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羡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无破绽,看着下方呐呐无言的老御史,靖光帝按了按眉心,同时也按捺住心中的那一股子隐怒,沉声道:「晋王此案便先交由大理寺审查,若真有其事,朕也绝不能姑息,今日朝议到此,退朝吧。」
待恭送靖光帝的仪仗离开后,文武百官这才纷纷离开了文德殿,陈御史也趁机混在了人群中走了,倒也难得他一把老骨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像是生怕被赵羡堵住了似的,眨眼就没了影。
偌大个殿内,很快便人影寥寥,空气安静下来,赵羡回过头,正看见了太子赵叡,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敌意。
赵羡轻轻扯了扯唇角,那敌意立即就消散了,快得仿佛是人的错觉一般,取而代之的则是恰到好处的温和,他侧过身子,让开路来,轻笑道:「殿下请。」
赵叡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敌意却未曾散去,那眼神既像是探究,又像是打量,如同某种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要在下一刻探出爪子来将他撕裂,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孤总算是明白赵振为何一直厌恶你了。」
「孤也觉得你甚是令人厌恨。」
即便是到了相争的地步,赵羡的表情也是这样彬彬有礼,斯文温和,就像戴了一张厚厚的面具,后面却是森然的獠牙,让人防不胜防。
听了他的话,赵羡忽而弯起唇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他道:「殿下这样说,臣心中实是惶恐,不过臣长到如今,只有一样好,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赵叡的眼睛猛地一睁,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赵羡便拱了拱手,道:「臣先告退了。」
此时已是五月份了,天气开始有了热意,日头当空,明媚的阳光肆意洒落下来,让人眼前白花花一片,官道两旁的青草足有膝盖深了,一眼望去,入目之处,都是深深浅浅的翠色,宛如画匠泼墨似的。
一匹黑色骏马自官道远处快速奔跑而来,如疾风一般,风尘仆仆地在一个小镇里停了下来,这个镇子名叫柳镇,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的在大齐的舆图是都找不着它的位置,这里距离京师有很远的距离,骑着马日夜兼程,都足足需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黑色骏马停在了一家客栈前面,一名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从马背上利落地翻身跃下来,将马鞭扔给了客栈里迎出来的伙计,让他将马牵去喂食草料。
那女子正是江七,她低声问那伙计,道:「人在哪里?」
客栈伙计将马鞭往手腕上绕了一圈,口中答道:「沿着这条街走到底,左转进去,在槐花巷子里头,左边起第二户人家。」
江七答应一句,转身就走,分外利索干脆,那客栈伙计走到骏马面前,拉着它的缰绳往后院走去,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江七按照他的话,顺利找到了槐花巷子,左边起的第二户人家的院子门是开着的,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在门口找食,发出清脆的啾啾声,见到有人过来,老母鸡如临大敌,登时高耸起脖子,张开双翅,咯咯叫唤着,领着小鸡仔们一溜烟蹿开了。
院子的门槛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串槐花,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陌生的来客,江七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打量她一眼,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家里的大人在吗?」
那小女孩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陌生女子是找她家的,愣了一下,才小声道:「我娘和爷在,你……你找谁?」
江七道:「找你爷爷。」
小女孩喔了一声,连忙站起来,转身就奔进了院子,大声呼喊道:「爷爷,爷爷!有客人来了!」
不多时便惊动了屋里的大人,一个矮瘦的老人走了出来,满面疑惑:「是谁?」
他才说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江七,怔了一会,才不太确定地道:「您是……」
江七没答话,径自进了院子,从袖中取了好大一锭银子放在石磨上,老人的眼睛蓦地一睁,明晃晃的阳光落在那银锭上,折射出白花花的、刺眼的光芒,也晃花了从屋里出来的夫妇两人的眼。
老人的嘴唇却猛地哆嗦了一下,他不喜反惊,警惕地看着江七,惊疑不定地道:「你……你是什么人?」
江七这才终于开口问道:「您认识曾经的东宫九牧监马牧使王程吗?」
老人猛然一惊,苍老的面孔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他连连摆手,退开一步道:「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走!快走!」
江七不走,反而进了一步,直视着老人惊慌失措的眼睛,道:「他是您的远房表兄,当初荐您老入东宫做一份小差使,后来因东宫出了大变故,牧马司上下数十人皆被罢黜发落,王程也意外落入护城河里溺死了。」
她越说,那老人越是惊恐,全身都发起抖来,而江七的声音却没有什么情绪,道:「之后您立即离开了京师,举家搬走,我说得没错吧?」
她说完,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放在那一锭银子旁边,匕首暗沉的鞘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来。
……
夜幕四临的时候,一匹高大的黑马匆匆驰入了京师,经过长春门,穿过长街,一路到达了晋王府门前,身着深色劲装的女子翻身下马,门房忙上来替她接过马鞭,江七径自进了王府,找到了书斋。
姒幽此时正与赵羡在书斋里说话,见了江七,便放下笔来,问道:「查出来了么?」
江七点点头,赵羡略微坐直了身子,道:「怎么样?」
江七答道:「属下找到了十三年前在东宫九牧监任职的人,他叫王勘,是九牧监马牧使王程的远房表弟,当初王程受太子赵叡与贤妃唆使,给寿王的马喂食特殊的药物,这才惹得寿王骑马时,马突然发疯,使得寿王自马背上摔下来。」
「王程做下此事之后,一直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被太子与贤妃灭口,便将事情悄悄告知了王勘,后来他果然死了,王勘胆子小,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反而举家搬离了京师。」
赵羡想了想,道:「除此之外,可还有物证?」
闻言,江七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道:「只有此物。」
赵羡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小小的瓷瓶,唯有一指来高,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姒幽将瓷瓶拿过来,看了一会,然后揭开了。
赵羡立即阻止道:「阿幽,里面恐怕有毒。」
姒幽淡淡道:「不怕。」
她将瓷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赵羡见了,意识到了什么,道:「阿幽,怎么了?」
姒幽道:「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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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聘夫百万两 卷二 V第四十一章[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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