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杨萱要嫁给别人,对着别人轻颦浅笑,替别人缝衣做衫,跟别人生儿育女……范诚用力摇摇头,忽地跪在范三太太脚前,「娘,儿子求您了,我心里只有杨二姑娘一个人,绝不可能另娶他人。」
看着一向老实听话的儿子,为了杨萱竟然三番五次地反驳自己,而且还不惜下跪。
这还没进门呢,如果真娶进家来,吹两天枕边风,是不是更不将自己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
范三太太勃然大怒,「范诚,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亲,你却为个女人下跪,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就算不爱惜自己的功名,可也得替你父亲想想,替你两位伯父和几位堂兄弟考虑考虑?」
范诚面如土色,却犟着问道:「就算杨世叔要下牢狱,跟伯父和几位堂兄弟有何干系?」
范三太太道:「你有那么位岳丈,难道他们脸上就有光了?阿诚,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即便你不娶含珠,我也会给你相看别人,杨家就别想了。」
闪身走进二门。
范诚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忽地俯下~身子,无声地落了泪。
这边范三太太气得浑身发抖,那边辛氏也是恼怒万分,好容易控制下心绪,吩咐文竹道:「将二姑娘叫了来……」
杨萱听完辛氏的话,低着头,无奈地叹口气。
她已打定主意,要用心待范诚,跟他好好相处,没想到……
退了也好。
原本她也并非出于喜欢范诚本人,更多的是贪图范家这个庇护之地。范家不肯庇护她,见势不妙及早抽身也无可厚非。
辛氏瞧不见她神情,只觉得她半晌不说话,怕她钻了牛角尖,遂开解道:「若不想退也不是没办法。我是觉得三太太既然已经生出这份心思,将来即便你嫁过去也未必能过得好,婆婆想到刁难儿媳妇实在太容易了。」
杨萱抬头道:「我巴不得不嫁,守着娘亲待一辈子多好。」
辛氏嗔道:「净说瞎话,哪家的姑娘不嫁人,留在家里当老姑娘?」
杨萱笑一笑,笑容未达眼底便已消散,「我觉得范伯母未必真想让范三哥娶她外甥女,真要有这个心思,早两年就定下了,何至于拖延到现在?」
辛氏一点就透,长长叹口气,「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可是他们怎知咱家一定会破败?」
话出口,已经知道了答案。
近一个月,被羁押的文士中,约莫半数是跟杨修文有过来往的,轮到自己家也是早晚的事儿。
正思量着,听到杨萱道:「娘,我想把春杏和春桃放出去,她们两人伺候我这些年,年纪也都不小了,许她们些银钱,她们或是嫁人或是另寻主家,各随心意。」
辛氏道:「两人都放出去,你身边不就没人伺候了?」
杨萱笑道:「我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儿,还要人伺候什么?每天就是吃饱了睡,睡足了吃,自己也能干。」
「那随你吧,」辛氏应着,「实在不行就让文竹过去,文竹最妥当不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衣柜前,从最底层取出那只海棠木匣子,找出来两只十两的银元宝并两支银钗,「每人给她们十两银,足够用上两三年了。」
杨萱接在手里,见匣子里尚有好几张银票,便道:「娘给我些银子吧。」
辛氏抬眸,「你要银子干什么?」
杨萱褪下腕间手镯,将其上机关打开,掏出里面的银票,「藏在这里面以备不时之需……三舅舅手头也藏着银子,只是不想露出来。」
辛氏愣了好半天,将匣子最下面两张八百两的银票仔细卷好,塞进手镯里,叮嘱道:「仔细收着别丢了,如果家里真出事,也未必能牵连到你们,你拿着可以傍身,如果没事那最好不过,你留着以后当私房银子……也别只藏在这里,小衣的衣襟还有鞋底夹层都能藏一张。」
两人在屋里低声商议,外头文竹气不过,将今天范三太太的来意说给李显媳妇听,「……去年上门求亲时说得天花乱坠,把二姑娘夸得就好比天女下凡似的,这才刚过一年,又觉得二姑娘岁数小……去年不更小?还说把错处尽管推在她家,本来就全部是范家的错处,说定的事情她还能腆着脸再收回来……真气死人了。」
李显媳妇原本是杨萱的奶娘,因为杨萱大了才被安排做些缝缝补补的杂活儿,她平常对杨萱的事情最上心不过。
听罢立刻骂道:「真是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难不成把错处推到他们家,二姑娘就不受带累了?但凡退亲,不管因为什么都是女方吃亏……不行,我不能干看着二姑娘被欺负,总得出了这口气。」
愤愤然想了片刻,出二门寻到李显,悄声吩咐他,「哪天出门的时候往医馆问问,就说男人不行应该怎么治,吃什么管用,就说是榆树胡同范家三公子打听的……千万别被人看出半个,‘杨’字来。」
刚吃过晌饭,杨萱被退亲的事儿就传到了杨芷耳朵里。
杨芷长长舒口气,顿时感觉无比的轻松舒坦,低低嘟哝句,「漂亮又如何,还不是说退就退?退过亲,以后再找可就难了。」
她尝过亲事不顺的滋味,甚至连杨美那种人都上赶着巴结过,这会儿该轮到杨萱感受一下了。
笑着打开妆盒,取出之前过生辰辛氏送给她的赤金蝴蝶簪,插在鬓边。
金簪辉映着她眸中光彩,竟是比往常生动,脸色也提亮了许多。
杨芷又换件俏丽的冰蓝色衫子,步履轻松地走到西屋。
意外的是,杨萱非但没有蒙着被子哭泣,反而头上包一方手帕,跟春桃春杏两人翻箱倒柜地不知道折腾什么。
衣服、被子、器具摆得到处都是。
杨芷瞪大眼睛,惊讶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杨萱笑道:「把屋子收拾一下,京里最近不太平,正好春杏表叔一家进京定居,要接春杏出去,我看有她能用上的东西就让她带着,好歹也是主仆一场,留个念想也好。」
杨芷轻蔑地撇撇嘴,「赏支钗或者赏只镯子也就够了,还用着这么大阵仗?别不是怕闲得无聊,特地寻些事情消磨工夫吧?」
唇角微翘,目光闪动,眉间明显带着不容错识的幸灾乐祸。
杨萱念着往日情分不欲与她一般见识,只假作没瞧见,开口道:「姐想必也听说这阵子锦衣卫没少抓人吧?好多读书人都下狱查抄了家产,姐也把东西归置归置,若有个妥当地方藏起来,日后还能有所依傍。」
杨芷怔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杨萱又跟一句,「姐要是穿蓝色衫子,就别戴金簪,金簪跟蓝色不相配,显老气。」
杨芷「哼」一声离开了。
春桃朝杨芷的背影翻个白眼,不满地说:「姑娘真是,大姑娘分明就是来看笑话的,姑娘何必提点她?提点了也未必领情,往常姑娘待大姑娘多好,说翻脸就翻脸,都是白眼狼……姑娘喝口茶歇会儿,我跟春杏收拾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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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 卷二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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