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接话,「我们家妹子有一手好女红,虽说家里不缺她这口饭,可她偏要试试自己本事。若妹子的东西不好,我们绝不勉强张老板,可你也别存心压价,伤我家妹子的心。」
话到后来,口气里有威胁,田雨有双大眼,目一瞠、嘴一撇,令人望之生畏,张老板突然觉得性命受到威胁。
「瑢瑢姑娘,要不,咱们回铺子里谈谈?」
当然好,张记是京城里最大的布庄,卖的对象从最昂贵的精品到平头百姓也买得起的中价衣饰都有。
瑢瑢做的衣服,布料普通,但精贵在样式,所以今天她真正卖的不是衣服而是款式,张老板买下一件拆解拆解,就能用精贵的布料做出上百件,赚个钵满盆溢,她怎么肯降价?
她看季珩一眼。
季珩淡声说:「哥哥和玉霞坊的陈老板有几分交情,直接把衣服给了便是,何必证明什么能力,有意思吗?」
张老板倒抽口气。
玉霞坊?那可是太子妃的铺子,里头的商品都是最上乘的,假使这样的人才落到玉霞坊,下半年的生意……还有自己什么事?
人家是骄傲啊,是不想走后门呐,这才把肥肉送到嘴边,哪是什么可欺孤女?错了、错了,他错得太离谱。
「姑娘请!」张老板低头弯腰,把人请回铺子里。
季珩把馄饨往前一推,不吃了,田风、田雨连忙付钱,将轮椅往外推。
回到街边,田风问:「主子,咱们先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接瑢瑢?」
「不必。」
不必?意思是主子要在张记门口等瑢瑢?不会吧,从来只有旁人等主子的分,哪有主子等人的理?
可是主子……
季珩没等人帮忙,直接把轮椅推到张记门口杵着。
三个大男人、三尊门神一杵,想进门的客人不敢进、想出去的客人从边边角角闪出,威胁感太大,张老板不得不速战速决,瑢瑢说啥应啥,短短两刻钟她就提笔签下契书。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宝珍楼,季珩一眼认出马车上的徽记,那是靖国公府的马车。
刘氏从马车里下来,身后跟着数名仆婢,她的笑容一如往昔,亲切、和蔼,敎人如沐春风。
看见她,田风、田雨浓眉紧蹙,眼底几乎要冒出火光,只不过……看一眼主子,两人同时忿忿地把头转开,他们咬牙,来日方长,报仇不必急。
他们用力深吸几口气,硬把胸膛的愤怒强压下去。
相较田风、田雨的忿忿不平,季珩显得平静多了。
那个人养育他数年,什么最好的通通送到他跟前,失去母亲的他,一度认她为亲母,曾发誓用一辈子还报她的恩惠,岂知……自己竟是被捧杀了一辈子。
他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早晚他会回报对方的「恩情」。
瑢瑢笑眼眯眯地走出来,拍拍荷包说:「成了。」
她卖掉两件衣服、接下一幅双面绣品,张老板想送她两疋布,希望她再做几款新衣,她没应,却一口气买下三疋布,打算给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做一身衣服。
「赚多少钱?」田雨问。
瑢瑢太高兴,终于有主子会在乎多少钱这回事,要是他们死性不改,那么她赚再多钱,也会像指缝间的河水,留不住半滴。
「放心,够还李大夫的。」
「其实我以后也可以上山打猎。」田雨道,他对义肢适应良好。
「不要不要,打猎太危险,以后再不许你们上山。」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上回打老虎,一个个形容得轻而易举,嘴巴全说没事,但衣服一脱,身上的伤口多吓人,瑢瑢被吓着了,连着好几天阻止他们出门。
「不打猎,怎么挣钱?」
「以后挣钱的事儿交给我,你们只要给我打下手就行。」
「我们可不会绣花做衣服。」田风连连摇手。
「谁说我要你们绣花做衣服?」瑢瑢笑着拍拍腰间荷包,道:「走吧!」
「去哪里?」
「百草堂。」
百草堂?季珩拢眉,她病了?
|行人转身离开,刘氏身边的徐嬷嬷目光恰恰转向他们,突地看见瑢瑢的侧影,心口一紧,她揉揉眼睛,再看一眼,是看错了吗?
「白丁香、白蒺藜、白礓蚕、白芨、白丑、白芷,白附子、白茯苓……你买这些做什么?」季珩看着药单上的药材问。
他们已经跑过三家医馆,分批买下当归、杏仁、桃仁、丹参等不同药材。
没多久,田风、田雨身上已经扛上两大包。
「我要做芙蓉散。」
「芙蓉散?做什么用的?」
「天下女子都喜白,以芙蓉散和水敷面,可以让皮肤润泽、洁白无瑕,还可以防止小痘疹、雀斑、皮肤搔痒等症。」
「你不需要。」季珩道,她的皮肤已经够白够好,不需要这些劳什子。
「不是我要用的。」她弯下腰在他耳边轻道。
那暖暖的气息扑在耳际,惹得他一阵脸红心跳。「送人?」
送人?她轻呵一声,「小少爷觉得我有这么慷慨?」
「你没有。」他毫不考虑迅速回答,速度快到很伤人,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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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娇客 V第二十一章[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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