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宁伸手,勾住她的肩,「那就要看郡主殿下您的本事了。」
是夜,柴灵萱便倒在床上,翻来滚去,哼哼唧唧直喊肚子疼,又死活不肯请郎中,埋怨他们都是男子,不许近身。
婢女们被折腾得实在没法,火急火燎把隔壁院子里的南茵请了过来。
满屋叫烛火照得透亮,柴灵萱煞白着脸,眼角泛着刚哭过的薄粉,抽抽嗒嗒哭诉自己的病症,仿佛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阮攸宁坐在床头,一壁攥着她的手安慰,一壁拿手绢掖眼角,目光透过绢帕的经纬,偷觑南茵。她一直不说话,阮攸宁的心就高高悬着,总也落不下来。
良久,满屋子的婢女都快哭成泪人,南茵才收回素手,取下脉枕,波澜不兴地道:「郡主殿下的病并不妨事,只不过是……」
「咳——咳——」
阮攸宁掩嘴,咳嗽了声,眼珠子滴溜溜瞄了圈屋子,朝她使眼色。
南茵探入药箱的手顿了一顿,埋头继续收东西,余光瞥眼屋外一劲儿朝里张望的侍卫,不紧不慢地改了口。
「只不过眼下天气频频变化,朝热夜凉的,郡主身娇肉贵,一时不适应,难免坏了肠胃。这病可大可小,若处理不得当,只怕要落下病根,翻来覆去地犯。」
她收拾停当,起身环视一圈,朝外头两个侍卫抬抬下巴,「去,知会世子爷一声,王府里缺了几味药材,让他速速去去城里寻,记住一定要快,耽误得越久,郡主就多受一分苦。」
那二人面面相觑,皆不挪步。
柴灵萱扯着小嗓子哭嚎,啐他们无用,巴不得她早死。
二人心里起毛,知晓世子爷平日最看重郡主,生怕真惹出大事,忙诺诺应下,转身跑开。
南茵抿了口茶,将屋里几个婢女也一一打发干净,关上门,吐出胸中一口气,回到桌前落座。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她这么直白,倒叫阮攸宁颇感意外。但眼下时间紧迫,她也不做多想,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帮我支开谢浮生,这事只有你能办到。」
南茵手腕轻轻一颤,茶盏里溅出两滴热茶水,落在她手背上。她好似感觉不到,抬眸对上阮攸宁的视线,微微眯了眯眼。
「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件事,我得事先确认清楚。」
她欲言又止,阮攸宁颔首示意她但说无妨。
南茵把茶盏放回几上,盯着上头浮沉不定的茶叶杆道:「王爷如今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在帝京中枢呼风唤雨之人,甚至比未回京时还不如,朝不保夕。此时谁与他扯上关系,都在劫难逃。」
她抬眸,再次凝视阮攸宁,「如此,你还要去寻他?」
阮攸宁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回道:「我要去。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过去。」
就像当初,苏砚听闻东宫迫害于她时,即便拖着病歪歪的身子,也要从落凤县赶回来帮她一样。
「不会后悔?」
「不去,我才会后悔。」
话音落下,一室沉默,烛光将二人身影拉长,投映在白墙上,呼啦摇晃。
南茵望着她坦荡的笑容,一时失神,不敢面对,忽闪着眼睫,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低头拿指头搅动茶盏里的茶叶。
翠碧茶叶围绕玉指打旋,昨日的一幕重随升腾的水汽,重又浮现眼前。
——她得知王爷出事后,坐在窗前怔了大半晌,哭红两眼,直到夜色黑尽,才将将能接受这一噩耗。
她想过去求谢浮生,去求那个不甚熟识的云南王世子,甚至去求胡伯伯回京自首,保住王爷,却从没有想过,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敢为他做些什么。
苏砚,这两字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烙印在她心中,如皎皎明月,志烈秋霜,世间无人能与他相配。
她从来瞧不起阮攸宁,以为她空有皮囊,费尽心机嫁入王府,不过也是同其他女子一样,攀权富贵。但今夜,就是这么个她最瞧不上眼的人,竟比自己敢想敢做,一腔情谊,坦坦荡荡,同他一样霁月光风,叫她无地自容。
他们,才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早该认清的,却始终不愿相信,痴痴欺骗自己,掩耳盗铃,仿佛只要自己不信,就还会有一线希望。
茶叶杆转悠累了,静静沉入杯底。南茵用力闭了闭眼,将胸口涌动的热潮压回去,淡淡点头。
一炷香后,出门办事的婢女都陆续回来。
柴景曜亲自来查看,听了南茵的话,心中虽有疑惑,但见柴灵萱迷糊得都快认不出自己是谁,便再不敢迟疑,转身就叫人套了马,亲自出府寻药。
南茵嘱咐了一圈,领着其中一个婢女,去库房寻些替代药材,先煎一副汤药上来对付。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拐过几道弯,便分道扬镳。
夜色浓重,星子繁密,不见月光。
谢浮生远远瞧见,她们这处院子热闹非凡,拿了佩剑匆匆赶过去,在拐角处正好和捧着药筐子迎面赶来的南茵撞了个满怀。
「真新鲜,何事竟能叫你方寸大乱?」
谢浮生挑了下眉,蹲下帮她拾捡散落在地的药材,瞧见她眼下两圈黛色难掩,笑脸煞白,好无血色,他不由锁眉。
南茵侧过身,抬手掖好耳边碎发,挡住他探寻的视线,随意捡了几株药材,就起身离开。没走几步,人便晃晃悠悠倒下,双眼合上之前,目光所及,谢浮生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通奔跑之后,她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榻上,干裂的唇瓣间有温水脉脉淌入。她慢慢掀开眼皮,第一眼瞧见的,是谢浮生紧蹙的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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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下 V第37章[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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