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羽修见她面色不佳,忙唤来滴翠,让她扶阮攸宁回屋,自己则匆匆整理衣裳,要随阮光霁进宫。
「陛下召爹爹进宫还情有可原,召你是为何?」阮攸宁两道柳眉蹙起。
阮羽修看了下左右,偷拉她去往角落,「我听外头人说,云南王的世子和郡主现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我瞧陛下的意思,这回是打定主意要与夜秦开战,若是打不赢,云南王的这一双儿女啊,估摸着是回不去了。」
阮攸宁心一颤,脚步微晃,下意识攥紧他的手。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与夜秦的这场交锋,是爹爹领着阿弟一块率兵迎战的。
因大邺于兵事上常年积弱,而夜秦又秣马厉兵,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远胜于大邺,即便爹爹用兵如神,勉强赢下这战,自己也伤到根本,再无法驰骋疆场,而阿弟也伤到右手手筋,亦无法像从前一样自如张弓射雁。
糟糕,她重生后光顾着提防苏祉,竟把这事给忘了!
夜秦诡诈,若是爹爹和阿弟就这么贸贸然带兵过去,铁定要再吃一回上辈子的亏。偏可恨,自己前世不在战场,不知夜秦所用战术,就算知道这场战的最后结果,也没法帮爹爹和阿弟成功避祸。
她急得来回打转,恨恨跺脚,暂把苏砚的事抛到脑后,一门心思开始钻研兵书。
随后几日,阮光霁和阮羽修频频奉召入宫,但也只是陪着陛下下棋,亦或是去御花园瞎溜达。
承熙帝没直接点明自己的心思,阮光霁也很识时务地只字不提,只奉命携带子进宫,陪伴圣驾,再回来。
外头人拿捏不准圣心,亦不敢随意提及云南之事,只做观望状。
又过几日,中宫也下了帖子,邀阮攸宁进宫。程氏心中莫名感觉忐忑不安,想替女儿告病,阮攸宁却拉住了她,摇摇头,将她好生劝回去后,方才随内侍入宫。
她其实,有她的考虑。
兵法什么的,她实在是没天赋了,只能另外想法子保住爹爹和阿弟。
她虽对这苏氏皇族心怀不满,但她至少还是大邺子民,是护国石柱卫国公阮家的女儿,自是不会平白看着大邺领土遭外敌践踏,但……作为女儿和长姐,她还是希望,爹爹和阿弟能不去打这场战。
趁陛下现在还没将事情点破,若能劝动他改变主意,另择他人,那也是好的。
而陛下素来固执,一旦决定的事就轻易改变不了,如今这大邺国内,唯一能劝动他的,恐怕也只有谢皇后了。
进宫前,阮攸宁本已打好腹稿,可等入了皇后居住的长华宫,见到谢栖桐,还没来得及发挥,话头就被谢栖桐扯远。
从她爹娘是否身体康健,说到阿弟可有好好读书,最后提到那日鄂王府的乔迁之宴,就再没绕出去过。
阮攸宁原本以为,皇后娘娘是在替陛下询问苏砚的近况。毕竟是七年没见的儿子,且还是从前被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如今虽「废」了,但做老子的,就算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定还是关心惦记的。
可说了会子话,她便觉不是这样。皇后娘娘显然,对苏砚身边的谢浮生更感兴趣。
关于皇后母族谢家,她曾听过一则虚无缥缈的传闻:谢家曾有一子,少年纨绔,终日斗鸡走犬,忤逆长辈,后来竟与家人彻底闹翻,离家出走。谢氏满门对此事讳莫如深,似乎……已将那少年从族谱中除名。
回想芷园花宴,谢浮生匆匆照面,一向端庄自持的皇后娘娘,竟跌跌撞撞跑下凤座,以致一度失态,莫不是……
阮攸宁悄悄抬眸打量,但见金色阳光从侧面轩窗照入,谢栖桐半幅身子都金光熠熠,凤冠上的南珠流转容光,端的是一幅母仪天下的华姿。
只是那双秋水剪瞳中,多少有几分怅然。一屋子珠光宝气,仿佛都与她无关。
阮攸宁生出种同病相怜之感,前世在鸾鸣宫,她就是这般熬油似的苦苦捱日子的。
一时情难自禁,她仰面对着谢栖桐,朗声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娘娘您日日诵经礼佛,广设粥棚周济百姓,老天爷一定记得您的好,终会帮您得偿所愿的。」
虽然她也不知,皇后的愿望是什么。但左不过,是阖家团圆云云吧。
谢栖桐心一颤,木木转头,两道空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阮攸宁非但不避,还殷切地握住她的手,朝她笃定点头。
谢栖桐对着那双美眸,里头闪烁最纯粹的关切,发了一会儿怔,眼里也渐渐染上光。噗嗤一笑,便有颗晶莹从眼角滚落。
「都说鸾鸟是福鸟,你既这么说,那我便信了。」她边说边长长叹出口气,握住阮攸宁的手,轻拍两下,「但愿,好人都有好报。」
二人互拉着手,忘了地位尊卑,将彼此看作家中亲人般,絮絮说了会子梯己话。
边上宫人瞧见谢栖桐笑靥如花,齐齐揉了揉眼,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皇后娘娘自打从芷园回来,就没再露过笑脸,凭谁来劝,都劝不好,就是陛下来了,也没讨到好处。今日这心病,竟叫这阮家姑娘医治好了。
还真是位福星。
日薄西山,阮攸宁告辞回去,极其惭愧地得了好些赏赐,估摸着要塞满半辆马车,而长华宫的宫人们送她出去,也比来时更加殷勤。
一路上,阮攸宁还在想方才那番话。
所谓劝人容易,劝己难。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不知她一直念着盼着的事,最后能不能成。
念念不忘、念念……她脑海中忽的出现了苏砚的脸,周身没有绚烂颜色,简单的黑白就组成他的全部,但却拥有这时间最动人的笑。
她心里一阵突突乱跳,慌忙拍了两下,不见效,羞恼地垂眼,对着心窝低吼:「别吵了!」
声音太大,引得游廊上的宫人扭头张望。
阮攸宁忙低头,拿手挡面,一路小跑着离开,拐弯处一转身。砰——与别人撞了个满怀,一屁股摔坐到地上,鼻子叫那硬邦邦的身体撞得酸疼。
「大胆,你是哪儿的宫人,竟敢在这宫里头横冲直撞,冲撞了太子殿下,你可知该当何罪!」
阮攸宁本侧着身在揉鼻子,闻言,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余光中,一角玄色绣团龙的下摆就停在不远处,暗色绣面上,那龙张牙舞爪地瞪着一双眼,好似随时都能将她撕碎。
她的心骤然揪紧,本能地低下头,不敢妄动。
方延林高声唤她起来,吼了几遍都不见反应,嘶了声,撸起衣袖就要上去捞人,却被苏祉抬手拦下。
「殿下,您看这……」
方延林以为他有旁的吩咐,正弯腰讨示下,苏祉已绕过他,悠悠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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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上 V第43章[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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