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命下堂妻 卷三 V第十二章[12.23]

  秦保自是狂喜,立刻着令秦檀去仔细打扮梳妆,又对她欣慰道:「本以为你已是一颗死棋,未料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那谢均不娶你也好,皇上还念着你,你恰好能入宫,替秦家争光!」
  秦檀听着,心底不由泛起一阵冷意。父亲的优柔和冷酷,她早就领教过了;但是此时此刻,父亲更将这种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她有利用价值,父亲就会笑颜以对;若没有利用价值,则被弃若敝履。她不像是女儿,更像是一个工具;正如母亲朱氏也不像他的结发妻子,更如一块换来荣华富贵的踏脚石。
  「檀儿,你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都和爹爹说。爹爹从来疼你,自然有求必应。」秦保笑呵呵道,「你这样的好女儿,爹自然要宝贝着。」
  秦檀闻言,并不客气。她扬唇一笑,道:「好,既然父亲这么说,那檀儿便要求一件事吧。这件事既为难,又简单,就看父亲肯不肯了。」
  秦保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自然答应!」
  一旁服侍倒茶的宋氏也道:「檀丫头,你爹可从来没亏欠过你!你日后若发达了,得记着爹娘的养育之恩!」
  宋氏说话时,眼红的几欲滴血。可秦檀得皇上宠爱,她再心有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秦檀眸光一转,道:「母亲在相爷面前公然诬陷我,说阴嬷嬷手上的疤痕都是我所为。可相爷都说了,那疤痕少说也有二十年,与我毫无关系。女儿希望父亲还我一个清白,再给诬陷女儿的人一番惩戒。」
  宋氏倒茶的手一抖,人当即就跳了起来,尖叫道:「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檀反驳道:「是不是胡说八道,母亲心底不清楚吗?」她眉眼清明,透着一分坚毅,直勾勾盯着宋氏,「神明在上,母亲,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自然是问心无愧的!」宋氏开了目光,不敢与秦檀对视,「你这臭丫头,竟敢问你母亲的罪,你是忘了长幼尊卑吗?!」
  秦保闻言,略有尴尬,对秦檀道:「她到底是你母亲…那阴老婢诬陷你,你母亲也只是听信她谎话罢了。为父这就处置了那姓阴的贱人,她竟敢诬陷家里的小姐,真是活腻歪了!」
  宋氏慌张地看看秦保,一个劲地摇头,小声念着「不可」。
  那阴嬷嬷乃是她的陪房,若是少了阴嬷嬷,她便是被砍断了一条臂膀!
  秦檀却硬着语气,道:「好,父亲自便。横竖父亲不处置了那诬陷我的人,我日后也会自己讨个公道。」
  秦保闻言大惊,他知道依照秦檀的性子,怕是以后会将整个秦家作为报复对象。于是,他立马哄道:「这回是你母亲糊涂,爹也觉得不罚不行!你母亲治下不严,就罚你母亲闭门思过吧!至于那贱婢,爹爹这就赶出府去!」
  宋氏听了,如遭雷劈,立马大声辩驳:「老爷!这檀丫头入宫也未必得宠,您何必为了檀丫头发落了阴嬷嬷?」
  秦保听了,却怒道:「怎么,一个嬷嬷的性命,竟比秦家小姐的还重要吗?」
  宋氏吃了瘪,老老实实答道:「自然…自然是比不过的…」说着,她便红了眼眶,鼻尖儿都酸起来了。
  「回去自己领罚吧!」秦保催促道。
  宋氏闻言,鼻尖愈酸了,委屈溢满了心头。
  她绝对不可以失去阴嬷嬷这个臂膀!若不然,在这秦府,她会寸步难行!
  午后,皇上来的匆匆,召秦檀一通密谈。待皇上离开后,秦保兴奋不已,追着秦檀问圣心如何。
  只可惜,秦檀始终独自坐在房中,不言不语,面有凝色。秦保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得悻悻回去等圣旨。
  入了夜,下起了一场绵润春雨,细细的雨声弥散在京城里,声音如奏。
  秦檀方想入睡的时候,青桑忽然来敲门,道:「小姐,您睡了吗?」
  外头的青桑提着一盏灯笼,光晕在门扇上,黄亮黄亮。秦檀道:「还没有,怎么?」
  青桑咬咬唇,欲言又止,最终道:「谢府的谢荣递了消息来,说相爷想见您。」
  秦檀的心被烫了一下。
  她的神情一下冷淡下来,淡淡道:「不必见了。他都要娶妻了,还要与我私会,成何体统?」
  青桑迟迟地应道:「那奴婢去回绝了荣大哥。」
  待青桑的脚步声远去后,秦檀便在床上歇下休息了。外头夜雨绵绵,不知催开多少春花;她听着叮咚之声,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一闭上眼,她便梦到谢均身着红衣,在洞房花烛夜挑开了殷摇光的红盖头,心里顿时难受的紧。
  可某一场梦里,谢均掀开了盖头,那盖头下却又是她秦檀的面容。这画面如此真实,令秦檀几乎信以为真。
  醒醒梦梦,难以彻底沉睡。
  到了后半夜,雨越发地大了,秦檀终于有一些睡意时,外头又传来青桑的通传声。
  「小姐!您快去瞧瞧相爷吧!他淋了大半宿雨,怕是要烧过去了…」
  听到青桑这话,秦檀的睡意瞬间全无,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道:「去取我的披风来,拿点银子和首饰给守门的黄婆子,她嘴巴严实,只要拿捏好她孙子她就什么都不会说!我们从侧门出去。」
  她匆匆地起了身,裹上披风、掌了纸伞,朝秦府外走去。因来的匆忙,她连发髻都没梳,只是披散着。
  一面走,秦檀心底一面道:谢均这恶相,又是耍什么花招?
  外头雨声大作,被风吹着斜打。虽已是春日,这雨还是有些冷得透彻骨髓。再加之夜色一片凄清,这雨水便愈发寒凉了。饶是秦檀裹紧了披风,却依旧在打哆嗦。不过走了那么几段路,她的衣服便半湿了。
  但见不远处,谢均正半靠在谢荣身上,手里的伞歪歪斜斜的。他穿的青色衣衫被雨淋的湿透,皱巴巴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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