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盐船的事我就算了,就当是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但是这次,如果赚了钱,是不是该给我点提成?」
「提成?」
「就是好处费,抽头。」苏然不知道古代提成一词怎么说。
罗乘风听懂了,啼笑皆非:「是不是最近对你太好了……」
「话不能这么说,」苏然坦坦荡荡,「帐面上算清楚,才能长期合作嘛。再说,我要的也不多,一成。」
苏然举起个手指头,在罗乘风面前晃了晃。
罗乘风把她手指扒拉开,问:「什么法子?」
御花园。
殷祺在内官带领下,走到园中湖心亭里。
亭中有两人正在对弈。
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眉目舒展,似是心情不错,乃当今圣上殷禾渊。
另一人穿青色常服,蹙眉思索,片刻后,他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笥,轻声道:「臣弟又输了。」
此人是殷祺的父亲,皇上一母同胞亲弟弟,肃王爷殷绪英。
皇上哈哈一笑,转头对殷祺说:「祺儿来啦,快把他换下去,这么多年,棋艺一点长进都没有。」
殷祺淡笑,垂首下拜:「儿臣见过皇叔、父亲。」
皇上随意一摆手:「嗯,不必多礼,陪皇叔下一盘。」
肃王爷插话:「皇兄放过祺儿吧,这孩子几年没摸过棋了,整天就知道赚钱赚钱。士农工商,他怎么就偏偏迷上最低级的。」
殷祺:「父亲教训的是。」
皇上:「哎,不可以这样说,这西南战事的军饷大半功劳要归祺儿。」
殷祺:「臣没有大本事,只能在小事上为皇叔分忧。」
皇上呵呵一笑,责备地看了眼肃王,又转头对殷祺说,「祺儿可千万不要像他那样,做人死板不说,还怕老婆,把我们殷家的脸都丢光了。」
殷祺笑着说:「臣谨遵皇叔教诲。」
皇上点点头,又问道:「听说这次军饷筹不上来?」
殷祺跪下:「臣有罪。」
皇上没表示,顿了两秒,才慢慢说:「你有什么罪,快起来。必是那些盐商不愿出钱。」
殷祺:「盐运收入乃是国家收入重中之重,盐商世代的根基,若一直不整顿,难免会忘本。」
「哦,」皇上思索片刻,问道,「祺儿可有整顿之法?」
「臣想亲自去盐场。」
皇上看了一眼肃王爷,见他正盯着棋盘,似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输。
「既然如此,祺儿就辛苦一趟。可需皇叔借些兵给你?」
殷祺失笑:「皇叔,臣是去和盐商打交道,又不是和山匪打交道,带几个侍卫足以。」
拜别皇帝后,父子二人等马车出了城门很远,才轻声说话。
肃王爷:「你刚刚做的不错,若是借了他的兵,只怕你这次就去不了盐场了。」
殷祺:「孩儿明白。」
肃王爷看着前面,目光飘远,过了会儿又问:「几时出发?」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肃王爷点头:「动作要快,但不可急躁。他如今没几人可用,什么时候该要什么,你要自己掂量好。」
「孩儿记住了。」
「丢的盐船可有眉目?」
殷祺道:「有能力偷船的只有两处,孩儿已经查明。」
肃王爷看了眼殷祺,他的大儿子办事一向可信。
「你准备如何处置?」
殷祺慢慢说:「孩儿想,若能利用得当,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第一支兵。」
肃王爷听罢点点头,阖眼不再说话。
就在苏然出主意的当天夜里,何行修逃跑了。
苏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俩白日的对话,让何行修受了什么启发,还是他一直在寻找时机,刚好挑了这晚。
不管是哪种情况吧,总之,他没逃掉。听说还没到半山就被人抓回来了。
抓回来时还一瘸一拐的,苏然以为是被人打的,后来才知道,是他自己滚下山摔的,要不是被半山上巡逻的兄弟拉了一把,这会儿没准已经摔死了。
看着这么狼狈的何行修,连罗乘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让人把他关进山洞。
只是苦了同屋的苏然和苏夕,连带着被怀疑。
苏夕更是不怕死的要帮何行修说话,苏然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拦下来。
苏夕:「何先生虽是文弱书生,却有一身傲骨,和他相比,你我二人在这寨子里住得如此坦然,太羞愧。」
这一点上,苏然承认她和何行修确实想法不一样,她还真觉得这山寨住着挺好。她眨眨眼说:「我们救他,要讲究点策略。找个罗乘风心情好的时候。」
这个时候来的还挺快,因为苏然提出的赚钱法收到效果了。
文水县和齐州府之间隔了一条通广河,河上架着一座桥联通南北两端,名叫郎西桥。
郎西桥桥面很宽,可容三驾马车并排通行。桥北的人若想去往桥南,左右数公里内只有这一座桥。
郎西桥最南头有座岗哨,过去只有一人值守,自从府尹开始私自收费后,又多派了一人来。今日,岗哨下站着两个守卫。
守卫甲往桥北头看了看,扯着嘴角说:「曹大人今日怕是又不来了。」
守卫乙回道:「府尹大人上京,曹大人的日子更舒服了。」
甲笑道:「不来更好,咱们兄弟二人还能捞点油水。」
他面前的桌上,用镇纸石压着一小摞文书,正是进入齐州府的通行令。
通行令下方已经盖好签名印,印章的名字是曹尼。
曹尼是齐州府府尹曹钟文的亲侄子,原是个游手好闲之辈,两次赶考皆名落孙山,于是放弃这条路。
由于战乱,很多人拖家带口往南来,都想寻个大城市安家。
曹钟文借机想出交钱入城的法子,私设岗哨,又将签发通行令的活计交给自己的侄子。
至于收多少银两也没个准数,全看心情,收来的银子更是都落入自家人的口袋。
曹尼平日就喜流连烟花场所,隔三差五才去衙门报个到,顺便给他叔叔送点银子。
如今曹钟文上京述职,曹尼就更不用回衙门报到了,变本加厉地住在春来阁。
这两个守卫早就见怪不怪,搭好桌椅,像往日一样准备向来往客商收钱。
这时天色还早,桥面冷清。
守卫甲刚坐下,桥北方向溜溜哒哒走过来一个人。
他定睛,见那人披着曹尼的斗篷,戴着和他们一样的头盔。头盔明显偏大,把来人的脸遮住小半,猛一看根本不知是谁。
那人走到近处,费劲地抬起头,笑眯眯地,一开口便叫出俩人的名字:「石达、张春两位兄弟,辛苦辛苦。曹大人昨日在春来阁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便叫小的来替他一天。」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略有怀疑,不过曹尼以前也干过临时找人顶替的事。
那人拿起桌上的纸看了几眼,问道:「表哥说……啊不,曹大人说我只需在这纸上盖章即可。」
守卫乙「啊」了一声,下意识指着纸上的一个位置说:「就盖在这里。」
那人点点头:「把这纸交给守城的卫兵就会放行了?」
守卫乙正要点头,被守卫甲打断。
守卫甲走上前:「敢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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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财小户女 卷一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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