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倒政敌以后 卷二 V第43章[01.18]

  平儿想着,喃喃道:「昨日舅舅应该也很欢喜。」
  「娘与你舅舅姐弟几年未见,骤然重逢他自是欢喜的。」
  「……娘,欢喜就会抱抱吗?娘怎么没有和舅舅抱抱?」
  晏琬琰被儿子的童言童语弄得破涕为笑,将儿子抱得更紧,「傻平儿,男女有别。便是亲姐弟也要避嫌,你舅舅再是欢喜也不会抱着娘。长大后能抱在一起的只有夫妻,夫妻独处时不用避嫌。」
  平儿似懂非懂,眼里越发疑惑。
  「那男人和男人能抱在一起吗?」
  「男子如何能抱在一起,你这孩子净问傻话。你爹回来了,你的功课落下不少,他忙完后定会考你,你莫要把心思都放在这些莫名奇妙的事上。」
  平儿闻言小脸一垮,小声道:「娘骗人,男人是可以抱在一起的。舅舅昨天晚上就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他们还亲嘴了。」
  晏琬琰一听,脸色大变。
  「你……你说什么?」
  那边阮从焕已到前厅,对着上座的晏玉楼拱手再次答谢。晏玉楼自不会受他的礼,将他虚扶一把落座。
  阮从焕惭愧不已,「多亏侯爷及时赶到,否则……」
  于私,他们是姐夫和小舅子。于公,他们是上级和下属。面对位高权重的小舅子,他向来以不敢像寻常姐夫那般随意。态度上十分恭敬,晏玉楼早已习惯。
  世间最难猜的是人心,从表面上看四姐夫与几年前并无二致。思及清明说的话,她再看阮从焕时难免带了几分审视。
  「这是在家里,四姐夫还中唤我无归吧。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阮从焕脸上的胡茬刮尽,神情依旧憔悴。眼窝深陷眸中无神,闻言苦笑一声,「我一人受苦事小,可怜浒洲百姓受苦。这些日子我被关在那暗无天地的地方,没有一刻不害怕有人借机大乱浒洲,没有一刻不担心家中的妻儿……其实早在那之前,我就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只是料不到那些人竟然胆大至此。」
  他既然能留下那样一封信,必是有什么不好的猜测。
  「四姐夫可是发现了什么?」
  他沉重点头,「灾银被劫之后,我日夜寝食难安。浒洲原本不是富庶之地,百姓生计本就不容易。我身为一方父母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能生剐那些恶人。连百姓的活命钱都敢抢,可见他们早已泯灭人性。案发之后,我即命人封锁各处关卡,对于来往商贾更是严查盘问。我出事前两天,饶洲杜将军府上来人,说是有要事与我相商,约我在天香楼见面。」
  晏玉楼沉默下来,昨天黄元化也提到过杜将军府上派人来要通关文书。难道这事和杜将军府那边有关?
  「那你可有见到将军府的人?」
  「未曾,我初进也很感诧异,不明白将军府的人为何会约我在燕霜姑娘的房间相见。后来一想或许世家公子都喜欢谈事时有美相伴,所以放下疑惑独自进去。我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将军府的人。燕霜姑娘一直陪我说话,在喝了她倒的茶水后我便人事不知。待我醒来时,就在那间暗室里。」
  说到这里,他脸上惭愧之色更重。
  「都怪我大意,着了别人的道。」
  晏玉楼一直盯着他的表情,从说话的语气到神态完全看不出破绽。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杜将军府确实可疑。但是反过来想,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和她说这样的话,她会认为是行山王的挑拨离间之计。
  这事越发的扑朔迷离,四姐夫当真是无辜牵连还是被人利用?
  「四姐夫不用自责,他们既然有心算计,一计不成还会有另一计。被算计的人防不胜防,哪里能躲得掉。」
  「你说得对,在暗室里我也是这般想的。那些人没有要我的命,我就想多听一些消息。只是这段日子除了老鸨就是燕霜姑娘,我没有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而她们的谈话也十分谨慎,那老鸨许多事情都不明就里,暗处都是燕霜在行事。可惜燕霜已死,否则我们还能审问出一些消息。」
  死无对证,他说的话其实无从考证。
  晏玉楼心沉得厉害,垂眸凝思。
  阮从焕皱着眉,长叹一口气,「其实我疑心杜将军府也不仅是因为这一桩事,无归远在京城怕是不太清楚。在饶洲杜家就是土皇帝,程梁一个知州都要忌惮几分。杜家人不光行商牟利,且背地底还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饶洲治下的固县,县令方简盘剥民脂民膏连过往商贾都苦不堪言。你可知他仰仗的是哪般?他仰仗的是自己的妻子与杜家二老爷的宠妾是亲姐妹,同是宣京龚家的姑娘。」
  龚家的行事,晏玉楼是知道的。龚家门第不高,所出姑娘要么嫁进小门小户为妻,要么在高门大户做妾,两者都不值得一提。以往她鲜少注意到这样的跳梁小丑,不想这网倒是撒得广。
  固县之事她亲历过,确实是太过明目张胆丧心病狂。无论杜将军有没有问题,固县那里都是要整治的。
  「竟然还有此事,当真是胆大包天!」
  沉默一会儿,两人说起灾银被劫的事情。浒洲各处关卡森严,那笔银子数目巨大,但凡有踪迹必会被关卡拦住。
  晏玉楼明白他的言之下意,杜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是要见他又是向黄元化索要通关文书,行迹十分可疑。
  只是杜家是康泰布的一步重棋,他们对大启的忠心应该是毋庸置疑的。难道真的又是人心易变,杜家对大启生了二心?
  「四姐夫认为是杜家做的?」
  「我不敢确定,但是他们确实行迹可疑。在这段被囚禁的日子里,我想过一些自己先前没有想过的事情。既然我浒洲不能通行,那些人会想什么法子把银子送走呢?隘云关在浒洲和饶洲之间,浒洲不能行,只能走饶洲那条路。饶洲知州程梁是个小心谨慎的,必是与我一样严查各处关道。这么一来,那笔银子困死在我们两洲之间无法送出去,幕后之人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此时冒出来要文书的人,难道不是最可疑的?」
  如此解释确实合情合理,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杜家的身份。为什么偏偏是杜家?杜家是康泰帝埋在饶洲一枚重要的棋子,叛变的可能性极小。
  但有一句话四姐夫说得倒是没错,那些人必定是急了。软禁一洲知州,还刺伤另一洲的知州,这般行径确实说明背后之人狗急跳墙。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晏玉楼不敢轻易断言杜家的反心。因为一旦下定论,杜家面临的就是灭族之罪。这罪牵扯甚广,不说灭九族,至少嫡系一脉全部要人头落地。
  杜家要真被灭,那些先帝埋在暗处的人必会心寒。到时人心焕散,行山王又无人掣肘。长广王那边暗中制约之人若是害怕落到同样的下场,说不准会明哲保身,岂不又助长长广王的威风。
  两王要是没有人牵掣,不知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此事非同小可,我定会查明真相,绝不放过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忠良之人。」她深吸一口气,转而问道:「四姐夫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可苦了我四姐。平儿走丢的事情,确实有她的疏忽,我这个做弟弟的在此跟你赔个不是。」
  阮从焕哪里敢当她的赔礼,当下急得站起来,脸色却是有些不虞。
  她心知此事四姐确实有错,男人生死未卜之时,她身为当家主母更应严闭门户看好孩子。平儿被拐一事,四姐夫有理由生气。
  「我已说过她,她很是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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