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前便听母亲说起,这个丫头性子好似有些变了,南安寺里的事情多有她的筹谋。慧心也曾私下跟他说过,这个四小姐不能小觑。他却全没放在心上,只想着这么个毛丫头片子,打小儿在大人跟前,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全仗着老太太的喜欢,如今竟能成精作怪,他才不信然而触到萧月白那冷冰冰的眼睛,萧可为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仿佛跌进了十冬腊月的冰窟窿里。
想要说些醉话,也都卡在了喉咙中。
甄母早已怒不可遏,厉声道「这个畜生,连祖母伯父都能顶撞起来,也全无半分手足友爱之情这种东西,留着必然是个败家的祸害家法想必处置不了你了,我要到官府去,告你这东西忤逆之罪」说着,便连声呵斥家奴上来捆了萧可为。
萧家的下人从未经过这等事,嘴里答应着,四处忙乱乱的跑,只是不进来拿人。
萧月白挣脱了林氏的手,走到甄母身侧,挽着她的胳膊,笑道「祖母,这大年下见官多难看二哥哥既然觉得军中好,咱们就把他送到军中好不好兴许,过上几年,咱家又出来个将军英雄呢」
甄母本在盛怒之中,难免失了理智,此刻听着小孙女的言语,怒气稍平,只是不语。
萧逸安却似并未生气,他起身走到萧可为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豁达一笑「二弟既然喜欢军中,这有何难如今西北军情紧张,正是用人之际。如此,等大哥写一封信去西北,待走时你便跟了大哥一道去。大帅,一定收你的。」
他这一拍看似平常,手才落下,萧可为竟而从凳子上翻到了地下,合着适才萧柔泼洒的酒水,滚了一身,颇为狼狈。
他昏头昏脑,一时也没搞明白这大堂哥的手劲儿怎么如此之大。
甄母冷眼看着这一通乱闹,心中也是烦乱,上了年岁的人,实在经不得这样折腾,便放话道「罢了,今儿都吃多了酒了,且散了罢。有话,明日再说。」言罢,竟而归房去了。
萧覃便喝令家人收拾了堂屋,林氏带了女儿回去,萧可为竟是被人搀扶去的。
好好一场团圆宴,竟闹得不欢而散。
晚上,萧月白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白日的事情,一时想起哥哥的将来,一时又想着萧可为的嘴脸,暗自琢磨着如此下去,也不是个长法。老太太固然看得清楚,但到底是她儿孙,总不好一棍打死。二房总是个祸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推出去,一步步的瓦解了他们。
想了一会儿,她便翻了个身,又思忖着只是不晓得哥哥怎么想,今儿只是顺着我话说呢,还是真个知道我的意思了琢磨了片刻,她神思迷糊,便渐渐睡去了。
萧可为被人搀回房,他空腹吃了许多酒,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如今他母亲蒋氏被撵回娘家,父亲萧潼又不知钻到哪里去风流快活了,也无人来照管理会。
隔日,天气晴好,萧可为一直睡到红日高照,还未醒来。
萧逸安却忽然找了过来,踏进门内,只见萧可为趴在床上,死猪一般兀自不醒,不由暗自好笑,上前拍他「二弟,醒来」
萧可为自睡梦被人吵醒,睡眼惺忪,问道「哪个混账王八蛋来打搅你大爷的美梦」话才出口,忽然看见一根粗大的桐木棍子,吓出一身冷汗,彻底醒了过来。
只见萧逸安一身劲装,头发束起,立在床边,他便重又倒下,嘴里喃喃道「大哥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甘心昨夜的事儿,要来打我不成」
萧逸安却笑道「你既要从军,没有一身好武艺是不成的。打从今儿起,便跟着我一道操练二弟放心,大哥绝不会撒手不管,定将你好生打磨成材」
萧可为听了这话,心先放下了一半,重新倒回床上,挥手道「酒桌上的戏言,大哥竟也当真不成我酒还未醒,这会儿头疼的很,大哥还是回去罢,我还要再睡睡。」
萧逸安却将脸色一沉,责备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能说是酒桌上的戏言二弟,你如今可也是要成家立业的大男人了,怎能还有这等小儿之言你既有入伍上进的念头,那当然是好上加好。我身为兄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萧可为拉过被子将头蒙住,嘟嘟囔囔道「聒噪的很,大哥去老太太房里坐坐。她老人家,最爱看你这一套」
萧逸安见他如此惫赖,倒也不生气,毕竟在西北前沿,怎样狡诈狠毒的敌人都曾交过手,萧可为这点点气性,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儿闹脾气罢了。
他也不再多话,抡起大手,伸进被中,揪住萧逸安的衣领将他自被窝里拖了出来。
萧可为吓了一跳,哇哇大叫起来「大哥,你要干什么」
萧逸安一手握着那桐木棒子,一手拎着萧可为,大步向外走去。
一屋子的下人,看着萧逸安手里那根棒子,无人敢拦。
萧逸安提着萧可为走到院中,方才将他丢下,将手中的桐木棒子一挥,扎了个把式,喝道「二弟,你且攻过来试试,让我瞧瞧你这两年功夫可有长进」
萧可为只穿着中衣,站在这寒冬腊月的院里,被风一吹便哆嗦了起来。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忍不住双手环抱,不住的揉搓着肩膀,大声道「萧逸安,你不要以为老太太宠着你,你便能为所欲为这大冷的天,你想冻死我」
萧逸安却压根不理会他的嚷叫,将手中的桐木棒子一舞,便向着萧可为攻了过去。
那桐木棒子大约一人多高,杯口粗细,打磨的光净,又涂以桐油,是京中街面的巡查兵士常用的兵器。放在训练有素的军士手中,一棒下去,便能将人捶到魂飞魄散。
萧家祖上便是以军功挣下的这份家业,于后代子孙的军事才干、武艺训练极其重视。萧可为虽懒惰懈怠,但到底也是萧家的后人,他祖父在世时,也没少操练他,拳脚功夫倒还有些。他一见那粗大棒子,虎虎生风的朝自己砸来,连忙矮身躲过。
萧逸安手中一晃,便又向他下盘攻去,嘴里连声喝道「西北军中,早起冷水浇身,着单衣负重绕山疾奔十里,以为强健体魄之效。长此以往,便再不畏冷。你在家中养尊处优,堂堂一个大男人,竟同姑娘一般的娇弱惧寒,你还是萧家的子孙么」
萧可为被萧逸安那如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势,逼得连气来不及喘,就更别提回嘴了。他手忙脚乱,来回闪躲,片刻功夫便已气喘吁吁。
二房里的丫鬟婆子,听说大少爷正在操练二少爷,都出来围着看热闹,见了萧可为那副狼狈样,再想想他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样子,都忍不住的掩口偷笑。
萧逸安又大声呵斥道「不读书不习武,文不成武不就,牢骚倒是一肚子不知上进,倒会窝在家里欺负妹妹,你也算是个男人」他每一句便递出一记,起初尚有相让之意,那萧可为勉强还能支撑,然而逐渐舞发了性子,那棍子便如雨点一般的落了下去,萧可为一个不利索,桐木棒子便重重打在他右腿弯上。
萧可为膝上吃痛,挨忍不住,当即跪地,那棍子却不曾停,一下下重打在他腰臀上。
萧可为被打翻在地,剧痛难忍,一面打滚闪躲一面鬼哭狼嚎起来。
然而,萧逸安是在军中历练出来的,这两年来无有一日不勤学精修,临阵对敌的经验亦也丰富,无论萧可为如何翻滚,那棍子总是不离他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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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娇花总想退亲 卷二 V第十七章[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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