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了一路下山的景致,回到平阳侯府之中,顾熙言用了晚膳,被丫鬟服侍着沐浴梳洗过,披着一袭刚烘干的长发,懒懒倚在床头,望着朝床榻走来的高大男人,方察觉到,萧让自打从山上回来,便眉心紧皱,神色颇有些晦暗不明。
「夫君为何眉头不展?难不成,是梦参师太没有开解好侯爷?」顾熙言直起身子,脸上满是关怀。她伸手想抚平男人紧皱的眉心,不料如玉的小手儿却被男人一把握在大掌之中。
萧让俯视着床榻上的美人儿,狭长的眼眸里神色黯黯。
他的母亲,身在孤山寒寺,明明身在人世,却已名号俱废,查无此人。
他的嫡妻,和他成亲多日,却不曾有机会亲自跪拜,叫一声「婆母」。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美人儿如玉的脸颊,萧让俯身,薄唇印下一个又一个细密的亲吻。
顾熙言心中一动,伸出两只玉臂揽上了男人的脖颈。
萧让似是被顾熙言前所未有的主动惊到了,心头又惊又喜,当即一个翻身,便把顾熙言抵在床榻里头。
萧让本就人高马大的,这么一压下来,顾熙言简直是动弹不得,正想伸手去推男人健壮的胸膛,又想起来他手臂上的伤势,只好拿一双美目瞪着眼前的俊朗男人。
萧让自动忽略美人儿的眼神,俯身一下一下啄着红唇。
任萧让这般胡闹了许久,顾熙言已是意识迷离,美目半睁,勉强找回理智,媚着嗓子劝道:「侯爷的身子,还有伤呐……」
翌日清晨,顾熙言是被生生萧让闹醒的。
昨晚,萧让拉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折腾了半天,把顾熙言直弄得羞愤欲死。今早一起,男人又按着她怎么亲也亲不够。
等到萧让洗漱好了坐到了餐桌前,顾熙言仍是羞的没法见人,只说身子不适,要再躺一会儿。
虽说萧让是奉成安帝的圣旨赋闲在家,可是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一众人等也不用办公。光是演武堂里头,就有一堆连日堆积的军务摞着等着他处理。一应下属更是见缝插针地往平阳侯府递了无数次帖子,先是问萧让的伤势如何,接着又问递上来的某某信函侯爷是否亲阅了,能否给个指示之类的话。这几日,流云带萧让挡下了一应不慎重要的公函,光是剩下的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就有
故而萧让用完了早膳,便去了演武堂议事。顾熙言听见木门开合的声音,才磨磨蹭蹭着起床洗漱了,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从内室里打帘子出来。
此时,外间锦榻上的黄花梨木小方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大半,红翡只好吩咐拿去小厨房重新热一遍。
王妈妈见了顾熙言模样,没好气道,「姑娘都已经是妇人了,总是这么害羞,可怎么是好!」
顾熙言红着脸不说话,只一勺一勺地用着冰糖红梨汤。
主仆之间正说着话儿,那厢桂妈妈打帘子进来,说是萧让的补汤炖好了。
顾熙言闻言道,「妈妈直接送到演武堂就是,自有丫鬟婆子服侍侯爷用了。」
桂妈妈听了这话,看了看顾熙言,又看了看王妈妈,真真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王妈妈见状,伸手从桂妈妈手里接过了托盘,低声解释道,「主母羞赧。」
那桂妈妈出身深宫,这段日子又知道萧让是个索求无度的,当即便明白了,行了个礼便退下去了。
顾熙言看着那一盅补汤,咬着粉唇,小脸儿上又是一红。
转眼间,十天已过。
这天清晨,平阳侯府凝园中,顾熙言和萧让用了早膳,那厢流云便拱手催到,「侯爷上朝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萧让是武将,平日里上朝皆是御马,如今他右臂受了伤,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能再扬鞭策马,只好和那些文官一样,套了马车去上朝。
一行人方走到影壁前,那厢靛玉追上来,递了一个靠枕到流火手中,又踮脚冲他耳语了几句。
萧让刚坐进马车中,流云便躬身递进来一个靠枕软垫,「爷,这是主母特意差人送来的,说是怕爷的伤臂咯着了,叫爷垫一垫。」
萧让浓眉一挑,当即伸手接了。
十几年前,萧让不过五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在父侯的带领下骑上高头大马。小孩儿腿脚稚嫩,围着跑马场一连骑了两圈,小萧让便扁着嘴巴说腿脚屁股都酸痛的很。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元宁长公主见了,自然是十分心疼,翌日便叫桂妈妈给萧让带了个坐垫去。
谁知第二日被萧让的父侯见了,一把便连人带坐垫从马上拎了下来,狠狠训斥了一通。说什么「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放眼盛京城,哪个武将之家的世子这般矜贵的娇养着?慈母多败儿,这么惯下去,只怕长大了也难成大器!
元宁长公主听了这一通训斥,真真是气的不轻,可也知道萧让的父侯是望子成龙心切,真是心疼又是无奈。
那靠背软垫上绣着并蒂牡丹花纹,萧让看了半晌,伸手塞到了自己的伤臂之下。
昨夜,盛京城里下了今年冬天的一场雪。
今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晚一些,势头却丝毫不减。雪花整整飘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分,才风雪骤停。
地上堆积着厚厚一层雪白,马车缓缓行驶在上头,撵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萧让一连数日未曾上朝,今天晨起太早,难免有些不习惯。
他正坐于马车中阖目养神,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不禁皱了眉,撩开帘子向策马跟在车旁的流云询问,「外面何事喧哗?」
流云拱手回道,「爷,是隔壁沈府沈阶沈大人的马车坏了,似乎是陷在雪坑里头动不了了。」
萧让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沈阶披着一身大氅,背着双手静静立着。一旁,沈府随行的两个下人正一前一后,一推一拉,看样子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谁知那马车陷在雪地里,竟是纹丝不动。
现在的不过刚刚卯时二刻,大街上行人稀少,连个路过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再者,大街上轿子来往匆匆,里头坐的多半是同朝为官的同僚。——竟是没有一个停轿下来帮忙,施以援手的。
看来这位沈大人的「官缘」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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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赐蜜糖妻 卷二 V第二十九章[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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