行人分批离开家里,三月多的天,还是有些凉的,外面黑漆漆的,只借着月色和有些人家大门外亮着的红色灯笼,才有了些许光亮。
高升早就收到了信儿,守在大门前。听见有人轻声敲门,他将门打开,在看清了来人后,就让开身让大家都进来了。
「这是咋了?」高升还是一头雾水的。
「进去了再说。」
一行人涌进了堂屋,之后薛庭儴就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你是说怕有人杀人灭口?」
「这天子脚下,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洪氏下意识道。
毛八斗说:「娘,你听着就成,庭儴的担忧并不是没有原因。」
「难道真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洪氏小声咕哝。
朝廷开科取士,有人胆敢众目睽睽之下行那种鬼魅伎俩,杀人灭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事。本来大家都还有些半信半疑,想起这件事,心中却是又沉了几分。
「那可怎么办?」
「希望此事只是我无谓的担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歇着,一切事情待明日天亮了再做打算。」
话都说成这样了,大家也只能散去。因为房子太小,又住进来这么多人,致使房间不够,只能大家都挤着,这些琐事就暂且不表了。
弦月如钩,四周一片万籁俱寂。
本来有些人家门前挂着灯笼,如今熬得久了,里面的灯油也干了,只剩下一个黑影子随着夜风飘来荡去地摇摆着。
夜风很大,一阵乌云飘过来,掩住了细冷的弦月。
一阵几不可查的脚步声骤然在巷子中响起,哪怕此时有哪户人家醒着,恐怕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这些人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为首的一个人趴在门上顺着门缝往里看。
里面漆黑一片,他做了个手势,当即有人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把薄刃,只是一插一挑,再去推门,门就打开了。
这些人脚步轻盈地进了里面去,让人恍然以为并没有人来过,只有那黑咕隆咚的门洞大敞,昭告着来了些不速之客。
……
斜对面的宅子里,也是漆黑一片。
周郴顺着梯子滑下来,悄悄去了一间房前,还不等他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人。
「周大哥。」
「对面来了人,见样子身上都带着刀。」
两人来到院墙下,顺着木梯子爬了上去,从这边可以很清楚看到斜对面的动静。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薛家出来,又去了隔壁毛家,可惜却扑了一场空。
因为没找到人,这些人有些气急败坏,其中有一个人恨恨道:「老大,若不放一把火?」
可为首的那个人却摇了摇头,这一行人再度隐没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安睡。
只有弘儿被招儿抱着怀里,睡得正香。
打从昨夜毛八斗听到动静被惊醒,出来问了一句,就把所有人都惊起了。整整一夜大家都没睡,都枯坐着。
其实也是睡不着,本来只是猜想,谁想到竟成了真。
只要一想到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进了自己屋,说不定哪会儿就被割了脖子,所有人就觉得一阵不寒而栗,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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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 卷三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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