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一句,她转身匆匆离去。
宁王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越发冰冷起来。
当年怎么不觉得,这上了年纪,她越发尖酸刻薄且言行乏味起来,当初那些俏皮可爱,活泼伶俐都不已消失不见。
每逢这个时候,他便越发怀念起前妻的温婉柔和。
何况,月婵还给他留了个儿子。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他心里已然笃信,那就是他丢失的孩儿。
才回府邸,他便已派了心腹亲信前往打探调查,他定要将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一想到武举时一面之缘的孩子,就是他遗失的独子,他便按捺不住,想要立刻前往相认亲近。只是,理智尚在。
宁王心中想着,忽然灵光一闪:孩子护驾受伤,这却是个绝好的理由。
宁王妃踉踉跄跄的回到房中,便连连吩咐关门闭户,除却自己的心腹丫鬟嬷嬷,其余人都撵了出去。
待屋中清静下来,宁王妃便捉着王嬷嬷的衣袖,一脸仓惶道:「嬷嬷,王爷知道了,王爷知道当年的事了!我该怎么办?」
王妃这一声落地,全屋一片寂静。
这会儿还留在屋中的,都是她的左膀右臂,心腹亲信,多年来替她出谋划策,主理内帷之人。听了她这句话,众人都呆若木鸡,噤如寒蝉。
这王嬷嬷是苏月娥的奶母,伺候苏月娥自小到大的。
苏月娥对她信赖有加,亲昵之情甚而胜过亲生母亲。她嫁到王府之时,这王嬷嬷便也做为陪房,跟了过来。
这么多年来,这王嬷嬷一直陪伴在苏月娥身侧,充作心腹。对她的事,也知晓的一清二楚。
眼见苏月娥如此慌张的提及当年事,王嬷嬷立时便猜到了。
她搀住苏月娥,将她扶到躺椅上坐下,又向丫鬟吩咐:「快倒碗热茶来给娘娘压惊。」
红杏应声,倒了一碗热茶过来。
苏月娥两手颤颤,接了过去,连吃了两口,热汤入腹,心神才渐渐平静下来。
王嬷嬷这方问道:「娘娘说的,可是当年前王妃难产那件事?」
苏月娥面色苍白,轻轻点头。
王嬷嬷眉头微皱,问道:「这都过去二十余年了,王爷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月娥便将宁王适才的言行讲述了一遍,又道:「王爷手中的那枚玉带扣,就是当初他们成婚时,大姐手里那枚。也是大姐下葬时,遍寻不着的。那时候都猜,是茹嬅和易琮私逃时带走的。王爷忽然拿到,岂不是说……」
她话未说完,眸光中忽然一阵狠厉,切齿道:「当初,就该一咬牙斩草除根才是!不是那群奴才办事不利,连两个人都找不到,如今本宫又怎会如此被动?!」
王嬷嬷耳里听着,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便劝慰道:「王妃不要急躁,老身以为,这事儿还不至如此。」
苏月娥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王嬷嬷笑了笑,说道:「听娘娘适才所说,王爷其实什么也没说。娘娘且想,若是王爷真的都清楚明白了,娘娘还能安然坐在这里?」
苏月娥顿时明了,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神色一定,便说道:「嬷嬷所说,倒是合理。然而,这事儿……」
王嬷嬷果然人老成精,又是多年伴随着苏月娥的,没少为她出主意,当即笑道:「娘娘,其实这件事,说不准倒是件好事。」
苏月娥听着,没有言语。
王嬷嬷说道:「娘娘且想,纵然不知王爷从何处得到的这东西。但显然那二人的行踪已有了下落,当初大小姐诞下的孩子,想必是被这两人抱去的。那,可是个男孩儿。」
苏月娥心中陡然一亮,面上现出几分喜意,说道:「嬷嬷的意思是,要我挪为己用?」
王嬷嬷笑道:「娘娘这话说的,那本就是娘娘的外甥。再说了,娘娘是王爷的继室,那孩子也得管娘娘喊一声继母。」说着,她微微一顿,继而说道:「娘娘如今,需要做的,乃是尽快打探清楚,那两人如今是何等状况,那孩子又在何处。抢在头里,才好主动行事。」
苏月娥到了此刻,已然镇定下来,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她理了理自己衣裳上的金掏袖,说道:「嬷嬷说的有理,就照嬷嬷说的,吩咐下去吧。」言罢,便吩咐红杏道:「去,着人打听着,王爷这两日去了何处,见了些什么人。」
红杏应命,出门而去。
苏月娥便将头依在王嬷嬷的身上,长叹了一声,淡淡说道:「到头来,还是嬷嬷最疼我。护了我这么多年,就连亲娘,都赶不上。」
王嬷嬷满脸疼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扶正了发髻上的珠钗。
这个小姐,是她从小奶到大的。她放着自己家中几个孩子没管,进相府看养她,就像养育自己的女儿一样。
这个女孩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她不会让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王嬷嬷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相府里老爷和老夫人都更加疼爱大小姐。
她看着二小姐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更加明艳动人,就越发的为她惋惜且心疼。
二小姐不就是心气儿高了些,争强好胜了些么?这,才该是世家小姐的风范。
她会帮着二小姐,夺到一切她所想要的东西。
太子府里,苏婉然抚着红肿的面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子。
她双唇哆嗦着,头上的发髻已然歪了,凤穿牡丹步摇跌落在地。
她哑着喉咙,颤声道:「殿下,竟然责打臣妾?」
太子拂袖,满面冷然,淡淡说道:「婉卿近来,颇令我失望。皇上昨日猎苑愚刺,你为何全无知晓?」
这话,真是荒谬绝伦。她苏婉然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能未卜先知。但苏婉然却无力反驳,毕竟她就是靠着对时局的掌控和预知,博得太子青睐的。
现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她竟半点不知,也难怪太子动怒。
然而,苏婉然也不明白,为何会突然钻出这样的事来。
这分明,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
另外,易峋进了神武卫担任校尉,这也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
苏婉然心底隐隐的发慌,事态似乎正在渐渐超出她所知晓的范围,离开了她能掌控的轨道。
宋月芯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临产就在眼前。苏婉然知道,她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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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巧妻 卷五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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