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茶,你不是喝酒就饱了,家里的事一概不管,你算什么父亲?」
「明章……」突地一阵奚落,酒意刚退的苏东承一脸难堪,原本微弯的背更弯了。
「小章子,姊姊的话不听了?那是咱们的爹,不是任你吆喝的下人,跟爹道歉!」读书人讲得是规矩,一旦背上「不孝」之名,他的前途一夕尽毁、万劫不复。
「我不!我不要你跟娘一样操劳到死,娘不在了,难道也要把姊姊累死?」他硬着声,不肯低头。
这弟弟……苏明月鼻头一酸。
「是爹没用,是爹不争气,败光了家产没让你们姊弟俩过上好日子,还害得你们没了娘,爹该死,不配苟活于世……」
苏东承边说边自掴耳刮子,十分自责又不愿承担万贯家产一朝空的事实,还当自己是左手金、右手银的苏老爷。
他不愿承认自己这个常年在商场打滚的老狐狸居然栽了,败在自己的贪婪和短视下,别人随便画个大饼他就信,不管不顾的拿出手边所有的银两,听不进妻子的劝阻,一意孤行。
果然天底下没有白捡的馅饼,被砸昏头的他终于自食恶果,白花花的银子丢出去没得到半声响就这么沉入水里,带走他半生的心血,也带走他的希望,堕入深渊。
「够了,爹,你打肿脸也挽回不了已做过的事,趁你还清醒的时候,灶房里有几只野兔、山鸡先处理处理吧。」她爹不喝酒时还是个好爹,就是少了些精神。
苏东承一怔。「哪来的野兔、山鸡,你买的?」
「姓卫的送的。」苏明章闷声的说着。
「姓卫的?」哪家姓卫的,这些日子倒是来了不少人,他都记不得。
「打猎的那个。」苏明章暗怪亲爹喝醉了,招狼来。
「打猎的……」脑子晕晕的苏东承想了老半天也没想起姓卫且打猎的是谁,直到看见墙上挂的一对山猪獠牙,才恍然大悟,「你卫伯伯来过了?」
「不是老的,是小的。」苏明章的不快显而易见。
「什么小的……啊!你是说那兔崽仔从战场上回来了?」他先是不解的蹙眉,继而两眼一睁,脱口而出。
「是,他回来了,还把打的猎物给我们留下了些,说是让你补补身。」爹少喝点酒就能松柏长青了,补什么补?
「什么,他还敢来,不怕老子打断他的腿!」姓卫的小子害惨了他女儿,此仇不共戴天!常年泡在酒精的脑子没有清醒可言,醉醺醺仍显露满腔父爱。
「对,他胆子真大,居然一点愧色也没有,还跟大姊说了好多话,真是可恶至极!」苏明章挥动着拳头,一副再让他看见,就要将人捶成肉饼的样子,浑然不觉自个儿的小身板能不能挡住人家一拳。
「哼!这小子命真硬,还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也不想想当年他妹妹生了一场重病,要不是我拿银子出来,救得了吗?」就是个白眼狼。
卫海天有一妹叫卫相思,今年十五岁,他还有一弟叫卫海风,十八岁,卫家二子一女。
「好了,你们两个,少说些气话把自个儿气着了,有肉就吃,管他是谁送的……」
没好气的苏明月数落起如出一辙、气冲九霄的父子俩,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喊打喊杀,苏家已不是昔日的富户,由不得他们张牙舞爪,摆起老爷、少爷的谱。
「苏大娘子请留步。」
带着绣好的绣品准备到「锦绣绣坊」交件,好换回一个月开销的银两,正在路上走着的苏明月听见有人叫唤,她莲步轻顿,微微回过头,侧看身后追上来的布衣男子。
「乔叔,又是你?」她眉头微颦。
被称为「乔叔」的中年汉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两手互搓,干笑着,「是呀!真巧,又遇上你了。」
「不是真巧,是你故意在这里等着我吧!」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老在她周遭出没,意向不明。
虽然他自称是父亲的旧友,可她问过爹了,他似乎不认得这位「旧友」,还叫她别被人骗了。
可是这位「乔叔」像是阴魂不散一般,不去找她爹这个老友诉旧事,偏偏对她纠缠不清,问了一堆她答不上来的奇怪话语,又问起她爹生意上的事、和谁合作,让她不堪其扰。
「呃,这……这是巧合,真的,我正要去饭馆吃饭。」他语顿,随即又露出和她很熟的笑脸。
「乔叔,你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再遮着捂着,你三番两次借机接近我,你不烦我都累了,老猜着你究竟想干什么。」这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叫人打心眼里发闷。
他讪笑,有些不自在。「这里不方便,要不我们到茶楼里聊聊?我好跟你说分明……」
「不了,即使隔着辈分,我喊你一声乔叔,可终究男女有别,还是在这儿说清楚,我赶着送绣品,没多少空闲和你闲话家常。」苏明月表现得十分不耐烦,对他一再说不清、道不明的遮遮掩掩感到心累。
乔叔笑得局促,扬手指向无人的角落。「我们这边说,别被旁人听见了。」
「很重要?」她问。
「非常重要。」他苦笑的点头。
就当忍受他最后一次的胡搞蛮缠,苏明月莲足轻移,走到少人走动的大树底下。
「说吧,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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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小娘子 V第08章[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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