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抿嘴笑笑,「如果是我,我是愿意的。至于好不好,你得问方家母女,她们说好才是好,如果她们不愿意,你能撒手不管吗?」
「不会,方婶子不是那种人。」萧砺用叉子挑一块西瓜,送到杨萱唇前,「我得空去问问她们有什么想法。」
这会儿趁着杨萱歇晌,他正好过去看看。
两处房子离得不远,萧砺没牵马,迈开大步不过一刻钟就走回椿树胡同。
窗子上糊了窗纱,显得齐整了许多。
方静正蹲在厨房门口摘菜叶子,看到萧砺,立刻笑着迎上来,「萧哥哥今儿回来早。」
萧砺淡淡一笑,「婶子呢?」
方静无奈地笑道:「我娘说跨院清静,非得住过去,我拗不过她,就把萧哥哥的被褥搬到东屋了。」
萧砺没当回事儿,他本来打算让方母住跨院便于养病,是方静不乐意嫌屋里不亮堂。
这会儿家里人少已经清静了,又惦记着过去。
反正他以后不在这里住,随便她们怎么倒腾。
萧砺没多想,转身往跨院去瞧方母。
刚走过去,瞧见半扇窗户上面缀着补丁的破布,不由皱了皱眉。
待到进屋,更觉憋闷,遂开口道:「婶子往窗上糊块布干什么,又挡光又不透风,不嫌闷热?」
方母笑道:「阿静心里没数,买窗纱少买了两尺,所以拿块布挡一挡,免得夜里进蚊子。」
萧砺道:「后面胡同就有卖的,让阿静再跑一趟,也就盏茶工夫,换了窗纱亮堂。」
紧跟着进来的方静听闻,笑叹:「萧哥哥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窗纱将近三文钱一尺,我买了一丈花二十多文,这还是最便宜的,有那种贵的云纱要十几文一尺。京都的东西样样都贵,买一把菜的钱在大兴能买一捆。」
萧砺便问:「婶子想回大兴?」
方母尚未回答,方静抢先道:「京都东西贵,可比大兴方便,还有萧哥哥在。现在杨姑娘搬走了,要是我们再走,不就只剩萧哥哥一个人了,连个做饭的都没有。」说着,便朝方母使眼色。
「可不是?」方母知其意,拍拍床边,让萧砺坐下,「婶子也不放心阿砺,你说在外头忙活一天,回到家连口热乎饭都没有……阿砺今年该有二十二三岁了吧?」
萧砺点点头,「到冬月就二十三了。」
方母关心地问:「都老大不小了,怎么也不想着寻个屋里人?」
萧砺想起大炕上安然入睡的杨萱,唇角弯了弯,「萱萱身上有孝,而且年纪小,所以一直没定下来,九月她除服我们就定亲。」
「杨姑娘?」方静撇下嘴,「她懒得叮当似的,喝口茶都得让萧哥哥去倒,娶她有什么用,能伺候好萧哥哥?」
萧砺面色沉下来,冷声道:「我愿意伺候她。」
方母瞪方静一眼,笑着往回找补,「杨姑娘生得俊俏,谁见了都喜欢,就有一点,阿砺说得没错,年纪太轻,身子骨没长成,是该等两年。不过话说回来,阿砺岁数摆在这儿,二十三,早该当爹了,即便不生养,屋里也该有个人伺候。」
萧砺抿抿唇。
方母这话正说在他的心坎里。
早先他知道杨萱小,没多想别的。
今年春天以来,杨萱个头明显蹿出一大截,身体呈现出错落有致的曲线,他的心思好像解冻的河水,开始翻滚起浪花来,总忍不住往她跟前凑,想抱她亲她,哪怕只是轻轻握下她的手也好。
方母见萧砺耳根有些泛红,笑意更浓,「不用害羞,婶子又不是外人,谁都打这个岁数过来的……刚才有句话阿砺说得不对,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老爷们在外头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女人在家啥事儿不干,就该好好伺候爷们,爷们哪能反过头伺候女人,这都反了天了?女人可不能惯。」
萧砺不置可否,他的萱萱他就想宠着惯着,可这也犯不着对别人讲。
所以只是木着脸没吭声。
方母续道:「阿砺啊,你是个厚道孩子,阿静自小吃了不少苦,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能干,也知道心疼人,不如把她收在屋里,也能互相照顾着。」
萧砺「腾」地站起来,目光一点点泛冷,在昏暗的屋子里,竟然有些阴郁可怖。
声音更是冷得如同冰渣,「婶子你说啥?」
方母莫名打了个寒颤,可是先前话已出口,不好往回收,只能继续往下说:「你跟阿静认识十几年了,知根知底的,先前还盖过一床被子,都不是外人,正好两下里互相照看着。」
萧砺看一眼方母,又扫一眼旁边站着的方静,冷声问:「阿静也是这么想的?」
自打方母开始这个话头,方静就低着头没敢插话,此时听见萧砺问,便低声道:「我做饭绣花都会,只怕手艺不精,萧哥哥别嫌弃就好。」
萧砺肃然出声,「我嫌弃!」
方静愕然抬头,只见萧砺傲然站立在窗前,素日温和的面容沉得如同冰封的河水,不见半点表情。
屋里被破布挡着原本就暗,此时萧砺又遮住半扇窗,使得屋里更显昏暗,那双眼眸却格外明亮,像是淬过冰的利刃蕴着寒意,丝丝缕缕地发散出来。
方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情理来说,即便不愿意结亲,不也是要客气一下,说两句婉转回旋的话。萧砺又不是不通情理,怎么可能这般直白地拒绝,会不会是他听岔了,以为是说别的事儿?
忙又挤出个笑容,再度拍拍床板,「来,坐下……阿砺刚才的意思,是瞧不上阿静?」
萧砺言语温和了些,却不容置疑,「瞧不上。」
有杨萱这颗明珠在他心尖尖上,其他人都变成了鱼目,他再瞧不到眼里去。
这下方母听得真真切切,一张脸庞顿时涨得紫红。
方静反倒回过神来,尖声道:「萧哥哥,我哪里不好了,让你嫌弃?当初你吃我娘烙的饼子怎么没说嫌弃?」
萧砺神情淡淡的,没再理她,弯腰瞧了瞧窗外,「婶子把东西收拾下,我去雇车,两刻钟之后过来。」
方母忙道:「阿砺,你别听阿静瞎说,这种事本就讲究个两厢情愿,不中意不能勉强。」
萧砺从荷包取出个五两的银元宝放在窗台上,「这是药钱,婶子放心,你的病我不会不管,若有为难急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挺直身子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一下,「婶子抓点紧,两刻钟准时出发,一息都不会耽搁。」
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方静隔窗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抱怨道:「娘,你看吧,好人没好报,现在当了官得了势就把之前的恩情忘了。」一面说着,一面将银元宝塞进荷包里。
方母叹口气,「阿砺算是有良心了,是你没福气。」
方静「切」一声,「我看那个杨姑娘才没福气,腰细得像柳条似的,指定生不出儿子,早晚被休。」
「行了,」方母打断她的话,「赶紧收拾吧,别落下东西。」
方静咬咬牙,气道:「白花我这么多钱买窗纱,杨姑娘能做初一,咱们就能做十五。我把窗纱撕下来带回去,正好那两间破屋也没糊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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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 卷四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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