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入福窝 下 V第45章[03.16]

  手起剑落,血溅三尺。
  至死一刻仍圆睁着眼不可瞑目的皇帝,此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四殿下怎对陛下下了这般狠手?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啊……」
  同一时刻,京郊营地的营帐内,京墨正站在孟去非面前,与他回报皇宫内的情形。
  孟去非听罢,一脸挑剔地问:「戏演到位了?」
  京墨颔首:「郎君的演技您大可放心,郎君一定会在最后一刻告诉陛下,这王朝明日便姓孟了。」
  孟去非半是满意,半是不甘心地「啧」了一声:「行吧,那这样就当我复完国了。」
  京墨用余光瞟了眼帐门外,赵羲的营帐所在的方向:「郎君之所以孤身进宫,让小殿下留在您身边,便是希望您最后慎重考虑一次——眼下是您动手最好且最后的时机了,一旦让小殿下回到皇宫,再要反悔,到时复国的艰难与牺牲将会是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
  孟去非沉默下来,半晌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京墨啊,你知道我和表哥,为何一个叫‘留行’,一个叫‘去非’吗?」
  京墨一愣之下摇了摇头。
  留行是「使不离去」与「停止前进」之意,去非则取自「此去非长路」。他们的母亲于同一夜在战乱中生下他们,却打从一开始就不曾在他们身上寄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厚望。
  孟去非说:「我想我的母亲不会因为我今日的决定责怪我,而我的父亲……」他笑了笑,「昨夜听见河西告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当初霍家军为了抵御外敌撤离都城,放弃孟家皇室时,我的父亲一定跟我一样,虽然心有不甘,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西羌重施二十九年前的故伎,趁我朝内乱进犯河西,倘使我在这个节骨眼与赵羲决一胜负,即便是赢了,也没把握短时间内稳固国中上下,最后只会给外邦钻了空子,让河西的百姓再次沦为西羌的奴役。」孟去非摇了摇头,「我不能成为这样的千古罪人,让孟家蒙羞。」
  孟去非说着这些本不必要讲给手下听的解释,看似是不嫌唠叨,实则京墨却知道,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服自己坚定当下的选择。
  京墨颔了颔首:「既然您考虑好了,郎君必然会支持您的决定,只是其他朝臣那里该如何交代,您是否有所打算?」
  他指的是含辛茹苦了那么多年,盼着孟家复国的前朝旧臣。
  孟去非点点头:「暂时拖延一阵子,就与他们说,我这里出了些纰漏,失去了最佳的下手机会,只好‘曲线救国’,以保卫边关为由与小殿下请战前往河西,待时机成熟,我便从河西借霍家兵力重新杀回来。」
  「是。」
  孟去非交代完毕,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撑膝起身,走向赵羲的营帐。
  赵羲在营帐内静坐了一夜,不知何时从里头走了出来,此刻负手在帐门前,好像就在等孟去非。
  孟去非在路上随手摘了根稻草,叼在嘴里,走到他面前说:「恭喜小殿下,霍将军那里事成了,您可以启程回宫了。」
  赵羲静静地注视着他,好像从他这游手好闲的姿态里看出了许多藏在内里的东西。
  半晌后,他说:「那孟郎君呢,你去哪里?」
  孟去非扭了扭脖子,活络着筋骨:「我啊,我在汴京待了这么多年,实在有些腻烦了,想去河西帮小殿下打仗,不知道小殿下会不会同意。」
  赵羲看他的眼色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默了默说:「孟郎君心系苍生,我替河西的百姓谢谢你。」
  孟去非挠挠头道:「不客气不客气。」说着拱了拱手,「既然小殿下不反对,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一会儿会有霍将军的人护送小殿下回宫,您多保重。」
  他说罢便转身离开,走出几步,被一声「孟郎君」叫住。
  孟去非回过头,看到赵羲站在晨曦里,稚嫩的脸上是不输成年男子的坚毅之色:「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的。」
  孟去非笑了笑:「我相信小殿下。」说罢迎着朝阳朝他挥了挥手,再不留恋地走了。
  一夜风波以两败俱伤收场。赵珣逼宫弑父,被视作朝廷逆犯,连停灵都省了,翌日便草草下葬。
  但皇帝的丧葬还得大办。停灵,服丧,一切按部就班。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临终被迫立下的诏书还差一道玉印,不可作数。镇国长公主带头拥立先帝的嫡长孙继承大统,朝堂之上应者云集,赵羲就此顺利登基,改年号为「初荣」。
  新皇甫一登基便迎来河西战事,主持国丧、整顿朝堂与后宫之余,频频召见朝臣商议应战之策,接连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新皇毕竟才十五岁,在实务方面缺乏经验,碰上这种手忙脚乱的特殊时期,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但好就好在,他本身懂得不耻下问,又收归了一批能谋善断的良臣,霍留行就是其中之一。
  因过去曾在对敌西羌一事上展现了超世之才,他比朝中任何一人都更受到新皇倚重,为此几乎扎根在了皇宫,奉旨夜宿外殿,好一阵子连霍府的门都没得回。
  直到十日后,河西暂时抵御住了西羌的第一波攻势,朝堂上火烧眉毛的气氛才稍有缓和,霍留行也得以离宫回一趟府。
  只是不料刚到宫门口,又被一个口谕召了回去。
  霍留行有心与沈令蓁团圆,可一则圣命不可违,二则孟去非马不停蹄了十天,今日刚刚抵达河西,他也着紧那边的情况,因此只得返回垂拱殿。
  但赵羲这回找他说的,却不是河西军情,也不是与孟去非有关的事。
  垂拱殿内的宫人都被挥退,赵羲亲手递给他一封信笺:「霍将军,这是从西南黔州送达皇宫的一封密信,信使原本要将密信交给皇祖父,半路听说汴京生变,不知如何是好,便耽搁了这么多天,直到今早才把消息递送进宫。你看看。」
  霍留行双手接过信笺,翻开来一掠,看见正中一行「行动失败,薛家母子为西羌所救」,眼睛微微一眯,抬起头与赵羲对视了一眼。
  看出他眼底的疑问,赵羲点了点头:「朕若没有猜错,皇祖父生前很可能曾派人对薛家母子下了手。」
  先帝表面上假作仁慈,说着罪不及薛策妻子,赦免了薛玠与其母亲,只将他们流放到西南黔州,实际上却暗中派了杀手,要对薛家这独苗斩草除根。
  只可惜最后行动失败,反叫薛家母子被西羌人救了去。
  而现在,造孽的先帝已经不在,这个「迫害忠良」的烂摊子落到了赵羲的手里。
  赵羲皱着眉说:「朕已派密探即刻前往黔州确认密信内容是否属实,只是黔州路远,这一来一回怕误了事,依霍将军看,倘使真是如此,薛家母子眼下身在西羌,应是怎样的处境?西羌人从大齐手里救了薛家母子,又意欲何为?」
  霍留行轻轻摩挲着手指,神情肃穆地说了两个字:「策反。」
  当初西羌使节在京期间,薛玠的处境其实始终不太好,先是接风宴,被大齐当作抛砖引玉的那块砖,丢出去献丑,再是围猎遭人陷害,在皇家面前有冤难言。
  这些都是野利冲身在汴京时悄然埋下的铺垫,目的就在于引导薛玠对赵家人有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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