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谎!」秦檀有些咬牙切齿。
谢盈在王府过的并不快乐,一半的原因要归于谢均。
太子为嫡,燕王为长;太子多疑,燕王贤德。
这对兄弟之间,暗潮涌动,风波频起。尤其是开年以来,陛下身子每况愈下,日渐羸弱,两兄弟间嫌隙更胜往日。
谢盈是燕王之妻,谢均却是太子伴读。如此一来,燕王要如何信任自己的枕边人?纵使王妃曾与燕王佳话频传、人人称赞,但再纯挚的青梅竹马之情,也抵不过燕王的猜疑之心。
——这件事,谢均不可能不知道。
听了秦檀的话,谢均却没有回答,自顾自离开了。
谢均走后,秦檀如脱力了一般,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青桑上去搀扶她,满面忧虑:「夫人,您没事儿吧?可要去找大夫?」
「无妨。」秦檀喃喃道,「只是这相爷的威压,未免太厉害了些。和他说说话,我便脚软了。果然,贺桢那厮虽是个官,但和真正的大人物比起来,依旧是不够看呐。」
瞧见自家主子虽软了脚,还不忘埋汰一句夫君,两个丫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罢了,我们先去等王妃娘娘吧。」秦檀甩了甩手帕,道。
谢均已走出许久了。
他在一棵树前停下,仰头望着树冠。虽是秋日,这树冠却繁茂得很,只有零星几片叶子转了黄。树干粗大,足有两人合抱这么粗。
谢均望着枝叶,目光怅然。
「姐姐……」他喃喃念着。
许久后,他的神情一变。
「贺秦氏……贺夫人……秦三姑娘……。真是好一个秦檀。牙尖嘴利,能折腾。我看太子爷没娶你,是太子爷逃过一劫!」
燕王府,书房内。
燕王李逸成坐在桌案后,王妃站在他身侧。
王妃见书桌上铺着文书信件,便撩起袖子,想要替燕王磨墨。但她手才伸出,燕王就道:「不必磨墨,本王只与你说几句话,就不累着王妃做多余的事了。」
王妃垂下手。
「娴儿说,王妃从她房中搜刮走了她的头面首饰,可有此事?」燕王问,面色冷肃,「娴儿说,要请母妃主持公道。」
王妃道:「妾身何至于看上她的东西?」
「本王问你,可有此事。」燕王歪了身子,语气愈发冷了,「娴儿孤身一人借住在此,日子本就不易,王妃为何要拿她寻开心?」
言谈之间,燕王像是笃定王妃谢盈已犯了错。
王妃心里抽痛一下,面上却笑道:「我从她那儿带走的头面首饰,本就是属于王府的。娴儿不曾与我打声招呼,便私自拿走了,我要回来还不成?」
燕王眉宇一松,露出微微不耐神情:「原来是为了头面首饰这点小事在闹着。本王记得你从前大方慷慨,怎么如今变了个样,反倒要与小丫头片子争抢起首饰来了?」
王妃攥紧了手帕,解释道:「那点首饰,妾身自然不看在眼里。但王府里的规矩,却是极重要的。妾身身为王府主母,不得不管。」
「成了,本王知道了。」燕王已没了耐心,道,「后院之事交给你,我从不过问。但娴儿乃是母妃心尖人,母妃年岁大了,喜欢娴儿这样的年轻孩子,你不要太为难她。」
王妃心底酸涩,苦笑道:「是。」顿一顿,她问道:「王爷打算何时迎娶娴儿?娴儿虽是王爷表亲,但常住府中,到底没个名分。若是娴儿能入了王府,与妾身作伴,倒也不失一桩美事。」
她忍着心底微疼,神情大方,模样甚是温顺端庄。
——谢家请来的女先生,曾仔仔细细教导谢盈该如何做一个名门夫人。那些女戒女规,她烂熟于心。不嫉不妒,大方宽和,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进了这燕王府的门,谢盈也从不曾忘了规矩。
她本意是替燕王着想,但燕王的面色却陡然沉下,腾腾怒火在他脸上涌起。「本王不会娶她。」他重重拍了下桌案,吓得燕王妃一惊,「你回去吧,说过多少次,此事不要再提。」燕王怒道。
燕王妃强压着惊颤,平和地告了退,朝书房外走去。临到门前,燕王忽然唤住她。
「阿盈,你怎么也爱在我面前说谎了?」
燕王妃停了下脚步,不做回答,只连忙出了书房,亲手合上了门扇。
她将头枕靠在门缝处,眼眶微微泛红。但不过一会儿功夫,王妃又恢复了端庄笑颜。
秦檀正在院外等她。
「贺夫人,久等了。」燕王妃言笑晏晏,走向秦檀,「阿均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秦檀道,「王妃娘娘呢?燕王可有因周姑娘的事儿责怪您?」
「那倒是没有的。」王妃道,「横竖还是几句老话,让我好好照料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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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命下堂妻 卷一 V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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